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7)
去。他想,就讓她贏一次!無論她想怎麽懲罰他,他都甘之如饴!只要不在将他當成一個只會找麻煩找茬的風流皇子就好!
這一離去,有很多事情都讓君傾始料未及。他沒有想到的是,一個月的時間,他真的找到了麒麟玉!年邁的老人顫巍巍的從曲徑通幽的林子裏,挖出了一個破舊的木盒子,層層包裹中的,居然就是麒麟玉!他看着那晶瑩通透的古玉,心中的主意忽然就變了——他找到了麒麟玉,她輸了!所以,這次的賭注是,他要以麒麟玉為聘,娶她為妻!
那是君傾十幾年中最為瘋狂的一次沸騰,他幾乎是日以繼夜的朝着住了他想要愛護一生的女人的皇城中趕去,可進城沒多久,一件更加令他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她成親了。
大周素來有這樣的規定,女子可招婿,既娶夫,然招婿後的女子,不得以嫁之命成為他人妻子。不要說他身為皇子身份尊貴不可能被招為贅婿,單單講他這樣一個熱血男兒,也不會願意與其他男人一同做她的男人!他将稀世珍寶麒麟玉狠狠摔在了地上,那號稱得其着必得帝王将相命格的麒麟玉,也因此碎成了兩半。
君傾帶着他最後的一點驕傲,做回了金晚玉眼中麻煩愛找茬的三皇子殿下。盡管之後再有交集,他也告訴自己,她已經不是自己要守護的那個女孩子了,她已經是別的男人懷中的女人了。
可令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在他忙于公務無暇顧及她的時候,她竟然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她忘記秦舜了!她的手還廢了!
君傾第一次嘗到什麽叫悲喜交加——她以後,也許會需要加倍的照顧。不僅是她的手,還有她的心!可是沒關系了,她已經忘記秦舜了,趙子然也已經成婚了!這一次,興許他有機會!他還有機會!
金晚玉對着他的模樣依舊是那樣漫不經心,一看到他就覺得他要找麻煩了一般,可君傾卻不在意了,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他甚至面色嚴肅的重新坐了下來,面對着金晚玉,慎重的看了一眼她還纏着繃帶的手臂,又看了看還在為她按壓的秦舜,清一清嗓子,說:“玉兒,我向母後請旨,搬來這裏與你們同住吧!”
我向母後請旨,搬來這裏與你同住吧!同住吧!住吧!吧吧吧!
金晚玉呆若木雞,為她按壓穴位的秦舜指尖一僵,寒厲的目光已經嗖嗖嗖的向他射出了無數的小短刀!君蘊和金華保持着掐架的姿勢僵硬在原地,金華的手指戳到了她的耳朵裏,君蘊一只腳已經蹬上了他的膝蓋,兩人一同呆呆的望向君傾……
小菊?小菊帶着既将面臨低齡失業的惶恐不安和看三少爺三夫人掐架好戲的愉悅心情,以及聽到三皇子殿下語出驚人造成的震驚……疑似中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章存稿……不許打臉!
~~o(>_<)o ~~,某笑很有坑品的,最多隔雙日更、、、、
☆、惡千金踏玻璃心
君傾很嚴肅認真的提着建議。可這個建議有些荒唐。金晚玉艱難的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吃壞了肚子?還是腦子燒壞了?”
君傾雙目圓瞪:“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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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晚玉也不甘示弱:“那就更加荒謬了!你是皇子,我母親乃至我這一屋子的主子都是臣子,你有好好地皇宮不住,幹嘛要來我家!再說了,你養尊處優,我要是讓你有個閃失,回頭擔的罪不是更大嗎!?”金晚玉扭臉連連拒絕:“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君傾急了:“那我就不當這個皇子了!我來相府做下人!你什麽都不用管,包吃包住就行!”
金晚玉看他一眼,君傾的眸子裏因為她的這一番遲疑而燃起了期望。誰料下一刻,金晚玉忽然上前,一腳踹向他,只聞得一聲悶響,前一秒還挺胸擡頭的三皇子已經被猝不及防的一腳踹倒在地上,面色痛苦的捂着小腹!
君蘊和金華驚呆了!兩人屏息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不敢置信!秦舜沉了臉色,靜靜地看着金晚玉眼角一閃而逝的愧疚。
君傾頓時大怒,單手撐地一躍而起,還未開口,已經被金晚玉堵了回去,嬌小的女子不卑不亢的站在他面前,擡着下巴,嚴詞厲色道:“怎麽?生氣了?當我金府的下人就是這樣,打要打得罵要罵得,哼,一把銀票扔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奴才願意進我相府,三皇子何必要自降身份和那些奴才相提并論?看,我不過一腳而已,你青筋都爆出來了,這要是真的讓你做下人,你不是得羞憤而死嗎?”
