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鼠 入V7-8更

魏昭庭, 大哥身邊的心腹謀臣,也是他極其不喜歡的一個人。

魏昭庭為人陰狠,但是大哥很信賴他。

陳倏既不喜歡他, 但也不會同他沖突,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即便觀念不和, 也井水不犯河水。

但陳倏清楚,魏昭庭的意見, 多數時候能左右大哥的決定。

當初駐軍入京, 約法三章, 與民無犯, 萬州駐軍北上, 有一人破例,陳倏親自斬于殿前。但最後魏昭庭進言, 可借駐軍入京騷,亂, 肅清朝中頑固,大哥準了, 原本的秋毫無犯, 到最後牽連了京中無數百姓。

內庭多是宮人,魏昭庭縱容下屬在宮中奸.淫擄掠, 追随大哥南下的北關将士們自诩擁立新帝有功,在宮中發洩。對方仗着魏昭庭縱容, 一口一個前朝舊仆,不是什麽玩意兒,周遭的宮人如豬狗般被淩.虐,陳倏一言不發, 拔劍殺了将領,冷聲道,見一個,殺一個。

周遭宮人感恩戴德,北關駐軍也不得不礙于敬平侯的緣故收斂行徑。

但事後,陳倏過問,魏昭庭只字未提及擁立有功,長途跋涉,發洩一翻之事,拱手朝新帝道,北關将士皆乃陛下親信,忠心耿耿,此番入宮,是臣下未約束好,但宮中不少都是前朝舊仆,難免會對陛下異心,陛下借此換了宮中之人也好,惡名他來擔待。

魏昭庭很會拿捏大哥心思。

一個忠心,一個異心,一個親信,一個前朝舊仆,分明是奸.淫擄掠之事,但在魏昭庭口中成了借此換前朝宮人,惡名他與北關駐軍擔待,是字字說與大哥聽,也是說與他聽的。

大哥既要顧他顏面,更要顧及跟随自己南下的駐軍将士,斥責了魏昭庭約束不加一通,此事不了了之。大哥登基,魏昭庭一飛沖天,在朝中是天子近臣,賜封魏侯,是如今朝中數一數二的人物。

大哥多疑,有魏昭庭這樣的人在大哥身邊,會變本加厲。

但如同二哥說的,有時候他提醒,不一定是好事,大哥的疑心會加諸在他身上,所以他委婉提及過一次,大哥看了他一眼,提到仲圖(魏昭庭字)确實有不妥之處,但你與仲圖皆是大哥信賴之人。

陳倏便緘口。

後來新帝登基,論功行賞,一朝天子一朝臣,魏昭庭因為早前縱容手下的緣故,僅封了魏侯。新帝對他有愧,越發倚重并賦權,魏昭庭實則在朝中地位穩固。

當時陳倏請賜了平南做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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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挽留,不希望他離京。

魏昭庭附和,敬平侯乃國之肱骨,陛下登基,敬平侯居首功,若是敬平侯只請賜了平南做封地,日後,讓朝中百官和各地諸侯如何想陛下?跟随陛下擁立首功着,又豈可賜封一平南?

