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智退使臣
大部隊轟轟烈烈地回到了長安城,回到了巍峨萬丈的皇宮,回到了那比天還高的牢籠。
宮裏的女人最近都安靜得很,大家都知道匈奴扣押了大商的軍馬和将軍,皇上心情很不好,沒人會去撞這個槍口,連這個月太後娘娘親自組織的賞燈都只是低調準備不敢張揚。
皇上也數日沒有來後宮了,每日都與大臣們議事到深夜,這幾日也許是後宮最平靜的日子,但是自從平瀾回來後,她便一此都沒有見過邢岚。她也不高興出去,只是在殿裏呆着。
這一日,她正在院子裏裁花,就聽見通報說單婕妤單丹來了,單丹走了進來,一臉譏諷的笑着。
平瀾心裏有些不悅,自己躲在這院子裏都有人來找她麻煩,她笑着說道:“姐姐大駕光臨,妹妹這裏蓬荜生輝。”
單丹扭着腰一步步走來,她豆蔻色鮮紅的指甲在陽光下格外耀眼,她說道:“妹妹這是陪着皇上去了七日,真是辛苦了。”
平瀾柔和笑道,“姐姐謬贊了,妹妹我哪裏辛苦了,辛苦的是皇上才對。”
單丹刮了她一眼:“哎呀。可是要我說呢,妹妹怎麽說這幾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麽也沒見皇上給妹妹晉位呢。“
平瀾道:“這一切全憑皇上做主,妹妹我不敢有一絲意見。“
單丹冷着臉,略帶着刻薄,“所以說,這後宮女人,要讨得皇上歡心是很重要的,妹妹你可是沒學到點主心骨只學了點皮毛。”
平瀾答道:“姐姐說的是。”
就在這時,外邊的太監前來通報,“瀾美人,皇上讓您過去,說是使臣已在體元殿等您。”
平瀾颔首,随後對着單丹說道:“姐姐不好意思,妹妹我要先走了。”
單丹有些意外,她愣了愣道:“什麽使臣?”
平瀾道:“匈奴使臣。”
“為什麽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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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讓臣妾去做說客。”
聽到這,單丹一陣狂笑,“笑死人了,天大的笑話,你去做說客?就你這樣一個女人,一張笨到死的嘴,你還能去說服匈奴使臣?”
平瀾盯着單丹,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她知道這個女人是個守不住嘴的女人,估計下一刻這全後宮都要知道了。但是她比她位份高,她也只能任憑她的羞辱。
單丹繼續笑,越想越好笑,腰都岔了氣,她笑着道:“妹妹,你也太自不量力了,我們這些做女人的就做好女人的本分就行了,你可別去給我們丢臉了,姐姐勸你快別去了,要是你這笨嘴得罪了使臣,皇上可是要大怒的。”
“這是皇上恩準的。”
“就你?別開玩笑了我說妹妹。”
平瀾懶得再理她,“姐姐我沒開玩笑,皇上喚我,我便走了,妹妹給姐姐先請安了。”
随後平瀾便離開,單丹嗤笑了她一番便也離開了,随後她便去了皇後的未央宮。皇後霍成君正在準備太後要舉辦的賞燈晚宴,當她聽到單丹和她說的這個事情時,手上看的冊子頓了一下,随後也就若無其事地說道:“哦?竟然有這種事。”
單丹道:“是啊,皇後娘娘你說這瀾美人是不是太大膽了,竟然敢幹預朝政之事。”
霍成君看着手中冊子上一行行的銀兩說道:“反正也是皇上準許的,又有什麽呢。”
單丹驕縱道:“皇後娘娘你就是太大度了,這瀾美人都快爬到我們頭上來了,竟然妄圖用這種手段來争寵。”
霍成君臉一沉,“注意你的言辭,單婕妤。”
單丹有些心虛,聲音小了下去道:“反正,皇後娘娘這次我們就好好地看她出醜一番,然後失了皇上的寵愛,哦不對,她這次回來皇上一級都未給她晉位,而且也沒去她那兒,說不定早就失了寵愛。”
霍成君懶懶說道:“皇上忙于政事,誰的地方都沒去。”
單丹說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皇後娘娘你要知道你這位置多少人盯着。”
霍成君這才終于放下了手中的冊子,她眯着眼說道:“單婕妤你可是今日特別的閑,可是本宮忙得很。”
單丹有些獻媚笑道:“娘娘,妹妹這不是擔心娘娘麽,娘娘倘若身邊有個人照應,一定會多一份安全,現在玉昭容去了,娘娘孤身一人,這……”
霍成君心裏冷笑,原來這單丹是想來投靠她,是看玉書以前跟着她混到了昭容的位置眼紅了,覺得只要跟着她霍成君,定能混得好,可是她只看到了玉書的地位,卻沒看透玉書的結局。
而且她霍成君是什麽人,她又豈會阿貓阿狗都收,就單丹這種心智和水準的人,她還看不上,況且她身邊剛添了一人。
霍成君端着清高冷笑一聲:“真是多謝妹妹擔心了,可惜本宮近來好得很,也不缺人談心,妹妹這份心意本宮收下了。”
随後她又道:“本宮乏了,妹妹你也早些回去吧。”
随後霍成君徑直起了身不再理睬單丹,自顧自地由人扶着往殿裏走了。只留得單丹一人在那裏,單丹心中一陣不爽,便也只好讪讪離開。
就在她離開未央宮的時候,剛走出宮門口沒幾步,就看到邢岚帶着幾個丫鬟走了進去,她一想到剛才霍成君說的不缺人談心,立刻似乎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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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瀾跟着食其審走到了體元殿門口,體元殿門口張燈結彩,似乎為了迎接那位使臣做足了功夫,而平瀾走進去一看,那位使臣也就是王妃的弟弟耶律清正翹着大腿一幅很是蠻狠的樣子坐在那兒。
耶律清看見食其審帶着一個女人走到這兒來,一幅打量的神情說道:“你們是誰?”
