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跟着男人走進他辦公室，晏時秋在不大的辦公室走了圈，找到印有男人名字的名片。

方餘華。

他心滿意足找地方坐下來。

“沒有飲料只有水，你湊合。”方餘華給他倒了杯水。

“謝謝。”

一句話，又讓方餘華詫異地看他。

晏時秋：“……”

“他”到底是多沒禮貌啊，作者果然不愧是他的黑粉。

方餘華泡了杯菊花枸杞茶，捧着保溫瓶在他對面沙發坐下，觀察他一會兒，摸着下巴說：“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樣。”

“穿衣風格變了。”他又說。

“我試試換一種風格。”

書裏的“他”喜歡顏色鮮豔的衣服，尤其是粉色，他打開衣櫃的時候都驚呆了，滿滿一衣櫃的花紅柳綠，就是一彩虹。

幸虧有顏值保障，才能穿得起來。

他實在受不了原主這種風格，穿不下去這些衣服，翻天找地，終于從衣櫃的犄角旮旯翻出來幾件T恤和牛仔褲，最普通款，大概是原主還是學生時候穿的，稍微小了點，但還能穿得起來。

方餘華點點頭，評價：“這樣挺好的，幹淨，有你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

晏時秋笑了，“方哥這麽說，那我以後就按照這個來。”

方餘華看着他，“聽得進去了？”

“聽，方哥您肯定不會害我。”

“別，還是得有點警惕心，”方餘華說，“輕易相信人很危險，尤其是在娛樂圈裏。”

晏時秋喝了口水，又笑了下，繼續給方餘華戴高帽，“這個我懂，但方哥您是好人，您可以相信。”

好人卡很好用。

方餘華笑了，眼底也流出些許笑意來，“你倒是變得會說話了，嘴巴變甜了。”

晏時秋眨了下眼睛，“方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況且我們快一個月沒見了，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

“這倒是。”放下捧在手裏的保溫杯，方餘華話鋒一轉，“言歸正傳吧，你剛才說，你打算跟我重新談簽約？”

聊到正事，晏時秋表情斂了斂，背脊挺得直直的，正襟危坐，“對。”

“理由。”

“我發現，我還是喜歡演戲。”

多虧了前兩天季昀年熱搜裏有網友對原主的科普，他才知道，書裏的“他”其實是有演技的，難得的有天賦有靈氣，這也是恒星當初會簽下他的原因，只是過于戀愛腦，遇見葉裴遠以後就成了人家舔狗，心思沒在演戲上，除了最開始簽約時拍了一部戲，之後再沒有進過組。

這麽想來，作者雖然是個黑，但在演技上，還是認可他的。

好歹做人設的時候，還疊加了時髦值，盡管微小到不止一提，文裏也沒表現出來……唔，倒也有，白蓮戲精什麽的。

方餘華沒說話，盯着晏時秋看，似乎在衡量他話裏的可信度。

晏時秋安靜坐着，并不催促。

信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別說，原主的行為确實讓人無法信任。

“如果我讓你跟葉總分手，在合約期間，也不許談戀愛呢？”方餘華語氣平淡，“我說這句話不是故意為難你，是因為你過于戀愛腦，一旦戀愛，就願意為愛走鋼絲。

之前你的一切都是以葉總為先提，為了葉總不配合工作安排，讓我跟公司給你擦屁股。

我并不希望我的藝人不尊重這個行業，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并非不可替代，想演戲的年輕人很多，有無數人求着簽約。”

“方哥，如果我現在承諾你，我跟葉裴遠分手，你就信嗎？”晏時秋反問回去。

他倒是很想立刻馬上就跟葉裴遠分手，離大反派遠遠的，然而他得先保障自己人身安全。

葉裴遠是個心狠手辣、心思缜密的人，自己之前還愛他愛得要死要活，還為他解約，才隔多久就為重新簽約提分手，他肯定要起疑心。

他什麽事都做的出來，萬一被他發現自己把他賣了，會有危險。

他現在毫無名氣，還非常惹人厭惡，朋友一個沒有，聞琛和原主媽媽跟他聯系得也不頻繁，要他不知不覺消失掉，太容易。

他又說：“要答應你很容易，我現在就可以當着你的面給葉裴遠打電話，跟他提分手，可如果我還喜歡他，那這句分手就沒有任何意義，我的心思還會在他身上，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方餘華的表情沒變，甚至贊同地點了下頭，“對。”

“所以，你是不願意分手對嗎？”

晏時秋搖搖頭，“這倒不是，感情沒了，就會分，談戀愛麽，分分合合很正常，更別說結婚還會離婚。”

方餘華“嗯”了聲。

“不提這個，你還有一個問題，”方餘華直白說，“你前兩天跟季昀年一起上熱搜，盡管季昀年後面澄清了，但你也得罪了季昀年的粉絲，實實在在拉了一波仇恨，我還打聽到，季昀年很讨厭你。

我們沒必要為你，得罪季昀年。”

晏時秋來的路上就猜到方餘華會提到這個，早就準備好應對答案，“方哥，你是經紀人，你應該知道，一名藝人，最怕的不是黑，而是根本沒有關注度，我現在自帶熱度，不是很好。”

他擡了擡下巴，“另外，季昀年沒那麽小氣，他雖然不喜歡我，也不會刻意針對我。”

方餘華沉默下來，陷入思考。

許久，方餘華才擡起頭，看向晏時秋，“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晏時秋在心裏松了口氣，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謝謝方哥。”

“先別急着謝我，你能把握住機會再說。”

