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親愛噠兄長大人

嗯,被禁足一個月的二少爺要被放出來了!

蔣府上下一陣嘩然。

二少爺不是被老爺抛棄了麽,二少爺不是被老爺厭棄了麽,二少爺不是被老爺逼瘋了麽……

傳說二少爺每個晚上都癡癡傻傻望着月亮,傳說二少爺每天茶飯不思只想着柳家小姐,傳說二少爺已經由情種變成了情癡……

——你知道麽,二少爺院子裏老爺嚴禁別人探望是因為二少爺已經瘋了。

——對啊對啊,我見過二少爺,二少爺現在瘦得都沒有人樣了,哎呀本來以為不行了,竟然被放出來了。

——別胡說了,二少爺是老爺的親生骨肉,老爺怎麽可能真弄死二少爺?

balabalabala……

關于二少爺的傳聞,真是數都數不完,于是蔣府上下一致決定,全體出動,大家一起圍觀二少爺啊!

出了院子的蔣文覺得異常不舒服,他将這個歸結為白天的關系,要知道啊,僵屍都是晚上出來的,縱然他已經呆在這個軀殼裏一個月了,他還是不習慣,蔣文一直覺得總有那麽一天,自己始終會變回去。

嗯,他一定要變回去,人類實在是太聒噪了,太脆弱,太無能了!

為什麽這麽說捏,因為蔣文感覺自己現在身體異常虛弱,除了精神很好以外,其餘的都不好,比如說現在,他覺得自己腳下飄飄然,就跟踩着沙子似的,這人類的身體太虛弱了,二級風就能吹跑啊。

打住,蔣文少年,出現頭暈耳鳴四肢無力的狀态,難道你不是餓的麽?

只要是蔣文稍微張嘴問問,所有人都會告訴他這個答案,偏偏他不說話,不吃飯,于是下人們自然也不敢強迫主子吃飯,于是,于是,于是你就餓着吧……

搞不好,蔣文真的能成為人類史上第一個被活活餓死的僵屍。

[囧,這個事實,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現在的蔣文狀态真的很不好。

蔣文身後只跟着小丫頭翠芝,按理來說,蔣文原來身體的主人年紀不大,應該更喜歡同齡的小厮一些,可是,這是正常人的思維,能弄丢自己的身體然後讓僵屍附身的家夥,那思維,那腦袋的溝壑,能是一般人麽?

原來的那個蔣文覺得,女兒都是水做的,男兒都是泥巴捏的,他嫌棄男兒臭,不願意挨着男兒,說十丈之內出現男兒他就會頭暈腦脹,十丈之內出現女兒呢,他就是神清氣爽。

扒拉到這段記憶的蔣文,驟然對本體産生了不少的好感,哎,嗅覺靈敏啊,和我們僵屍一樣!

不過,他還是鄙視了一下本體的品味,本體喜歡冷冰冰,面色蒼白的雌性人,哼哼,還不如喜歡僵屍呢,那個柳什麽的小姐,白是白,瘦是瘦,但是看起來弱的狠,一爪子就被拍死了,雖然和我們僵屍很像,但是完全沒有我們僵屍的風韻啊。

翠芝看着走在前面飄飄然的二少爺,心裏實在是擔心,二少爺被禁足,裁縫自然是進不來的,二少爺還穿的是以前的衣服,現在看看,曾經合身的衣服都快成麻袋了,松松垮垮四面透風的,二少爺整個人都跟要飄起來似的,每走一步自己都心驚膽顫的,就怕二少爺真的一不小心絆倒了,直接摔在地上。

好吧,在嘀咕人類孱弱不堪的蔣二少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模樣被身後的小丫頭同情了——二少爺這麽瘦,這麽弱,待會老爺可別吓趴在地上啊。

蔣文對那個年長的,貌似自己應該叫爹的那個雄性印象還是挺深刻的。

死了這麽多年,第一個放言敢威脅自己的人類啊,他生前是什麽樣子的,已經完全記不得了,但是自從成了僵屍,他還沒被人威脅過呢,頂多是僵屍只見争地盤互毆。

對于本體記憶中見了那個雄性差點尿褲子的經歷,某僵屍非常傲嬌地想,那個家夥絕對不是我。

蔣文所在的院子,離上院前廳其實不遠的,蔣家兒子雖然多,但是總共說起來也不過就是三個,蔣文雖然是那種上下不挨邊,相對于受冷落的,但是肯定也不會差蔣家另外兩個兒子太遠。

