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厭惡
虞越覺得這人笑起來給人感覺相當不舒服, 有一個算一個,跟在他身後其他幾個隊員臉上也都表情古怪,看過來的眼神沒有而已,但也稱不上友好。
任飛還沒跟他說與一中籃球隊的瓜葛。
面對皮笑肉不笑的一中中鋒彭建文, 任飛并未将厭惡表現在臉上, 他目光散漫掃過一中幾人,輕飄飄說出一句:“看來是我們帝陽贏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 極輕易地讓彭建文笑不出來, 他也收起了那副故作友好态度, 下巴揚起, 居高臨下打量任飛, 眼神輕蔑,陰陽怪氣道:“看來任學神在帝陽混得不錯?這校服穿着,還挺人模狗樣。”他說着,擡手就要去拎任飛襯衫。
虞越眉頭一皺, 正要阻止, 任飛已先他一步扣住彭建文手腕,淡淡道:“彭建文, 動手動腳前麻煩先搞清楚, 這裏是誰的地盤。”
彭建文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并掙開他的手:“幾個月不見,你倒是長了不少脾氣,怎麽着, 換了學校還占起地盤來了?也對, 帝陽好學生可是挺出名,你也就成績能拿得出手,怎麽樣, 是不是很風光?”
“任學神,要不把你來帝陽後收的‘小弟’們叫上,也讓我們瞻仰瞻仰帝陽好學生的風采?”6號挑釁道。
虞越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冷聲道:“這裏是帝陽,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要不怎麽是自小接受精英教育長大的,虞越本身就很有貴族氣質,如今一冷臉,氣場瞬間兩米八,他一開口,一中包括彭建文在內衆人都不免有些遲疑。
于很多普通學生而言,他們關注的僅是自己的學校,帝陽這種貴的要死的私立學校很多學生其實都沒聽過,一中也是來帝陽比賽前才多做了一些了解。帝陽近年來成績斐然,高考錄取率很漂亮,但比起成績,帝陽更出名的還是就讀的學生,除被特招的學生外基本非富即貴,彭建文家裏在清遠有些來頭,開了公司也有點錢,可放到帝陽,那妥妥是墊底的,因此,他可以對任飛挑釁,真讓他得罪帝陽的學生,他還沒這個底氣。
6號家世比較好,也是上得起帝陽的人家,只不過因為帝陽沒有開設體育班,所以他沒進帝陽,故而這會兒他是一行人中底氣最足的。
6號揚揚眉,态度自然說:“同學誤會了,我們沒想做什麽,只是和老同學敘敘舊。”
“老同學?”虞越冷眼看着他,“據我所知,各位應該是今年畢業生,任飛高二,怎麽會是你們同學?”
一針見血。
6號臉上的假笑挂不住了,正要開口,便見任飛高高舉起一只手,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而後就聽他朝後方招呼:“老窦。”
窦天鴻和高三學長們換好衣服才來食堂吃飯,原本并未注意到任飛,任飛一喊,他立刻看過去,同樣見到的,還有一中明顯與任飛和虞越不對付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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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事?
窦天鴻立馬招呼身邊學長們過去,離着好幾米遠就問:“飛哥,越神,怎麽回事?”
“要打架嗎?”別看籃球賽前學長們一個個蔫頭耷腦一副很沒鬥志的模樣,可那是因為覺得會在學弟學妹們面前輸比賽丢人,如今比賽贏了,風采回來,屬于他們的驕傲和恣意也都回來了,幹架?沒在怕的!
