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晚上, 宋寶玉正在宿舍打游戲,聽到開門的聲音,她下意識擡眸瞥了眼, 随即呆住。
“漾漾,是你嗎?”她一個激靈,連忙從床上爬起來。
門外站着的女孩衣服已經濕透,頭發也被雨水打濕,發梢滴着水, 狼狽地貼在臉頰, 巴掌大的小臉沒什麽血色。
餘漾動作堅硬地推開門,聽到好友的聲音, 才反應慢半拍的擡頭,漆黑剔透的眼睛空茫茫的, 看着失魂落魄。
第一次見餘漾這副神态,宋寶玉心口一緊, 急忙扔了手機, 踏拉着拖鞋跑過去:“問你話呢, 怎麽突然回來了?還這麽晚,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宋寶玉知道餘漾跟家裏人關系不怎麽樣, 這次回家也是被她媽好說歹說勸回去的。
如今假期過半,餘漾就跑回來了, 很大可能是跟家裏人鬧了矛盾。
餘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宋寶玉倒了杯熱水遞給她,順便拿來一條毛巾讓她擦擦頭發。
寶玉:“你這小孩真是的,外面下暴雨, 出門都不帶傘的嗎?”
“以為自己演偶像劇呢?”
餘漾靜靜聽着, 冰冷的掌心貼着溫暖的杯身, 熱度一點一點慢慢滲透進身體。
今天的心情一直大起大落。
餘漾在葉家待得一點也不開心,後來跟有蘇千俞陪着,才慢慢忘了那些煩心事。
她以為遇到江燃,是她最大的驚喜。
所有的壞情緒,在看到他時瞬間煙消雲散。
卻沒想到,江燃會是那根壓死駱駝的稻草。
餘漾微垂着腦袋,忽然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可腦子裏依然不斷重複起江燃的話。
他說,強扭的瓜沒意思。
所以他給予她的那些回應,并不是喜歡。
只是她一個人的自作多情。
兩人的關系依然停在最初的起點。
江燃讨厭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
餘漾眨了眨酸澀的眼眶,發現已經流不出眼淚,只是心口還有些難受。
寶玉見她遲遲不說話,有些心疼的将人攬進懷裏:“你這小孩,發生什麽事了,可以告訴我啊。”
“一個人也不怕憋壞?”
聽着好友的安慰,餘漾緩慢地擡頭,攥緊了手心,聲音又沙又啞:“寶玉,我是不是一點也不好?”
“經常做些讓人為難的事情。”
面前的女孩耷拉着腦袋,眉眼間的明媚消失不見,受到什麽打擊,像只被人遺棄的小動物。
寶玉将她臉頰的碎發輕輕撫到耳後,一點也不贊同:“哪有,你聽誰說的?”
“漾漾超棒,超優秀,簡直就是小天使啊~”
餘漾抿唇,心裏的難過慢慢湧上來,發澀發苦,難以控制。
“可江燃還是不喜歡我。”
盡管她一直努力,一直不放棄,一直追逐在他身邊。
最初只是希望他能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不耐煩的眼神,她就能開心很久。
可是人總是貪心的。
餘漾想要的,不只是江燃看她一眼。
她想跟他在一起,牽他的手,想做他的女朋友。
餘漾很樂觀地以為,只要她堅持不懈,努力對她好,江燃總會被感動,總有接受她的那天。
可她一直忽略了。
喜歡不只是一個人的事情,強求不來的。
從餘漾口中聽到江燃的名字,宋寶玉愣了一下,面前的小姑娘不再笑容滿面,志在必得,此時眼裏只有挫敗和失落。
“他又拒絕你了?”宋寶玉擰眉,神情百思不得其解。
餘漾摸了摸微紅的鼻尖,扯着嘴角,明明想無所謂地笑笑,卻比哭還難看。
她點了點頭,擡眸看向寶玉,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再也沒有平日裏的光芒,此時紅得像兔子。
“我跟江燃,好像就這樣了。”
不管她做多少努力,都沒有用。
餘漾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宋寶玉頓時氣得想罵人:“江燃居然拒絕你了?!可上次社團聚餐,他那個表現,明明對你有意思啊!”
