第36章 破題之法(加更)
全校四十多個班級一千五百多名學生列着隊站在操場上, 将虞銘對教子無方的“忏悔”真真切切聽在耳中,如同平靜的海面被丢下一顆原-子-彈,霎時掀起滔天巨浪。
打死任飛也想不到, 時隔兩周再見虞銘會是在此情此景之下, 更沒想到他居然上來就瘋狂踩他。
多大仇多大怨?
……貌似的确有大仇大怨來着。
“走。”任飛正懵着,虞越拽了他一把。
“……去哪?”任飛不明所以問。
他們排在他們班隊伍末尾,任飛被拽走時輕易繞到衆隊列後方,虞越邊走邊沉聲道:“一旦‘作弊’被錘死你在身上, 學校處分姑且不論,未來在校一年半,這個标簽會一直跟着你,成為你無法洗去的污點。”
“那怎麽辦?”任飛問。
虞越腳步一頓, 任飛不察, 一頭撞上去,兩人皆踉跄,虞越忍不住道:“看路。”
任飛咕哝:“你這說拽就拽說停就停也沒給我看路的時間啊。”
虞越一時語塞, 也不在這問題上糾結, 只道:“你必須證明考試中沒有作弊。”
“怎麽證明?”任飛問。
“……我可以當你的證人, 但是父親不會讓我們如願。”虞越也有點頭疼了,他自小和虞銘關系就很冷淡, 事實上, 虞銘對家裏三個孩子都不上心,他只沉迷于花天酒地, 之前他攤開了股份的事又因為夫妻倆離婚一事算跟他們撕破臉, 虞銘非但不會為他着想,反而會落井下石。
任飛也想到這一點:“你給我作證到他嘴裏估計就變成我們‘兄弟倆’互相包庇,不僅我上不了岸, 你也得被拖下水。”
虞越沉思的片刻,說:“你對自己的成績有把握嗎?”
聞言任飛一愣,旋即自信道:“那必須的,我清遠學神可不是白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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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貧……”虞越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若你真這麽有把握,我們現在去主席臺,無任何事實依據污蔑你作弊是損害你名譽的行為,可以抓住這一點當着全校師生面請學校出面讓你重考一次。”
任飛略微猶豫片刻:“‘他’是校董……”
虞越打斷他:“我會聯系八叔,有八叔出面,他不敢再作妖。”
雖不清楚虞銘在虞家究竟是什麽地位,但從虞越的語氣中可以斷定,絕對沒有任何話語權。
任飛眼珠一轉,嘴角微勾:“我想到一個更好的證明我清白的辦法。”
虞越:“?”
任飛神秘一笑,“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我去主席臺,他那邊就拜托你了!”說罷,他不再遲疑,拔腿就朝他們班隊列奔去。
虞越:“……???”讓你去主席臺你去隊伍裏幹嘛?
自然,任飛往隊列裏跑不是沒原因的,之前就看到他和虞越跑走的窦天鴻立馬問:“飛哥,你和越神……”
任飛擡手打斷他的話,“先聽我說,你們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他一通吩咐,聽得窦天鴻先是一愣一愣,旋即眼睛越來越亮,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說好後,任飛沒再循着虞越帶他走的路繞去主席臺,而是直接從實驗一二班隊列的中縫穿過,捷徑,他值得擁有。
他走後,窦天鴻立刻動員起一班學生來:“來來來,都把手機拿出來,準備拍視頻錄音,我們要當飛哥自證清白的見證者!”
一班這邊動靜不小,隔壁高一十五班和高二實驗二班都紛紛投來注目禮,更多學生的視線則是被跑上主席臺的那道身影吸引。
虞銘還在“痛心疾首”忏悔教子無方,冷不防看到行動迅猛如風沖上來的任飛吓得心髒一抖,半月前茶室那張損毀的紅木桌和他收集的上品茶具以及眼周感受到的雪茄熱度歷歷在目,他頭皮一緊,色厲內荏道:“你上來幹什麽?”
往常主席臺只有一兩個老師或學生代表上臺說話,今天有三位老師并一個虞銘,虞銘站着“抒發情感”,三位老師還坐着,這會兒任飛上來他們都愣了愣,随即紛紛起身,以防任飛有過激行為。
但任飛只是朝老師們一笑,他們之中有教務處主任,當初他入學時和這位李主任有過交集,便道:“李主任,冒昧上臺來,不過事關我個人清白和名譽,我不得不站出來為自己澄清。”
他神情有些無奈,但言談之間還是禮貌謙遜,李主任審評他時對他印象就不錯,後來入學考試他也在現場,對于入學考試漂亮的分數,李主任是相當滿意的。因此百年不露一面的校董虞銘突然來學校且上來就攪渾校園一潭水,李主任是相當不悅,只是礙于虞銘身份他沒直接把人請走,原想等虞銘說完他再讓任飛為自己辯解,沒想任飛居然自己上來,倒也是個好時機。
李主任并未表現出明顯的偏袒,語氣卻溫和問:“不知任飛同學有何想法?”