方餘華雙手合十放在腹部，向後靠在沙發上，“陳導的正在籌拍的新戲，後天開始試鏡男四號，你如果能拿下來，我就重新簽下你。”

晏時秋愣了下，“您讓我去試戲？”

方餘華颔首：“你不用驚訝，陳導選角，向來是面向所有藝人的，試戲的片段現場随機抽取，然後十分鐘準備，就算我不給你推薦，你自己也能去。”

還有這種好事！

果然書裏的世界跟現實世界就是不一樣。

晏時秋斂下驚訝，彎起眉眼，“我會拿下角色的！”

“那祝你成功。”說完，方餘華站起來，回到辦公桌後面坐下，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從恒星出來，晏時秋擡頭看了眼太陽，扣上帽子攔了輛的士坐上去。

“去最近的商場。”

他得先去買些衣服，還要把頭發顏色染回來，雖然現在這種銀灰色并不會難看，但他更喜歡黑色。

十分鐘後，的士停在一家商場外面，晏時秋掃碼轉完錢，開車門下車。

今天是工作日，逛商場的人不多，晏時秋從大門進去，看了眼分布圖，就直奔幾家他熟悉的平價品牌男裝店。

他昨天有算過原主的資産，非常少，一共就三萬零三塊錢。

窮是真的窮。

挑了三套衣服，可以換洗，晏時秋就去結賬。

之後，他又轉去理發店。

等他再從理發店出來，頭發已經染回黑色，也換了個發型，清爽幹淨，逝去的十八歲仿佛回到他身上，蓬勃向上。

晏時秋臭美得在路邊的玻璃窗擺了幾個poss，非常完美。

臭屁了會兒，晏時秋溜溜達達走了。

他準備花點時間，好好逛逛街，他有好幾年沒空閑下來，放松自己，簡簡單單壓馬路了。

與此同時，同一面玻璃後面。

咖啡廳裏，季昀年跟好友盛游面對面坐，窗邊安裝的單向玻璃，裏面能看見外面，外面卻看不見裏面，所以他們把剛才晏時秋的行為都收入了眼底。

“……那人，是晏時秋？”盛游一臉不可思議。

季昀年嘴角抽了抽，“是。”

“幾天不見，他發生什麽了？”盛游震驚的睜圓眼睛，“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他居然穿得那麽……”

他斟酌了會，才找到一個詞，“樸素！”

“他就是花孔雀啊！”

“而且，他的頭發居然染回黑色了，兩年了，我第一次看他頭發是黑色的！”

季昀年：“……”

盛游回過神來，又感慨了一句，“不過，他今天這樣打扮，挺好看的，順眼多了。”

季昀年想了下，心裏是認同的，面上卻沒有反應。

盛游忽然眼睛一亮，想到好玩的，興沖沖說：“走，我們去看看他要幹什麽。”

“不去。”季昀年直接拒絕，他沒那麽無聊。

“你真不去？”

季昀年沒動，端起咖啡喝。

“行吧，那我自己去。”盛游拿着手機，離開了咖啡廳。

晏時秋心情好，頂着大太陽也不覺得曬。

他逛了會兒，跑去排隊買了杯原來世界裏大火的奶茶，又轉進旁邊像是童話屋一樣的糖果店，拎了一袋糖果出來。

他沒發現後面有人跟着他。

迅速在心裏計算了下今天花出去的錢，晏時秋原本想踏進去一家蛋糕店，腳下默默轉了個方向。

……咳，有錢再來。

繼續往前走，晏時秋拐進旁邊的街心公園。

街心公園裏面有個游樂場，樹木林立參天，陽光只能投進來一些斑駁的光影，比較涼快，盡管今天不是周末，也有不少沒到入學年齡的小孩在裏面玩。

晏時秋在一個空秋千架坐下，注視着不遠處游玩的小朋友們。

他們的父母就在身邊，時不時把他們拉過去擦擦汗，喂點水，溫暖又溫馨。

他忍不住想起自己父母，輕輕笑了。

忽然，他看到一個小女孩跟另一個小孩發生争執，被推了下，跌到，哇哇哭出來。

推人的小孩懵懵地站在旁邊。

他們的父母不知道去了哪裏，沒出現，被那個小孩帶的，旁邊其他小孩也跟着哭出來。

他起身，朝跌到的小女孩走過去。

在女孩面前蹲下，晏時秋放柔聲音，輕聲說：“小朋友，哥哥給你變個魔術好不好？”

小女孩打了個嗝，還在哭，眼睛卻看了過來。

“你看，哥哥現在手裏什麽都沒有，”他把雙手攤開，給小女孩看了看，又說，“然後，我現在合起來，你猜猜現在哥哥手裏有糖果嗎？”

過了幾秒，小女孩才搖搖頭。

“錯了哦，”晏時秋緩緩松開拳頭，“有兩顆兔子糖。”

糖果是他剛才從糖果屋買的，包裝很特別，是各種可愛的卡通人物和動物，非常有童心和少女心。

“送給你。”晏時秋遞給小女孩。

她拿着糖，破涕而笑。

晏時秋笑得溫和，摸了摸她的頭。

—

盛游走了以後，季昀年也接到經紀人的電話，去往工作室。

剛停好車，他就收到盛游發過來的視頻。

下一秒，盛游的電話打過來。

“什麽事？”他問。

“就是提醒你，看我給你發的視頻，卧槽，能震驚我一整年你知道嗎！”

季昀年：“？”

盛游又重複一遍，“一定一定要看！”

挂掉電話，季昀年覺得莫明，他不明所以地點開視頻，而後，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