當時的情況,明眼人都看得出江燃有意維護漾漾,所以才有所收斂,不敢欺負漾漾。
餘漾沒說話,宋寶玉恨不得現在就去找江燃理論。
“我早就說了,江燃那個人冷血無情,你們在一起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偏偏你還一門心思撲在他身上。”
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寶玉還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明明有那麽多前車之鑒,餘漾卻仿佛看不到,不到黃河心不死。
好在現在放棄也還來得及。
餘漾靜靜聽着好友的安慰和吐槽,腦子裏江燃的臉忽隐忽現,一切的希望和幻想終于在今晚成了泡影。
暖黃的臺燈靜靜地籠罩在她身上,淺淺的光暈無聲勾勒着女孩纖瘦單薄的肩膀。
餘漾微垂着腦袋,小扇子似的眼睫上挂着一顆小巧晶瑩的淚珠,眼尾淚光閃爍。
靜默許久,空蕩蕩的宿舍,終于響起女孩聲音低啞的回應。
“寶玉,我好累啊。”
無可奈何,還有深深的束手無策。
餘漾現在才意識到,以前的喜歡有多盲目。
她從未想過,江燃需不需要,只一味的付出,熱烈又固執,讓這份喜歡變成別人的負擔。
宋寶玉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腦袋,輕聲安慰:“咱不難過了啊,那個江燃就是個小白臉,除了帥簡直一無是處。”
餘漾抿唇,安安靜靜地掉眼淚,哭得無聲無息,晶瑩的淚珠“啪嗒”一下落在手背,帶了一點溫度。
宋寶玉:“錯過你完全是他的損失!你以後別喜歡他了,就讓那貨孤獨終老吧!”
“咱們學校帥哥多得是,又不差他一個!”
餘漾聽得一愣一愣,似乎聽進好友的話,她擡手抹掉臉上的淚痕,聲音細細的,還帶着哽咽。
“喜歡一個人太累了嗚嗚嗚......”
宋寶玉一副老母親看孩子的表情,慈祥地點點頭。
餘漾吸了吸鼻子,幹淨澄澈的眼睛睜大,挺起小胸脯,一本正經地開口:“以後我要喜歡10個!”
宋寶玉梗了一下,随即豎起了大拇指:“有志氣!”
......
此時的江家老宅。
昏暗無光,檀香袅袅的書房裏,兩道沉寂的影子,一坐一立。
窗外雷電交錯,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相較于窗外的狂風驟雨,書房裏爺孫倆的氣氛也有些劍拔弩張。
書桌前坐着的老人已經年近80,堅毅的眉目滿是歲月斑駁的痕跡,雖然兩鬓斑白,但精神氣十足,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劍眉星目的俊逸。
江昌國冷眼看着面前與他幾分相似的少年,眉心緊擰,臉上布着一層陰霾,隐隐散發着怒氣。
“你小子真是翅膀硬了,江毅再怎麽說,那也是生你的父親!”
此時的江毅正鼻青臉腫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鼻梁骨斷裂,身上傷口無數,肋骨也斷了三根。
據大夫說,江毅的傷勢不輕,幸虧送醫及時。
一個是自己不争氣的兒子,一個是自己給予厚望的孫子。
江昌國無奈又氣憤,盯着江燃半晌,重重拍了兩下桌子,沉聲訓斥:“要不是保镖趕過去,你是不是還想鬧出人命?!”
面前的少年腦袋微垂,颀長瘦高的身影半邊隐匿在濃稠無邊的夜色裏,昏黃的壁燈斜斜的打下來,那張精致的輪廓被光暈切割得立體而深刻。
眼窩深邃,下颚瘦削,皮膚有點病态的蒼白,那雙充滿戾氣的眼,看起來沉寂又漠然。
江燃眼睫垂着,緩慢地扯了扯嘴角,有點諷刺:“怎麽會?”
