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京城，長安，這兩個地方隔的那麽遠，嗚嗚嗚。
“那何時出發啊師兄？”
“明日。”
不知道掌門派他去商量什麽，怎麽這個時候派他去。
“此次任務危險指數較低，你足以應付。”
“好。”
晚上她依依不舍的回了玉靈峰，這段時間每天跟沈煜睡在對面早就習慣了，突然這麽一分開反而不習慣。
“唉，不知道啥時候我倆才能光明正大睡一屋。”
“等雞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燒斷了鎖，你倆就可以啦！”
“關掉你的杠精功能謝謝，我們熱戀期的小情侶傷不起，想時刻黏在一起都不行。”
隔日一早沈煜便來尋她。
“有事便用木木與我聯系。”
終究到了分別時刻，她想了半天還是過去抱住了沈煜。
摟住沈煜的腰，靜靜地趴在他胸口，逐漸加快的心跳聲被她聽的一清二楚。
唉，抱一下就心跳加速，也太純情了。
腦袋擡起，雙目與沈煜正好對上。
突地，她看到沈煜喉結滑動一下，鬼使神差的踮起腳輕吻了上去。
感受到喉結又動了動，謝姝趕緊跳出了他懷裏。
“師兄我下山去找師妹們了你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再見師兄。”
一口氣紅着臉跑下山謝姝才覺得自己平靜下來。
太羞恥了，她怎麽像個饑渴的老色批。
“诶師姐！”顧瑤老遠看到她便搖起小手。
趕緊默念幾遍清心咒，這才恢複如常。
“怎麽了？”
“這次去長安我也在，我還正準備找你呢。”
二人說說笑笑的去了廣場集合。
這次給謝姝安排了二十個人，實屬禹州城太大，除過歸元派其他門派還有人去，不過沒歸元派這麽多。
這二十人的安全全部交給她了，不由得打起精神全面戒備。
快出發時像個操心的老媽子。
“一劍二人不能超載不能超速，飛行途中若是其中一人累了就換另一人禦劍千萬別硬撐，要注意安全知道嗎？”
“是！”
兢兢戰戰的上了天，謝姝又一會兒前一會兒後的看着大家，就怕出個什麽意外。
終于等落地了她才放下這顆心。
瑪德她體會到當大師兄的累了，這也太難了，精神折磨。
老規矩大家在城門口集合，看到王若舟等人時她微笑着打招呼。
“好久不見。”
顏玉晃着折扇風流一笑：“不久不久，昨日剛見過。”
謝姝輕咳了兩聲試圖打破尴尬，指着城門說道：“進去吧。”
本以為會看到熱熱鬧鬧的長安城，結果整個街道空無一人，有的只是偶爾吹過的風。
？？？不是，人都去哪兒了？
“情報說過長安城無人出來勞作，看來是真的。”
“那王師兄有何看法？”顏玉不由問道。
“許是懶惰鬼。”
謝姝挑挑眉，懶惰鬼，聽名字就知道有多懶了。
懶惰鬼如其名，活活懶死的。
民間流傳着一個傳說，說是一個男子從生下來就特別懶，有一回家裏人要出遠門無人照顧他，便做了一個特別大的餅子，從中間挖出一個大洞，随後将餅子套在男子脖子上。
母親告訴他餓了就吃，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兩口子出門一個月後才回來，等推開家門時一股臭味從屋內傳來，母親趕忙去裏屋看，只見男子還是她走之前的姿勢倒在床上，上面飛滿了蒼蠅，屍體上還有蛆蟲蠕動。
而男子脖子上的餅子除了最裏面少了兩口，其餘的完好無損。
很明顯，他因為懶得動活活把自己餓死了。
“我們先去縣令府邸看看吧。”謝姝提議道。
衆人又往縣令府邸趕，去的路上沒見到一個人影，連個小孩都看不見。
整個縣令府更是慘淡，一個站崗守衛的人都沒有。
謝姝放出靈識尋找蹤跡，這才在後院找到人。
躺在床上的應該就是縣令和他夫人。
“我們是奉命過來幫你們的，還請縣令将整件事情的經過告知我們。”
縣令掙紮着想坐起來，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各位仙長，請恕我懶得起來招呼你們，兩日前我與夫人睡下後也不知怎的了，隔日就不想起床，我喊下人們也沒人理。”
聲音有氣無力懶懶的。
“這兩天來你們就這樣睡在床上沒動過？？你們不餓不渴嗎？？”謝姝感到特別神奇。
“我們實在是懶得起來，索性就不吃了，餓就餓着吧，餓死了也剛好不用呼吸了。”
…… 是她格局小了。
王若舟上前查看，隔了一會兒回頭朝他們點點頭。
看來就是懶惰鬼。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就算懶惰鬼啥也沒做大家都會被餓死渴死。
“大家一共來了多少人？歸元派有二十一人。”
