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天, 喬汐吃過早餐後,要有跟班裏的人集合,今天還是要上山。

陸惑送她出門的時候, 門口外, 站着昨天那個送喬汐回來的男生。

對方看見喬汐出來, 目光立刻落在她的身上, 他長相俊朗高大,站在陽光下,笑得更好看了。

“喬汐, 早啊,我過來找葉子欣,順道來找你,還有方糖同學。”江景呈說道。

輪椅上, 陸惑一眼看透了對方的心思,他要找的只有喬汐而已。

喬汐随意地應了一聲,“早。”

江景呈把手裏提着的袋子舉起,他說道:“我住的民宿裏有豆漿機, 我借用煮了一些豆漿,加了糖,挺好喝的,現在還是暖的,請你們喝。”

害怕喬汐不要,他又笑着說道:“大家都有, 這裏有好幾杯, 你們幫忙嘗嘗味道, 評價一下好不好喝, 不行的話, 我明天再改進。”

說着,他把裝着豆漿的紙杯遞向方糖。

方糖有點不好意思,她接過了杯子,“謝謝啊。”

江景呈把另外一杯豆漿遞給喬汐,笑得俊朗,“你嘗嘗。”

喬汐随手接過,“謝謝。”

江景呈笑得愈發陽光,“我們走吧,葉子欣估計在隔壁等着了。”

方糖點點頭。

喬汐轉過身去拿陸惑幫忙提着的畫架,“我走了,你乖乖等着我。”

陸惑漆黑的眼睛看了她手上的杯子一眼,點點頭,“上山要注意安全。”

喬汐應下。

看着她逐漸走遠,陸惑看見那個叫江景呈的男生偷偷看向她,那樣的目光他已經很熟悉。

對方甚至悄悄地從另外一側,走到她身邊。

陸惑低垂下眼簾,她這樣好,喜歡她的人必定很多。

他們高大,陽光,帥氣,喜歡她。

哪天,她就會發現,還是正常的人适合她,畢竟走到哪裏,他們能一直陪着她。

她會後悔浪費時間在他身上,又或者懊惱自己喜歡過一個怪物。

清晨的陽光落在陸惑的身上,他的身影孤冷又落寞。

他只希望,她對他的厭惡和煩膩,不要來得太快。

直到看不見喬汐的身影,陸惑才返身回到屋子裏。

李婆婆每天都會打理小院子裏的菜,她準備摘一些菜留作今晚炒着吃,轉眼看見陸惑這個小年輕拿着一件衣服出來。

“李婆婆,請問您有針線嗎?”陸惑問道。

李婆婆擦了擦手,笑着開口:“我屋子裏有,你等一下,我拿給你,你要針線做什麽?”

“她的衣服勾破了,我縫一下。”陸惑有幾分不自在,但還是誠實告訴李婆婆了。

他的膚色冷白,又長得出衆好看,薄唇微微一勾,都是極好看的。

李婆婆還是頭一回遇到想要幫女朋友縫補衣服的小年輕,她連忙點點頭,“我這就去把針線拿來。”

沒多久,李婆婆就找到了針線。

她遞給陸惑,“你會縫衣服?”

陸惑搖搖頭,“不會,還需要向您請教。”

“行啊,反正我這會兒閑着也是沒事,需要我幫你縫嗎?”

陸惑推拒了,“不用的,您教我就可以了。”

李婆婆進屋戴上了老花眼鏡,她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開始指導陸惑。

清晨的陽光和煦,少年低着頭,神色認真,笨拙地一針一針縫補着喬汐的衣服。

“又刺着了?是不是流血了?”李婆婆看見陸惑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便知道他又刺傷了手指頭。

陸惑不在意,“沒事的,不痛。”

他頭頂上,小葉芽悄悄冒出來了。

李婆婆嘆了口氣,被針刺傷怎麽會不痛?她算是看出了,這個小年輕是有苦有痛都喜歡憋着的性子。

這樣的性格是純善,但是吃虧的性格。

“這裏的尾巴是這樣繡嗎?”陸惑請教李婆婆。

“這一針要繞過去,從裏穿就可以了,對,這邊還要補一針……”李婆婆推了推老花眼鏡,她年輕的時候學過刺繡,針線活還算不錯,沒想到這會兒頭一回教人,竟然是一個小夥子。

對方極有耐性,一針一針地認真縫補,刺傷手指頭也不哼聲。

他的動作有些笨拙,但還學得有模有樣,一點就懂,很聰明,比她年輕時候學習刺繡的那會兒好多了。

太陽逐漸高升,越來越猛烈。

李婆婆已經去廚房準備午飯。

陸惑已經坐在門口處,低着頭,安靜地一針一針繡着衣服。

他的手跟他的外貌一樣,生得很好看。

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指尖透着清冷感,被喬汐認為适合彈鋼琴,适合抓床單的手竟然拿起了細細的針,卻沒有一絲娘氣。

