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出好戲

大夫人聽這聲音,心中一個咯噔,哪裏還敢去老太君的臉色,略微低下頭,屈膝行禮,“兒媳見過老太君。”即便被老太君當場抓住,仍沒有失了體面,到底是大風大浪走過來的人。

在場之人皆向老太君行禮問好,後者面帶愠怒,目光一掃,見沈宏才半裸着身體,那肩頭還有歡愛過的痕跡,眼中更是不悅。

拐杖重重的一點地,沉聲道:“大媳婦,你來向老身解釋一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眼下老身得知了此事,倒是妨礙你藏着掖着了。”

說話間,看向半低着頭的大夫人。

一番夾槍帶棍的話語打在大夫人身上,大夫人心頭一慌。老太君極少動這樣大的怒,她這話若是回答的不好,不僅她要麻煩,連帶着沈宏才都會更麻煩。

一雙雙眼睛盯着大夫人,皆等着她回應。

大夫人心中愈發的慌了,上前屈膝行禮,道:“老太君,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兒媳哪裏瞞得住,您知道這件事情是遲早的。

只是事情還沒個定論,兒媳怕您煩心,正想着處理之後再去向您禀報,您就過來了。”聲音一頓。

老太君冷哼一聲,面色不善,“向老身禀報?老身适才怎的聽見你煽動王爺要瞞着老身,你又作何解釋?”這一質問,屋子中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府裏無人敢違反老太君的意思,大夫人卻企圖對老夫人有所隐瞞,這不是要造反嗎。

這罪名可不小,大夫人心思飛快轉動,道:“老太君,才兒遭人陷害,可見府中存在奸佞之人,兒媳知道您信佛,恐污了您的尊耳,這才鬥膽想要隐瞞,若兒媳因此惹您不悅,還請您念在兒媳一片苦心,莫要怪罪才是。”

這話說得很是巧妙,直接将隐瞞之意應了下來,卻應得人想怪罪也難。

二姨太深知這是個難對付的主,眼珠一轉,瞥見床榻,唇角微勾,上前沖老太君福了福身,道:“妾身見過老太君,老太君您先消消氣,大夫人也是為了您的清淨着想。大夫人的話也無錯,大少爺平日睿智着謹慎,眼下指不定是受了何人的陷害,否則怎麽會将清清白白的丫鬟給……”

餘下的話留在口中,卻教人心生聯想。

這話說的着實巧妙,明着是為沈宏才開脫,卻将人推上了風口浪尖。

老太君正氣着大夫人要隐瞞自己,一時之間将地上的沈宏才二人忘了,二姨太這話不僅提醒了她,更讓所有人知道,步傲兒還是個清白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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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随着老太君朝床榻一看,那床單上的落紅,足夠說明一切。

老太君拐杖點地,喝了一聲,“造孽啊!”

在常人皆知老太君是個骨子裏恪守着規矩的人,即便是自己親孫兒做了這種下流之事,也絕不會姑息。

果真,老太君看向大夫人,皺着眉頭,滿眼不悅:“才兒自幼是你一手帶大,本以為你教子有方,豈料才兒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你是怎麽教導的!”語氣盡是指責。

大夫人心頭一驚,老太君可是個厲害的主,得罪了她,自己在府中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思及此,慌忙跪在地上,“老太君,才兒平日裏貪玩了些,卻也絕不至于做出這等事情來,且才兒也說自己是被人陷害的,此事多有蹊跷,還請老太君明察!”

說罷,略微偏頭看了沈宏才一眼,後者頓時反應過來,裹着披風跪在地上,面色驚慌,“祖母,孫兒哪有膽子做這等茍且之事,即便要做,也不應在自己房中啊,這明顯是有人陷害孫兒,您要為孫兒做主啊……”

大夫人與沈宏才皆一口咬定了有人刻意陷害,如今齊家人在場,多少要顧及一些。

老太君無需問過沈王爺的意見,拿着拐杖點着地,“既然你們都認為才兒是遭人陷害,便請府中大夫過來,檢查這姑娘的身子。”後兩個字咬得極重。

身子與身體乃是兩碼事,大夫人看了沈宏才一眼,知他喜好男色,斷不會對女子做出什麽事情來,也便不再擔憂,應道:“一切請老太君做主。”

府醫上前檢查步傲兒的身子,當着衆人的面,做不了假。

氣氛就此凝重起來,在場之人各自心懷鬼胎,一雙雙眼睛盯着府醫。

府醫檢查過後,走到老太君面前行禮,後者沉聲問道:“結果如何?”

一句話,将在場之人的心皆提了起來。

府醫低着頭,“回老太君,這位姑娘先前乃是處子之身,的确是在這一夜失了身子。”

此話一出,大夫人臉色頓變,“怎麽可能!才兒熟讀聖賢書,絕不可能奪了姑娘的清白,除非,”眼珠一轉,看了二姨太一眼,“除非遭人陷害,不受自己控制!”

男子在這方面不受控制,也便只能是被人下了藥。

沈宏才慘白的臉恢複了一絲血色,忙附合着,“娘說的沒錯,我根本沒有對她做什麽,一點印象也無,定是有人在我身上下藥,借機陷害我!祖母,您要相信孫兒。”

二姨太适才被大夫人那一眼看得不痛快,聞言掩唇輕笑道:“這就奇怪了,大少爺沒有對這位姑娘做什麽,難不成有人要奪去大少爺的清白?”話中盡是嘲諷。

大夫人怒瞪她一眼,恨不得撕爛了她的嘴,“這與二姨太有何關系?你不過是……”

老太君輕咳一聲,大夫人聲音戛然而止,微垂着頭顱。前者看着府醫,道:“去檢查一下大少爺和這位姑娘是否被人下了藥。”面帶不悅,此事若想善了,難!