魏昭庭的話乍一聽處處為心底考量,實則将陳倏推至風口浪尖,新帝也目光看向陳倏。

陳倏心知肚明,嘴角卻微微勾了勾,陳倏與陛下自幼相交,無論陳倏在何處,陛下需要時,萬州也好,平南也好,如同今日,陳倏皆在。無需虛名利祿,也無需在朝中,根深蒂固。

新帝眸間笑意。

他們自幼一處,如同手足,即便他要謀逆,也是陳倏赴湯蹈火。

陳倏志不在此,留他在京中并無異議。

新帝恩準,也讓魏昭庭日後無需再提。

在新帝跟前,魏昭庭與陳倏的交鋒,最後碰了一鼻子灰,陳倏南下去了平南,魏昭庭伴君側。

陳倏是沒想到在愗城又見魏昭庭……

所以陳倏目光的并不和善。

魏昭庭心知肚明,嘴角隐隐牽了一抹笑意。

陳倏微微側目,陳元等人當即上前。

“阿钰,你跟陳元先回太奶奶那裏去,我這裏有事,稍後回來。”陳倏低聲囑咐了聲。

棠钰也順着陳倏先前的目光看去,方才有人喚敬平侯的時候,她就看了一眼,衣着華貴,相貌不算溫和好相與,眼下,又見陳倏的态度并不親厚和善。

她很少見陳倏冷淡模樣,更沒見過陳倏目光中的不和善,眼下的陳倏讓她莫名想起了在驿館時,初遇陳倏,他聲音也是這般寡淡,目光中又多了幾分不和善。

棠钰應好。

陳元也從陳倏手中接過素燒鵝和決明子引枕,陳倏又同棠钰道聲,“同太奶奶說一聲,我今日要晚些回來。”

棠钰又應了聲好。

陳元帶了棠钰離開,棠钰離開時,又轉身看了陳倏一眼,而後才回頭,陳元道,“棠钰姑娘放心,侯爺不會有事的,侯爺只是不大喜歡魏侯,也不想棠钰姑娘在魏侯跟前露面……”

陳元怕她擔心。

“魏侯?”棠钰問了聲,想起方才見到的那張有些不好相與,又有些陰鸷的臉。

陳元道,“侯爺同他理念不合,但魏侯是陛下的親信,此番不知什麽事情來了愗城,但遇見了,總歸要打聲招呼的,侯爺應當不想棠钰姑娘摻和在其中,所以讓屬下先帶棠钰姑娘去老夫人處。”

“他不怎麽喜歡的人,會要花這麽多時間招呼?”棠钰存疑。

棠钰同陳倏一起有些時候,陳倏是溫和儒雅,但不關心的事不會多費時間。如果他明顯不喜歡魏侯,又不想沖突,應該招呼一聲轉身就走才對,但方才,他是讓她同太奶奶聲說,會晚些回去。

陳元是沒想到棠钰姑娘連性子都摸清楚了,但轉念一想,棠钰姑娘同侯爺的關系比旁人都親近,陳元也未隐瞞,“棠钰姑娘說的沒錯,若是只有魏侯,侯爺是會招呼一聲就走的,但屬下方才是見四公子同魏侯一處。侯爺關心四公子,肯定要摸清四公子同魏侯一處的緣故……”

棠钰其實想問四公子是誰,但又想,最好別在背後多打聽。

正好行至馬車前,陳元置好腳蹬,棠钰踩着腳蹬上了馬車。太奶奶的小院離愗城不遠,回去不用多長時間。

棠钰微微撩起簾栊,在簾栊的縫隙裏看了陳倏背影一眼。

陳倏給她的印象一直溫和沉穩,但她心中清楚,他是敬平侯,在腥風血雨的朝中,一個溫和的敬平侯不可能撐起偌大一個敬平侯府。

棠钰放下簾栊。

……

魏昭庭一側是陸冕誠。

陸冕誠先前并未注意到陳倏,也是聽魏昭庭開口,他才順勢轉眸,真見是陳倏,陸冕誠當即眉開眼笑,遠遠就喚道,“三哥!”

陳倏方才一眼就見到他同魏昭庭在一處,只是沒出聲。

當下,陸冕誠熱忱招呼,陳倏也朝他看過去,正好陸冕誠先一步到他跟前,“三哥,你怎麽……”

話音未落,陳倏先開口打斷,“你怎麽在這兒?”

陸冕誠應道,“大哥讓我和魏侯一道來愗城,正好事情辦完了,正要回京中呢,在這裏遇到三哥!”

陸冕誠同陳倏自幼要好,忽然在這裏遇到陳倏,興奮都寫在臉上。

陸冕誠的父親死在廢帝手中,早前聽說陳倏要尚公主,還同他置氣過,眼下大哥登基,陸冕誠入朝,陸家也重新回到朝中視野。

葉家,盛家,陳家和陸家四家早前的關系就好,盛家一直偏暗豐州,二哥不怎麽參與朝中之事;陳家在萬州,此番他也明哲保身,請賜了平南便離京;留在京中的,只有陸家。

陸冕誠從小就崇拜大哥,在幾個人裏,陸冕誠是最無條件信任大哥的一個。

如今大哥登基,陸冕誠在朝中活躍,也願意諸事為大哥分憂。大哥是讓魏昭庭帶陸冕誠一道來愗城做事。

魏昭庭踱步上前,隐晦笑道,“沒想到在愗城遇到敬平侯,正好陸小将軍也在,不如我做東,萬望敬平侯賞臉,別為早前的小事傷了和氣。”