他冷白的手指頭被針刺破了好多回,指尖上多了不少針眼。

也不知道多久,李婆婆做好飯,她對着門口的陸惑喊了一聲吃飯。

少年這才放下手裏的衣服。

“縫好了?”李婆婆擺放好飯菜,她笑着問。

陸惑漆黑的眼裏帶着笑意,“嗯。”

吃過飯後,陸惑把縫好的衣服拿去清洗。

白色的衣服晾在竹竿上,衣擺被勾破的位置已經被縫好,而且上面縫了一條胖嘟嘟的,只有一指大小的小金魚。

小金魚的身形有點歪扭,黑色的眼睛很大,醜萌醜萌的,非常可愛。

夕陽落下,陸惑捧着書,坐在小院子裏一直等待着。

屋裏已經亮起了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夕陽完全落下,一點點消失在天邊,黑幕蔓延而上,天色暗下來了。

喬汐還沒有回來。

李婆婆已經做好了晚飯,“兩個女孩子還沒有回來嗎?”

她的話剛落,門口處便出現了幾人的身影。

木門被推開,高大的男生快步走進來,他身上背着一個女孩。

女孩長長的黑發垂下,蹭在對方的臉側。

江景呈着急地問道:“你的房間在哪裏?”

李婆婆一臉疑惑,“這是怎麽了?她住在最裏面的房間。”

江景呈背着人快步走進去。

後面,葉子欣和方糖手裏提着畫架和一大袋的畫具,氣喘喘地跟着跑進來。

葉子欣追着進去。

方糖看見隐在暗處的身影,她告訴陸惑:“小汐下山的時候摔了一跤,扭傷腳了,你別誤會。”

陸惑點點頭,他快速轉動輪椅進去。

房間裏,江景呈把喬汐放在床邊。

“藥呢?給我吧。”江景呈伸手去拿藥。

“你待一邊去,粗手粗腳的,我來幫小汐上藥。”葉子欣手裏提着剛才在藥店買的傷藥,她丢下畫架畫具,就想要上前去幫擦藥。

“搽藥要用力揉搓才能發揮藥效,還是我來吧。”江景呈堅持。

喬汐看着出現在門口處的陸惑,她開口道:“陸惑可以幫我擦藥。”她對江景呈和葉子欣他們說道:“今天很感謝你們,改天我請你們吃飯。”

葉子欣轉身看到了陸惑,她把藥遞給對方。

“謝謝。”陸惑接過裝着藥的袋子。

江景呈的臉色并不太好看,他離開前,交待着:“如果明天喬汐的腳更腫了,最好送她去醫院看一看。”

陸惑應了一聲。

江景呈轉頭看向床邊的女孩,“我明天再來看你。”

喬汐說道:“不用這麽麻煩了,明天你們還要上山,我會向老師請假幾天。”

江景呈失落地離開了。

方糖站在門口處,“小汐,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記得喊我。”

畢竟現在喬汐的腳弄傷,她的男朋友行動也不方便。

“謝謝。”

門被關上,室內安靜了下來。

喬汐可憐兮兮看向安靜地坐在輪椅上的少年,“陸惑,我的腳疼。”

陸惑趕緊過去,“我幫你擦藥,哪只腳?”

喬汐用手指了指,“左腳。”

陸惑彎腰握起女孩的腳踝,放置在他的腿上。

他幫她脫掉鞋子,“很疼嗎?”

喬汐一向怕疼,她點點頭,“痛。”

陸惑把藥倒在她的腳踝上,用力揉着。

喬汐疼得立刻想要縮回去,卻被少年的大手緊緊按住,“陸惑,你輕一點。”

她哪裏受得住他這樣的大力揉搓?

“你忍一下。”

喬汐可憐巴巴地看着他,“不想忍。”

陸惑停下手,漆黑的眸子安靜地看着她。

喬汐受不了他這樣幽暗的眼神,她哼了一聲,自暴自棄地偏開頭,“那你動作快點。”

陸惑重新幫她揉搓腳踝,“怎麽會摔倒?”

