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恩幸 怎麽就會走到這一步呢?……

這一瞬, 蕭熠才明白什麽叫做最難消受美人恩。

賀雲櫻當然是他見過最美的美人。

而這恩,更像是……恩幸。

她右手緊緊抓着他的衣領, 略略踮了一點腳,左手摟在他脖頸上,那柔軟甜美的嫣紅嘴唇,居然有一點點的——霸道。

深深的綿長親吻,甜蜜的唇舌交纏,親了又親,那從心底生出的火,比最醇的美酒還要烈。

蕭熠整個人都熱起來,想一把将賀雲櫻揉進懷裏,卻又不敢當真太過放肆。既是怕她不喜歡, 也是怕鬧出更大動靜,或是留下更明顯的痕跡。

可她卻不肯放過他。

賀雲櫻無聲地推着蕭熠向後退了一步,讓他的背脊抵在牆上。

她其實氣息也有點不太穩了,還是兇巴巴地繼續抓着他衣領低聲問他:“你, 有沒有每天都想我?”

蕭熠低頭, 看着幾乎要趴在自己懷裏的賀雲櫻, 心裏恨不得直接将自己脫光光,讓她随意蹂躏。

但偏偏此時此地,終究不能。

只好點頭應道:“想, 每天都想。那你呢,有沒有想我?”

“當然沒有, ”賀雲櫻脫口而出,答得十分堅定,“你煩死了,在我身邊就會攪事, 沒一刻消停的。你走得遠遠的,我才能專心做事。”

蕭熠不由笑道:“我這麽讓東家分心嗎?”

“那當然了。”賀雲櫻伸手撫了撫他的臉,“又聽話,又俊俏,還能掙錢,我怎麽能不分心呢?每天都想抱着親一親。”

說完,又親在他嘴唇上。

這下雖然只是一啄,但蕭熠居然聽出了旁的意思:“你明知道我很快就要再次離京……”

賀雲櫻笑的得意:“是呀,所以我才得讓你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多想每天抱一抱,親一親。”

蕭熠嘆了口氣:“欺負我,便這麽開心麽?”

賀雲櫻點點頭,同時張開了手:“抱抱。”

“小妖精!”蕭熠這次再忍不住了,只是到底顧忌着身在暗巷,聲音低到了極處。

同時一把将賀雲櫻抱起來,舉高高。

賀雲櫻笑着抱住他的頭頸,在他耳邊微微吹氣:“知道罵東家的後果嗎?”

言罷,靈巧的舌尖掠過了他的耳垂,輕輕咬齧上去。

蕭熠此時都只能慶幸天色昏暗,不然讓賀雲櫻看見他滿臉漲紅,真是不知道要笑話到哪一年!

眼下只好緊緊抱着她,好一會兒才勉力平靜下來:“東家這樣欺負人,實在太過分了。”

賀雲櫻倒是笑得很開心:“你要是不想讓我欺負,可以直說啊,我去欺負別人就是。”

蕭熠嘴角抽了抽,霎時間心裏滑過一百八十種狠狠欺負回去的法子。

但再看看懷裏的人,終究還是敗下陣來:“那也不必,你還是單欺負我一個吧。這福氣,我可舍不得分給別人。”

“知道就好。”賀雲櫻又輕輕挑了蕭熠下颌一下,才從他懷裏出來,悄悄走了。

再轉日,便是除夕。

靖川王府的新年過得喜氣洋洋,亦忙忙碌碌。

果然如蕭熠所說,他接下來數日借着拜年走動的由頭,往來拜訪了不少同僚,其中有幾次還帶着賀雲櫻。

倒也不是為了多些時候說話,而是他單獨以靖川王名頭送拜帖,并不如賀雲櫻這文淵書院學生的身份好用。

而往來匆匆,幾家同僚家宅相距不遠,車程也沒多長,蕭熠甚至生不出什麽動手動腳的旖旎心思,最多跟賀雲櫻随口解釋幾句他拜訪這幾人的原因,彼此的關系,接下來外任的安排等等。

其中唯一一次最長的車程,是出城去拜訪已經卸任,在家養老的盧太傅。

去的時候與賀雲櫻讨論了有關如何與盧太傅談詩論文說書畫,再談正事與他的學生。結果到了之後才知,盧太傅致仕醉心下棋,這當然是蕭熠最擅長之事。

可盧太傅棋藝不過平平,只是興致很高,蕭熠這棋便下得更步步謹慎,要讓,卻又不能讓得太過明顯。一連三盤殺完,比前幾次放手屠殺蔣際鴻要累得多。

最終盧老太傅很高興,拍着蕭熠的肩直說後生可畏,随口談論幾句書畫,又對賀雲櫻大加贊賞,送了兩人一對并蒂蓮筆洗做回禮。

盧太傅的孫子有些尴尬,悄聲提醒祖父:“這是小王爺的義妹。”

盧太傅聞言一笑:“義妹,又不是親妹妹。老朽瞧着,王爺與縣主才學相當,很合适嘛。”

蕭熠心中不由一哂,果然是急流勇退的老狐貍,目光如炬。

面上自是禮貌含笑,接了那對筆洗:“多謝太傅。”

兩人告辭離開,登上馬車,回府的路程要有大半個時辰,終于算是一點點消停時間。

蕭熠卻很疲憊了,他再是年輕力壯,連軸轉了數日,終究也有受不住的時候。

上了馬車,習慣性地先笑問賀雲櫻:“東家可要再恩幸一二?”

