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流言傷人

這日,早上衆妃嫔給皇後請安的時候,皇後霍成君說了一個讓衆人都不太高興的話題,“這月中旬,便是新一輪選秀之日,本宮希望各位到時候都提起精神,在新人面前要做到帶頭作用,不要失了皇宮的威儀。”

難得出現的貴妃薛肆肆不冷不熱說道:“你看看這下面的姐妹,從上一屆至今短短不過四年,這都還剩下幾個?”

确實,平瀾看着這寥寥幾個座位,這四年前原本還是滿席盛狀,如今卻只是那寂寥零星的座位還有人坐着。

單婕妤嘆了口氣道:“臣妾也真是懷念過去的那些姐妹們,可如今一個個都……”說到這裏,她不由得用手帕擦了下眼角,似乎說着就到了動情之處。

一邊的林美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婕妤不要傷心,馬上就會有新的姐妹來陪伴我們了。”

“希望如此便是。”

霍成君輕輕咳了一聲,“好了,今日便到這裏,明兒二皇子和三皇子要去城郊圍獵,貴妃還有華修儀,你們也要辛苦一番了。”

貴妃輕輕吐出一句,“謝皇後娘娘挂心,臣妾必定會當心的,只要不要有些人生出非分之想。”說完最後幾個字,在衆人眼前轉了一圈,似乎是警告各位。

華修儀也說道:“謝娘娘關心,臣妾必當會用心照顧三皇子。”

随後平瀾便和衆人離開了皇後宮中,路上,渡蓮小心翼翼在平瀾耳邊說道:“主子,奴婢總覺得,氣氛有些奇怪,明日二皇子和三皇子去城郊騎馬,總覺得不會這麽簡單。”

平瀾說道:“反正在複雜也是他們的事,不要沾到我的身上,便随他們去了。”

随後平瀾思索了一下,又隐晦問道:“他對你還好嗎?”

渡蓮有些紅了耳根子,說道:“他對我還好。”

“這就好了,別委屈了自己。”

當天夜裏,平瀾躺在床上,隐約聽到宮裏有些響動,她披着衣服起來問道:“渡蓮。”

渡蓮立刻從外屋爬起來問道:“怎麽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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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動靜,宮裏頭怎麽了?”

渡蓮立刻起來,“奴婢出去看看。”

一會兒後,渡蓮回來對平瀾說道:“主子,是這樣的,好像是薛貴妃娘娘宮裏頭二皇子忽然發了燒,所以宮裏的太醫都過去了好幾個,連太後娘娘都被驚動了。”

渡蓮這才無奈的笑了笑,“我就知道,貴妃不會乖乖讓自己兒子去圍獵騎馬的。”

渡蓮也壓低了聲音說道:“主子你的意思是,貴妃?”

“有很多可能,至少她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去騎馬,至于明天會怎麽樣,我們看着就行了。”

渡蓮點了點頭,平瀾又問道:“皇上在哪?”

“皇上已經去了貴妃那兒,說是明日騎馬,二皇子就不用去了,安心養傷。”

平瀾暗笑:“貴妃娘娘的目的達到了,我們繼續睡吧。”

渡蓮替平瀾拉好輩子,随後熄了燈便繼續睡去了。

第二日醒來,已經是清晨了,平瀾梳妝起來之後,渡蓮便過來說道:“主子,皇後娘娘剛才通知六宮說,她這幾日忙着這選秀的事,聽說女眷們都已經入了宮,在安排入住之後的瑣事,所以娘娘忙于此時,這幾日讓六宮都不用去請安了。”

平瀾眨了眨言說道:“哦?新一屆的女眷們都進宮了已經?”

“是的。”

“現在,都住在鐘粹宮裏頭嗎?”