好歹也是他的父親,江燃再下狠手,倒也不會真的讓他死。
畢竟殺人犯法,為了那麽個人渣坐牢,實在劃不來。
江昌國聽得太陽穴猛地跳了一下。
眼前的孫子他本該引以為豪,可如今再見到江燃,心裏卻藏滿了未知數。
江老爺子已是古稀之年,江毅又是他老來得子,打小無底線的溺愛之後便養歪了,圈子裏出了名的纨绔,不學無術。
江老爺子到了該退休的年紀,迫不得已将公司交給江毅,為防止出亂子,他還特意安排了懂事的人跟着江毅,但千算萬算還是錯看了他兒子的無能和無底線。
江家家大業大,涉及的領域衆多,從房地産到娛樂影視都有投資。
江毅卻不怎麽争氣,做生意賠了五千多萬,平日又喜歡跟一些三四線的小明星混一塊。
娛樂圈裏哪個女星最美最上道可能一清二楚,公司裏的事怕是一問三不知。
江老爺子渾身的病,估計有一半都是被這個不孝子氣出來的。
老爺子以為江家就這麽玩了,直到江燃出生,他抱着最後一絲希望。
江燃的母親死後,江毅便生活在江家,被細心培養。
有了江毅這個被養廢的前車之鑒,江老爺子對江燃非一般的嚴厲,卻讓他優秀的同時,也比同齡人更叛逆。
比如背着他搞樂隊,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狠手。
書房裏的氣氛陷入詭異的沉默,江老爺子被這父子倆氣得不輕。
畢竟這會江毅不幹人事在先,背後搞小動作不是一天兩天,江燃早就忍了他很久。
父子倆大打出手是必然的事。
江燃懶散地站着,薄唇微壓,褶皺深的眼皮耷拉着下垂,一張清隽好看的臉沒什麽情緒。
靜了半晌,他掀了掀嘴皮子,一副無關緊要的姿态:“您要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
這話連聲“爺爺”都沒叫,江昌國聽得直皺眉頭。
“你給我站住,我話還沒說完。”
老爺子的态度有些強硬,江燃這才緩慢地擡了擡眼皮,黝黑的眼底平靜無波。
“您說。”
江昌國沉聲:“這事你爸做的确實不對,這段時間就讓他在醫院好好反省。”
江燃聽着,長睫斂着,不動聲色。
江昌國:“這個寒假,你回公司實習。”
“董事會那邊,我會跟他們說清楚。”
江燃的視線停住,嘴角微彎,噙着抹淡不可察的笑,出聲反問:“說清楚什麽?否認我沒有精神病?”
話音一落,江老爺子臉色驟變,順手抄起桌上的煙灰缸,氣得手都在哆嗦。
他瞪視江燃,終是松手,竭力克制着怒意。
猶豫幾秒,江昌國深吸口氣,語調異常的心平氣和:“你我都知道,你父親發給董事會的那封匿名郵件,命理報告數據作假。”
江毅這幾年在公司不作為,江昌國想讓江燃取代他的位置。
江毅的地位岌岌可危,于是在老爺子有行動之前,将江燃以前的命理報告匿名發給了董事會。
江燃的母親患有嚴重精神疾病,作為直系親屬,江燃的患病風險有15%。
江毅将其篡改為50%,言外之意,就想借那份病理報告,聯合董事會的人抵制江燃。
一個很有可能是精神病患者的人,大家怎麽可能放心将公司交給他?
江燃一點也不介意,被別人說是瘋子。
但他唯一無法接受的,就是江毅帶着假惺惺的面具,将他去世的母親拉出來鞭屍。
以前,她也是個正常人。
可惜她跳樓自殺,罪魁禍首卻活得肆意潇灑,兒女雙全。
江燃笑得有些諷刺,淡聲道:“作假又怎樣,這對他們來說,沒區別。”
江昌國心裏一梗,聲若洪鐘,卻已然帶了絲可疑的哽咽:“對我來說就是有區別!”
對于江燃的母親,江昌國一直有愧疚,可逝者已逝,現在做什麽早就為時已晚。
但他決不允許自己的孫子被他的父母毀了。
爺孫倆無聲對視了良久,江昌國的手都在哆嗦,眼神複雜而克制,深深地看着他。
江燃緩慢地垂眼,視線很散,空茫茫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轉身離開。
身後響起老人家無奈的聲音,認輸般的語氣。
“我知道你恨你父親。”
江燃唇角收緊,腳步未停。
江昌國黑沉的眸子注視着前方:“你要做的,絕不只是現在這些。”
“只有弱者,才會用武力解決問題。”
回應他的,只有那道颀長桀骜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
......