君傾死死地看着金晚玉,腮幫子緊緊咬着,幾乎将牙齒磨成粉,他漲紅了臉,渾身的怒意蓄勢不發,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金、晚、玉!”
金晚玉背脊一僵,仿佛快要支持不住,人就要倒了下去。就在這時,一只手忽然攬上了她的腰,将她整個人攬進自己的懷裏,令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站立。秦舜将金晚玉不動聲色的扶好,轉而對君傾涼涼道:“三皇子體恤下臣,顧念兒時情誼,纡尊降貴想要相伴照料玉兒,無可厚非。然身份地位懸殊,玉兒無福享受,秦舜代玉兒領了三皇子的心意,也希望三皇子凡事三思而行。”
君傾的臉色已經極度不好,秦舜的這一番話,就是将他的一番赤城踩在了腳底下!什麽身份地位,什麽皇子公主!他不在乎!可他不在乎又怎麽樣?他在乎的人根本不在乎他!
“好……”君傾冷笑一聲:“既然如此,本皇子也不必久留,告辭。”話畢,他猛然轉身,憤然離去。
君傾離去,君蘊仿佛才回過神來,倒趕在金晚玉之前先軟了腿,好在金華迅速,一把扶住她。君蘊有些不解:“玉兒啊,你為什麽要這樣啊!君傾……就是說我三哥,他只是好意啊!你為什麽……為什麽要那麽做呢……”
“四公主。”秦舜淡淡的叫了她一聲,無論語氣還是眼神,警告之意明顯。君蘊莫名的懼怕秦舜,也許是因為秦舜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因為秦舜曾告訴過她的那些事,終究讓她對他存了幾分敬畏。
金晚玉開始面露疲憊之色,秦舜也不再耽誤,将她帶回房間休息。這樣不歡而散,氣氛難免沉悶了些。
秦舜一路扶着她,忽然輕聲道:“君傾看似浮躁,實則心中清明,他不過氣昏頭,玉兒不必過于擔心。”
金晚玉忽然停下來,睜着眼睛看着他。秦舜淡淡一笑:“玉兒,很多事情并非你做一場戲就可以解決。人若是有執念,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打消。君傾本就是為你而來,即便你覺得因為身份地位的原因而不能與他走得太近,為相府好,也為他好,也不應當用這樣簡單粗暴的方式。”
金晚玉被說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呃……你竟然知道啊……”她不過是氣一氣君傾,只希望他不要這麽意氣用事。
秦舜搖搖頭:“連我都看出來了,三皇子自然心知肚明。”
金晚玉贊同:“他是很聰明,可是也很固執,母親說過了,說不聽就說兩遍,說兩遍不聽就說第三遍,第三遍還不聽,那就只能用腳踹了!”
看着她無奈的樣子,秦舜只覺得可愛極了,他幾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來,惹得她驚呼一聲,雙臂不禁圈住他的脖子:“你做什麽?”
秦舜笑得和煦:“沒什麽,只是忽然想抱抱你。”話畢,他擡腳進了房間,将小菊一幹人等留在了外面,面不改色的關了房門。
如今金晚玉已經十分習慣身邊有這麽一個人了。房間比外頭要涼爽許多,她軟骨蟲一般趴回自己的床,歪着腦袋看正在焚香的秦舜:“唔,你上回給我的香囊和送來的香真的好有用哦!都沒有蚊子咬我了!”
秦舜焚完香,走到床榻邊坐下,輕輕擡起她的胳膊:“皮肉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原本可以早些為你拆掉繃帶,只是為你上的冰肌玉骨膏可以除掉疤痕,敷上以後也不能再沾染髒東西,所以只能用繃帶纏着。這幾日有些熱,大約再過一兩天,膏藥滲透了,就可以拆了繃帶了。”
“真的?”金晚玉的眸子頓時一亮,然後又皺起來:“你都不知道我快熱死了!”