“是的,好像已經有嬷嬷開始教她們規矩了。”

平瀾忽然想到自己進宮時的那一幕,有些感慨,“她們現在的心情,一定很複雜,和我們當初一樣。”

渡蓮還說道:“這次選秀之中,聽說有一位家世特別顯赫的秀女,是鎮遠大将軍木滄瀾的女兒,叫木娴,生的有落月之姿,沉魚之美,很多人的彩頭都壓給了她呢。”

平瀾淡淡笑道:“說的我好有幾分好奇了。”

随後,平瀾便打算起身去院子裏修建那幾只梅樹,反正這一日也應該是這樣閑來無事的渡過了,深宮裏頭的日子,只有真正過着的人才能體會。皇上已經近半個月沒有踏足後宮了,平瀾更是有更長的時間沒有見到他了。

平瀾拿着剪刀和竹籃子在院裏的梅樹下站着,披着一件大棉襖,還沒多久,就看見渡蓮走了過來,似乎有事情要和她說。

平瀾看着她,放下手裏的活說道:“怎麽了?”

渡蓮悄悄在平瀾耳邊,一臉嚴肅說道:“出大事了,三皇子在圍獵騎馬的時候,摔下馬背,昏迷過去了。”

似乎是預料中的事,平瀾繼續幹手頭上的活,“這樣,還太醫怎麽說?”

“太醫還在華修儀宮裏頭,不過似乎情況不太好。”

“華修儀肯定又氣又惱,自己好不容易貧空出來一個皇子,竟然攤上這樣的事。”

“主子,你說,這事,到底是不是貴妃娘娘做的?”

平瀾不緊不慢剪裁着枝枝葉葉說道:“還能怎麽回事,你說二皇子為什麽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昨日晚上那麽巧給生病了?但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說是貴妃娘娘做的,畢竟她也許只是察覺到了什麽想要自保也是有可能的。”

平瀾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凝視着那棵梅樹的花苞,“總之,這件事,我們就不要管了,能不染的塵埃就盡量別沾身上。”

“諾。”

可是有時候,你不去沾塵埃,塵埃卻偏偏要惹到你身上,這宮裏頭的把戲,無非也就是這樣。

————

鐘粹宮中,新一屆選秀的秀女們正在休息,早上一輪嬷嬷的教授已經結束,十多個秀女圍着水榭正叽叽喳喳熱鬧個不停。

那裏還有幾個小太監和秀女們坐在一起,似乎在聊着什麽。

其中一個叫小凳子的太監,嬉鬧着說道:“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三皇子摔傷了,聽太醫說,能保住性命已經很不錯了,以後說不定都要癡癡呆呆的。”

一個秀女捂住嘴說道“這樣,那華修儀不是要傷心死了,肝腸寸斷啊。”

小凳子眨眨眼說道:“這也是啊,你說華修儀好不容易得了個兒子,就這麽被人家弄了,華修儀娘娘一定氣得半死。原本還指望靠自己這養子翻身的。”

某秀女說道:“意思是,華修儀已經不得寵了?”

“正是,要不是這三皇子,華修儀娘娘的宮皇上估計都不會踏足了。”

“那華修儀娘娘還占着那麽高的位分。”

小凳子裝出一副深沉的樣子說道:“你還太年輕,這後宮裏位分高不得寵的娘娘多了去了。”

“那除了華修儀,還有一個嫔娘娘就是岚昭媛娘娘,這岚昭媛娘娘厲害嗎?”

小凳子賊兮兮的眼睛一轉,“厲害啊,怎麽不厲害,這位娘娘你們可要當心點,皇上的心頭肉呢,還有六皇子傍身。”

衆秀女不免好奇了起來,畢竟她們新入宮,對着宮中的一草一木都萬分好奇,“那這岚昭媛娘娘好相處嗎?”

“非常,不好相處,你們想巴結這位娘娘還是算了吧。”

“那有哪些得寵的娘娘,位分又高,又好相處?”

小凳子想了想,“沒有,一個都沒有,嫔級以上一個都沒有,華修儀失寵多時,岚昭媛性子高傲,貴妃娘娘更是不要想了,冷傲至極,沒一個是好處的主。反倒是稍微下級一點的主子,比如瀾婕妤,倒是挺好相處的,很和善。”

某秀女撇撇嘴道:“可惜只是一個婕妤。”

小凳子瞪了一眼道:“不要小看這個小小的婕妤,也是皇上手心裏的肉,還有淩修容,都是皇上很在意的。”

“那為什麽只是婕妤。”

“因為瀾婕妤多年無子,想往上走,總需要一些籌碼的。”

“哦,原來是這樣。”

小凳子用袖子擦擦嘴,喝了一杯茶,一飲而盡,随後眼珠子一轉,賊兮兮說道:“說到這瀾婕妤,雖說性子好相處,但是聽說都是裝出來的,其實暗地裏是一個異常惡毒的毒婦。”

“這話,從何講起?”