從老宅出來,江燃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好在暴雨已經停了,柏油街道被沖洗得幹淨,浮動的空氣夾雜着潮濕泥土的味道。
江燃的腦子裏不斷重複着老爺子的話,更多的,卻是餘漾滿面淚痕,倉皇失措跑開的背影。
她之後有沒有回學校,沒有帶傘是不是又被雨淋濕了。
他說了那樣的話,是不是又惹她掉眼淚了。
江燃沉默無聲地往前走,漫無目的,像一條游蕩在午夜街頭的孤魂野鬼。
此時的女生宿舍,餘漾洗完澡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
盡管穿着冬天才會穿的加厚睡衣,可身上還是泛着寒意,時不時打噴嚏,眼睛又紅又腫。
餘漾咽了咽又癢又疼的嗓子,多半是感冒了。
臨睡前,餘漾忽然接到唐莺打來的電話。
“小可愛,睡了嗎?”
電話那頭,唐莺的聲音依然清脆悅耳,又帶了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餘漾的臉頰貼着枕頭,裹緊了被子,還是覺得頭重腳輕,渾身不舒服。
“學姐,我還沒睡。”
唐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你明天有空嗎?我們一起出去玩?”
餘漾摸了摸鼻子,聲音有點悶:“不去了。”
唐莺關心:“身體不舒服嗎?”
餘漾抿唇,點點頭,又意識到唐莺看不見,所以低低“嗯”了聲。
唐莺:“那你早點休息哦,等你有空,身體沒問題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出去玩~”
“好。”
電話挂斷,餘漾倒在被窩裏,終于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第二天上午,餘漾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從被窩裏爬起來時,鼻子不通氣,嗓子也又沙又啞,說不出話來。
餘漾輕咳了聲,有點懊悔,就不該學偶像劇那樣,淋雨回宿舍。
矯情又難受。
宋寶玉早就醒了,只是還在賴床,聽到動靜後,她拉開自己的窗簾,問:“漾漾,你醒啦?”
餘漾“嗯”了聲。
宋寶玉:“你趕緊看微博!那個小白臉居然上熱搜了!”
“沒想到這渣男還挺火的,微博粉絲還挺多。”
聽着好友口中的“小白臉”“渣男”,餘漾皺了皺眉頭,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她動作遲緩地打開微博,熱搜第一條是Dora樂隊。
餘漾本來一臉疑惑,這下恍然大悟。
寶玉說的人是江燃。
熱搜內容關于Dora樂隊國慶期間的商業演出,照片上全是樂隊成員。
徐君鶴是鼓手,唐莺是貝斯,顧聽白是吉他。
為首的江燃作為主唱,瘦高挺拔的身影伫立在耀眼的聚光燈下,利落黑發,冷白皮,看着冷峻又痞壞。
他穿着一件純白T恤,額前綴着細小的汗珠,頭頂的光芒穿透而入,勾勒出裏面的肩寬窄腰,兩條優越筆直的大長腿。
餘漾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有些失神。
聚光燈下被粉絲包圍的江燃,和迎新大會上作為學生代表發言的江燃,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演出照片被衆多營銷號轉發,發出後不到三小時時間,點贊量已經超過50萬。
而微博評論區也十分熱鬧。
餘漾還沒來得及看,耳邊響起宋寶玉的聲音。
“沒想到Dora居然這麽受歡迎,我之前還以為挺冷門的呢。”
“你看網友評論了嗎,江燃的女友粉可不少,幸虧放棄了,這種人跟咱們簡直兩個世界的人。”
“......”
寶玉還在一旁喋喋不休,餘漾實在沒心思知道Dora有多火,江燃有多少女友粉,這會只想去趟醫務室,買點感冒藥。
鼻子不通,嗓子發炎的感覺真的太難受了。
洗漱之後,餘漾正準備出門,唐莺又打來電話。
“小可愛,你現在在宿舍嗎?”