“萬佛派一共十八人，淩雲派十五人，合歡派十五人。”
謝姝掐指心算，一共69人，東南西北四個區域各分17人，還多出來一個随便加。
“分成四組人各去城東城南城西城北，每組至少要有三個水靈根一名大夫，先喂大家喝水保證死不了，過後再想辦法熬粥喂給他們。”
大家忙完已經是傍晚，幸好百姓無人傷亡。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從哪兒找米煮粥。
時間回到中午。
謝姝端水喂着這一家子有錢人，剛開始他們還感激涕零，但當她提出平攤大米時瞬間變了臉色，充滿嫌棄與冰冷。
“不出，我們這樣不是吃虧了嗎？那些窮人家出不起大米就讓我出？”
謝姝極力解釋着：“我們只取你們五個人的量，不會多取，別家出不起的會由我個人來承擔，你們不必多慮。”
“既然你這麽好心怎麽不幫我們也一起出了，我們家也很窮的。”
笑容瞬間從臉上淡了下去，這一家穿金戴銀個個吃的肥頭大耳富得流油，光是丫鬟仆人就有近百個，跟她講窮？
“我看你們說話中氣十足想來也是不餓，既然不出那就別吃了。”她喂完最後一口水起身就走。
“你這人怎麽這樣？！我跟你講我們要是活活餓死了你就是殺人兇手，看你這麽冷血無情肯定是個沒有親人的野丫頭…”
背對着他們的謝姝捏緊手中的水杯，“啪”一下狠狠甩到了地上，水杯瞬間四分五裂，其中一塊從地板彈起劃過她的手指，絲絲鮮血流出滴在地板上。
“愛出不出不出滾蛋！”
同院的兩個弟子頓時面面相觑，他們可從沒見謝姝發過這麽大的火。
“好了嗎。”謝姝冷臉問道。
“好了師姐。”
“走。”
下一家還是不願出米糧，再下一家還是不願…… 到最後從頭到尾只有三戶人家願意出米。
禹州城每家每戶是有米糧，但是大部分人都不同意平攤，就算從別處買米也需要大量銀錢，每個弟子都負擔不起。
謝宏遠那個摳門鬼肯定也不願意白白捐出大米。
謝姝正愁眉苦臉呢，脖間的項鏈傳來聲音。
“謝姝。”
她趕緊回聲應道：“師兄！”
“那邊情況如何？”
“大家都被懶惰鬼施了法，在家裏都躺了兩天了，剛才我讓同門才喂完他們水，但現在問題是再不想辦法恢複他們最終都會餓死。”
“我本想讓每家每戶出一點米熬粥給他們喝，但是大部分人家都不同意，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此事我會向皇上說，莫過于憂慮。”
聲音回蕩在屋子，謝姝并沒有點燈，黑暗之中顯得沈煜聲音有些空靈悠遠。
這讓謝姝又想了早上的那個吻，臉沒由來的又紅了起來。
“師兄記得早點睡。”
“好，你莫睡太死。”
…… 雖然但是，但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睡覺。”
安靜的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那些人的嘴臉涼薄一笑。
真不知道花這麽大功夫去救一群自私自利的人有何意思。
“師姐睡了嗎？”
謝姝坐起來整了整衣服，打個響指點亮蠟燭：“進來。”
竟是顧瑤。
“怎麽了？”
顧瑤躊躇着坐在桌旁，支支吾吾不肯說。
“咱倆這關系你還瞞我什麽？”
顧瑤深吸口氣，堅定眼神擡頭望着她：
“今日我碰到一個沒中懶鬼法術的老爺爺。”
謝姝一愣，趕緊細問道：“在哪兒遇見的？剛才你怎麽沒說？”
“城南一戶人家，老爺爺家裏只有他一個，他說自己不知道大家出了什麽事，直到我去他才明白。”
“當時我一個人被分去他家，老爺爺讓我保密，告訴一個可靠之人去找他，我思來想去覺得師姐最可靠。”
…… 她看起來很可靠嗎？
“那我們走吧。”
兩人狗狗祟祟的去了城南，見到老爺爺後謝姝也覺得很神奇，怎麽就他沒事？
“姑娘來了？快坐。”老爺爺拄着拐杖想去拿板凳。
二人連忙扶他坐下。
“爺爺不用麻煩，我倆自己搬凳子。”
三人坐在院中，月光照亮每個人的臉。
老人家臉上布滿皺紋溝壑，但雙眼卻炯炯有神。
“白日我聽這孩子說了事情原委，你們是在找大家平攤米糧是嗎？我老頭子可以拿出屋裏的兩大袋米全部給你們。”
顧瑤跟謝姝都愣住了，要說她們今天家家戶戶都問過，十家有九家都不願意出米，這老爺爺為什麽要全部捐了。
“你們一定好奇我為什麽要全部拿出來，且聽我慢慢講。”
“我年輕的時候是一名士兵，征戰沙場幾十年，到了五十歲因為年齡過大退伍了，我這一生可以說都在行軍打仗，大大小小的傷都受過。”
“五十歲啦，等我回來時爹娘早就沒了，當時收到爹娘死訊的時候我還在軍營訓練，我的将軍本來允許我回去奔喪，誰知下午便迎來敵軍侵犯，我只好拿起□□與敵軍戰鬥。”
