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淩波绫雖然在邀請淩父和淩母的時候就想到了如果淩嘯也來了要怎麽辦的問題。

但此時遠遠看到淩嘯的身影,似乎除了抱頭無聲的吶喊,她什麽也做不了。

她暫時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對待他呢。

淩波绫對淩嘯是如此特殊的存在,淩嘯幾乎是畢生都在追逐着她。

而淩波绫似乎還未意識到,其實淩嘯對她而言,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你看,她可以和任何人都自如的交往,卻只有對淩嘯,她從頭到尾,都是“不知道怎麽對待他”的狀态。

永遠都這樣“不知所措”,她對其他人有過嗎?

上輩子說不知道怎麽對他道歉,不知道怎麽去勸服他,這輩子對陸言西卻輕而易舉。

若說是因為閱歷的關系,但道歉再改正錯誤這件事,她小時候就會做了。

其實她潛意識裏就知道,如同她可以輕易傷害到他一樣,他也很容易就可以觸到她的傷口。

她笨拙的只是告訴他不行、不可以,但她明明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孩子。

淩嘯6歲的時候,有一天淩波绫生病,是淩母接他回家的。

淩母想着還沒買菜,就帶着淩嘯順道去了趟菜場,結果出來的時候,淩嘯跑得沒了影。

淩母找了好一會才看到趴在玻璃櫥窗外的淩嘯,他看着裏面的玩具鋼琴,眼睛裏滿是渴望。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很多錢,淩母自然囊中羞澀,“淩嘯,你看,我們沒有錢,回家了好不好?”

淩嘯回頭,安靜的被淩母拉了手放到自行車的兒童椅上,等淩母在車把上挂好菜,卻見他又溜了下去,繼續看着那個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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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嘯,媽媽真的沒有錢,乖,我們回去好嗎?”

淩嘯點頭,不哭不鬧的被淩母抱到兒童椅上,在淩母剛要踢掉支架的時候,他又滑了下去,執着的望着玻璃櫥窗。

最後,是淩母妥協了。

淩嘯就是這樣的孩子,他認定的事,只會安靜的堅持,半點都不會妥協。

而更愛他的人,往往會遷就他。

淩波绫垂下眼睫,對他淡淡的憐愛不自禁的升起,就像是之前的那9年。

不可以放任他啊,她靜靜的站在舞臺帷幕之後,臉色複雜的背轉過身。

她已經化好了妝,換好了服裝,卻又感到焦躁了,不由咬着指在四周踱步,這是她的壞習慣,淩嘯不知道什麽時候學了去,每到不安的時候,也會這麽幹。

忽然就覺得自己蠢透了。

唉,往日裏只要一想到會有一個女人狠狠的甩了她弟弟,就好想抽那個女人一頓,偏偏那個女人就是她自己。

要自己打臉麽?

她精神不振的蹲在地上種蘑菇,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

陸言西看她精神萎靡突然很是不爽,走過去輕輕踢了她一腳,“你到底在煩什麽啊!”

淩波绫呆呆的看了他一眼,居然沒有生氣的反撲,只是站起來扯了扯他的臉。

“你幹什麽!”

淩波绫嘻嘻的笑,“果然欺負你我心情好了很多。”

卧槽!這家夥什麽邏輯!

陸言西正欲發火,卻見淩波绫挑起了帷布一角,又往觀衆席看去。

順着她的視線,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少年,皮相之好,即使是在人群裏,你還是能一眼就捕捉到。

陸言西忽然有點不大舒服。

“他是誰?”陸言西的聲音有些古怪的澀意。

“他是我弟弟,淩嘯。”淩波绫放下了帷幕,深深的呼吸,下一個節目就要輪到他們了。

陸言西望着她,感覺到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他忍不住皺眉,像孩子一樣幼稚的說道,“我不喜歡他。”

“哎?”淩波绫驚愕,他們從幼兒園就沒有見面,但看了一眼就讨厭也太誇張了吧。

淩波绫他們很快就上場了。

在略顯傷感的前奏裏,陸言西扮演的肥妞出現,他用撐裙撐出了龐大的身體,頭上戴了蓬亂的假頭,造型十分滑稽,惹來觀衆席潮水一樣的歡笑聲。

陸言西配合輕快的音樂自轉了幾周,表演在鏡中顧影自憐,觀衆們漸漸安靜了下來。

門鈴響起,陸言西用狐步舞慢慢滑行去開門,舞臺下年輕的少男少女們驚喜的笑作一團,“感覺很有趣啊。”

打開虛拟的門,淩波绫上身穿着寬松的白t,□穿帥氣的工裝,頭上戴了一頂貝雷帽,踩着踢踏舞入場了,惹來觀衆一片掌聲。

“好精彩!太有趣了!”這樣的評價不絕于耳。

是的,水平普通的唱歌和集體舞,即使數量上輪番轟炸,卻絲毫沒有給觀衆留下深刻印象,小品是有一個,卻因為舞臺的話筒出了問題,臺下的人基本聽不到聲音,再好笑的段子也變得毫無吸引力了。

這樣看下來,這個有劇情的舞蹈實在是個大驚喜。

此時音樂聲換成了舒緩的純音樂,淩波绫紳士的鞠了一躬,邀請陸言西出門,在他用華爾茲的舞步表達再三拒絕後,淩波绫拉着他跳起了探戈。

偌大的觀衆席,此時鴉雀無聲,他們的目光都被舞臺上的兩個人牢牢吸引住了。

一段共舞之後,淩波绫拉着陸言西去理發,其餘同學第一次出場,扮演理發店的發型師和顧客,将他們圍在中間跳着簡單的舞步,淩波绫順勢扯去他的假發跳出了舞群。

然後拉着他去減肥,兩人開始換熱情的牛仔舞,其餘同學第二次出場,表演健身房裏的顧客,淩波绫在幫助下替他脫下了撐裙,表示減肥成功。

最後拉着他去買衣服,開始換倫巴的舞步,一來一回間把他身上肥大的衣服脫去,露出了裏面性感的舞裙。

此時觀衆席熱鬧的尖叫出聲,“哇賽,脫衣服了!”“啊,是反串!”“哈哈,他穿的是黑色網格襪!”

無數的口哨和喝彩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兩人簡單的跳了段恰恰,音樂停止,兩人也各自分開,追光打在了陸言相身上,他已經脫胎換骨。

臺下安靜了下,随即掌聲雷動,“你覺不覺得這是今天晚上看到的最好的節目?”劉儀的同桌興奮的拿肘點了點他,劉儀有些悵然的看着舞臺上的兩個人。

總感覺有些事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此時臺下的觀衆席有人喊了一聲,“在一起吧!”其他人跟着反應過來,全場齊喊“在一起!在一起!”

直到主持人不慌不忙的報幕,聲音才弱了下去。

淩嘯垂下眼睛,淩母在旁邊鼓掌鼓的手都紅了,淩父感嘆道,“阿绫原來舞跳的這麽好啊!”

淩嘯眼角的餘光追到了舞臺上,表情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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