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蠻的力氣大, 按起來那力氣比之大夫按的也絲毫不差。

虞信不懂醫術,也不知小蠻按的和大夫按的區別在哪, 只知道她按的似乎更疼一些,甚至于他那雙感覺不怎麽敏銳的腿都覺得有些難熬。

被自己妻子按摩按疼了,虞信自覺這種話說不出來,于是他只能咬牙忍着,嘴上還裝作輕松的問道, “你這是向誰學的?”

哪有按個摩弄得跟謀殺親夫似的, 虞信懷疑教小蠻的那人恐怕也是個半吊子。

“是村裏的一個老嬷嬷,聽說她祖上出過在太醫院伺候的呢, 所以才留下不少按摩的手法,我每年冬天都給阿爹按的。”小蠻說着,手上又一個使勁。

虞信覺得這小姑娘快把自己腿上的肉捏下一塊來了, 便強作笑容繼續問道,“你給岳父按了這麽久, 岳父的腿定是好了不少吧。”

他嚴重懷疑岳父是沒什麽知覺的,否則連自己這種身子都覺得有些受不了,岳父那種五感正常的人怎麽會不覺得疼, 或者他也是和自己一樣,覺得丢臉不說?

“對啊,我每次給爹爹按完爹爹都說他好多了呢。”小蠻高興的說道。

虞信:“……”

他覺得他還可以忍一忍, 沒道理岳父能忍下來的事他忍不下來, 而且那日看岳父走路也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或許這法子也真的有用, 所謂良藥苦口利于病,說不得這按摩也是一樣,越疼越有效果。

虞信只能咬牙忍着,一條腿按完了,又換另一條腿。

小半個時辰後,小蠻終于把虞信的腿重新放回輪椅上,然後捏了捏自己有些累的肩膀道,“好了。”

虞信感覺自己的背後已經出了不少冷汗,此刻聽見這兩個字簡直是如釋重負,但他還是先擔心的問了問小蠻,“是不是累到了,你若是覺得累的話,今後這事叫別人來做也是可以的。”

因為自己對此完全不懂,虞信不敢妄自揣測小姑娘的按摩手法,但也暗中覺得或許是因為她天生神力,才會按的比別人疼一些,說不定換個人就好了,雖然不喜歡別人碰自己,但對自己的腿有好處的事,虞信還是願意忍一忍的。

不過,小蠻到底沒有讓他如願,只見她聽完虞信的話後咧開嘴,露出幾顆白白的牙齒粲然一笑道,“不累的,只是胳膊有點酸,而且為公子做些事我也高興。”

虞信還能說什麽呢,只能也回之一笑道,“辛苦你了。”

小蠻搖頭,一臉真誠道,“不辛苦,不辛苦,公子才辛苦。”

虞信繼續微笑。

兩人于是歡快的達成了協議,把按摩這項愉快的活動列入了每日的活動項目之中。

雖然知道自己的腿是有感覺的是一件不算太差的事,但若是這感覺太過強烈且持續時間也不短,那這就變成一種痛苦的體驗了,但虞信見小姑娘興致勃勃的樣子倒也是一直容忍了下去,且讓人高興的是,這按摩持續了十來日後,虞信竟感覺每年冬天那種從骨子透出來的刺痛感竟然弱了不少,雖然感覺很微弱,但虞信一向對自己腿上的變化敏感,因此他可以肯定這并不是錯覺。

所以到後來虞信也不覺得這種痛難熬了,甚至他恨不得再痛一些,好讓他的腿好得更快一些,不過他也知道這種事急不來,幾年都不見起色的腿,現在能有一點點的變化都是一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虞信知道他娘一直看小蠻不怎麽順眼,于是便把這事和他娘說了,甚至還誇大了幾分,把功勞一應歸在小蠻身上,腿長在他身上,他到底恢複的如何全憑他一張嘴,別人也不知道真假,就算最後這腿也僅僅是冬日少疼了一些,那對早已不報希望的父母來說也算是巨大的一個進步了。

虞母聽虞信說了這個變化後,果然極為高興,連帶着那日覺得自己被欺騙了的惱怒也瞬間揮之腦後了,她甚至破天荒的親親密密的拉了小蠻的手說道,“沒想到你還有這門手藝,早就聽樓大娘說你照顧你爹有些經驗,如今看來果然不錯。”

小蠻受寵若驚的看着兩人交握的手,一點都不敢居功,只是不好意思道,“沒什麽的,只是村裏剛好有個嬷嬷懂些這方面的事,我便求了她學了過來。”

虞母臉色前所未有的和藹,“就知道你是個好的,對了,聘禮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等挑個好日子便讓人送到你家去。”