“這幾日宮裏頭傳的很瘋狂的一則傳聞,說是瀾婕妤因為多年無子,心裏漸漸扭曲,看不得別人有孩子,也看不得別人孩子好,每當看到別人孩子健康的樣子,就會在自己宮裏頭砸東西撕衣服來發洩憤恨。”

那幾個秀女都被吓了一跳,忐忑問道:“真的那麽扭曲?”

“何止啊,聽說今日這三皇子離奇墜馬,也是這瀾婕妤的傑作,要不是二皇子昨日病倒了,說不定今日就是一石二鳥。”

幾個秀女紛紛捂住嘴說道:“這也太狠了吧,這後宮裏竟然有這麽狠的女人。”

小凳子拿一顆花生塞進嘴裏慢慢嚼着,“這後宮哪有正常的女人,瀾婕妤也是一個被逼瘋的可憐人。”

就在這時,鐘粹宮的大姑姑從走廊裏走過來,一過來就開始沖着小凳子罵道:“小凳子,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這在背後非議各宮娘娘的事,也是你能做的?”

小凳子并不害怕,依舊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看着大姑姑,大姑姑冷笑一聲,“我不知道你背後給你靠山的是哪個宮的主子,但是你現在在我的鐘粹宮,我就不允許你在多說一句,不要連累了我整個鐘粹宮。”

小凳子笑嘻嘻道:“大姑姑別生氣,小的這就走了還不行嗎。”

大姑姑眼皮都沒眨一下說道:“你接下去要去哪兒傳這些謠言,我是管不着,你快走就行了,順便提醒一句,要傳到瀾婕妤耳中,最好先去西邊的宮走走。”

小凳子一蹦一跳地走了,最後看了大姑姑一眼說道:“大姑姑不愧是這宮裏頭呆了那麽多年的人,小凳子走了,大姑姑再見。”

大姑姑橫眉看了他一眼,便對着秀女們道:“別說你們現在還不是小主,就是将來成了小主了,也記住有些話該聽有些話不該聽,因為有些話聽了就吐不出去了。”

————

這幾日,平瀾因為生不出皇子,嫉妒成性,心中扭曲,陷害三皇子的謠言越傳越盛,現在一走出清秋殿,宮裏頭都是這樣的傳言,搞得渡蓮都懶得走出門了。

渡蓮站在平瀾身邊,一邊倒茶一邊說道:“主子,你說這種傳言到底是誰放出來的,故意害你。”

平瀾抿着茶,“這後宮那麽多人,我怎麽知道是誰。”

渡蓮撇撇嘴,“流言止于智者,相信會還主子你清白的。”

“這後宮你還信流言止于智者這套嗎?哪次不是假的聽多了,也就信以為真了。”

“那娘娘,你說這傳到太後皇上耳裏,這可怎麽辦?”

“傳吧,反正我們現在也不知道是誰幹的,但是傳的越廣,那狐貍尾巴遲早要露出來的。”

“那萬一,別人真的信以為真了,娘娘你……”

“這流言傳的那麽真實,完全符合我的情況,相信許多人都會信以為真吧。”

“那主子你可是有對策了?”