陸冕誠也看向陳倏,大哥讓他跟着魏侯一道出來公幹,他不想三哥和魏侯沖突。

陸冕誠心中捏了把汗,趕緊道,“三哥,這一路多虧了魏侯照顧,我又險些給大哥闖禍了去……”

魏昭庭隐晦笑了笑,“離京前,陛下囑咐過,要照顧好陸小将軍,敬平侯,不是還在介意早前的事吧?”

陳倏也看向魏昭庭,嘴角微牽,“怎麽會?正好我也許久未同見明(陸冕誠字)一處了。”

陸冕誠就差沒歡呼雀躍,上前便湊到陳倏一側,伸手攬了陳倏的胳膊,笑眯眯道,“方才那是誰呀?”

魏昭庭也順勢看向他,陳倏淡聲道,“話那麽多?”

陸冕誠捂嘴就笑,“知道了知道了。”

魏昭庭嘴角微微勾了勾。

***

棠钰回了院中,洛老夫人問起,棠钰如實同洛老夫人說起。

洛老夫人聽着少許,沒有再說旁的,又問起她好些了嗎?仿佛她的手比陳倏今日遇到誰還要讓老夫人關心些。

棠钰知曉是因為太奶奶信任陳倏的緣故,所以未多問。

昨日的藥膏很好,陳倏替她上過,今日就沒什麽大礙了,棠钰朝老夫人道,“太奶奶有空嗎?棠钰還想學煮茶……”

這便是洛老夫人喜歡她的緣故。

佟媪讓人置了煮茶的器具來。

棠钰溫習了昨日學到的,洛老夫人今日教她煮雲州珀珞,雲州珀珞,當配鹽煮。

棠钰仔細聽着。

老夫人亦笑着叮囑,“這回小心手,長允回來該心疼了。”

棠钰頓了頓,害羞低了低頭。

……

棠钰同老夫人在一處許久,晚間用了飯,又陪着老夫人一道散步消食了些時候,最後又挑了些茶,老夫人去睡了,棠钰才離開。

佟媪去送,棠钰請佟媪留步。

佟媪朝棠钰親厚笑道,“夫人,老夫人很喜歡夫人,算上建平侯府自家的女眷,夫人都數得老夫人心的。夫人日後若是有空,多來豐州陪陪老夫人說話。”

棠钰沒想到佟媪送她出來是說這句。

佟媪又道,“夫人也別擔心,方才老夫人未多問及侯爺的事,是因為侯爺管來穩妥,老夫人并不多擔心侯爺這處。侯爺之所以留下,是因為四公子在的緣故,侯爺早點可有同夫人提起過四公子?”

棠钰搖頭,“不曾。”

佟媪其實猜到,方才見棠钰說起四公子的時候,便似陌生,佟媪提點,“早前陳家,陸家,葉家和盛家是關系很好的世交,每家家中的孩子都不多,所以放到一處排序,相互稱兄道弟。侯爺排行第三,封地在萬州,是敬平侯;當今天子排行第一,封地在北關,早前是安北侯;老夫人自己的曾孫,排行第二,是建平侯府的世子,同老夫人一道在豐州;這位四公子,就是陸家的兒子,也是最小的一個,一直在京中。他們四人從小多在一處,有一段時日都在老夫人跟前一起長大,的确情同手足。所以四公子在,侯爺要多照顧些。”

佟媪這麽解釋,棠钰心中清楚多了,也安下心來。

佟媪出來時間有些久了,有些不放心屋中,“夫人,老奴先去照顧老夫人了,不送夫人回去了。”