任飛微微一笑:“李主任,我想借用一下話筒,當着全體同學的面為自己澄清。”
李主任還未說話虞銘已先一步低吼:“你還嫌不夠丢人?給我滾下去!”
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和音箱遠遠擴散,引得本就有些浮動的學生群更是騷動,罕見的,周一升旗儀式能有如此熱鬧陣仗,學生們皆化作吃瓜猹,等候接下來的美味瓜。
“這位校董先生,您認定我考試作弊請問是有人證還是物證,亦或是您親眼所見?”任飛并未因虞銘态度而有半分惱怒,态度端的是一派自然從容。
虞銘沒料他不僅一點兒不心虛,反而氣定神閑,更是讓他火從心起,但他忍住沒噴火,厲聲道:“你那成績需要證據?還是你想說是虞越作弊?”
即使離得遠但仍聽得一清二楚的虞越不禁為他的智商擔憂。
任飛不緊不慢道:“警察抓人法院宣判好歹也要證據确鑿,您上下嘴皮一碰無憑無據就認定我或虞越作弊,未免太過草率。”
他說完眸光深深看着眼虞銘,虞銘到嘴邊的話立時忘了幹淨,任飛的眼神讓他再次想到茶室裏手執雪茄的少年目光鋒利如刀,他甚至有種再多說幾句任飛會當着千百人面暴揍他的錯覺。
看出他眼中的慫意,任飛嘲諷一笑,繼而面對全校同學,舉起麥克風,聲音清朗且正氣道:“我是任飛,很抱歉耽誤大家寶貴的學習時間,不過作為一名學生,我相信沒有任何一人會面對他人和家長污蔑而無動于衷。前情提要校董先生已經說明,我便不多做贅述,關于本次高二年級月考第一成績,我本人問心無愧,至于為何與另一名同學同分且單科綜合分數完全一致,我只能說是巧合,這一點我們的任課老師能為我們作證。”
話一出,底下又是一陣議論紛紛,各班老師維持秩序都挺困難。
“請安靜!”任飛在恰當的時間出言,他有麥克風和音箱相助,可比老師扯着嗓子吼有效果多了,議論聲漸小後,他才道:“我知道肯定還會有同學質疑,質疑我和主席臺上這位校董的關系,質疑我和另一位第一的同學關系,在此我想說,請抛開那些關系理性看待問題本身,關系并不能助我考上重點大學,作弊考出漂亮成績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所以……”
他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底下一幹同學和老師都豎起耳朵,主席臺上李主任等三位老師以及同樣關注這邊情況包括校長在內的衆教師都伸長了脖子,等待他的後續。
任飛還是挺會把握人心和時機的,待将衆人好奇心提到一個新高度後,才擡起下颌,自信道:“我申請四節課自由活動時間與全校同學進行解題PK,未免有同學質疑題目會因‘校董先生’關系洩露給我,所有題皆由挑戰同學準備。”停頓三秒等待衆人消化後,他又接着說:“另外,若學校批準此次解題PK,我會同時申請開放校園直播,如果有哪位同學有解不出或覺得有意思的題也可以拿出探讨,我們一起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一石激起千層浪。
“千層浪”的浪不在于共同學習共同進步,而是前一句中的“全校同學”,向全校同學發起的挑戰?他任飛不是才高二嗎?就算是實驗一班學生,就算是年級第一,但放話包括高三畢業生在內的全校學生,未免太過自負?
誰給他的勇氣?!
“任飛同學。”頭發花**神矍铄的校長不知何時來到主席臺。
任飛看到這尊大神有些驚訝,但很快微微鞠躬,微笑道:“校長好。”
校長微微颔首,他手背在身後,目光和藹問:“與全校同學PK是你的一時用氣還是已經下定決心?”
校長的态度似乎在告訴他任飛:你的答案關乎我是否會批準此次自由活動。
任何回答的毫不猶豫:“校長,我不是一時用氣。”
校長略略沉吟,問他:“如果我讓各科教師再給你出一次月考試卷,你可以用成績證明你的清白,你願意接受嗎?”
“謝謝校長,不過我覺得‘校董之子’的身份注定會讓我飽受質疑,與其繼續被質疑并可能連累出卷老師也被質疑,不如将題目選擇權交給質疑我的同學。”這便是之前任飛同虞越所說“更好的證明清白的辦法”。
校長聞言面上沒多大變化,但目光中透着不易察覺的贊賞。
他從任飛手中接過話筒,面對全校師生,朗聲道:“任飛同學的解題PK活動申請,我批準。”
這、這就批準了?
操場上衆師生目瞪狗呆。
任飛又從校長手中接回話筒,下巴微擡,唇角噙笑,語調輕慢:“我敢接受任何同學的挑戰,你們,敢來挑戰嗎?”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攢人品QAQ
飛哥:玩不來陰謀算計,直接打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