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虞父自從那天見過小蠻之後便很少在後院出現,尤其是虞信的院子,就連虞母也很少進他們的院子,似乎大家都默認了要給他們創造一個二人世界好好相處。
而小蠻自從那日發現了和虞信正确的相處之道之後便顯得沒有一開始那麽戰戰兢兢的了,甚至都有些如魚得水了,倒是虞信那臉一日比一日更僵硬,小蠻都要懷疑再這樣下去他的臉要不會動了。
小蠻非常想上手把他的臉揉一揉,最好能揉開了,揉軟了,不過她暫時還沒膽大包天到這個地步。但是其他的她還是有膽子做一做的,反正公子似乎只是一只紙老虎?哦,不,應該是一只石老虎,看着吓人其實不會動的那種。
小蠻把手裏剛做好的護膝拿到虞信面前,“公子,前兩日說的護膝已經做好了,你要不要試試?”
虞信自然是不會試的,并且連理一下小蠻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小蠻已經習慣了,她和往常一樣搬張小凳子在虞信輪椅底下坐着,而後笑嘻嘻的說道,“公子試試好不好,這個很暖和的,公子一直坐着腿肯定會冷,戴上這個就不冷了。”
小蠻的護膝做的是綁帶子的那種,裏面加了一層厚厚的棉,摸着就很暖和。
她說完也不需要虞信回答,便掀了虞信的外袍,把護膝往他腿上綁。
“你!你做什麽!”虞信被掀了外袍,整個人下意識的往後仰去,只是他此時坐在輪椅上,往後仰也不能移動多少,這種情況下他幾乎下意識的就想一腳踢出去了,只是他腿本來就沒多少力氣,現在又被小姑娘壓着,根本就擡不起來。
“男女授受不親你可知道!”虞信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在跳,連出口的話都似乎帶上了幾分氣急敗壞的感覺。
“沒關系啊,你不是說我還小嘛,小孩子給長輩帶個護膝沒什麽的。”小蠻如今已經深谙厚臉皮才是對付公子的不二法寶了,她也不是那種嬌滴滴臉皮薄的人,現在有人給她遞跟竿兒,她是絕對能順着上的。
她把護膝給虞信綁好,自己看着十分滿意,“怎麽樣,公子有沒有覺得暖和許多?”
實際上虞信當初傷的恰好是膝蓋,尤其是右邊膝蓋是直接被一刀砍下去的,否則他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樣不能久站只能依靠輪椅的模樣,而這護膝用的材料雖然不貴重,但這樣往膝蓋這一節一綁倒好似真的暖和了一些似的,但虞信知道這不過是錯覺而已,每年到了冬天他的一雙腿幾乎永遠都是冰冰涼涼的,除了那種骨頭裏透出來的刺痛感,他差不多是沒有知覺的,因此這麽一塊小小的護膝自然也不可能讓他暖和起來。
虞信看着滿面笑容看着她實際上卻透着一絲小心的小姑娘,這次倒是開口了,“我這腿已經沒什麽感覺了,你做給我的這東西對我來說也沒用,以後不必做這些無用的事了。”
“怎麽會沒用呢,只是感覺不明顯又不是沒感覺了,而且公子一定是被凍久了才會感覺不靈敏的,我有時候在外面待久了也會手腳都沒什麽感覺了呢。”小蠻一點也沒被虞信這态度打擊到,反而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道,“這個只要捂一捂,捂一捂就暖了。”
屋子裏雖然沒有地龍,但卻一直燒着炭,小蠻穿着厚厚的棉衣待久了甚至臉都被熱的紅撲撲的。她自覺自己渾身都是暖乎乎的,說到要給虞信捂一捂便想伸出手去給他捂一捂。
這次虞信提前覺察到了她的意圖,在她手伸過來之前便将輪椅往後推了推,退出了一個安全距離。
“公子,沒關系的,我還沒成年呢,我們這樣不算男女授受不親。”小蠻伸着手還想靠近虞信。
虞信又推着輪椅往後退了退。
他恍惚覺得自己就像那些話本小說裏被惡霸調戲的姑娘,而眼前這個笑嘻嘻的小姑娘倒像是惡霸了。
簡直胡鬧!