虞母既然答應了虞父把禮數做全,這些日子便一直在準備,只是心裏想着這個媳婦不是很滿意,對這個也不是很上心,即使已經準備好了,也不着急遣人送去小蠻家,現在知道小蠻竟然讓自己兒子的腿見了起色,頓時就覺得這媳婦除了身份低,不識文墨,似乎也沒什麽可指摘的了,這麽想着虞母便決定回頭往那聘禮裏再加四臺湊足十六臺給人送過去。

說到聘禮的事小蠻也沒法說什麽,只是低着頭一副羞澀的樣子,不過虞母現在高興,也不在意小蠻是什麽表現了,她又去仔細看了看兒子的腿,雖然看不出什麽變化,但既然兒子說有好轉了,她便是打心裏高興。

虞母忍不住又多說了幾句,“既然你那什麽按摩手法對信兒有用,每天多給他按幾次也是無妨的,若是覺得累也可以教了別人,讓別人來按。”

雖然這麽說,但虞母還是覺得小蠻手法熟練,力道,準頭什麽的肯定是把握的更好一些,因此她這話也不過是客氣一下,私心裏還是希望小蠻親自動手的。

小蠻正好也有這想法,這種貼身接近公子的事自然還是自己親自動手為好,一想到別人要在公子腿上動手動腳她就覺得不舒服,要是這人還是個丫鬟的話她就覺得更不高興了,于是她便說道,“這事還是我親自來吧,那嬷嬷說了,這個要力道大了效果才好。”小蠻說着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絞了絞衣擺道,“娘,你也知道,我,我力氣,比較大。”

虞母想起曾經見過的自己媳婦輕輕松松把兒子連輪椅一起抱起來的事,那力氣恐怕就是稍微瘦弱一些的男人也比不上,虞母趕緊道,“既然如此,那還是要你多辛苦些了。”

小蠻趕緊把對虞信說過的話又對虞母說了一遍,“不辛苦,不辛苦,能幫到公子我很高興呢。”

“哎!真是個好丫頭。”虞母心裏高興,連帶着看小蠻也覺得順眼了,甚至還調侃了一句,“怎麽現在還叫公子呢,既然你對我們都改口了,怎麽對自己丈夫反而還沒改口呢。”

改口?改口該叫什麽?相公嗎?還是夫君?

小蠻紅着臉偷偷睨了虞信一眼,見他也沒有反對的樣子,才低聲喊了一句“相公。”

“你對着我這個老婆子叫什麽,你相公可不是我。”虞母笑道。

小蠻只能又轉過頭,對着虞信重新喊了一句,“相公。”

虞信就知道這事說出來他娘會高興,也會讓小蠻讨得婆婆的喜歡,只是沒想到他娘竟會高興得連端着的那份姿态都沒有了,甚至調笑起他們來,為了讓他娘知道他對小蠻的态度,他便含笑應了,甚至擡起手輕輕摸了一下小蠻的頭。

要說誰在虞母心裏占第一位,那必然是自己的兒子,這是連虞父也不能撼動的地位,至于媳婦,讨個合她心意的固然好,讨不到,那也不影響她對兒子的愛,現在有人能讓他兒子的腿好起來,別說是什麽婆婆的威嚴規矩了,就是讓她三跪九叩她也是願意的,因此也不怪她一時之間轉變過大了,實在是自從自己兒子腿壞了之後,這幾乎成了她一個治不好的心病了,現在心病有了藥醫,虞母覺得她做再多也是不為過的,甚至以前看着兒子維護兒媳,她頗有一種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感覺,因此看小蠻也越發不順眼,可現在看他們這樣,卻覺得這是小夫妻恩愛,恐怕她很快就能抱孫子了。

因此等虞信離開後,她便立即翻出一本黃歷來,仔細尋着最近的好日子,想着要盡早把聘禮給人送過去,甚至還翻起了明年開春的日子,想看看年後有沒有什麽好日子适合成親。

虞母自己翻了一會兒黃歷又覺得自己翻黃歷得來的日子不保險,又想着去廟裏找個高僧給測個好日子才好,兒子的婚事定要方方面面都大吉大利的,這樣今後的人生才順,順便也沾着這份吉利氣,盼着他的腿也能好起來,對了還要給寺裏多添些香油錢,讓菩薩保佑他兒子的腿真能就此而痊愈了。

虞母自己一個人想着想着,簡直是立刻就想套馬車去寺裏還願了,所幸被綠桃攔下了,還是決定明日一早再去,順便今晚也要跟丈夫分享這個好消息,好讓丈夫也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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