“後來仗打完了，回來時爹娘已經下葬了，我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老爺爺望着月亮眼泛淚花語氣哽咽，往日情景仿佛歷歷在目。
他擦擦眼淚繼續說道：“不過我不後悔，因為那場仗我們打贏了，我們保衛了疆土和無數百姓。”
“今天我聽這孩子說許多人家不願出米糧，我便起了心思，讓這孩子找個可靠之人過來尋我，我屋裏還攢有一百兩銀子，這是我所有的積蓄，請你們拿去買糧救人。”
謝姝明白為什麽懶鬼的法術對他沒用了。
一身正氣，何懼鬼祟。
顧瑤用袖子抹了把眼淚：“老爺爺，您那些銀子我們不能要，糧食的事情我們會想辦法，那是您辛辛苦苦攢的。”
老爺爺緩慢的擺擺手，長嘆一口氣：“我這把年紀也活不了幾天了，要那些銀子有什麽用，拿去買糧食剛好。”
“我一生無兒無女孤身一人，只盼着死的那天有人把我埋在爹娘的墓旁，墳矮半個頭，讓我這個不孝兒向他們贖罪。”
說完柱起拐杖，顫顫巍巍的向屋內走去。
“我給你們拿錢。”
顧瑤正要出聲阻止，謝姝一把拉住了她。
“師姐…”
謝姝無聲搖搖頭，示意回去再說。
沒一會兒老爺爺從屋內出來，手裏拿着一個小罐子。
“這都是我一文錢一文錢攢出來的，裏面碎銀子頗多，有些重，你們拿的時候小心別受傷了。”
“謝謝爺爺。”
“這也算我老頭子最後為大家做的事了。”
老人臉上洋溢着純真的笑容，目光悠遠的望着遠方。
二人借着月光在空無人煙的街道上緩緩行走着。
“師姐剛才為何阻止我？”
“他一生都在為百姓為朝廷奮鬥，這是他的信仰，也是他最後的心願。”
“那之後他要怎麽生活呢？”
“我會找個人照顧他，你不用擔心。”
顧瑤突然停了下來。
“師姐，我聽兩個師弟說你中午的時候很生氣，還摔碎杯子劃破了手，他們還說從未見師姐發過脾氣。”
“可我知道，讓師姐你生氣的肯定非同小可，師姐不要在意他們的話，這個世上還是有很多像老爺爺那樣的好人的。”
謝姝深吸了口氣，徑直向前走去：
“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走走。”
走着走着到了橋邊，她望着水裏皎潔的月光，慢慢蹲下抱住了自己。
從镯子裏拿出那罐銀錢，又從懷裏拿出一張五十兩銀票。
那是外公外婆給她的，她一直留着沒花。
腦海中閃現過很多畫面，趙雪陳淵，師傅師公，雲華長老……中午那人尖酸刻薄的面容，外公外婆慈祥的臉，那位老兵純真的笑容。
默不作聲的低頭，眼淚打濕了衣袖，突然傳來一聲哭泣，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像個迷路的孩子一般肆無忌憚的哭泣，撕心裂肺。
沈煜在房內看着她，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謝姝哭的正起勁，突然感覺頭頂有壓力，猛的擡起頭看向來人，随後打了個哭嗝。
……
“師兄你怎麽來了…”
沈煜蹲下拿出帕子替她擦着臉，不說話。
漸漸的停下了哭泣，空氣一片安靜，只有偶爾幾聲抽泣聲。
她盯着沈煜那張帥的人神共憤的臉，目光不知不覺滑到了脖間，然後又看到了喉結。
喉結突然動了。
“我送你回去。”
她呆呆的哦了一聲，把錢罐跟銀票收了回去，準備站起的時候一個沒站住，趕忙抓住沈煜的胳膊。
“我腿麻了……”
沈煜稍微彎腰準備抱起她，她趕緊說道：“背着就好。”
趴在沈煜背上聞着那股藥香，抽泣聲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睡着了。
漆黑的夜突然劃過一道閃電，沈煜眼神一變，帶着謝姝就去了最近的山上。
是的，謝姝又突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看了怦然心動這個電影，裏面有些話讓我感悟頗深：我們中有的人暗淡無光，有的色澤豔麗，有的則光彩照人，但是偶爾你也會遇到色彩斑斓的人。
網上還有段翻譯是這樣的：有些人淺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而敗絮其中，有天你會遇到一個彩虹般絢麗的人。
謝姝就是覺得生活一片黑大家都是自私自利的那種，老爺爺使她醍醐灌頂，發現了周圍的善與美，人不光是只有惡的一面，善的一面即使做的事再小那也是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