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關于渣姐和癡漢的前生(番外)
警告,前方高能!心理承受弱者表看。
“準備好了嗎?我要做鬼來捉你們喽,我數到十,要快點藏好啊,一、二……”
6歲的淩波绫捂着眼睛,口中懶洋洋的數着,其餘小夥伴們驚慌的先撞做一團,再四散逃開,有些孩子一邊跑一邊瞎叫喚,“不要數那麽快啦,數慢點數慢點!”
淩波绫嘴角抽了下,倒應言慢下了數數的節奏。
等數到十,身後已經鴉雀無聲了,當然,如果你仔細屏息去聽,還是能聽到某些熊孩子緊張的大喘氣聲。
淩波绫放下了捂眼的手,慢吞吞的拖着步子環顧四周,嘛,按照慣例來說,通常最開始就會被她找到的,永遠都是——淩嘯。
果然,她在角落看到了頭戴鉛桶的淩嘯,簡直明顯的讓人不忍直視。
“喂,你以為頭上戴一個桶就不會被我看到嗎?”她掀開鉛桶,嘴裏碎碎的念叨着,“真是的,每次找你都好沒挑戰性哦,不是露出衣角就是身體一部分露在外面,你這樣就以為我會看不到你嗎?”
淩嘯略顯局促的站在她的面前,欲言又止,不是的……
但淩波绫顯然只是發洩內心的不爽快而已,一點也不想聽他的解釋。
于是他黯然的跟在淩波绫的身後,看着她把玩伴一個個的從犄角旮旯裏找出來,每找出一個,她身邊的隊伍就越壯大,他垂下眸子,靜靜的望着被衆人簇擁的淩波绫。
他想說,“因為做鬼的是你啊,我希望我總是被你第一個找到。”但他說不出口,這樣拙劣的讨好,不但不會惹她歡喜,反而會讓她感到厭惡。
她讨厭他,毋庸置疑。
在他們成為家人後,淩母往常全數奉獻給淩波绫的關注和愛,如今瓜分給了三個人。
淩波绫覺得委屈又痛苦。
幼小的她也有害怕到睡不着覺的時候,但當她肋下夾着枕頭,揉着眼睛去找媽媽的時候,才發現往日有求必應的媽媽已經不是她所獨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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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緊閉的主卧門,她忍着眼淚又回到自己的床上,看着側頭躺着的淩嘯,撅起嘴,又睡下去。
當她拿着獎狀回家的時候,淩母總當她理所當然,而淩嘯卻能得到不一樣的待遇,“淩嘯真棒,媽媽真為你驕傲!”
淩母若是逛街,往常拎來一袋袋她的衣物,如今她探頭去看,淩母卻打了她的手,“這是淩嘯的衣服,阿绫乖,我下次給你買。”
她晚上看着淩嘯,平日裏的怨恨一點一滴的累積,她帶着暗暗的恨意在心裏吶喊,“你把我媽媽還給我吧,那是我的媽媽!”
淩波绫後來開始搶奪淩嘯的東西,媽媽買的玩具、文具和零食,她那時候只是想,“我才不要讓你,這原本就是我媽媽給我的啊。”
但她并沒有感到快樂,在被淩母斥責之後,她反而更加委屈。
“我最想要的,不是他的東西,而是媽媽你啊……”她在心裏說着,卻固執的偏過頭。
淩嘯默默的在旁邊看着她,似乎能觸到她內心尚在流膿的傷口,還有那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寂寞不安。
那時她便想,她需要很多很多的朋友,才可以補足心裏的漏洞。
而他想,他只要守住自己的天地就可以了,哪怕是最親的親人,也不可能看到心裏的傷口。
9歲時,她心血來潮的折了好多只千紙鶴串成一串,粘在了天花板上,看他一直擡頭望着,她心情大好的問他,“你想摸一下嗎?”
見他點頭,她仗着自己力氣大,吃力的抱起了他的腿,卻因為他體重激增,兩人搖晃着摔到了地上。
淩嘯當場磕破了嘴唇,而淩波绫則因為淩嘯做了肉盾,什麽事也沒有。
但她卻哭得昏天暗地,大概只有她知道,在倒下的一瞬間,她明明可以選擇倒下的方向,而她下意識的選擇了保護自己。
淩嘯捂着流血的嘴唇,小聲的安慰她說自己沒事,淩波绫卻顧自哭的更兇了。
她深受打擊的只是意識到了,自己其實一點都不善良的事實。
“相比于受傷還要安慰自己的淩嘯而言,不假思索的選擇傷害別人而保全自己的我,更顯得不可原諒。”
“我一定是個壞人。”她覺得羞愧難當,自那天之後,她便不願正視淩嘯了。
只要看着他,就不免要想到從前自己對他做過的惡行。洶湧的愧疚和自責,讓她忽然就失去了正常面對他的勇氣。
在他們分房之後,淩波绫對淩嘯愈加忽視起來。
因為童年的積怨,她不想裝模作樣的去關心他,但心裏深切的自責,又讓她無法對其惡言相向。
之後許多年,他成為問題少年,她不知道要怎樣去規勸他;他成為優等生,她依舊不知要怎樣對他才是正确的。
“我多麽軟弱。”她不止一次的想,“除了保持現狀,竟不知道要做什麽了。”
淩嘯在國外的那些年,其實過得并不好。
淩父是很少打電話給他的,并不代表淩父不想念他,只是父子兩人接通電話,兩端都是沉默。
生疏多年,淩嘯跟淩母說過的話都比對淩父要多的多。
淩嘯那時躺在自己租用的公寓裏,總覺得自己被生下來,似乎一無是處。
沒有人期待他,沒有人需要他,他一點生存價值也沒有。
如果把他的人生比作一副畫,那整個基調都是陰郁黯淡的,但淩波绫對他來說,卻好像是一縷曙光。
她和他在感受寂寞和孤獨方面是這樣相像,卻在為人處事上展現了截然不同的一面。
她立志成為太陽,輻射出來的光投到他的身上,他既害怕被她灼傷,又要渴求她發出的光和熱。
但他是這樣敏感,即使他是按她的心願,成為一個她喜愛的優等生,她對他也并不歡喜。
在他提出自己要留學的時候,他果然察覺到,她長舒了一口氣。
是的,她從小到大,都是讨厭他的。
“我讓給你,我的爸爸,你的媽媽,我的家,全部,都給你。”他是抱着這樣的心願出國的,“反正,沒有人是真正在愛我的吧。”
後來他留在國外,斷絕了經濟來源,找到的工作薪資極高,卻非常累,當地人少有人願意接,他卻接了。
他有時工作到淩晨,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忽然就要流眼淚。
突然就想起了她,好像是發瘋一樣要聽到她的聲音,看看她過的好不好,會不會也想起他。
他自學了信息技術,通過黑客手段黑到了她的電腦,同步看她每天上網做什麽。偶爾會用網絡電話打給她,接通之後并不說話,聽到她輕罵一聲“騙子”之後挂機,似乎也極滿足。
“我真是軟弱。”他不止一次這樣想,“明知道在做無意義的事,卻這樣樂此不疲。”
大概天性涼薄,知道淩母和父親相繼去世的消息,他竟也未覺得十分傷心。
總歸,是有她陪着的。他心裏感慨,忽地一動,便覺得有她陪着,即使讓他現在死去似乎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那麽,引她過來吧。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想了上百條可行的方案,把自己做成一個活招牌,引她過來,然後一起迎接死亡,他也就不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