喬汐忍着痛,漂亮的眉頭都緊蹙起來了,她随口說道:“想你啊,想到忘了神,就摔倒了。”

燈光下,陸惑薄薄的眼簾輕顫着,沒有應聲。

喬汐轉過頭去看他,少年低着頭,沉默着,神色認真地幫她揉腳。

她眨了眨眼,好一會兒開口道:“陸惑,你是不是吃醋啦?”

“江景呈背我的時候,我的上半身離他很遠,沒有觸碰他。”她解釋着,原本她要拐着回來,但其他人都勸她不要傷上加傷,她才被背回來的。

陸惑垂下的眼簾遮擋住他眸子裏的神色,“不是。”

小葉芽悄悄從他的頭頂上冒出來了。

喬汐眼裏帶着笑,他還真是吃醋啦。

喬汐甜甜的話兒随口而出,哄着他,“你放心,我不會喜歡別人,只喜歡你。”

陸惑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羞赧,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你在生氣?”喬汐總覺得他有些反常。

陸惑:“沒有。”

頭頂上的小葉芽已經消失,他真的沒有在生氣。

男人心,海底針,喬汐有點捉摸不透少年在想什麽。

夜裏,陸惑去洗澡了。

這時,門被敲響。

門開的是李婆婆。

“你的腳怎麽樣?摔得嚴不嚴重?”李婆婆走進來。

“剛才擦藥了,應該問題不大。”喬汐問李婆婆,“是有什麽事嗎?”

“你的衣服幹了,夜裏會起霧,我幫你收進來。”李婆婆把手裏的衣服遞給喬汐。

喬汐靠在床頭上,她的腳現在不方便落地,只能伸手去接,“謝謝您啊。”她把衣服随手放在一側。

李婆婆還沒有離開,她笑着告訴喬汐,“你看看你的衣服。”

喬汐疑惑,“衣服有什麽問題嗎?”

她重新拿起衣服,認得出這是昨天她被勾破的那件,因為衣擺破了很大的口子,她準備丢掉了。

現在竟然被洗幹淨了。

她昨天已經知道,陸惑幫她洗衣服的事,她沒有想到他會親自幫她洗。

所以昨天夜裏她才會打趣他賢惠。

“你仔細看看。”李婆婆笑道。

喬汐認真看了一遍,她發現昨天被勾破的位置驚嘆被縫好了,上面竟然多了一條小金魚。

“這是您幫忙繡的?”喬汐有點驚訝。

“不是我。”李婆婆告訴她,“是陸惑那小年輕幫你繡的,他一大早就拿着衣服請教我怎麽縫補,還學習繡圖案。”

陸惑幫她縫衣服?

喬汐漂亮的大眼睛裏全是震驚。

“你也很驚訝?”李婆婆笑着說道:“我還是頭一回看見這麽用心給女朋友縫補衣服的小年輕,他很有耐性,手指頭都刺破了也不哼一聲。”

喬汐摸着衣擺上那胖嘟嘟,雙眼凸凸的醜萌小金魚,想象到少年悶頭悶聲,坐在輪椅上安靜地幫她縫衣服,她的眼睛莫名有些泛酸。

“李婆婆,謝謝你告訴我。”

“不用謝,我看小惑這孩子的性子比較沉悶,恐怕也不會跟你說這些,你別怪老太婆我多嘴就好。”李婆婆很喜歡這對年輕人。

女孩不嫌棄少年雙腿有問題,少年默默喜歡女孩,兩人也生得好,模樣都是頂頂好看的,顏值很般配。

“很感激李婆婆您告訴我這些。”

李婆婆離開後,喬汐摸着小金魚,胸口裏的喜歡漲得滿滿的。

她覺得自己撿到了一個大寶藏。

她把暴富喊出來:“怎麽辦,我好像更喜歡陸惑了。”

暴富不懂情愛,“更喜歡不好嗎?”