食其審年紀不小,半頭的白發說道:“在下乃一閑職散人,沒有官職,使臣大人喚我名字食其審便可。”
食其審是大商朝有名的說客,卻不願意位居官職,他今日從頭至尾也沒有看過平瀾,平瀾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想必也是對她萬分看不起吧。
耶律清的目光打量到了平瀾面前,似乎帶了點狡詐和j□j,他意味深長的說道:“難不成,這是你們帶來的……”
平瀾立刻正色說道:“臣妾乃皇上禦賜瀾美人,參見使臣大人。”
耶律清有些迷惑,難不成皇上要把他的女人送給他來讨好他?
平瀾又朝前走了幾步道:“臣妾本次前來,是想和使臣大人好好聊聊。”
耶律清傲氣縱橫地說道:“聊聊?我和你沒什麽好聊的,我要和你們大商皇帝聊聊才是真的。”
平瀾一雙眼細細看着耶律清說道:“使臣大人有所不知,皇上日理萬機怕是沒有時間,便讓臣妾來和大人談談。”
“談什麽?”
“大人你是知道的,皇上隆恩萬澤,匈奴的百姓也是皇上的子民,你們倘若想要些什麽,便是盡管開口就是。”
耶律清眼睛轉了一下,“要什麽?說了就要你們的海棠公主。”
平瀾莞爾一笑,她一點點靠近耶律清,耶律清也開始打量起她來,平瀾道:“不知道上次,我們送去的金銀、綢緞、美酒佳肴還有那些美人們,大王可以還滿意?”
耶律清橫了一眼,“才這點,你說大王怎麽會滿意?”
平瀾心中暗嘆,真是獅子大開口,為了穩住他們朝廷可是送去了相當于整個朝廷大半年的財政收入,他們一個的民族一共才那麽點人,這要喂個幾年才喂的完。這次朝廷也是下了血本了,看來那個程大将軍确實捅了個大婁子。
平瀾扯着手帕暧昧一笑道:“不知可否冒昧問一句,那些漢族的美人們,大王可受用?”
匈奴強悍是強悍,可是匈奴的女人卻不美,相比漢族女子的軟玉溫香,匈奴女人顯得太過魁梧,很多匈奴男人都想娶個漢族小妾回去。
從那耶律清的表情看來,匈奴王顯然很受用那些送去的漢族美人,他帶着一絲壞笑說道:“啧啧,漢族的女人,滋味倒還是不錯,大王也賞了我幾個。”
平瀾看着自己手上的手帕,還有那幹淨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說道:“那這次,不知道是否還要再帶些美人回去呢?”
耶律清喝了一口酒,美酒下肚似乎心情不錯了,他道:“這是自然,大王特意叮囑我記得要比上次數量更多些。”
平瀾微微故作驚訝說道:“可是臣妾聽說,大王可是很寵愛王妃的。”
耶律清一顆葡萄塞進嘴裏,“在寵愛,男人也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平瀾道:“可是這樣,使臣大人你就不擔心嗎?”
“我們耶律整個家族已經成為匈奴第一望族,我們還擔心什麽?”
平瀾壓低了聲音,輕聲對耶律清說道:“可是,臣妾沒有記錯的話,使臣大人你們耶律家族得以旺盛,也全憑了王妃得到的寵愛。可是你也說了,大王很受用我們漢族的女人,這次漠北之困,我們先是送去了十位美人,如今大王很受用又來要美人,我們再送去十位,倘若大王依舊圍困着我們的軍隊,那皇上依舊會繼續送金銀珠寶以及各色美人,那到時候,就算十位只能稍稍打動大王,二十位只能讓大王微微心動,那三十位四十位呢?”
