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演戲演全面，晏時秋之後好幾天，天天風雨不動準時打卡葉氏集團，在樓下一坐就是半天，然後失魂落魄離開。
第五天，他拿着葉裴遠給他的銀行卡，提着一個行李箱，再次來到葉氏大樓。
前臺的幾個女生都開始憐愛他了。
“葉總真的不在。”
“我們不能讓你上去。”
晏時秋垂頭喪氣，“知道了。”
“馬上要下雨了，你還是回去吧。”接待他的女生勸他。
晏時秋沖她笑了笑，嘴角勉強勾起一點點弧度，又很快垂下。
他的眼睛腫脹、眼尾發紅、目光虛空毫無焦距，即便沒有眼淚，也仿佛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難過。
女生心軟了，壓低聲音說：“葉總不會見你的，你放棄吧。”
晏時秋眼底微弱的光徹底泯滅，“這樣啊。”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他把葉裴遠的銀行卡和另一張銀行卡放到桌上推過去，又指了指自己腳邊的行李箱，“這兩樣東西，幫我交給葉裴遠。”
女生看着他的眼神越發憐憫，“好的。”
晏時秋低頭編輯微信消息。
[晏時秋]：這半年來我花了你不少錢，具體金額算不出來了，我預估了一個大概的數字，跟你給我的銀行卡一起還你了。
還有一些零零碎碎你給我買的東西，也一并還給你。
好聚好散，再見，葉裴遠。
發送以後，他就直接拉黑葉裴遠，又對答應幫他的女生道了些，轉身離開葉氏大樓。
等出了葉氏視線範圍，晏時秋立刻滿血複活，覺得現在陰沉沉的天也是極好的天氣。
唯一有點難過的是，他昨晚剛拿到手裏的錄綜藝的錢還沒捂熱，今天又拿了一半出去，他還是窮得叮當響。
賺錢不易，花錢嘆氣。
不過，值得！
……
晏時秋回家後，沒多久又拎着一個行李箱出門，直奔機場，打算回山城。
候機的時候，他發了條微博。
【@晏時秋V：一個人也很好。】
發完，他又改了資料裏的情感狀态，從戀愛改回單身。
神！清！氣！爽！
沒過兩分鐘，方餘華電話打了過來。
他剛接起，還沒說話，方餘華就說：“你跟葉裴遠分手了？”
“對。”晏時秋伸直長腿，快活的晃着腳丫，“我徹底醒悟了，談戀愛做什麽？還是賺錢最香！單身萬歲！”
方餘華安靜了兩秒，“你受刺激了？”
“沒有沒有，我很高興。”
“……”方餘華問：“你在哪裏？機場？”
“你聽到廣播聲音啦？對，我在機場，馬上就要飛了。”
“……算了，你散散心也好，但陳導的戲你得好好研讀，基本功課也別落下。”他頓了頓，“你真沒事？”
晏時秋好得不得了，甚至想寫篇論文慶祝一下，但他沒辦法跟方餘華說得太清楚，只是簡單重複說：“真沒有，我很好。”
但方餘華大概真把他當成剛失戀大受打擊的小可憐，“錢夠嗎？我可以幫你申請公司這邊先給你轉一部分片酬。”
“不用。”
方餘華幫他談的片酬雖然不低，可扣掉公司抽成，再扣去稅費，只夠買三分之一張畫。
所以不急。
至于日常開銷，他現在手裏還有十幾萬，足夠了。
廣播裏已經在報他要乘坐的航班號，晏時秋又跟方餘華說兩句，就挂掉電話順便關機，拉着行李箱快步去登機。
與此同時，季昀年的粉絲也發現晏時秋發的微博和他修改的情感狀态。
群裏迅速拉響了一級警報。
【姐妹們，晏時秋跟葉裴遠分手了！】
【啊這，我該恭喜葉裴遠成功擺脫作精嗎？】
【他們鎖死才好呢！《粒粒皆辛苦》季老師做客的那期馬上要播了，別忘了晏時秋也在啊！他現在分手，到時候節目播出，不是可以光明正大貼着季老師蹭流量了嗎！】
【艹，我都忘記了！】
【防爆防爆，到時候大家都注意，一旦有cp苗頭出現就立刻掐死，絕對不能讓晏時秋得逞。】
……
晏時秋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找空姐要了條毯子，蓋好以後，繼續專注看劇本，沉浸到故事裏。
三個小時後，飛機落地。
山城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雲層散開，天空瓦藍如洗，陽光明媚。
晏時秋沿着原主身份證上的地址找過去，很快到了家門口。
他站在門口，遲遲沒有動。
有緊張，也有無措。
他深呼了一口氣，才終于拿出鑰匙開門進去。