府醫檢查到沈宏才,他堅信自己遭人陷害,看着府醫的眼神猶如看着救世主,“本少爺定是被人下了藥,你仔細檢查,待查出是何人所為,本少爺記你一份恩情,日後定教你飛黃騰達。”

所謂病急亂投醫,沈宏才如今慌不擇言。教一介府醫飛黃騰達,莫不是要在繼承王位之後,将人帶起來?

沈王爺面色一陣紅一陣青,齊明哲看在眼中,眼底掠過一絲譏諷。

府醫當着老太君的面,豈敢理會沈宏才,例行公事檢查着,好在他顧及着老太君在,不敢胡鬧。

老太君聽了結果,氣得直杵拐杖。

步傲兒身中媚藥,沈宏才壓根兒沒有被人下藥。

大夫人上前,“啪!”,一巴掌打在府醫臉上,面帶愠怒,“你胡說,才兒絕不可能做出這等事,定是你醫術不精,來人,去請城中最好的大夫……”

沈王爺當着齊家人的面未表現出什麽,眼底掠過厭惡。當着老太君的面竟動手打人,不僅失了當家主母的身份,更适得其反。如此糊塗的女人,哪裏比得過他的二姨太。

果然,老太君冷喝一聲,“夠了!”聲音帶着厲色,“檢查結果明确,你還有什麽好辯駁的?”

老太君一動怒,如沈宏才這等膽小之人,根本不敢再開口。他如中了魔,只喃喃着自己乃是無辜。

大夫人頂着老太君的怒火,低聲道:“老太君,兒媳打才兒幼時便教導他守規矩,絕不會犯作風上的錯誤,老太君明察秋毫,怎會被奸佞小人左右了!”

沈宏才是她心尖上的肉,更是她後半生的依仗,斷不可折在細枝末節上。

不提這話還好,一提起來,老太君更是惱怒,拐杖指着沈宏才,“這就是你一手帶大的好兒子?對待一個親生骨肉尚且不費心思,偌大的王府交到你手上,難以見得你費心費力。”

這話不僅否定他大夫人身為人母未盡到應盡的指責,更明擺着質疑她持家之道。

教子無方為輕,若被老太君認為打理不好王府,那失去的可不單是名聲。

二姨太聽聞此言,心中一喜,忙示意水兒去搬來座椅,服侍着老太君坐下,安撫道:“老太君,您仔細身子。姐姐每日操勞打理內院,估計不來那麽多,一時疏忽也是難免的。”

這話乍一聽,是誇大夫人勞累管理內院,實則是暗指大夫人沒有能力,連一個內院都打理不好。

老太君最為看重大方得體,乃是府中上下人皆知。二姨太如此獻殷勤,就惹了她略有不悅。

但大夫人先前有意隐瞞她,如今其子犯下作風大錯,這比對二姨太的不悅更讓她介懷。且大夫人仗着娘家齊氏,在府中興風作浪,往常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此次事關重大,她不得不重視起來,必須加以整治。

沈王爺見老太君未反駁,走到老太君身邊,擋住了大夫人,道:“娘,二姨太近日幫襯着打理府中事務,兒子見她對此道上心,便未阻攔,沒想到她打理得越發順手,兒子便想着她可持家,娘您不妨教她試一試?”

大夫人先前便豎起耳朵聽,聽聞此言,心中警鈴大作,忙錯開步子,“老太君,兒媳打理王府多年,事事經手,王府也無大問題出現,足以說明兒媳對王府中事頗為上心。

兒媳單憑老太君之意,但若因着此事便撤了兒媳掌管王府瑣事之權,導致王府事務出現纰漏,才是最大的損失!”邊說着,邊向齊明哲使眼色。

說到底,齊明哲乃是她娘家的人,眼下應當站在同一條戰線才是。

齊明哲上前向老太君行禮,“晚輩齊明哲見過老太君。”不卑不亢,風度盡顯。

老太君見齊家人到底沒沉得住氣,臉上雖沒有表現出什麽,心底記了一筆,面色稍微緩和,“齊家大少爺,王府瑣事,見笑了。”

這話乍一聽客氣,卻明裏暗裏皆在表示着齊明哲雖是齊家人,但在王府,也終究是個外人。

齊明哲是何許人也,豈會聽不出話中之意。即便聽出,也未有退意,仍面帶灑脫,“老太君,晚輩雖不應插手王府中事,但出于外人的角度,晚輩私以為王府到底流着皇室的血脈,若交到一個西域女子手中打理,難免不會教人恥笑。

沈王爺乃是英明之人,其中得失,想必無需晚輩提醒,王爺也是清楚的。

老太君深受皇恩,卻将王府交到西域女子手上,怕是不太妥當。”說這話時,面色仍是略帶着笑意的。

二姨太見老太君竟未反駁,心頭一凜,略微低頭,眼底狠厲,收在袖中的手緊握着,骨節泛白。

齊明哲早不開口晚不開口,偏在這個檔口開口提醒,簡直該死!

老太君經他一提醒,心思微動,二姨太是西域女子,沒什麽背景可言,且為人不如大夫人穩重,适才她氣極,才說出了那話,現下恰好順着齊明哲搭的臺階下去。

沈王爺看向老太君,“娘,青兒雖然是西域女子,但自從嫁給了兒子,便就是我王府的姨娘,再說她向來溫婉賢淑,待人待事都好,兒子到覺得可以讓青兒打理內務,雖說夫人也管理的好,不過兒子聽聞夫人因這些事勞累,不免心疼,想着讓休息一段時間,好好調理身體。”言語中的維護,極為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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