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早上醒來的時候聽見一陣沙沙的響聲，他迷茫地睜開眼，只見一只黑色甲蟲正在地上爬來爬去，影子先生抱胸站在一邊盯着甲蟲，滿地都是奇怪的黑色粉末。
白揉了揉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影子察覺白醒過來立刻用身體擋住那只甲蟲，似乎想掩蓋這一地狼藉。然而黑色粉末實在是太多，影子頹廢的耷拉着四只手，放棄掩飾。
“反正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他這麽想着，跟白揮了揮手，白熟練地把毯子系在身上，跳下沙發朝衛生間走去。影子舒了口氣，看着甲蟲吞噬滿地的黑灰抓了抓腦袋。今天是固定體檢的日子，看來結果不會太好了。
不過這都是小問題，現在該給白喂食了。
一想到白，影子的心情馬上變好，他晃着尾巴跑到廚房處理沙蟲肉。
白稍稍沖了一下澡，濕淋淋走出來。他忘記自己的毯子只有一塊，擦了身體就批不上了。他用濕掉的毯子遮住下體，蹭到廚房，在門邊盯着影子看。
影子感受到視線回頭，白粘在臉上的黑發和白的發亮的身體奪走他全部的注意力。他的小寵物實在是太美了，每當他認為白的魅力到達巅峰的時候，白就會給他新的驚喜。
白不适應赤裸身體的感覺，即使遮住下半身也讓他害羞無比，皮膚都染上了嫩粉色。他看着影子，扯了扯身上的毯子。可影子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嘶——”
白發出聲音，想讓影子回神，不過似乎起了反效果。影子的身型搖晃了一下，一只爪子抓穿了廚臺。
“嘶——？”
白又叫了一聲，身子稍稍往前，影子單手捂臉，過了一會才回應。
“怎麽了？”他盡力控制自己的聲音，讓它聽起來沒有那麽興奮。這種粉白粉白的顏色可是他第一次見，人類真的是一種充滿魅力的生物。
白扯了扯身上的毯子，有指了指自己正在滴水的頭發。影子了然，向前走了幾步，白稍稍後退，但思考一下後還是停住了步伐。
影子能感覺到白的身體有些緊繃，但已經比剛來要好上太多。他還是慢慢擡手，等待白自己靠過來。這次他的手在白臉頰的位置，白握住他的手，影子輕輕閃開，把手放在之前的位置，并慢慢向白的臉頰方向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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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向後閃避，影子就收回手重複一遍剛才的動作，三次之後白知道影子想碰他的頭。
說實話，把要害放在這只怪物的爪子上還是需要心理準備的，白用雙手抓住影子的爪子，心中劇烈掙紮。
這只怪物大概率沒有任何惡意，甚至對他非常縱容。僅僅接受怪物的好意，卻對他依舊非常抗拒是不對的，至少白覺得不對。他需要回報相同的善意才可以。
白擡起頭盯着影子的臉，黑漆漆一團，沒有五官，看不出任何情緒。但白就是感覺他正在屏息等待着，和他一樣緊張萬分。
白抓着影子的利爪，影子任由他抓着，不在手上施力。白輕輕咬住嘴唇，把影子的手牽到臉頰邊上，輕輕用臉在他手心的肉墊上蹭了蹭。
影子身上的煙霧開始扭曲旋轉，他改變手指的位置，輕柔地撫摸白的臉頰和頭發。在碰到白的頭頂時，影子明顯能感覺他的小寵物僵了一下，但并沒有躲閃和反抗。
黑煙從影子的指尖析出，将白腦袋上的水汽一掃而空，毛茸茸的短發炸成一團。
頭發幹燥的感覺讓白眼睛發亮，他扯着身上的毯子遞給影子，影子順手給他烘幹。
幹燥的毯子非常溫暖，白把它披在身上，喉嚨裏發出不明的音節，他甚至直接把影子的手放在自己頭頂任由他揉搓。
影子的臉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太陽沒有爆炸，他将一只手背過身去揪住自己的尾巴，巨痛感告訴他這不是夢。
心口被一種溫暖舒适的情緒填滿，影子覺得自己格外幸福，只是看着白就格外幸福。他在心中悄悄把今天設置成一個紀念日，準備晚上做大餐和白一起慶祝。