餘漾愣了下:“在呀。”
唐莺:“那真是太好了,你下來吧,我在你們宿舍樓下。”
餘漾疑惑地“啊”了聲,穿上衣服乖乖下樓。
見到餘漾,唐莺連忙沖人揮了揮手,随即跑過來。
“幾天沒見,怎麽病蔫蔫的?”唐莺給了餘漾一個大大的擁抱,看着小姑娘發白的唇瓣,有點心疼。
相比于唐莺的熱情,餘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聲音沙啞:“就是有點感冒,過幾天就好了。”
唐莺抿唇,連忙将手裏的袋子遞給她:“喏,這裏面都是感冒藥。”
“具體怎麽吃,裏面有個小紙條有說明。”
說着,唐莺将袋子塞到餘漾手裏。
餘漾愣了好半晌,皺了皺眉頭:“你怎麽知道我感冒?”
她昨天晚上只說了自己身體不舒服,今天唐莺就帶藥過來了。
這幾天放假,學校醫務室門沒開。
唐莺拍拍小姑娘的肩膀,認真解釋:“昨天咱倆通話,我聽你一直在打噴嚏,就買了些藥。”
“總之感冒不能拖,越拖越嚴重。”
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唐莺居然還有這麽細心的時候。
餘漾吸了吸鼻子,忽然好感動。
“謝謝學姐。”
唐莺眨巴眼,笑眯眯的:“咱倆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嗎?”
以後說不定還是一家人呢。
後半句唐莺沒敢說出口,怕小可愛勾起傷心事。
目送餘漾轉身回了宿舍,唐莺嘆了口氣,然後拿出手機打字。
“藥送出去了,小餘漾感冒還挺嚴重的。”
過了幾分鐘,對方才回了個“嗯謝了。”
看着兩人的對話框,唐莺輕嘶了聲,皺着眉頭繼續打字:“哥,您這又是何必呢。”
明明挺喜歡那小姑娘,卻死活不肯承認,顧慮這顧慮那的。
過了會,對方回複給她簡短的四個字:“少管閑事。”
靠,哪有這麽快過河拆橋的?
唐莺嘟嘟囔囔地吐槽:“好啊,下次這種事你自己上呗。”
“我不管閑事了[攤手][白眼]”
等了幾分鐘,江燃遲遲沒有回複,就在唐莺以為這人真不讓她管閑事的時候,屏幕再次亮了一下。
宇宙無敵臭屁王:“抱歉。”
唐莺:“......”
餘漾拎着感冒藥回了宿舍,宋寶玉貼心地幫她倒了杯熱水。
接下來的兩天假期,估計只能呆待在宿舍養病了。
宋寶玉還在低頭看手機,當刷到微博上的最新內容時,她目光一頓,下意識看了眼餘漾。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葉歡居然是餘漾同母異父的妹妹,而且關系一直都不太好。
要是餘漾知道,她曾經喜歡過的男生會跟她最讨厭的女生合作,她會不會很生氣?
思及此,宋寶玉關掉了微博,正想沒收餘漾的手機,才發現面前的女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打開了微博。
宋寶玉:“......”
跟Dora同時上熱搜的還有葉歡。
網傳雙方會簽約同一家經紀公司,而且會在年底第一次同臺演出,網友們議論紛紛,十分看好這次活動。
畢竟一個是網紅界清流小才女,一個是時下最熱門的新生樂隊,隊員的高顏值,不進娛樂圈都可惜了。
熱搜鋪天蓋地都是這些消息,餘漾想無視都難。
當看到江燃的名字旁邊跟着葉歡兩個字時,餘漾抿唇,生理性想吐。
她找到江燃的聯系方式,沒有絲毫猶豫地将那串爛熟于心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還有那些藏在畫本中的肖像畫,都是她一筆一劃細致勾勒出的,曾被她視若珍寶。
如今已經成了一堆廢紙。
最終還是被丢進了垃圾桶。
見餘漾心情不太好,宋寶玉嘆了口氣,一時半會有點詞窮,不知該如何安慰。
“漾漾?你該不會還在為江燃難過吧?”
餘漾抿唇,倔強地搖搖頭。
宋寶玉正要說話,漆黑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一個搶票成功的提示。
她連忙點進去,仔細确認了一遍購票信息後,眼睛突然亮起來,湊到餘漾耳邊說了什麽。
餘漾本來還挺郁悶的,曾經喜歡的人跟自己最讨厭的人走到一起,怎麽想都渾身不舒坦。
聽到寶玉的話,她還愣了下,有點不太确定:“你說什麽?”