賀雲櫻看着他那發沉的眼皮,直接啐道:“你都累成什麽樣了,還想東想西。抱個軟墊睡一會兒吧。”

蕭熠确實是困得狠了,也沒有多少的心猿意馬,點點頭依言拿了軟墊倚着,但懷裏卻是空空的,又望向賀雲櫻:“東家,軟墊不太好抱。”

賀雲櫻白他一眼,但看着他那個疲憊的樣子,終究嘆了口氣,靠了過去。

蕭熠将賀雲櫻摟在懷裏,終于心滿意足地倚着板壁睡着了。

半個時辰後回到王府,兩人剛下車便聽下人禀報,又有客人送禮上門雲雲。

蕭熠打起精神迎了過去,賀雲櫻便自己回去如意軒。

按着蕭熠的說法,他再一兩日就要又離京了。

賀雲櫻也計劃着等送他走了,自己就再回榮業大街宅子去,好好籌劃一下年後鋪子繼續賣書賣字畫的生意。

蕭熠有自己的大事要做,她也有自己的生意要想。

不過這兩天,略略嬌縱一下自己的俊俏聽話外室,倒也無妨。

賀雲櫻自己暗暗想着,卻也覺得有些荒唐又好笑。

她跟蕭熠,怎麽就會走到這一步呢?

這時看看外頭天色不早了,她也有些累了,便去沐浴泡澡,舒舒服服地在熱水裏好好放松了一下,随後才換了新的素羅寝衣,擦幹頭發,準備躺下睡覺。

幾乎就是剛剛熄滅燈燭,帷帳才拉下一半,她忽然聽到一聲略有些耳熟的“鳥叫”聲。

怔了怔才反應過來,這是蕭熠與幾個心腹之間的暗號,她前世是聽過的,不過她與蕭熠之間沒用過。

而此刻這聲鳥叫,竟是在後窗處傳來的。

賀雲櫻有些好奇,又覺得好笑,難道蕭熠預備在離京前一晚過來翻窗子?

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到了後窗處,緩緩推開。

果然,只穿了一身單衣的蕭熠正在後窗處。

賀雲櫻登時便想罵他,可是正月裏天寒地凍的,不管他又是發什麽瘋,總不能真讓他再這樣凍着。

只好蹑手蹑腳再退半步,看着蕭熠順勢徹底打開窗子,翻身而入。

你!

賀雲櫻這次連聲音都不敢出了,比在那暗巷還謹慎,只是指着蕭熠,瞪他。

蕭熠卻露出個溫良無辜的笑,靠近賀雲櫻,用極低極低的聲音道:“求寵幸。”

他這是恃寵生驕了麽!

賀雲櫻有點生氣,回手便掐在蕭熠手臂上。

蕭熠吃痛,卻不敢出聲,只是繼續帶着先前的溫柔神色,繼續望向賀雲櫻。

賀雲櫻更生氣了。

但這次卻不是氣他,而是氣自己。

因為,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心軟了。

先回手揉了揉自己剛掐的地方,随即指了指那窗子,也用極低的聲音道:“你現在走,我就親親你。聽話。”

“我明天就走了。”蕭熠這次是真的很不想聽話了。

賀雲櫻也有一點猶豫,要不要讓他多呆一會兒呢?

就她這一遲疑的功夫,蕭熠已經自己往裏走了兩步,拉着她的手去坐在床邊:“我就是想抱抱你,真的。”

賀雲櫻還沒說話,忽然到外頭劍蘭一聲禀報:“小姐,您睡着了嗎?”

賀雲櫻這才是真魂飛天外,讓蕭熠滾去翻窗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将他往床內側推,随後自己也上了床,側躺在外側,又将床帏徹底放下來,才應聲:“有什麽事?”

更沒想到的在後頭。

“櫻櫻,你要是沒睡,母親就進來了。”

義母霍寧玉在外頭!

賀雲櫻幾乎要哭了,恨不得一把掐死蕭熠,而蕭熠這時候已經自覺地鑽進了被子裏。

但是沒辦法,賀雲櫻也不能讓母親霍寧玉這麽冷的天在外頭等着,只好應聲道:“母親怎麽來了,快請進來。”

下了床,點了燈,确認床帏拉緊,床邊沒有蕭熠的鞋子,才過去将門開了。

只見霍寧玉的披風下也是簡單披着長衣,顯然是想到了什麽事情才臨時過來的。

賀雲櫻忙引着霍寧玉到桌旁坐下,房裏本就備着蜜露,給母親倒了一盞,又叫丫鬟們不必在房裏伺候。

霍寧玉低頭抿了一口,才握着賀雲櫻的手嘆了口氣:“櫻櫻,有件事,我最近一直在想。可能是荒唐了些,所以一直沒有開口。但這次,伯曜回來過年,我瞧着,他确實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賀雲櫻心頭猛地一跳,背脊都在發緊,含糊地點了點頭:“嗯。是。兄長如今,很和氣。”

霍寧玉又道:“我這一輩子,為自己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當年離開王府。對家族,對丈夫,都沒有什麽挂慮。但對伯曜,終究是有虧欠的。”

這話比剛才的還難接,賀雲櫻既不能應,也不能否,便也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覆在義母的手背上:“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将來母親與兄長的日子還長。”

霍寧玉笑了笑,擡手去撫了撫賀雲櫻的鬓發:“或許,不太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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