虞信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荒謬。
然而眼下的形式又似乎他不說些什麽便只能一直這樣胡鬧下去。
“我腿感覺好些了,你不必再過來了。”虞信聽見自己這麽說道,但這似乎和一個姑娘被惡霸逼到無可奈何所說的話重合了,虞信努力把腦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驅除,臉上的表情嚴肅的不能再嚴肅,正經的不能再正經。
虞信這麽說小蠻也不追着他要給他捂一捂腿了,她停在虞信面前,滿意的看了看他已經被外袍遮住的膝蓋,“我就知道戴上這個會暖和許多,以後冬天我都給公子做這個好不好,嗯,今年才做了一個,我等手上的鞋子做好了再給公子多做幾個。”
做完護膝做鞋子,做完鞋子做護膝,虞信真是不知道小姑娘才來了府裏不到十日,是怎麽做到有如此多的布料的,不過稍微想想就能明白,掌握府中中饋的是他娘,這些肯定是他娘給的,而且肯定給了不是一點點,他娘真是他見過最幫兒媳婦的婆婆了。
最幫兒媳婦的婆婆坐在自己房裏打了個噴嚏,有些不放心的問身邊的丫鬟,“綠桃,你覺得信兒會願意娶那丫頭嗎?”
“夫人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奴婢瞧着少爺對樓姑娘似乎也有些不同呢。”綠桃答道。
“也對,聽說那丫頭還要給信兒做些護膝鞋子什麽的,這份心意我瞧着倒是好的,若是真能靠這個打動信兒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多給她送些布料過去。”虞母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感覺今日似乎有些不舒服。
“樓姑娘剛提起的時候就已經讓人送了不少過去。”綠桃答道,而後有些擔心的問虞母,“夫人,奴婢瞧着您今日氣色有些不佳,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瞧瞧?”
“不必了,不過是昨日沒睡好有些着涼而已。”虞母擺了擺手。
至于昨日為何沒睡好,昨日夫人房裏半夜叫了一回水。
綠桃臉有些紅的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倒是虞母自己又說了一句,“雖然這丫頭看起來有些憨,但既然能讓老爺也開口讓她留下,想必也是有些機靈之處的。”
想到自己不管怎麽問虞父,他都沒有透露兩人那天說了些什麽,虞母倒是也不生氣,反倒又對這樁婚事多了幾分信心。自己生的兒子自己知道,虞信本質上有些地方還是随了他父親的,既然那丫頭能讓虞父松口,想必對于虞信也是一樣的。
被虞母賦予極大信心的小蠻此時又安靜如雞的坐在了虞信腳下。
雖然虞信似乎并不太願意讓她坐在這裏,每次自己把凳子移過來的時候他總會往後退兩步,但小蠻是會被這樣的小事吓退的嗎,當然不會,直到兩人都快退到了床邊,小蠻也依舊搬着她那張這幾日幾乎專屬于她的小凳子和虞信一起移到了床邊。
孤男寡女,坐在床邊,一上一下,這種處地實在是給人太多的遐想空間了,虞信讀了那麽多年的聖賢書,比不上小姑娘心大,最後他只能妥協的又自己把輪椅推到桌邊停了下來。
至于小姑娘又搬着她那個小凳子坐到了他腳下,算了,随便她吧。
虞信覺得自己今天過得真的很累,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當年科舉似乎都不比今日累,推輪椅推得胳膊都有些酸了,額角的青筋也一抽一抽的,心情很是疲累。
腿上多出來的那兩個東西似乎還提醒着他剛才被小姑娘掀了外袍,虞信低頭再看着小蠻那有些圓圓的娃娃臉時,突然覺得經過剛才那場,自己對于“她還小”這幾個字似乎已經不能直視了,果然是不能再把她當小孩子看了嗎,不然的話他覺得可能還會發生一些別的事。
虞信這麽想着便低頭有些探究的看了小蠻一眼,似乎想從她那張白嫩嫩的臉上看出她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麽。
自從那日得知了兩人的婚事之後虞信便幾乎不搭理小蠻了,至于開頭那幾天教小蠻讀書習字的事自然也沒了下文,小蠻倒不是很喜歡讀書,能認個自己的名字,加上能認公子的名字,她就覺得很滿足了,因此她也沒因為這件事失落,只是如此一來他和虞信待在一起的時候就又變成了無所事事的狀态。
雖然說就這麽看公子一天也看不膩吧,但公子似乎會生氣,小蠻的主要目的是可是讨他喜歡不是惹他生氣,于是小蠻也不敢一整天盯着他看了,她想了很久終于決定幹脆把針線活拿過來做,公子看着自己一針一線的為他做東西,肯定心裏很感動。
于是虞信低頭也沒看見小姑娘白嫩嫩的臉,而是看見了她漆黑的發頂,以及小姑娘專注于手上針線活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小蠻:嘿嘿嘿,美人兒,你跑啊,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
虞信: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