棠钰點頭。

愗城城郊小院棠钰已經熟絡了,雖然這處院子不怎麽起眼,但其實有暗衛在,很安全。

棠钰原本都快行至屋中了,想起下午同太奶奶一道在後苑時,有東西落後苑了,棠钰折回去取。

整座院子其實不小,尤其是後苑很大,都是太奶奶和老侯爺早前養的花花草草,棠钰走了些時候。

再從後苑拎着燈籠折回自己屋中時,棠钰腦海中在想方才佟媪說的話。

難怪陳倏會冒天下大不韪同新帝一道造反,因為他們自幼就在一處,情誼深厚,也難怪陳倏要平南做封地,新帝便給了,更難怪,聽說淼城城守是建平侯世子處置的,其實是因為,他們都很熟絡,世家與世家之間盤根錯節。

陳倏是因為陸家四公子公子的緣故,才留下與魏侯一處的,那說明陳倏戒備魏侯。若魏侯是新帝的心腹,那陳倏同新帝之間,未必沒有間隙……

宮中的時日久了,見多了爾虞我詐,也見多了前朝後宮為了上位兄弟反目,姐妹互撕,層出不窮的手段讓人應接不暇,反倒覺得陳倏能在盛極之時離開京中,是對的……

棠钰拎着燈籠,看着地上的忽長忽短的影子,想起陳倏燒得迷迷糊糊時,躺在她懷中,同她說他祖母,爹娘都沒了……也想起太奶奶昨日說起的,他幼時家中遭了變故,就剩了他自己一人,他小時候吃了不少苦,到今日都是一步一步咬緊牙關扛過來的,讓她替她好好照顧好他。

棠钰心中似揣了一只兔子般,忐忑又複雜着。

行至苑門口,見肖媽從屋中出來,腳步有些急。

“肖媽?”棠钰喚了聲。

肖媽連忙上前,“夫人。”

“怎麽了?”棠钰見她形色匆匆。

肖媽應道,“方才佟媪讓人來說,侯爺和陸小将軍回院中了,侯爺和陸小将軍今晚都飲得有些多,侯爺還好些,陸小将軍醉得不省人事,侯爺送陸小将軍去隔壁了,稍後就回來,讓兩邊屋子都多備些水和解酒湯,怕用得上。”

陳倏回來了,佟媪讓人備水和解酒湯?

她才見過佟媪……

忽然棠钰想起她中途去了趟後苑,應當是那時候陳倏回小院的,棠钰不耽誤,“那肖媽你快去忙吧。”

“是,夫人。”肖媽帶了苑中的粗使丫鬟忙碌去了。

太奶奶說陳倏從小身子都不怎麽好,這些年才慢慢調過來,所以大夫讓他忌口的東西不少,也不能飲酒。方才肖媽是說陳倏和陸小将軍都喝多了,陳倏去送醉得不省人事的陸小将軍去了。

棠钰眉頭微微蹙了蹙,想起那晚陳倏喝多,又逢着生病,整個人難受了一晚,棠钰拎着燈籠徑直入了屋中。

肖媽和伺候的粗使丫鬟進進出出,等解酒湯送來的時候,正好屋外的腳步聲響起。

“侯爺。”肖媽幾人正好忙完。

“出去吧。”陳倏聲音略微低聲嘶啞,聽起來有些疲憊,夫人在,肖媽等人退了出去。

屋門從外阖上,陳倏在外閣間內取下外袍挂上,撩起簾栊入內屋的時候,棠钰也正好撩起簾栊出來外閣間,兩人險些撞上,棠钰下意識退後避開,陳倏卻伸手攬住她的腰。

他身上都是酒氣,棠钰看他時,他雙目略微有些乏紅,臉上也有疲憊之意,他看她的時候,眼神讓棠钰覺得有些不對……

“長允?”棠钰微怔。

“我先去耳房,你今晚在外閣間。”他松手,又沉聲告誡道,“別進來!”