“白，乖乖呆在家，等我回來。”
吃完飯後，影子照例去工作，白在門口送他離開。他伸手揉了揉白的頭發，白主動在他肉墊上蹭。
“今天晚上給你做好吃的，你要的布料我也會給你買回來的！”
“一定要乖乖的，我不在不要寂寞啊！”
影子絮絮叨叨一大堆才出發，白一句都聽不懂。等他走了之後，白回到沙發上研究那只黑色甲蟲。
“這是什麽啊，而且怎麽一地黑煙。”白抓了抓腦袋。
“昨天發生什麽了嗎？”他一下子就想起影子身上的那些黑色煙霧。
“诶，怪物也會掉渣嗎？而且這只蟲子好像掃地機器人啊。”
“我要是能看懂聽懂他們的話就好了……”
白想起影子的一大堆書，失落感湧上心頭。
“要是能懂得語言的話，我也能更了解這個世界了。”
白看向窗子，咬合在一起的牙齒因為他的視線自動打開，窗外是黑紅色太陽。
“我還能回去嗎？”
白深深嘆了口氣。
影子并沒有收回牆上那堆眼睛，他一邊做體檢一邊看白在家中幹什麽。白不再縮在沙發上，而是會在屋子裏走動了，這讓他分外欣慰。
“影子，影子？影子！”
影子的肩膀被狠狠拍了一下，他一個激靈回過神，測試員正拿着他的一疊體檢報告。
“結果顯示你的情緒很不穩定，需要注意，這可能會催化暴走，但沸騰程度還在安全範圍內。”
“還有你的血.....”測試員停頓了一下。
“你的血流失嚴重，雖然不到危險的程度，但你也知道血液流失需要及長的周期才能恢複。你身上并沒有任何傷痕，戰鬥記錄也沒有負傷的記載。”
“能告訴我你最近怎麽了嗎？”
“呃，沒什麽。”影子移開腦袋。
“連我也不能說嗎？我可是你的老師。”測試員臉正中央的那顆巨大獨眼半合，似乎有些傷心。
“這....其實沒什麽.....”影子嘟嘟囔囔。
“我怕你們擔心，真的什麽事都沒有。”
“你不說我們更擔心。”
“我......我就是養了一只人類......”
老師露出了然的神色，在影子的體檢報告上重重戳了一下。
“早就告訴你，寂寞的話去找個伴侶，人類不是那麽好養的東西！”
“可是白真的超級可愛！脾氣又好！三天就肯讓我摸他的腦袋！而且他超級可愛！總之就是可愛！特別可愛！”影子語無倫次，手舞足蹈，黑煙四處飄散，随後就被老師狠狠敲了腦袋。
“還沒事，你沉迷成這樣可不行，總之你得克制你的情緒！最好趕緊找個伴侶。你不能把自己對伴侶的渴望寄托在寵物身上！”
“我沒有！”影子反駁，雖然他确實是寂寞，可完全沒有找一只伴侶的心思，有白在身邊就夠了。
“而且人類是一種狡猾的生物，沒有看起來那麽無害，你什麽都不懂就去飼養，小心出事情。”老師搖頭。
“可是......白......”
“有時間我會去看看。”老師打斷了影子的話，“而且就算養寵物，尋找合适伴侶這件事也得提上日程，你自己也明白吧。”
“明白。”影子的聲音低落，他只想好好養白，早日能和他親密接觸，一點也不想找什麽伴侶。但如果不加快速度的話，失控的隐患形影如随。
“那....那位還好嗎？”他看向自己的老師。
“嗯，已經在可控範圍內了。”
看到老師點頭，影子舒了一口氣。
老師的伴侶是個厲害家夥，就是那種藥劑當飯吃才能抑制失控的人。影子最多也只有二形态，而那家夥失控之後甚至會有六形态。這種沒有理智的家夥已經和那些蟲子沒有區別，控制他們的唯一辦法就是尋找一個戰鬥力不強的伴侶，分享他的基因。
上面還要打蟲子，有的是這種半失控的怪物。戰鬥力較弱的早就被上面壟斷，以保持強大戰力的存活與傳承去對付無休止的蟲子。
但影子這種不上不下的家夥就慘了。他就算失控了也沒有多強大，放在人群裏又很能打，不能做別人的伴侶，同樣也找不到伴侶。
随着時間的推移，無法被分享的基因會不斷堆積，他遲早會變成一只沒有理智的怪物。
“我會想辦法的，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的身體狀況我會注意。”影子決定先不想這些問題，反正他現在離失控還早着，眼下不如專注把白養好。老師一看就知道影子一句話也沒聽見去。他嘆息着搖頭把體檢報告遞給影子。
“你自己看着辦吧，等我忙完這波去你那看看。”
“好的。”影子點點頭，跟老師告別，帶着自己的報告離開。
他得先把毯子給白買了，晚上還要紀念日的大餐，至于別的事情？随他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