“沒有,目前還真沒有。”

“可是,三皇子出了這樣的事,皇上不可能不差此事。”

“查是自然會查,可是一切也要等三皇子的病下了定論才知道。”

————

華修儀的裕泰宮中,太後和皇後,還有貴妃娘娘都安靜地坐着,商衍一人坐在正中央,華修儀哭哭啼啼地已經泣不成聲,她道:“皇上,你要替臣妾做主啊。”

一旁的邢岚扶着她,也是悲傷地說道:“華修儀你也別難過了,現在為三皇子祈禱才是最首要的事。”

貴妃薛肆肆一旁冷眼看着不吱聲,霍成君嘆了口氣說道:“岚昭媛說的很對,華修儀你先坐好了。”

太後皺着眉一臉惆悵地說道:“哀家真是想到就傷心,三皇子年紀那麽小就沒了母妃,如今又遭受如此大劫,我皇家子孫真是命途坎坷。”

華修儀哭着說道:“苦了我這孩兒,怎麽好端端地騎馬都會墜馬呢。”

商衍一直坐着沉默不語,邢岚眉眼一挑,聲音軟軟地說道:“皇上,最近這宮裏有些傳聞,似真似假,臣妾覺得倘若是假的,那一定要追溯源頭把謠言給掐滅了,但是無風不起浪,要是這謠言真有其事,臣妾覺得必定要好好徹查一番。”

華修儀也說道:“臣妾也覺得奇怪,臣妾這孩兒明明之前騎馬都是最拿手的,從來沒出過事,怎麽這次就從馬上墜下來了,皇上,一定要好好徹查!”說完又開始抽泣不止,雖然已近不在年輕,哭起來也不能說是梨花帶雨,但是一副慈母的護子之心還是真真切切的。

最近的傳言各位都聽在耳裏,落井下石的人多得是,霍成君不由得一旁煽風點火說道:“依臣妾看,這件事,卻有蹊跷,雖說也不知道傳聞是哪裏冒出來的,但是無風不起浪這句話是是在理。”

邢岚緩緩笑道:“是這個理,所以臣妾也認為這件事絕非如此簡單,皇上一定要徹查還華修儀一個交代。”

華修儀悲悲戚戚地哭着,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卻這樣的結果,一定不會放過那個暗中使詐的人。

就在這時,幾個太醫匆匆出來,立馬跪在商衍面前磕頭說道:“皇上贖罪,是老臣無能,老臣有愧皇上啊。”

商衍皺着眉,眼中也略帶擔憂說道:“三皇子情況怎麽樣了?”

華修儀急忙說道:“臣妾的孩兒到底怎麽了?”

邢岚暗中鄙夷,又不是你親生的,搞得和自己親生的一樣。

老太醫有些不忍說道:“三皇子,雖然清醒了過來,但是腦子遭受重創,頭腦不清似乎以後也會這樣癡癡呆呆,老臣無能為力,是臣無能,請皇上贖罪啊!”

“什麽?”衆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

霍成君看了看商衍,商衍不發話,沒人敢說話。商衍看着老太醫,眼神冰冷至極,他開口說道:“張太醫,你的意思是,沒有辦法了?三皇子便是要這樣終生癡傻?”

張太醫跪下哀求道:“是老臣無能,請皇上贖罪。”

商衍皺着眉閉上了眼睛,緩緩吸了幾口氣,每個人的眼神都盯在他的臉上,繼而他平靜地可怕說道:“朕知道你盡力了,這件事,疑點無數,皇後。”

“臣妾在。”

“朕不管那些風言風語,朕只知道,這件事在朕看來非常可疑,這件事事出于後宮,那麽你就必須替朕把這件事來龍去脈給理清楚了,不管有沒有那個所謂的幕後推手。”

霍成君彎下腰說道:“臣妾知道了,必當徹查此事。”

随後商衍朝裏屋走去,“朕進去看看。”

商衍一走,衆女人便忍不住了,邢岚在一邊不冷不熱說道:“所以呀,這宮裏頭還是得多和貴妃娘娘學學,怎麽二皇子就要好不好正好給病了呢,這說明老天都幫着二皇子。”

此話藏着玄機,意指貴妃的皇子正好在這檔口病了逃過此劫,言下之意,貴妃和此事脫不開關系。

貴妃不鹹不淡說道:“三皇子還躺在裏頭,岚昭媛說這樣的話真的好嗎?”

霍成君眼皮不眨一下說道:“好了,別說了,三皇子大傷未愈,你們在這邊說什麽風涼話,當心皇上出來聽見了。”

衆人這才閉了嘴,這一夜,注定很多人無法入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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