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茵茵,他就是你說要去高雄出差的男友?”他刻意向胡瑞茵求證。

是因為她堅持要和男友約會,他才縮短行程,改為星期六晚上就回臺北,但之後她又告訴他,她男友這周末臨時要去高雄出差,沒了約會顧慮,她不介意陪他在阿裏山多待一天,就當作是加班。

她陪他外出取材時,并非如他悠閑從容,她仍得兼顧公司內部工作,透過筆電或手機處理一些事務。

“我跟茵茵是工作夥伴,關系也是清清白白的,我跟她出門,可是各住各的,而且還有一個助理一起來,不像某些爛男人,假借出差之名,行劈腿之實,自己犯錯,還無恥地在別人頭上扣上相同的罪名。”王隽對李侑宏諷刺道。

他雖然常換女友,但從未腳踏兩條船,他對花心偷吃的男人很不恥。

尤其是傷害胡瑞茵的男人!

“要不要我替你揍這個爛男人幾拳?”王隽摩拳擦掌,不介意代替胡瑞茵好好教訓一下劈腿男友。

“不用。”胡瑞茵咬咬牙,再度怒視着李侑宏,忿忿地道:“如你所願,我們分手!”她轉而怒視他身旁的鄭雅筠。“我跟你曾有的情誼也一刀兩斷!”撂下話,她忿然轉身,匆匆離開。

王隽先是愣了下,這才驚訝另一個真相—她男友劈腿的對象居然是她的好友!

“茵茵!”他急忙追上她。

“我先回臺北。”胡瑞茵沒看他,朝她住的房間走去。

這裏,她無法再多待一刻。

“我叫小吳載你回臺北。小吳!”适巧看見正好走上樓的小吳,王隽叫住對方。

“不用,我自己搭車。”她需要一個人冷靜冷靜。

她推開房門,踏進房間,匆匆收拾行李,很快又走出來。

她沒轉頭再看走道另一方那扇房門一眼,踩着高跟鞋跨下木制樓梯。

“王大哥,發生什麽事了?”見她提着行李,臉色不悅走得匆促,小吳困惑地問道。

難道……瑞茵姊跟王大哥吵架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同行的瑞茵姊要提早走人。

王隽猶豫着該不該追下樓安撫她的情緒,但想像她受到的打擊,此刻多說無益,讓她一個人先離開,冷靜冷靜,也許比較适當。

接着他想到另一個問題,心生掙紮。

半晌,他做出決定。

“小吳,你也去收拾一下,但不是提早回臺北,換間民宿,這裏被玷污了,不适合當我下部戲的美麗場景。”他輕易做出更改場景決定,不惜将寫了整整一夜的幾場劇情做更動。

若他的劇本以這裏為男女主角談情說愛且互許誓言的重要地點,當胡瑞茵看到戲劇拍攝畫面,肯定會勾起痛苦回憶。

他原本很滿意的這間民宿,現下變得有些紮眼了。

他寧可多花點時間另外再找更适合的民宿,重新寫過。

他要小吳先搜尋記憶中的某間民宿,一如預料,并無資料。

如果可以,他很希望這部劇的重要場景是那間對他有着特殊意義的民宿,但在多年前,他想舊地重游,那間民宿卻已歇業數年了。

他于是要小吳另找其他符合他要求的民宿,挑選一間前往住宿,重新了解環境并取景寫作。

這是第一次,他因胡瑞茵的私人因素,因顧慮她的心情,改寫原本已滿意的場景設定。

他也因此比預定時間又在阿裏山多待一天,直到星期一晚上才返回臺北。

當王隽回到住處,已是晚上十一點。

他将行李箱随意擱在客廳一角,手拎的提袋放置在沙發上,這是下車前,小吳提醒他要記得帶走買給胡瑞茵的伴手禮。

他出門取材從來不會買什麽伴手禮,這次是在逛奮起湖老街時,小吳指着某家老餅店,強調是當地著名名産,既然來了,他想買幾盒餅回去給家人吃。

小吳跟店內幾名游客一樣,熱衷試吃各種口味的餅,邊聽老板做推薦,他卻對一幹糕餅興致缺缺,除了卡劇本的特殊時期,他平常不會想吃甜食,他之所以跟着進來,是想親眼見識一下所謂傳統糕餅名店,看看一些名産介紹,興許有機會能寫進故事中。

小吳挑了幾盒餅,接着向他說道:“也買一盒送瑞茵姊好了,她心情不好,表達一下安慰之意。”他已從王隽口中得知胡瑞茵匆匆離開的緣由,不免替遭逢情變的她感到同情擔憂。

先前幾次跟着王隽和胡瑞茵外出取景,不管上山下海,身為女性的她總是精神奕奕,更是帶動現場氣氛及掌控大小事的主導者,他很喜歡跟她相處,也從她身上學到很多。

“我給她。”一聽小吳提到胡瑞茵,他沒多想便探手取走小吳拿起的禮盒,直接到櫃臺結帳。

此刻,在回來臺北後,他不禁又想到她,忍不住在意她的狀況。

她的心情是否平靜一點了?

原打算明天再跟她聯絡,讓她過來拿伴手禮,可是思忖半晌後,王隽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她。

電話響了數聲沒回應,轉入語音。

他微眯了下眼。以她的作息,這時間還不可能睡,是在忙什麽事沒聽到手機響嗎?

他又再打了一次,依然有通沒接。

回想那日她氣怒離開的情景,認識她至今,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露出那種表情,憤怒中帶着一股傷痛和絕望……

絕望?這個字眼教他的心不安地一跳。

不,以她的個性,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可能做傻事。

他改傳LINE給她—

我回臺北了,回電給我。

不久,他的手機響起,一見是她打來的,他連忙接起,問道:“你還好吧?”

“不好,別想要我現在替你送宵夜。”手機那頭,胡瑞茵語氣不快,還夾帶濃濃鼻音。

他一回來就狂Call她,她直覺認為他要指使她的成分居多。

“你在……哭?”王隽聽出她聲音異常,試探地問道,他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他還真沒看她哭過,他又注意到手機那頭的背景聲音吵嘈,顯然她不是在家裏,他又連忙問道:“你在哪裏?”

以往他從不會多問她的事,但現在情況特殊,他免不了替她擔心。

得知她竟一個人去酒吧喝酒買醉,他不禁皺眉,指責她亂來,萬一發生危險怎麽辦?

“我再怎麽樣也不可能随便找人一夜情,更不會醉死到被撿屍。”胡瑞茵認為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雖然同時被愛情和友情背叛,讓她很痛苦,但她絕不會選擇自我傷害或堕落。

她不過是喝幾杯酒,澆澆苦悶罷了。

獨自搭車返回臺北後,她關在住處冷靜心緒,意興闌珊地接連看了好幾部電影,試圖轉移痛苦悲憤,直到今天晚上才出門,先到餐館好好吃頓晚餐,回家的路上經過酒吧,突然很想喝杯酒,便走了進去。

她清楚自己的酒量不是太好,已經微醺,所以喝完手中這一杯她就打算要離開了。

這時,聽到手機那頭有男人向她搭讪,雖被她冷言驅趕,卻讓王隽為她此刻的處境更加擔憂,問清她所在地點,發現離他住處并不遠,他拿起車鑰匙匆匆出門。

走到玄關,他忙又折返,拎起擱在沙發上的伴手禮,這才搭電梯下樓,驅車前往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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