此話一出,帝陽這邊頓時個個摩拳擦掌,之前打球時因為任飛的告知他們避過不少小動作,但球髒有眼睛都看得出來,雙方沒上升到矛盾的地步,但一中這些人若想在太歲頭上動土,可就不怪他們下手不留情咯。
以彭建文為首的一中衆人臉都綠了,他們不是七八歲不知事的小孩子,他們之中多數已經成年,即使沒入社會,一些潛規則也早已明白。
如果今天真和帝陽打起來,受不受傷是其次,會不會被禁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帝陽這些學生非富即貴,得罪他們不會有好果子吃是真。這種時候,即使是最有底氣的6號,也不敢再吱聲。
“想什麽呢?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比賽都結束了,打架就沒意思咯。”任飛不疾不徐道。
窦天鴻心說你這表情可一點不像沒意思。
任飛視線掃過彭建文,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對帝陽籃球隊衆人說:“一中是我老家,過去我也在一中校籃球隊待過一段時間,和彭隊等也算熟悉,今天難得有緣在帝陽相見,想請各位學長照顧我的前學長們在食堂吃頓好的,不知學長們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如果沒有先前任飛冷漠告知一中隊員們的打球風格以及看出他說話時毫不掩飾的厭惡,窦天鴻一行都要信他的鬼話了。
“當然願意。”帝陽隊長率先開口,“飛神放心吧,交給學長們,保證幫你‘好、好、照、顧’。”
任飛給他一個贊賞的眼神:是個懂事的。
“飯卡……”任飛又拿出飯卡。
“飛神,看不起我們怎麽滴?”立刻有人不滿。
任飛無奈道:“一中飯菜便宜,若是在一中我也就讓學長們幫忙請了,咱們帝陽……”
“飛哥,你行了啊,不就一頓飯嘛,弄得跟誰請不起似的。”窦天鴻給了他一記白眼,旋即招呼一中衆人:“一中各位兄弟,窗口走着呗?嘗嘗看是我們帝陽的飯菜味道好還是一中好。”
一衆諸人本就綠的臉現在已經成了黑色,請客吃食堂?是當他們吃不起飯嗎?
狗眼看人低!
在帝陽球隊躍躍欲試請客時,一中衆人直接甩臉徑自去排隊打飯,他們不僅要打飯,還要打上一堆菜,讓帝陽這些人看不起他們!
熱情的帝陽學長還想去幫飛神的忙買單,被任飛眼明手快攔住。
任飛搖頭,以口型道:“為食堂創收。”
“噗……”笑點低的直接笑噴了。
沒過半分鐘,就有一個窗口傳來震驚的聲音:“怎麽要一百六?你們搶錢嗎?”
食堂人少且安靜,所以這一嗓門喊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人身上,毫無疑問,是一中球隊中的一員。任飛離得遠,看不見那人打了什麽,但帝陽物價在那,兩三個葷菜就得破百,不稀奇。
即使背對帝陽學生,一中衆人也頗覺丢人,更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是,掃碼付款時跳出的數額,尤其彭建文,他最是心高氣傲,任飛想通過帝陽球隊那些人羞辱他,他偏偏不讓任飛得逞。所以他一共點了七個葷菜,三個素菜,一碗湯,足足三百九,這錢都足夠他在清遠任何一個廣場的飯店吃上一頓了,到帝陽竟然只有那幾只小碗!
任飛這一招可謂兵不刃血,他甚至還在衆人震驚帝陽物價之際的不懷好意說了一句:“諸位前·學長,嫌貴可以少點一些葷菜哦,沒人會笑話你們,不丢人的。”
原本已經打算把葷菜放回去的一中球員手僵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
成功坑了一中籃球隊衆人的任飛回宿舍的路上步伐都有幾分輕盈,看得出來,他心情挺好。
虞越一直看着任飛,想從他口中聽到他和一中籃球隊的“恩怨”。
“恩怨”沒等來,先等來了任飛的一吻。
直至任飛退開他才不滿問:“你幹嘛?”
任飛眨眨眼,無辜說:“你一直盯着我,我以為你想向我索吻又不好意思。”
虞越:“……”誰TM向你索吻了?別那麽自我感覺良好行不行?
