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卅四、天戰

白龍假裝沒有聽見，悶聲不響地跟在仙官後面，只覺得被小莊摸過的每一片鱗都在發燙，尤其是焐在鬃毛底下的那一圈兒，幾乎要燒起來。他既為小莊同自己的親昵感到歡喜，又覺得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這般，實在是有些不妥。

這麽一路心神不定地上了天庭，在七重天外已聽得激烈打鬥聲喧嚣不止。白龍扭過頭去，悄聲說道，“小莊，你身體還沒有複原，過一會兒可別貿然來助陣，遠遠地看着就行。”

“知道了，知道了。”衛莊輕盈地從白龍身上躍下，伸手輕撫碩大的龍頭，唇邊微露笑意，随即躲入雲中，消失不見。

白龍望着小莊匿身的方向，心中惴惴不安。他不放心小莊長久遠離自己的視線，是以将他帶上天來，可是人間有師父和龍王看護，實比這裏大敵當前要安全得多。自己這麽做，究竟對是不對？

這當口，他已無暇再作猶豫，但求速戰速決，盡快解決對手，好回去接小莊。他循着妖氣的方向，不多時便找着了窮奇所在。那是一只似虎一樣的巨獸，渾身長滿尖刺，背上生有一對翅膀，十分兇惡猙獰。他過去也曾聽聞過此獸的厲害，只是從未與其交過手。

但見那兇獸身長百尺，四爪如利刃，鋒銳無比，尾巴一卷，便橫掃過無數天兵天将。白龍見狀，也即恢複了巍峨本相，沖将上去，擋在窮奇身前，昂首嘯吟，聲震霄漢。

人群爆發出喜悅的呼喊，“是白龍神！”“白龍神來了！”一時士氣大振，将那窮奇四下裏團團圍住，更封住七重天與上層天界的通道，誓教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窮奇的前爪在地上磨了磨，口吐人言道，“總算來了個看起來有兩下子的，盡和那幫小喽啰糾纏，真是煩人。”

白龍問道，“為什麽來犯天界？”

“當然是因為仙人的筋骨有嚼勁，吃起來香。”窮奇背上雙翅生風，桀桀笑道，“你吃過沒有？”

白龍道，“我不吃，也不會讓你吃。”

“是麽？那就要看你有多大能耐了！”窮奇說罷，豎起翅膀，咆哮着往白龍身前一撲，白龍雖身形龐大，靈巧卻絲毫不遜色于他，側身一閃，利爪堪堪蹭過龍鱗，在白玉地磚上鑿出深深的口子。

白龍長尾如鞭，直劈窮奇脖頸，窮奇順勢一口咬下，哪知龍鱗極硬，窮奇非但沒能咬傷白龍，反而崩斷了一顆牙，痛得它連連慘呼，狂性大發，一掌掀翻了身旁一座琉璃亭。

白龍以靈識傳音諸天将，“列位暫莫靠近，只替我把守好各個出入口便是。”

衆人心領神會，紛紛後撤，将開闊地界留給白龍施展。

白龍張開大口，噴出萬道冰箭，疾風驟雨般射向兇獸，窮奇叫道，“就這麽點本事？”周身現出紫色光暈，如銅牆鐵壁擋住冰箭，箭尖叩在光罩上，喀喀作響，始終奈何不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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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奇洋洋得意，殊不知此舉正中白龍下懷。白龍故意與其鬥法，意欲誘它一顯身手，好察探其法力的底細。

紫光深邃，隐隐有暗流湧動，白龍不動聲色地看在眼裏，心道，這紫光當中暗合五行生克之道，看來這窮奇已入魔道，道行還不淺，難怪有這底氣與天庭叫板。

白龍打定主意，彙全身真氣于前爪，劃過那紫光。光罩無形，卻似被其劃破一道裂口，爪尖有金色光華，一絲一絲地滲入紫光裏。窮奇一聲大喝，強勁的魔氣充盈激蕩，光罩碎裂開來，與此同時，不遠處傳出轟天巨響，白龍感應到了又一股魔氣，心頭一凜，忙回轉過頭，見一條黑色的龍從斷壁殘垣中破土而出，嘶叫不歇。

“小莊！”白龍大驚，小莊在過去兩個月裏，身體逐漸好轉，自己也持續地輸靈氣給他，然而他始終無法恢複龍身，龍王推測，是其體內魔氣未淨的緣故。

想不到此時此刻，昔日骊龍的重生，竟會以魔龍的姿态呈現。

白龍心知小莊多半是受了窮奇魔氣的影響，以至于迷失心智，當下顧不得與窮奇周旋，徑直轉身，往骊龍飛去。他向小莊保證過——

不讓你傷人，也不讓任何人傷你。

窮奇猶在他身後叫陣，“怎麽，怕了想跑？沒那麽容易！”四足狂奔，幾步追上白龍。一個心系愛侶急于脫身，一個嗜血好戰決意阻攔，雙方混戰在一處，抛卻法術的較量，憑着野獸的本能相互撕咬，彼此的利爪破開對方血肉，渾身上下俱都傷痕累累。

此時一旁觀戰的衆天将也已注意到驟然現身于戰場上的魔龍，紛紛向其放箭，魔龍一聲咆哮，口噴烈火，箭枝碰着火焰，便即化為飛灰。

衆人相顧失色，一個窮奇已經如此棘手，又多出這條不知哪裏冒出來的魔龍，令人如何招架？領頭的金甲神将號召衆人，“白龍神正與窮奇惡戰，咱們就來對付這條魔龍！”

白龍耳聽八方，登時慌了，傳音入耳道，“不要傷他！”他情急之下，體內迸發出極大的力量，渾身金光大作，靈力将窮奇生生逼退。

他前爪在地上一按，躍至半空，擋在骊龍跟前，又一撲，将其護在身下。骊龍毫不領情，雙目血紅，兀自掙紮不止，在魔火中淬煉過的爪尖劃破白龍不設防的腹部，鮮血汩汩湧出。

白龍疼得抽搐，尾巴卷住一根石柱，稍一用勁，即碾為齑粉。盡管如此，他仍是牢牢壓制住骊龍，一刻也不放松，口中一疊聲叫道，“小莊，小莊！”

骊龍為魔氣所魇，靈識被封，對白龍急切的呼喚充耳不聞，一味咆哮嘶吼，似乎惱極了白龍桎梏自己行動之舉。

白龍看在眼裏，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內疚，低聲道，“都是我不好，不該帶你來這裏，我自私地想與你近些，卻罔顧你的安危。”他說話間，腹部血流如注，大顆大顆殷紅的血珠子滴落在骊龍墨色的鱗片上。

身後響起窮奇嘶啞的聲音，“這條發了癫的黑龍與你什麽幹系，這麽護着它？”沉重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你如今身受重傷，又腹背受敵，我只要發招，眨眼就能要你的性命，這樣還怎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