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的懷抱很暖,一如往昔,讓人眷戀。
古研東在夏清寧的後背輕輕拍了幾下,似乎是寵溺,又像是在無聲的撫慰。
兩個人就這樣呆了足有幾分鐘時間,夏清寧才松開了古研東,随即說道:“謝謝古老師。”
古研東笑了,問道:“謝我什麽?”
夏清寧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因為帶你入戲以及你對戲的話沒必要,如果是因為別的……”古研東低笑道,“那就更沒必要了。”
古研東暧昧起來那是沒人能招架的住的,夏清寧到最後的時候幾乎是落荒而逃。
古研東覺得頗有趣味似的,原地回味了片刻,這才又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次日上午,劇組全體人員集合舉行開機儀式并拍合影。
開機儀式說起來也是慣例了,沒人盼着它真的能起什麽作用,只是個心裏安慰罷了。
衆人都是經歷多次了,都習以為常,倒是古研東在合影過後笑着讓攝影師給他和夏清寧又拍了幾張,惹得段志山在一邊兒笑他這是昨天定妝照拍合影還沒拍夠。
說起來夏清寧其實也是很想和古研東合影的,昨天的定妝照要到後續宣傳的時候才會公開發出去,段志山明顯是沒有在此之前把照片發給他們看看的想法,而這個時候能夠趁機跟古研東一起拍幾張合影他還是挺高興的。
開機儀式過後整個劇組就算是正式的運轉起來了。
下午四點所有人聚集在江邊的大橋上,準備拍攝開機以來的第一場戲。
這第一場戲就是江林和葉宏偉兩個人在傍晚的時候相繼到達橋上,準備自-殺,卻無意中發現對方也有相同的意圖,并在阻止對方行為中産生争執的戲份。
這是整部電影的第一部 戲,很重要,而且兩個角色的情緒都很飽滿,沖突感也很強,後續的對話和動作都是很有張力的,相對來說這場戲的難度比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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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為重要的是這一場戲是要挑時間拍攝的,因為它是發生在傍晚時分的戲,而一天之中傍晚的時間就只有那麽短,也就是說如果今天沒拍完,那麽剩下的戲就只能改天再重新拍了。
一般來說劇本中都是要盡力避免出現像是傍晚或者黎明這樣的場景的,因為相對來說容錯率比較低,拍攝難度和成本也大,但是這部戲霍衍卻堅持以傍晚作為電影的第一場戲,以黎明作為這部電影的最後一場戲,因為這其中包含了很深的情感寓意。
段志山在和霍衍交流了幾次之後最後同意了,所以今天這第一場戲便是這樣。
這邊目前這幾天都是五點半左右才到傍晚,也就是說距離正式拍攝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準備時間。
工作人員在一邊維持秩序,盡量不讓因為好奇而聚集過來的行人幹擾到他們這邊的拍攝。
段志山讓古研東和夏清寧都先找一下感覺,讓他們準備在十分鐘之後先拍攝一遍,适應一下走位提前做一下預熱,等到五點十分的時候正式開拍。
夏清寧在一邊做着深呼吸,還是難免有些緊張的,一方面是擔心拖古研東後腿,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夠在古研東的面前有一個好的表現。
古研東走到夏清寧的身邊說道:“回想一下昨天的感受,把情緒調動起來,拍攝的時候集中注意力,盡量不要分神。不過也沒有必要太緊張,這次是試拍,出錯後及時調整就行,不要有心裏壓力。”
夏清寧知道古研東這是在安慰他,他點頭應了。
古研東用手覆蓋住他的眼睛,“情緒調動不起來的時候可以閉上眼睛,盡量減少周圍環境的影響。”
夏清寧這才明白為什麽昨天古研東會想要将他的眼睛蒙上。
夏清寧閉着眼睛,感受着古研東手上的溫度,想着昨天晚上古研東說過的那些話,和當時自己所感受到的那些情緒。他就是江林,江林就是他,他曾經遭受過那麽多的苦痛,現在他再也撐不住了……
等到古研東将手拿開,夏清寧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原本溫潤而明亮的一雙眼睛突然暗淡了下去,痛苦和哀傷的神情出現在他的臉上,那是肉眼可見的絕望。
古研東只覺得心髒狠狠的一抽,夏清寧他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十分鐘很快便到了,古研東在拍攝前也強迫自己入戲,變成了劇中和江林還只是陌生人的葉宏偉。
只見葉宏偉頭發淩亂,領帶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他無力的垂着肩背,他的手上還提着一個公文包,那公文包的重量好像能将他壓彎似的,顯得他整個人越發的無力了。
他轉頭看向那暫時還并不存在的夕陽,眼中帶着深深的眷戀,他就這樣一步一步的向着大橋中間走去,他一邊走着一邊從包裏拿出一整瓶的白酒。
他研究過各種各樣的死法,但他終究還是太沒有勇氣,所以他打算将自己灌醉,酒精能夠給人勇氣,等到酒精麻痹了神經,或許最後一刻就沒有那麽痛了。
他将酒瓶拿在手裏,而那空空如也的皮包則被他随手丢棄了。
過了這座橋之後有一段路途很陡的去往海邊的石階路,他打算從那裏摔下去,那高度足以要了他的命,而其他人也只會覺得他是想要去河邊走走,結果因為喝的太醉所以不小心摔死了。
他打開白酒瓶喝了一口,喃喃的說道:“希望這樣不會給別人帶來太多的麻煩,那段樓梯也的确是太危險了,要是能趁機修修也好啊……”
夏清寧身上綁着威壓,坐在大橋鐵梁的隐蔽處。他在這個時候一半的意識在角色江林上,沉浸在江林悲傷的情緒之中,而另外一半則能清晰的感覺到古研東的接近,察覺到攝像機的位置。
葉宏偉一邊喝着酒一邊繼續往前走,幾口酒下腹之後整張臉都紅了起來,他的步伐也跟着開始變得虛浮。
他似乎有些眷戀這‘夕陽’,他停下來,靜靜的看着遠方那還不存在的夕陽,而正在這個時候,他的頭頂上突然傳來動靜,他擡頭看去,随即發現自己頭頂大橋鐵梁的隐蔽處,竟然坐着一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少年。
他吃了一驚,喊道:“小夥子,你快下來,你坐在那個位置太危險了,萬一掉下來怎麽辦?”