迎上他無語的眼神,任飛唇角一彎,手臂一伸,再次将他腦袋壓向自己,吻住。
虞越:“……”
行吧,吻着吻着就習以為常還挺享受了。
不知過了多久,小情侶終于結束這冗長又暧昧的一吻,任飛看着眼前再次變成一顆紅蘋果的男朋友,忍不住又湊上前親了親。
“好了夠了,睡覺!”虞越被他撩的全身心都在發燙,再這樣下去他就得找冰水泡一泡降降溫了。
“一起睡?”任飛邀請。
虞越冷漠無情道:“滾。”
嚴格來說,寝室一米五床着實不算小,但睡上兩個大高個男生,終歸有些擠。此外,他們這個年紀生理發育基本成熟,雖然任飛對自己有信心,但擠着還是挺磨人,本來刷題就多,每天身體和精神都很疲倦,還是不繼續增加負擔的好。
睡了沒一會兒,任飛感覺差不多也才睡着,就被虞越喊醒了。
虞越睜着漂亮的桃花眼看他:“你還沒說你跟一中籃球隊有什麽矛盾。”
任飛:“……”
行吧,不把這事解釋清楚,男朋友是不想好好睡覺了。
他抓了抓頭發,又打個哈欠,這才緩緩道:“矛盾談不上,只是有些人天生覺得高人一等,看不起鄉下人,窮人。”
鄉下人,窮人。任飛兩者都占了。
不過,任飛讨厭以彭建文為首的一群人不是因為他的家庭被看不起,而是彭建文曾帶頭霸淩過兩個學生,其中一個女生是他的初中同學,父母早逝,她和奶奶住,奶奶嫌棄她是丫頭片子,從來不給她買新衣服新鞋,因此她的身上總帶着一股臭味。又土又臭,長得也很普通的女生就那麽成為彭建文一行的欺淩對象,明明不是同年級,彭建文卻總能跨年級用言語羞辱她,有一次被任飛聽到他們在談論那名女生時他氣不過說了兩句,然後受到排擠。
真正讓任飛徹底和校籃球隊撕破臉的是那名女生因為彭建文等人的造謠和羞辱差點跳河一事,人是他意外攔下的,也是從她口中他知道彭建文等人的班班劣跡——在她還是初三時,彭建文高一,他将他們同班一名男同學逼到跳樓,最後人救了回來,但徹底失去了兩條腿。
彭建文有罪嗎?任飛認為有,可事實上,在法律意義上,一些來自同學間的小小惡作劇和言語上的“口角”并不觸及法律條例,更何況,彭建文霸淩,卻不用暴力手段,他只是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去攻擊那些心靈脆弱、骨子裏自卑的同學。
“後來呢?”虞越聽得心情沉重,“你那位女同學……她怎麽樣?”
任飛露出一抹譏诮,他看着陽臺外,神色冷漠:“退學了。”略微停頓片刻,又低聲說:“越越,你知道嗎,她是被她奶奶扇了兩個耳光揪着頭發邊罵邊拽出學校的,她奶奶嫌她敗壞門風,你說,可不可笑?”
虞越嗓子發緊:“為什麽?明明錯的不是她,她為什麽要退學?真正該被開除的難道不是彭建文?”
任飛扯扯唇角,卻沒能擠出笑,他吐出一口氣,徐徐道:“還記得我說有些人天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鄉下人窮人嗎?”
虞越記得。
任飛接着道:“因為那名同學家裏沒背景,沒錢,彭建文父親花了兩萬塊,讓她閉了嘴。”
虞越心髒仿佛被人用手捏住,有點喘不上氣來。
“好了,”任飛話頭一收,“跟你說這些不是破壞你心情的,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彭建文不是個例,只是剛好讓我遇上,你也別放心上。”
他不說虞越還不會放心上,他既說了,虞越心裏就沉沉的:“彭建文那樣怎麽上的一中?一中不是清遠三所中學錄取分數最高的學校嗎?”
聞言任飛就迷惑了,他反問:“越越,帝陽沒有捐棟樓就讓上的學生嗎?”
虞越居然還認真回答:“沒有,帝陽是虞家的産業,虞家人,不缺錢,要進帝陽讀書,中考成績很重要,而且還有入學測試,測試水平不夠,給錢也不收。”
任飛:“……”
行叭,還是他想法太簡單。
他只能道:“我們鄉下地方沒那麽嚴苛,有關系,兜裏有錢,即使分不夠,學校都會主動問要不要擴招進校,所以,一中也不是只有會死讀書的好學生,就像帝陽,不還有鄧葉沂嗎?”
虞越居然無法反駁。
“不說彭建文了,說到他反胃。”任飛說道,說完想了想,自己又提了兩嘴:“他家條件不錯,但也只在清遠,如今他高考上大學,去大城市,進入小社會,以他那種眼高于頂這也看不起那也看不起的性格遲早要被教做人。”
以他近半年經歷做參考,對比如今在帝陽所見所聞所感,當初在一中,在清遠的他就猶如井底之蛙,當真是不到外面看看,永遠不知外面世界有多廣闊。
……
萬衆期待中,随着高二期末考試試卷講解完以及各科厚厚一沓試卷拿到手,高二生們迎來了為期24天的暑假。
任飛,也即将迎來他十七年人生中第一次和男朋友的約會。
作者有話要說: 飛鴿:不打架,我也有坑人的辦法。
越越:……山上的筍都讓你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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