喬汐摸着那醜萌醜萌的小金魚,“不好。”

要是陸惑沒有她喜歡他那樣,同等喜歡她,她很虧啊。

門房被推開,陸惑洗完澡回來了。

喬汐悄悄把衣服藏在身後,她擡頭去看進來的少年。

剛洗過澡,他身上穿着深藍色的真絲睡衣,領口開着,頭發濕濕的,水珠滴落,襯得臉上多了幾分清冷感。

他手裏端着一杯牛奶,來到女孩的旁邊遞給她,“先喝了,再睡。”

喬汐乖乖地接過杯子,小口喝着,一邊喝,眼睛一邊直勾勾地看着他。

陸惑的唇色有些淡,唇角微抿着,有幾分疏冷的意味。

她喝完了牛奶,把杯子遞還給他。

陸惑端着杯子出去了。

等他進來的時候,靠在床頭的女孩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出去做什麽了?怎麽這麽久才進來?”喬汐等得都要發困了。

陸惑的轉動輪椅過去,“對不起,你困了快睡吧。”

室內的燈關掉,窗外的月亮藏進了雲後,只露出尖尖的角。

陸惑從輪椅挪到床上,剛躺下,女孩瞬間挪近他。

她軟綿綿的身體主動鑽-進他的懷裏,手肆意地搭在他的腰上。

兩人的身體很貼近。

“不是困嗎?”陸惑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很清晰。

“你不高興,我睡不着。”

陸惑的聲音一點低,“我沒有不開心。”

喬汐仰起小臉,往他的頭頂看去,借着窗外的月光,她隐約看到了那搖晃的小葉芽。

“我跟江景呈一點關系也沒有。”喬汐湊到他耳側,小聲說道:“我只喜歡你。”

溫熱的氣息落在他的耳尖上,陸惑的耳朵癢得很。

“陸惑,衣服我看到了,小金魚好可愛。”她在他耳邊,“我好喜歡好喜歡啊。”

黑暗中,她伸手去尋找他的手,握住。

她把他的手遞到唇邊,輕輕地,親着他的指尖,“陸惑,你又會洗衣服,又會縫補,射擊厲害,玩撲克牌也厲害,考試還是狀元,你怎麽這麽厲害啊。”

安靜的夜裏,女孩在他耳邊說着甜甜的話兒,陸惑的耳朵都軟了。

他并不厲害。

今晚在看見江景呈背着她進來的那一刻,比起吃醋,他更多的是無奈和無力。

他不得不承認,他不能像江景呈那樣,在她出事的時候,第一時間背起她或者抱起她。

像他這樣雙腿不能行走的廢物,對她一點用處也沒有。

然而,他自私得很,廢物如他還是想待在她的身邊,直到她厭棄他。

得不到回應,喬汐松開陸惑的手,貝齒微張,一口咬在了陸惑的下巴處,“我在誇你呢,一點反應都沒有,你不喜歡聽?”

刺痛傳來,陸惑的眸色暗下,他低聲回道:“喜歡的。”

怎麽會不喜歡呢。

他的下巴一低,唇對上了她的小嘴,他想争取一下,在她的身邊待久一點。

第二天早上,喬汐的腳摔傷不能去集合,她睡了一個懶覺。

吃過早餐,她坐小院子裏看陸惑洗衣服。

前兩天她都沒有看到,現在看着少年動作熟練地搓洗她的衣服,喬汐在畫本上快速地畫着他的身影。

這時,木門被敲響。

喬汐擡眸看去,只見江景呈推門走進來。

“喬汐,早,你的腳好些了嗎?”他大步走到她面前。

喬汐點點頭,“早啊,已經好很多。”

“今早我又煮了豆漿,你嘗嘗會不會比昨天的味道好一些?”江景呈把手裏提着的杯子遞給她。

喬汐看了眼安靜地在角落那邊洗衣服的少年,她拿起放置在腳邊的杯子,“不用了,我今天喝橙汁,我也更喜歡喝橙汁。”

說着,她晃了晃手裏的杯子,裏面裝滿了甜甜的橙汁兒。

橙汁是陸惑一大早起來榨取的,她才知道他昨晚出去,是去找榨汁機。

他總是這樣不喜歡哼聲,沉默地為她做很多事。

江景呈臉上的笑容不變,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沒關系,你好好休息,我先去集合了。”

他重新提着豆漿離開。

那邊,陸惑洗好衣服,他轉動輪椅過來。

他問她,“要畫畫嗎?”

喬汐點點頭。

陸惑握緊了扶手,清冷的眉目在陽光下熠熠生光,“你之前說想要我做你的模特,現在你還想畫嗎?”

喬汐的眼裏全是驚訝,“你願意讓我畫你的人體?”

之前她求着他,他可是堅持不願意的。

少年的耳尖在陽光下透着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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