耶律清有點愣住,似乎正在消化平瀾的這番話,平瀾繼續對他細聲細語說道:“使臣大人,你也知道的,匈奴的女人和漢族的女人在很多方面都是不能比的,你也說了,你們喜歡漢族的女人。那倘若那麽多的美人送去,大王真的變心了,那敢問耶律大人你姐姐還能守得住你們耶律家族的繁榮嗎?耶律第一望族的的地位到時候要是一落千丈,有多少人要落井下石。”
耶律清臉色一青,立刻帶着怒氣說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巴望着我們耶律家族倒臺?”
平瀾緩緩一笑,帶着些胸有成竹的味道:“臣妾只是希望使臣大人往更多的方面去考慮一下,不要只看着眼前的利益。再說了,使臣大人不也被臣妾說怕了嗎?”
耶律清冷笑道:“漢族的美人确實好,可是我不收不就行了。”
平瀾皺眉故作憂慮道:“可是使臣大人你都說了,大王很是受用,又來要了,那這次,下次,成百的美人去了你們那,大人你就不替你姐姐擔心嗎?”
耶律清似乎還想再辯解幾句,平瀾立刻逼得他說不出話,“使臣大人,你不用在掩飾了,你心中很害怕,替你姐姐害怕,替你家族害怕,不是嗎?”
平瀾走了幾步走到耶律清身邊,拿過他手中的那個酒杯,看着那酒杯裏上好的純釀說道:“使臣大人,如今你還能如此耀武揚威地坐在我們大商的宮殿裏喝着供上來的美酒,可要是等到哪天你姐姐失了寵,別說這美酒佳釀了,就是那河邊的露水恐怕都沾不到了吧,更別說這接二連三伺候的人了,你和你姐姐都會失去這樣的待遇。”
耶律清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都沒有說話,平瀾在一旁等着,她也不說話。
随後耶律清說道:“那你希望我怎麽做?”
平瀾将酒杯還回他的手上說道:“臣妾沒記錯的話,匈奴王和王妃情深意切,每次出征都會帶着王妃,這次把我軍圍困漠北,王妃也肯定是在軍隊裏的吧。如今王妃依舊得寵,那吹幾下枕邊風,勸說你們大王從漠北退兵,這還有什麽難得?”
耶律清一臉質疑,“你憑什麽認為我們大王一定會聽我姐的話撤兵。”
平瀾笑的隐晦,“你把臣妾的這番話原封不動地告訴王妃,臣妾相信王妃一定會有辦法讓你們大王撤兵的。”
耶律清看着平瀾,一個長相算不得平庸,卻也說不上絕色的女人,他卻被這樣的一個女人給說服了,并且說道心坎裏去了,他不得不嘆服這女人的聰慧,他把他們的軟肋抓得牢牢的。
平瀾感受到了耶律清帶着熱度的目光,她有意避開說道:“不知使臣大人還有什麽要說的。”
耶律清毫不掩飾一笑,“我就是看你怎麽了,你這樣的女人在這種地方真是浪費了,竟然只封了一個小小的四品美人,不如跟我回漠北,你的身份一定比現在金貴。”
平瀾對耶律清完全沒有興趣,如今話一說完,她也應該算是說服了他,所以她打算走了,她道:“大人過譽了,臣妾只是班門弄斧一下而已,沒什麽大本事。”
耶律清眉毛一挑,“既然你這麽說,我也不說什麽了,希望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你的這番話我會轉告我們王妃的。”
平瀾行禮說道:“既然如此,臣妾該說的都說了,這就告退了。”
随後平瀾看着整個過程都沒有說話的食其審,她知道從她進門到現在所有的話等下都會被原封不動地傳進商衍的耳裏,她道:“食大人,接下去便交給你了,臣妾這就先告退了。”
食其審頭發半白,他一直沉默不語地站在一邊,又似乎一切盡在掌控,他似乎很看得起你又似乎看不起你,說話語氣總是帶着敷衍,他道:“瀾美人你已經說得很到位了,老夫沒有什麽要補充的了,老夫便随你一塊走吧。”
平瀾微微點了點頭,便跟着食其審一起走出了大殿,食其審打點了下人繼續伺候耶律清,便和平瀾一起走了。
食其審一直是一個閑職散人,在皇宮中卻名聲鶴唳,商衍也非常敬重他,幾次想請他入職做官都被拒絕了。
他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腳步看着平瀾,平瀾有些奇怪回看他,食其審摸了下自己的胡子,目若精光說道:“瀾美人真是前途無量啊,希望将來老夫能看到你坐在更金貴的位置上,那才對得起你這冰雪聰慧之姿。”
平瀾急忙低下頭道:“大人過譽了。”
食其審笑道:“別急,老夫這話只對你一人說,別人聽不見,老夫走了,美人你好自為之吧。”
随後他便一瘸一拐地摸着自己的胡子朝着商衍的乾陽宮走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