宋寶玉将手機遞到她面前,眼底閃着異樣的光芒:“姐姐帶你去看男人!”
餘漾垂眸看了眼寶玉手機上的購票信息,眼睛頓時睜大。
“!!!”
一個小衆品牌的時裝秀場,全是男模主場,堪稱“男版維密”,所以熱度挺高,入場券不僅價格高,還一票難求,網絡渠道售票只有100張。
宋寶玉就是那個幸運兒,搶到了兩張票。
“我之前看過一次,臺上的男模簡直絕了!”
“那長臉,那個身材,那個腹肌,不摸一下真可惜了。”
宋寶玉一邊感慨,一邊找幾個知名度較高的男模,“你看看這哥們兒,健康的小麥色,還有八塊腹肌,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碾壓江燃那個小白臉。”
“還有這個,我們叫他小甜心,聲音巨好聽,皮膚白白嫩嫩,看着就很有質感。”
餘漾聽得一愣一愣,被宋寶玉帶進一個新世界。
宋寶玉的相冊裏男模無數,誰不喜歡帥哥呢,她只是比較博愛罷了。
餘漾晃了晃她的胳膊,大眼睛一眨一眨,無比認真地開口:“那還等什麽,咱們現在就去。”
宋寶玉:“....好!”
這小孩很有覺悟。
看秀的地方離學校有點遠,坐了地鐵又要打車。
兩人到的時候,會場外早就人滿為患,而且大多數都是女性,其中還有不少阿姨輩的人,挽着頭發,穿着雍容華貴。
果然,無論男女,無論年紀,喜歡帥哥的心都是一樣的。
寶玉牽着餘漾進去,一眼望去,男男女女全是大長腿。
餘漾坐在前排的位置,視野廣闊,看得非常清晰。
走秀還有十五分鐘開始,臺上的主持人已經開始預熱,身後跟着幾名身材比例優越的男模。
有的西裝革履,斯文俊逸,有的穿着解了扣的白色襯衫,線條分明的腹肌若隐若現。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樂,怎麽看都不太像正經走秀。
臺下的女孩微仰着小腦袋,目不轉睛地看着臺上的大帥哥,眼裏冒着星星。
有時候男色這種東西,其實挺玄妙的。
這的男模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還會跟你互動。
江燃就是過客!
期間宋寶玉收到條消息,是徐君鶴發來的,對方似乎是出于禮貌,問她在哪,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因為江燃,宋寶玉現在看徐君鶴,都覺得這人也不順眼。
她挑眉,打開了攝像頭,對着周圍的環境拍了幾秒。
“忙着看秀,勿擾。”
消息發出去,宋寶玉沒再理會,将手機塞回包包。
此時的徐君鶴正跟江燃在一塊,看到寶玉發來的視頻,他沒多想,直接點開了。
短短8秒的視頻,耀眼的聚光燈,喧鬧嘈雜的音響,還有舞臺上花枝招展的男模。
徐君鶴看呆了,直到視頻結尾冒出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姑娘的語氣格外興奮,脆生生的喊:“哇!那個男生屁股好翹啊!”
徐君鶴:“......”
卧槽?
這聲音也太像餘漾了吧!
徐君鶴手一哆嗦,下意識握緊了手機。
聲音剛落,一旁的江燃扭頭。
那雙漆黑剔透的眼看向他,薄唇微壓,眼裏像結了層冰霜。
徐君鶴眨巴眼裝傻,捂着手機,太陽穴跳個不停。
江燃掀起眼皮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張了張嘴:“手機給我。”
徐君鶴深吸一口氣,看了眼江燃的表情,才慢吞吞将手機遞出去。
很快,那段視頻被重新播放。
江燃低垂着腦袋,清眉黑目,臉上沒什麽情緒。
八秒後,小姑娘歡快又開心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哇!那個男生屁股好翹啊!”
徐君鶴:“......”
您這又是何必呢。
作者有話說:
漾漾:數不清的男模面前,江燃只是我的過客。)
忙着吃瓜去了嗚嗚嗚嗚,更新有點點點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