秦舜把她的手臂捧着。細細白白的手臂沒有絲毫的力道,他默默地放下來,伸手去摩挲她的鬓發,金晚玉似乎有些乏了,咂咂嘴,在秦舜的幫助下翻過身,平躺在大大的床榻上,望着上頭層層疊疊的紗帳,似在對他說,又似在自言自語:“太宗皇帝在位時,生性多疑。曾因六皇子與下臣過密接觸,疑心其有逼宮謀反之心,六皇子最終落得一個慘淡收場。”
她歪歪腦袋,看着秦舜:“從前我們都還小的時候,哪裏會有這麽多顧慮?即便我将君嬈吊起來,也不過是母親三十大板的事情。而今,大家各歸各位,有了太多的限制與牽絆,稍有不慎,便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阿舜,我好怕……”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袒露這樣的心态。她向來不愛朝政之事,卻并不代表一無所知。
輕輕地抱住她,秦舜的聲音,溫柔的連自己都是一驚:“人活一世,不過百年。你這樣擔心,也并不代表糟糕的事情不會發生。若是禍躲不過,皆是自有應對之法,況且,你還有父母,大哥,二哥,三哥,你還有我。”
金晚玉忽然哽咽起來,她搖搖頭,睡在下面的頭發變得亂亂的,她的情緒也是前所未有的亂亂的:“可不知道為什麽,我越來……越來越不喜歡這樣,不希望變成這樣。從前我很讨厭這些的,和你想的一樣,我覺得我有父母,有兄長,很多事情根本無需我操心,那些朝堂上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都可以因為我的厭惡而被我抛之腦後。”
她的眼睛變得紅紅的,将臉別過一邊去:“可是不可以。我看見向來無所不能像神一樣的母親,一天比一天虛弱。看着她足不出戶,不過問朝堂之事,我才發現,我根本一點也不關心她。我總是在責備她,覺得她心中只有朝政,根本沒有親情,責備她從不肯定我,從不認同我。可不是這樣,我發現她也會老,也會生病,也會需要三位爹爹照顧。甚至……我甚至都不敢去看一看她。總覺得對着母親,即便千言萬語,也只能無語凝噎,我總想令母親能認同我,可我究竟做過什麽,值得她認同?我只不過一次又一次的令她擔心罷了。還有大哥,大哥是金家最出息的男子漢了!可是阿舜,看着大嫂傾心相随的那一刻,我才感到大嫂心中的那種擔憂。大哥……是拿他的命在拼搏啊。他為大周,為金家,為自己的男兒血性,用自己的生命一次次走上沙場,那時候,我在幹什麽呢?許是流連在兒女私情中,許是在與母親賭氣。大哥在邊關鎮守,二哥則每日勞心勞力。從前我與三哥做了那麽多錯事惹他們生氣,闖了那麽多禍令他們頭疼。尤其是我……阿舜,八年前我曾傷過一次手臂,現在想起來,根本就是我咎由自取,所以如今再傷一次,我不覺得難過。可不過是因為我的手,就令他們所有人細心呵護着,我……我心疼的是他們。”兩行眼淚沿着她的眼角滑了下來,沒入發間,無聲而憂傷。
秦舜伸手把她抱了起來,她也不再忍着了,将這連日來的辛酸都化作了淚水,埋進他的胸口暢快淋漓的哭了起來。外頭的小菊聽到動靜悄悄推開門,秦舜擡手制止了她們,然後,在她們悄悄退出去的同時,更加小心翼翼的将懷中的人攏好。
而就在城外的羊腸小道上,墨綠色冰綢随風翻飛,飛馳的駿馬将男子微紅的雙眼隐在了呼嘯而過的風聲中。
作者有話要說: 有更新了呢。。。。坐了一個下午的車……頭疼欲裂。。寫的時候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寫出來的調調就不歡脫了。。今晚早點睡,明天繼續!偶耶!
☆、物是人非常多變
半月的時間晃眼而過,轉眼便到了金呂離家之日,也是金晚玉雙手外傷恢複之時。
金呂在金晚玉的房間中,看着她拆掉了繃帶,兩條胳膊細白如初時,終于松了口氣,只是在詢問是否有知覺後見到妹妹一臉茫然地搖頭後,剛毅俊朗的臉上還是多了一分愁容。
梁青已經盡可能的将有關續命蠱的各種說法告知了秦舜,再也幫不上什麽忙。是以,炎炎烈日下,金呂一手持長槍,一手執着梁青的手,翻身上馬,與家人告別。
金晚玉沖到他面前,忍着眼淚撒嬌般承諾:“大哥還未與大嫂拜過堂成過親,待大哥下次回朝之日,玉兒為大哥辦一個婚禮!”
金呂心中難過,面上還是屈指刮一刮她的鼻子:“那也得痊愈了,才能為大哥操辦婚禮啊。”
金晚玉忙不疊點頭:“玉兒保證,下次大哥回來時,定能痊愈,親手為大哥辦婚禮!”
她的承諾擲地有聲,嬌小的模樣卻透着嚴肅與認真,氣氛忽然就變得輕松了些。金苑将她叫了回來:“你大哥要在限時之內返回軍營,玉兒,不要再耽誤他了。”
金晚玉聞言,終究還是依依不舍得與大哥道別。
送別了金呂,金苑繼續回到後院休養。因為金呂的離開,大家都有些沉悶。金苑也連着有半個多月未忙于朝政,大多數時候,都是金殊向她轉告一些消息,金苑只是聽一聽,并不作回應。送完金呂,金殊又開始忙碌,金晚玉沉默着不說話,擡頭見到母親往裏走時,當真差點就追了上去。可不過邁出兩步,又生生的止住。
看着她猶豫不決的樣子,秦舜沉着臉沒有說話。君蘊卻是個閑不住的,她蹦了出來,興高采烈道:“天氣太熱了!我們去游水吧!”