江林目光陰郁,似乎是沒有聽到葉宏偉的話一樣,仍舊是靜靜的坐在上面,看着下面濤濤的江水。
“你看景色在哪裏看不行,你聽我的話,趕緊下來!”
江林依舊不為所動。
葉宏偉有些急了,他把西服襯衣脫了,而後徒手抓住欄杆,似乎是想上去把江林拽下來。
江林終于有反應了,他淡淡的說道:“你不用來救我,我本來就是打算尋死的。”
“胡說八道些什麽!你年紀輕輕還有大好的年華,未來還有無數的可能,你尋什麽死,你有什麽想不開的!你想想你的父母家人,你死了他們怎麽辦?”
江林聽到這話卻突然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淚就滑了下來,“我的父母家人,是啊,他們怎麽就能抛棄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呢,他們應該早早就把我一起帶走的……”
葉宏偉聽到他這麽說也意識到是自己說錯了話,他酒意上頭,壓根沒想到打電話報警或者叫旁邊人過來幫忙,他撐着笨拙的身子直接向栅欄上爬去。
而江林意識到葉宏偉在做什麽之後似乎是覺得有些可笑的看着他問道:“我本來就是沒必要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你又何必來救我。”
葉宏偉不聽他說話,繼續往上爬。
江林終于被他所觸動了,他喊道:“你別上來了,這裏很危險,我不用你救,你別再上來了!”
葉宏偉盯着他問道:“你都不在乎自己的命了,你還在意別人的命做什麽?我也不瞞你,我今天也是打算尋死的,就這樣掉下去摔死也挺好,要是我今天救了你,也能算是我臨死前積德行善了。”
江林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中年人,顯然是把他當成了醉酒的瘋子,“你剛是怎麽勸我的?你不想想你的父母家人,你死了他們怎麽辦?”
葉宏偉的眼眶紅了,“我就是想過了才這麽做的,我死了對大家都好。”
正在這時葉宏偉的腳下一滑,他險些直接摔下去。
江林整個人一驚,立刻下來抓住了他,而後将他一把推向路面,葉宏偉直接摔了個趔趄,卻已經是安全的摔到栅欄內的人行道上了。
夏清寧收斂住自己的情緒,強行忍住了上前去攙扶古研東的想法,他冷靜的跟着跳了下來,走到了距離葉宏偉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你為什麽要尋死?”江林冷冷的問道。
葉宏偉趁機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了江林,将他固定在栅欄上,防止他再幹出什麽傻事。
江林嗤笑道:“你看看你的樣子,你連自己都管不好,你自己都想自殺,你憑什麽阻止我?”
葉宏偉死死的卡着他,“那你管我死活做什麽?我救不了大不了跟你一起死,你犯得着下來救我?”
兩個人扭打到了一處,江林年輕氣盛,憑借着一股子力氣,直接調換了個位置,将葉宏偉抵在了栅欄上,葉宏偉的手臂撞在栅欄上,鐵栅欄瞬間發出一聲悶響。
夏清寧瞬間出戲,他飛快的松開了古研東,看向他胳膊的位置,“您沒事吧?”
段志山那邊眉頭緊皺,高聲問道:“怎麽回事?”
古研東這個時候也扛不住了,他推開夏清寧,含糊的說了聲“沒事”,而後高聲喊道:“水!快!給我水!”
工作人員飛速上前遞過來兩瓶礦泉水。
夏清寧吃驚的看着古研東,“您這是?”
古研東咕咚咕咚的灌下去了一瓶的礦泉水之後才哭笑不得的問道:“誰在酒瓶口上塗的芥末?”
道具組那邊有個小姑娘小聲說道:“段導說您一吃辣就容易臉紅,看着像喝醉了似的,所以為了效果好就讓我在上面抹了點芥末……”
衆人聽了她的解釋之後都忍不住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