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東海龍宮大殿中
第三章
東海龍宮大殿中
這是一處宮殿，金碧輝煌，充滿了柔和的光。那光是從一柱柱雙手高舉的人俑燈盤上鬥大夜明珠發出的。那顆顆夜明珠，猶如綽號叫“大頭”的成年男子的頭還大上一圈。許是這宮足夠大，這殿足夠深，這裏的主人足夠有錢。不然，任誰也不可能這般奢侈的将這麽大，這麽多的夜明珠當燭火照明使用。
“快去，叫玲珑公主來，我要問問她明日去南海龍宮準備的怎麽樣了＂
一位看上去40來歲的貴婦人向一侍女道。那婦人白白胖胖的臉上，一雙鳳目，鼻梁高且挺，寬厚的嘴唇，身着明黃的大袖衣衫，頭上插滿了鎏金的珠釵。鬓角吊了一金鳳，是發髻間步搖上的。頭一動，金鳳一晃，顯得很滑稽，同樣也很靈動。
＂是！＂一侍女欠了欠身子，随後小跑着向宮門外去。
婦人坐到了榻上，一只手杵着額頭。許是累了，或是心煩。一旁另一個叫”蛇兒“的侍女就那麽靜靜的站在一旁。她知道此時婦人心情不好。每每這個時候，就不能打擾她，否則，絕對不會有好臉色看。
良久，婦人問：“蛇兒，你說等下玲珑來會是什麽情緒？”
“當然是高興了！這回去南海賀壽，是真能相見仙人啊！仙人是天上人啊，人上人。”蛇兒想了想，道。
“是啊，我們東海這麽大，除了我家龍王是真正仙人，還有誰能算呢？”婦人說，“仙人，人上人，聽着都覺得舒坦。”
蛇兒一笑，“龍後啊，這您不是也是仙人麽？龍王一脈都是仙人。只有我呢是賤種，能化形成人已是天大的造化了。我能服侍龍後，更是我的福氣。”
龍後一聽，心中無比的舒坦。任誰都喜歡聽好聽的話。
“呵呵，要是哪天龍王奉旨上天，我有機會一去，定然會帶上你去。也讓你見識見識。”龍後笑道。
蛇兒一聽，滿心喜歡，忙拜謝龍後。龍後很滿意。這是龍後對她的善意，說明她在這殿中受到的信任與地位。
這也許是戲言，但龍後與蛇兒心中都有着各自的一份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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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公主來了，瓜子臉，腮間有點嬰兒肥。她身着一襲黑裙，頭上绾了個發髻，随意的一根簪子穿髻而束。她的腰間系了根猩紅的帛帶，帶上墜了塊镂空龍紋白玉玦。她的白皙的雙手中攥了根三尺來長，鎏了金的笛子。看她的樣子，那裏是個什麽公主，分明是行走江湖的俠女。
龍後一見她如此，氣上心頭。她順了順氣，頓了頓，這才滿面笑意的問道：“明天就要去南海了，帶着你弟弟和表妹墨鳳嬌，你準備的怎麽樣啊？”
“有什麽好準備的？”玲珑說，順勢在龍後旁榻上坐下。“四海之中，當以我東海為首。本她龍後2萬歲壽，只要龜丞相帶禮物賀便行了。我能去，是給足了面子。”
“理是如此說，但這回望月不是帶她夫婿天将王統領一起回來賀壽麽？”龍後讪笑道。
“什麽王統領、李統領，就我東海龍宮的統領何止百位”玲珑不屑的回道。
蛇兒一聽，忙接上說，“公主此話差矣！俗話說宰相府中看門的都是七品官。那統領好歹是天衛統領，天上玉皇大帝身邊的人啊！”
“是啊！不光如此，他的姑媽還是天師府中張天師之女的乳母。她在整個天師府中地位特殊，可管半個天師府。”龍後接上說。
玲珑撲哧一笑，“說白了，不就是個奶媽子麽還能耐翻天不成？＂
“她可不是普通的奶媽子！天師之女，就那小丫頭，才40多歲，人不但長的眉清目秀，讨人喜愛，更是天賦異禀。聽說，好些年前就已幫他父親畫符、煉丹了。這不，被王母娘娘欣賞，收了為弟子了。并且，小丫頭對乳娘當母親般看待。只因為她母親輪回的早，從小乳娘看着她長大。倆感情極深。”龍後說，似乎看到了真人一般。
“哦，我知道了。我會給足那統領的面子。想那望月這回定然得瑟不得了！”玲珑笑道。她眼神始終盯着殿門處，不知道在胡思些什麽。
良久，龍後還是問玲珑，“你明天穿什麽去？女孩子家要有女兒家樣子來。”
“懂得，你放心就是了。我化形是人也1千多年了。”玲珑很幹脆的回答道。
“你就這話搪塞我。那望月丫頭與你同是老七，還小你500歲呢，成親都有百年了。你呢？上回她托信說幫你穿針牽紅線，說有個副統領，就是老實了點……”
