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XI 靈魂的極致疲勞

這場詩會和宋時鶴的話讓季渝生的心裏生出了許多壓制了許久的情緒,滿腔言語似乎只有一個人能懂他,他很想一回到家便拿起鋼筆伏在桌子上開始寫信。但是他沒有太多空暇這麽做,因為後天便是為期一周的經濟系考試的開始。

于是他便寥寥地寫了一封回信,在寫信的時候,他感受到內心有些想法正在慢慢地敲打着緊緊地鎖着他們的枷鎖,但他卻要一如往常地為他們鎖上更多的更牢的鎖,然後放進心底的深處,因為他害怕一但把枷鎖給打開了,自己承受不起,也無法面對那樣的自己。他只能像春天一樣時不時來一場細細綿綿的春雨,微小隐蔽地宣洩一下自己的情緒,而後快速地整理好儀表,還原一個百鳥争鳴萬物盛放的春天。

只是春天也不知道,這一場場細細的春雨,什麽時候會翻滾成磅礴大雨,打碎所有的花朵,摧毀所有表面的明媚。

我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已經極致疲勞了,先生。

在季渝生寫完這一句話後他才猛然發現自己整篇回信都雜亂無章,有些地方前後句甚至毫無關系且不通順,這張信紙仿佛能直窺內心,把自己紛亂的心緒實實在在地在呈現出來。季渝生立刻清醒過來,把這張信紙折好,重新拿了一張信紙寫信。

抱着不要讓先生擔心的心情,他重新寫了一封字字斟酌的回信寄給先生。

如果是先生的話,一定會比宋時鶴更耀眼的。

雖然先生和宋時鶴的詩都會讓人聯想到藏着滴着露珠的蜜瓜甜果的翠綠樹林,但是我還是喜歡先生更多一些。

先前和他同一組完成課業的同學們約好了考試前一天在圖書館通宵學習,季渝生不太想去,因為這種學習小組最後都會變成在談天論地,但因為他總是不常去參加經濟系的活動,他感覺到自己和同學之間的關系明顯變得越來越疏離,他不想在畢業的時候和大家的關系還是十分尴尬,最後他還是決定了前去。

正如季渝生所想,小組複習确實變成了小組論壇。

“上次講座的主講賀先生好讓人欣賞啊!” 坐在桌子對面的女孩合着手掌一臉沉醉地說道。

“我看你是欣賞他的身價吧!”旁邊的女孩立刻揭發了她的心思。

“什麽啊!我對他講解的理論都很感興趣的好不好!”

同學們都興致滿滿地聊着,唯獨季渝生獨自一人坐在長桌的最右默默複習。

“渝生!你覺得呢?”忽然有一個同學拉住季渝生的手問道。

大家都知道季渝生常常缺席經濟系非必修課內的活動但是卻很積極參加藝術鑒賞的活動,出口訊問的人問出口後才記起這件事情,大家的臉色瞬間都有些尴尬。

“抱歉,我沒參加,不太了解。”季渝生淡淡地說到。

為了打破這個局面,另一個同學又出聲轉移話題,

“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大家畢業後打算去哪裏啊?”

“我想去賀先生的公司!”剛剛說話的女孩搶先回答。

“我想去T公司,聽說那裏起薪很高!”

“啊那個我之前也了解過,T公司的起薪确實很高,我覺得Y公司的待遇也不錯!”

“我想去私人銀行工作,聽說那些都是幫富商們處理投資的,也就是說可以踏進上層社會。穿得珠光寶氣地踏入上流社會的晚宴,想想就期待!”

說到未來大家都興致勃勃,洋溢着在聖誕節前抱着禮物盒期待萬分的心情,只是禮盒裏的禮物是比每一年聖誕節收到的禮物更加珍貴的“未來”。

季渝生在中學的時候時常想象未來的自己能夠走在藝術長廊裏看古今中外名家的畫作,能在鳥兒叽叽喳喳的庭院裏讀詩,能坐在偌大的演奏廳裏細品如溪水般的歌或如烈火般的曲,但到了大學後,他最讨厭的事情就是去想自己的未來。他只抱着走一步算一步就好的心态,畢竟對現在的他而言,未來就像一條明确卻布滿泥潭的路,沒什麽值得期待的,反正都是每天朝九晚五,渾渾噩噩地過大半生,沒什麽特別大的意義,所以也不值得他浪費時間想太多。

季渝生一愣,微不可察地移開手,有些無措地回答道:

“我...沒有特別去想這個...”

“啊?怎麽會?”同學們都深感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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