蔣文走了一會兒就到了,嗯,前廳,大家都在那等着呢。

作為一個三等小丫頭,翠芝是沒有資格踏入前廳的,于是她在門口等着,蔣文一個人進去了,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蔣文,只覺得這個小丫頭終于看出來了,其實自己很讨厭有人跟着他。

出于僵屍的本能,一進屋,蔣文就覺得屋子裏感覺不對。

這些家夥,這些家夥為什麽都盯着他看涅?作為曾經的一只僵屍,他實在是不習慣人類這麽直白的盯着他看啊,因為他條件反射就是要揮拳頭打架啊。

努力克制住。某僵屍少年這般告訴自己。

“你是思詩?二弟?”第一個出音的是一個絕對陌生的聲音,蔣文擡起頭,一眼就認出了這張臉,這不就是本體念念不忘,輾轉反側,在記憶裏出場深刻程度比柳家小姐還大還多的家夥麽。

叫什麽來着?蔣斌,本體一脈相承應該叫大哥的雄性人,本體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蔣老爺起名其實很簡單,老大叫蔣斌,字思衡,是希望大兒子文武雙全,次子叫蔣文,字思詩,希望兒子在文壇上有所建樹,末子叫蔣武,字思安,希望兒子身體健康平安不會生病。

從某種意義上,這看出了蔣老爺對兒子們的期望,長子寄予厚望,次子懷有希望,而小兒子卻僅僅是希望他平安長大就成。

蔣老爺看重長子是因為他要繼承家業,喜歡小兒子是因為他年紀最小,而不上不下的次子則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原來那個蔣文又是個風花雪月不求實際的浪漫主義,就算是吟詩作對都透着一股自憐自哀的勁兒,蔣老爺這種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實用主義自然是看不順眼自己兒子無病呻吟的勁兒,直接将次子歸為纨绔子弟了。

不過話說回來,蔣思衡,蔣思安,這兩個都是純爺們的名字,只有蔣思詩這個名字聽起來像是女孩名。

原來那個蔣文不喜歡這個名字,還有個人比本體更加不喜歡這個名字,那就是本體的兄長,蔣思衡。

蔣老爺大概起名的時候也不會想到,自己兩個兒子的矛盾源頭,竟然就在“思詩”這個表字上。

嗯嗯,小夥伴們一起玩,知道對方有弟弟妹妹之類的,都喜歡互相問姓名,“哎?你弟弟叫什麽啊”或者是“你妹妹是什麽樣子的啊”,蔣思衡從小就對這個有陰影。

——聽說你有個弟弟,叫什麽啊?

——我弟弟叫蔣思詩。

——思詩,哎,是個女兒名啊,你家到底是弟弟還是妹妹啊,你爹怎麽給你弟弟起了這麽一個名字啊,你爹不是大學士麽,怎麽會起這樣的名字,哈哈哈!

——不許你侮辱我爹爹!

……

回想起那些鼻青臉腫的時光,真是相當慘痛。

于是蔣思衡從小就對蔣思詩這個名字,這個弟弟很有怨念,你為啥叫個女孩名,你知不知道你喝奶還不會走路的時候,你哥哥我就為了你幹了多少次架,為此我小時候天天被爹訓斥,都是你的事情。

蔣思衡心裏別扭,于是便不搭理二弟,就算是二弟湊過來,也遠遠甩開他,你這家夥害我挨了這麽多次打,你不知道,我可記着呢。

後來蔣夫人又有了一個兒子,蔣家末子誕生才讓蔣思衡重新有了炫耀的資本——“瞧,那是我弟弟,我弟弟叫蔣思安”。

蔣思安,比蔣思詩這個不男不女的名字好多了!是個弟弟名!

從小仰慕的兄長從來不搭理自己,有了弟弟之後,全家目光都放在幼弟身上,爹娘總拿他和兄長比,兄長很優秀,兄長什麽都會,自己什麽都不行……

于是,那個蔣思詩變得越來越沉悶,越來越低落,越來越沉浸在自己的小哀傷不可自拔。

——這就是關于本體全部的記憶。

關于這段記憶的蔣二少看完後發表了一下觀後感:一對白癡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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