這會兒正是晚飯時間，不大的房子裏飄出飯香，大概是聽到響動，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女人從廚房走出來，看見他愣了愣。
晏時秋僵住了，他的目光掃過女人的臉，忽然鼻頭一酸，情不自禁脫口：“媽。”
他想，這個世界多奇妙啊。
原主的媽媽跟他媽媽長得好像，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他媽媽重新站在他面前。
晏媽媽神色間滿是驚喜，卻又硬生生壓下去，擰起眉冷聲說：“你回來做什麽？不是說要跟我解除母子關系嗎？”
她又說：“出去，我這裏不歡迎你！”
原來“他”跟母親的關系這麽僵嗎？
所以他才沒辦法在通訊錄裏找到晏媽媽的電話，照片也看不到一張。
晏時秋按了按眼角，壓下淚意，“媽，我錯了，過去是我不懂事，我想改了，您原諒我好不好？”
晏媽媽看着他，最終說：“先進來吧。”
晏時秋脫了鞋走進去，但剛走兩步，晏媽媽就說：“你的鞋子還在鞋櫃裏，穿好再進來。”
于是晏時秋打開鞋櫃，拿出屬于原主的拖鞋。
拖鞋很幹淨，一看就是經常清洗。
母親一直在等兒子回家的。
“媽，”晏時秋換好鞋，快步走到晏媽媽面前，俯身抱了抱她，認真說：“對不起。”
晏媽媽沉默一會兒，才拍了拍他的背脊，輕聲說：“算了，都過去了，回來就好。”
晏時秋飛快眨了下眼睛，又擡手拭去掉下來的一滴眼淚，而後後退一步，揚起嘴角，“嗯，我回來了。”
晏媽媽眼眶也紅了。
她背過身，邊脫圍裙邊說：“你要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家裏沒什麽菜，沒煮你的飯，我再出去買點。”
“不用了，我随便吃就好，”晏時秋說，“我不挑食。”
“你還不挑食？肉太肥了不吃，太瘦了不吃，一定要半肥半瘦，得切薄；讓你吃胡蘿蔔，臉能拉得老長……”
她說着，忽然停下來，按了按眼角，“現在不挑了啊？那是吃夠苦頭懂事了。”
“你坐吧，我看看冰箱裏還有什麽，再炒兩個菜。”
晏時秋挽起衣袖，“我幫您。”
晏媽媽腳步一停，回頭看他，眼神寫滿疼惜。
晏時秋沒等她說話，便對她露出笑臉，溫聲說：“媽，我很好，那些吃過的苦都成了我的養料，它們會讓我變得越來越好。”
晏媽媽怔了瞬，緩緩笑了，她伸手摸了摸晏時秋的頭，“媽媽很欣慰。”
感覺到頭頂傳來的溫柔撫摸，晏時秋閉上眼睛，覺得溫暖極了。
山城是一座悠閑且慢節奏的城市，晏時秋在這裏待一個星期，每天出門去溜達，晚上再陪晏媽媽出門逛公園，身心都跟着慢下來，過得舒适又惬意。
晏媽媽不是什麽大病，只是那天發燒了，剛好聞琛打電話過來，就知道了。
晏時秋回來時，她已經好得差不多。
但晏時秋不太放心，拉着晏媽媽去醫院重新做了一遍全身檢查，最後拿到數據，除了血壓有一點點偏高，其他都很健康，才徹底放下心。
周六下午，方餘華給晏時秋打電話，提醒他記得轉發《粒粒皆辛苦》節目組官博的宣傳，今晚就要播出了。
晏時秋表示明白。
方餘華又提醒他，“不要太關注網友評論，能不看就不看。”
“我知道，”晏時秋莞爾，“你放心吧，我心髒很強大的，不會被評論氣到。”
方餘華沒信，“總之，你好好玩，別壞了心情。”
“行，等我回去給你帶特産。”
晚上九點，《粒粒皆辛苦》第五期在電視和網絡平臺同步播出。
上期結尾的預告片放了季昀年作為神秘嘉賓到訪的片段，營銷號截圖刷屏全網，自帶熱度，這一期一開始，收視率和網絡平臺的點擊量就呈直線上漲，不見峰值。
【看預告，季老師要後面才會出現？】
【實不相瞞，我是來看季老師的。】
【我也！】
網友在彈幕上聊起來，直到晏時秋和塗雅進入鏡頭。
【啊啊啊啊，這個男孩子好好看，他是誰？哪家的新人？我可以！】
【晏時秋啊，已經出櫃的基佬一個。】
【出櫃就出櫃呗，同性婚姻法已經通過了，他能直接說出來，總比有些人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還藏着掖着好。】
【聽我一句勸，謹慎把他當牆頭，人品真不怎麽樣，特別作和婊的人，我懶得說了，反正節目看完你們就知道。】
季昀年的粉絲留下彈幕，就默默退走。
而在小群裏，大家已經做好準備。
然而今晚，注定是這群粉絲的打臉現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