陳倏松手,徑直入了內屋,沒有回頭。

棠钰愣住,方才陳倏的聲音,莫名讓她想起了在驿館的那個時候,他同他說話的聲音也是如此……

棠钰隐約察覺到他的不同。

陳倏早前是同魏侯和陸小将軍在一處飲酒,陳倏同魏侯不怎麽對付,但會護着陸小将軍。陸小将軍喝多了,陳倏又是這幅模樣回來。

雖然不知他們早前去了何處,但宮中多年,蠅營狗茍看多了,陳倏應當是飲了不該飲的東西。陳倏不是沒有碰過……他自己有察覺,所以去了耳房,讓她今晚留外閣間。

解酒茶還在外閣間,棠钰知曉沒有用。外閣間小榻上的被子早前又被肖媽收到了內屋裏,陳倏喝多了,她不好一個人避開他去苑中,被旁人看見,生出事端。

外閣間的案幾上,夜燈一直亮着,棠钰在案幾一側翻着書冊,今夜仿佛過得尤其漫長。很久過後,聽到內屋中聲響,知曉是陳倏從耳房出來。棠钰指尖頓了頓,有些擔心他,但知曉不過問的好。外閣間中,夜燈近乎一直沒有熄滅,稍晚些,棠钰眼皮子略微有些打架,但沒有被子,棠钰也沒去屏風後的小榻入睡,只是取了一側的披風給自己披上,頭靠在手腕處,半杵着頭眯了過去。

良久,棠钰被身旁的暖意警醒,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在內屋中,“陳倏!”

“阿钰……”他聲音有些發緊,也忍得難受,“我……我實在沒辦法。”

棠钰聽得心驚肉跳,指尖顫顫,一顆心緊張得仿佛要躍出胸膛。

他不敢看她,也不知道當如何開口,所幸緘口。

他握住她的手,棠钰整個人驚呆。

錦帳落下,棠钰覺得腦海中“嗡嗡”一片,不知當想什麽……

***

翌日,陸冕誠同陳倏,棠钰一道,在洛老夫人跟前一道飲茶。

這兩日棠钰都在跟着太奶奶學煮茶。

昨日剛好學了雲州珀珞,今日正好現學現用。

也是早前在洛老夫人跟前待過好一陣子的小子,同太奶奶親厚,許久不見,陸冕誠的嘴就似關不上的話匣子一般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一口一個太奶奶得叫個不停。

陳倏則是目光落在棠钰的手上。

雲州珀珞,當配鹽煮。

煮茶是件頗有情調,又風雅的事,煮茶若煮得好,若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但棠钰今日的手,一直在抖……

茶和鹽,方才都拿得不穩。

陳倏也一直沒怎麽說話,心有旁骛,陸冕誠和太奶奶的話,他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偶爾太奶奶問起,或是陸冕誠一驚一乍開口,他很快回神,腦海中都是昨晚稀裏糊塗的事……

忽得,陸冕誠伸手攬住他肩膀,啧啧笑道,“三哥,你總盯着三嫂的手做什麽?!都看一上午了!”

頓時,棠钰和陳倏兩人都僵住。

棠钰手抖了抖,心跳聲陡然加快,仿佛做了什麽事被人發現了一般,又仿佛被人戳到了脊梁骨,手一抖,險些将全部的鹽都給放進去,又心虛得看了老夫人和陸冕誠一眼,但老夫人和陸冕誠的注意力明顯都在陳倏這裏。

陳倏也好不到哪裏去,耳根子猛得就紅了,只是臉上的神色卻如常,亦清貴道,“怎麽,我自己夫人的手,我自己看不得嗎?你有意見?”

陸冕誠當即頓住,支吾道,“看得啊……當然看得啊……沒意見!沒意見!”

棠钰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老夫人笑了笑,權當是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日常拌嘴,沒有多問,又朝棠钰溫和笑道,“你今日的手是抖了些……”

陳倏和棠钰都不由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探究的目光下,棠钰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最後硬着頭皮道,“昨晚……”

陳倏莫名看她。

棠钰咬唇,低聲道,“昨晚有山鼠,打了一晚的山鼠……”

陳倏整個人僵住,表情僵滞而微妙。

老夫人倒不意外,嘆道,“這裏确實有山鼠,也讓人隔三差五清理過,但是總不絕,倒不傷人,就是擾人清淨。”

陳倏和棠钰臉色都微舒,蒙混過關了。

棠钰早前是看見過,所以胡亂想到的。

陸冕誠卻好奇,“什麽山鼠怎麽這麽大膽子?三嫂你有沒有打到啊?”

陳倏臉都黑了,“就你事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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