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儀琳師妹(二)

衆人皆是一愣。

這麽大陣仗只為要二瓶藥!普通百姓不知道,但江湖人心裏明白的很。

恒山派的兩種藥雖在武林中聲名暇迩,但也沒有神妙到震動武林的境界。恐怕是有人尋個由頭,借題發揮。

只聽儀琳将置于一旁的鬥篷拿在手上,怯生生說道:“施主,外面天寒地凍,你衣裳單薄,恐要凍壞了。若不嫌棄,不妨坐下來喝杯熱茶……我這有鬥逢你先披上吧。”

衆人心中一熱,繼而嘆想:這小尼姑心真善,旁人都欺上門了,你還有工夫閑情管人家是冷是熱。

東方冷啍一聲道:“你只管說這些廢話,速速交出傷藥,否則我立開殺戒!”

儀琳道:“施主有所不知,傷藥我身上還帶了些,不過……那是給令狐大哥治傷用的……你是什麽人受傷了麽?我可以先給你一二瓶。”

東方冷哂道:“原來是給你的情郎用的。”

儀琳漲紅了臉,忙道:“不是……不是……”

田伯光怒喝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不戒和尚道:“令狐沖那小子沒眼光,配得上我女兒麽?!”

三個人同時開口,與此同時,東方不敗也出手了。

他騰空而起,身上被帛第一個襲向不戒大師面門。田伯光的刀已然出鞘,帶着金屬的刮銷聲,刺耳萬分。田伯光的快刀在江湖中小有名氣,當年也曾讓令狐沖深深折服。只不過,他的刀快可是東方不敗的身形更快。

那柔軟的綢帶舞動着,行雲流水,似落葉飛花。那身形翩若驚鴻,宛若游龍,姿态之美,若不看那張觸目驚心的臉,當真是亂世之佳人,一舞傾天下。

可在對仗中的幾個人,只有心驚!膽寒!恐怖!絕望!看對方根本沒有施全力,反而象是在戲弄他們,想他們幾人的武功,單單說不戒大師,那也是排得上名號的。

東方不敗一腳點在啞婆婆的肩頭,避過不戒大師的拳力,長長的披帛向襲田伯光的面門襲來。這時,儀琳只跺腳,叫道:“不要打了,這位施主,有話好商量——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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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未落,便見長長的綢帶狠狠的擊中了田伯光的臉正中。

儀琳無奈,拔出了長劍,運起恒山劍法,加入了對仗之中。

田伯光只覺得一股勁風襲來,緊接着鼻子被巨力擊中,眼前陣陣發黑,火辣腥熱立時充斥了全身。他尚未反應過來,胸口又被綢帶擊中,整個人被擊飛出去,然後壓倒在一張酒桌之上,只聽得‘劈啪’連響巨響,整個客棧好不熱鬧,才一會兒工夫,就從舊客棧變成了廢墟。

原本在裏面的客商眼見情形不對,全都偷偷一散而空,只有掌櫃還奪在櫃臺後。當時有夥計拉他走,他不走,他要跟他的客棧共存亡。

眼見大堂裏的一切家什被移為平地,掌櫃麻木了,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再睜眼,只見原本對仗的五人,其中三人全躺在地上,只有二人還在纏鬥。

是的,兩個人。

一個是東方不敗,另一個是恒山派的儀琳。

儀琳知道自己的武功低微,其實她連田伯光都打不過的,可是現在這人竟然還在跟她打鬥,明顯是在戲弄她。

儀琳将劍一橫,退後一步,道:“這位施主,你我本無恩怨,又何必這樣大動幹戈。你要傷藥,給你便是,只是不能傷了他們。”

東方将長長的披帛一收,目光看看躺在地上不住呻吟的那三個人,全部被他擊傷并封了穴道。若沒有他解穴,幾個時辰之後,等穴道自解時,已是血脈逆流,只會傷上加傷。

“你若想救他們,也不難。你把傷藥給我,然後自已在臉上劃上兩刀。”

儀琳眼中含着淚,目舉四顧。

她跑到啞婆婆身邊,将托起,道:“娘,你怎麽樣了?”啞婆婆睜開眼,看着她,擺了擺手,卻不開口。

她又跑到不戒和尚身邊,不戒和尚盤膝而坐,似正在療傷。

她又跑到躺在碎桌木當中的田伯光身旁,哽咽道:“不可不戒……”可是田伯光并沒有醒,儀琳見他呼吸尚平穩,才顫危危的站起身。

她走到東方不敗的面前,從懷裏掏出幾瓶傷藥來,将它們整整齊齊的擺在地上。

她合什道:“施主,傷藥全都在這裏了,你不要再傷人了。其實我已經出家,師父曾經說過,色即是空,一切色相不過是水月鏡花,又何必執着。劃上二刀,其實也沒甚麽……”

她将手裏的劍擡起來,朝臉上劃去,卻是拿劍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眼中的淚水早已流至腮邊。

雖說儀琳是出家的尼姑,是恒山派的弟子,外表雖是弱柔,可內心決不軟弱。可她畢竟只是個十六丶七歲的少女,試問天下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女孩子不愛惜自己的容顏?!這一切不過天性使然。

仿佛看到紗衣女子嘴邊的譏诮,儀琳一咬牙、一閉眼,將劍鋒狠狠的往臉上劃來。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儀琳只覺得一股巨力襲來,瞬間将她手中長劍擊飛出去,不僅如此,她整個人無法承受這股力道,也往後連退好幾步,最後側倒在地上。

待她坐起之時,在一片狼籍之中,唯有他們一家四人或躺或坐或尚昏迷,已然沒有紗衣女子的蹤影,而原來擺于地上的傷藥已被拿走了。

儀琳爬過去,拾起自己的劍,卻見劍身之上,插着一枚金步搖,長長的垂珠下,紅寶石似一滴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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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尚蒙蒙亮,那些官兵都尚未起床,反正時間充裕,原也不必緊趕慢趕的。

東方回到客棧之時,原本他所在的房間門卻洞開着。

東方微怔之下,已感覺房內只一道呼吸聲。

他緩緩的走到門邊,卻見令狐沖伏在桌邊,仿佛似聽到他的腳步聲,令狐沖驚醒一般的坐直了,看了過來。

令狐沖站起身來,微笑道:“方道友,你去哪裏了?我可等了你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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