“哐當——”，一聲響，玲珑竟然将笛子掼到了地上，摔成了幾節。在這本已空曠的大殿中是格外的響。吓得蛇兒倒退了幾步。龍後鐵青了臉，撇了撇嘴，終是忍住沒有發作。
她就這麽一個女兒，操碎了心，還不領她的情。似乎，父母對子女都是一片真心，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無論龍人、仙人、妖人、凡人，人心都是肉長的，情感都是一樣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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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早，在殿前的廊下臺階上，玲珑早早來了站在一邊。這回她将衣換成了素白的裙裝，頭上難得的多插了幾根珠釵，依然是在腰間束根猩紅的帛帶，墜着那塊玉玦。她的手中操着杆四尺來長，一寸來粗的白玉簫。
龍後一見她，皺了皺眉，心中不快。“她呢？墨鳳嬌呢？”龍後問。語氣中竟是不賴。
“呃，表公主這會正在給九太子更衣呢。”蛇兒回道。
“穿什麽衣服九兒不是一直光着腚在宮中跑麽？”龍後顯得不耐煩，語氣中略帶有責備。
“呃，表公主說，在自家宮裏頭，九太子光着腚就算了。在外面光着腚那是不文明的。前幾日表公主在庫中尋到了天蠶絲，親手紡織成了綢子，給九太子做了肚兜什麽的。九太子開始還不穿呢。說了好多好話才試了試。昨夜，表公主徹夜修改，這回應該合體了。”蛇兒說。
“好，難得她能想得這麽多。”龍後贊道，心中對這在宮中已将近四百年的姨侄女很是贊許。可惜的是她與他哥哥都是孤兒。他們的父親墨河龍王因為款待了從天而逃的叛逆與一衆兄弟遭天庭斬殺，母親收到噩耗，一時接受不了，撒手而去。臨終前托龍後看在姊妹的份上代為照顧這兄妹倆。龍後将他倆接進宮來，這一晃就是四百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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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遠遠的看到墨鳳嬌與九太子來了。墨鳳嬌長着鴨蛋般的臉，翹翹的鼻子，麥色的皮膚。她今天穿了身海藍色的宮服，頭上插滿了珠釵，好似一位穿金戴銀的貴女子，正牽着一條寵物在溜街呢。
那寵物，看上去四五尺長，拖着一條滿是鱗片的大尾巴，四肢着地，兜着衣服，挺着高昂的龍頭，有模有樣的走來，猶如一條放大的蜥蜴。可是，這是龍人化形前必須經歷的一段生命形式。如那沒有化蝶前的小青蟲般。
“玲珑，你看我穿的怎麽樣？”九太子笑問。他的嘴裏還滴着哈喇子。他從來不叫玲珑姐姐。玲珑也不介意。
玲珑早已笑了。見他如此賣弄自己，不笑是不可能的。“好多了，穿上衣服更像人了！沒有那麽腌臜了。”
“呵呵，那就好！＂九太子答，“我本不穿的，表姐非要我穿，說這樣才像人。”
“多虧你有心了。”龍後向墨鳳嬌道。墨鳳嬌微微點頭。
龍後又向九太子說：“九兒，你這回去南海龍宮，可都得聽你姐姐的話啊！千萬不可任性！”
“玲珑叫我往東就往東，叫我喝水就喝水，這樣可行了吧？”九太子回答道。
“姨娘，我也會好好照看九太子的。你放心就是了。”墨鳳嬌說。
龍後點點頭，接過旁邊蛇兒捧過來的一紅色的袋子，颠了颠。袋子不起眼，可內大有乾坤，可納萬件東西，這叫乾坤袋，修仙人的必備。
“這是你們父王親自準備的。我也沒有細看，就賀龍後禮了。”龍後說，随手又從蛇兒手中接過另一銀色袋子，向玲珑道，“這是我替你們準備的，送望月的。她如今身份不同，你們要多好言相待。”
墨鳳嬌應了聲是。
玲珑接過龍後遞過來的袋子，應了聲好，将倆袋子重新系在腰間。她這才從袖子中取出一銅錢大的小舟來，往天上一抛，同時口念咒語，一手打起了法訣。
瞬間，那小舟迎風即長，長到三丈來長時，很有靈性的飄在殿前的臺階上，等着衆人上。
九太子見，一躍而上，随後是墨鳳嬌，再是玲珑。三人上後，那小舟倏地一下，似離弦之箭沖出龍宮……繼而躍出水面，向南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