回應她的,是一張張茫然的臉。君蘊瞧了瞧一向最擁護她的金晚玉都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有些不高興:“怎麽了嘛……”
她又拽拽金晚玉:“游水很好玩的!我給你做比基尼!”
金晚玉茫然:“比基尼?”
君蘊兩眼放光:“對呀對呀!就是遮住你的這裏~這裏~然後你就可以游水啦!”她興高采烈的比劃着,冷不防被人一個爆栗子,她捂着腦袋轉過身,金華一臉正氣的看着她:“胡鬧!”說完,也不耽誤,當場将人抓了往回拽。一路上還聽到他小聲的說:“回、回房給我看你的什麽雞泥是什麽東西!”
金晚玉失笑,看着三哥與君蘊離開的方向,有些失神。
秦舜走到她身邊,溫聲詢問:“君蘊如今也喜歡開些玩笑了,不游水,玉兒想做些別的嗎?”
金晚玉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而是喃喃道:“從前阿蘊不是這樣的。她每日……似乎都有說不盡的苦楚。而我卻相反,整日無法無天,肆意妄為,無憂無慮……你說奇不奇怪?好像在一個很短的時間裏,就都變了。現在,無憂無慮的,是阿蘊,整日憂愁的那個,好像變成了我……真奇怪……”她說着說着,竟兀自笑了起來。
耳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人之常情,人總是會變得。”
一句短短的話,卻讓金晚玉怔了好久。秦舜不打擾,卻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麽。半晌,被打發去切西瓜的小菊興高采烈地端着冰鎮好的西瓜回來了,舉瓜齊眉:“小姐小姐,這回是上回三皇子帶來的瓜,一直冰鎮着,還能吃呢!聞着就甜!”
君傾自上次離開相府,便不見蹤影,金晚玉有些擔心的派小菊去打聽,卻只得到一個三皇子已出了丹陽城的消息來。如此,金晚玉即便有些擔心,也只能是心頭上一番憂慮了。
她想了想,又叫小菊将西瓜分好,給母親與爹爹都送一些去。二哥似乎出了門,冰鎮一些為二哥留着,君蘊和三哥都好口腹之欲,自然也少不了。然後,她笑着對秦舜說:“你也吃些吧。”
因着她嘴饞,多數西瓜都是被她一人吃了去的,偶爾君蘊和金華,也能沾着金晚玉的光多吃幾個,可金晚玉眉頭一皺表示沒吃夠,那麽,多難買多重的西瓜,小兩口都得苦逼兮兮的去搬回來,冰鎮好了切成小塊送到她面前。
秦舜一直都是依着她的,自然不會拒絕。金晚玉再轉頭,見小菊捧着西瓜猛咽口水,還在一點一點記着要切多少送到哪裏去,心裏不由得一暖,加了一句:“再留些,給你和府裏其他的人嘗嘗。”
小菊的眼神噌的一下就亮了!端着盤子的手都抓緊了些,仿佛這些西瓜會長了翅膀飛走一般,看着金晚玉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個大西瓜一樣。
見到金晚玉肯定的點點頭,小丫頭歡呼一聲,險些撒了西瓜,幸好手腳麻利,護着命根子一般一塊不落的護好,歡天喜地的分西瓜去了。
金晚玉笑了笑,轉過身,秦舜順勢就跟在了身邊,伸手虛攬着她,兩人不疾不徐,一點一點朝房中走。
“剛才在想些什麽?”他問的自然,金晚玉卻生生一愣,然後沖他笑笑:“什麽時候?”
秦舜不再追問,繼續扶着她:“算了,沒什麽。”
金晚玉竟然也不再繼續,和他一起回房休息。
其實,她剛才的确想起了些事情,而這些事情指向的那個人,就是趙子然。
金晚玉覺得自己的心變得很奇怪。她睡了一覺,醒來後身邊的一切仿佛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連帶着她自己,都變得令自己有些不懂了。
人的感情究竟會在什麽時候變化?究竟是能夠一直感知到,看着它一點一點變化,還是猛然間,就物是人非滄海桑田?金晚玉不明白。可她卻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已經不再執着趙子然,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人總是會變得。秦舜的一句話,令她在多日未念及趙子然後忽然想到了他。他們說,他已經成親了。自從她醒過來,幾乎不曾出過相府,她受傷的事情并未洩露出去,外面的事情,他們也似乎有意無意的不讓她曉得。
有時候金晚玉也會想,是否在她昏迷之前,趙子然已經如願以償的與君薇成婚,所以,她才真的放下了?所以,心态才會有這樣的變化?
再深想一些,腦瓜子就疼起來,仿佛是有意不讓她去想。
不過,過往的事情雖然想不起來了,現在的事情,她也想明白了一些。從前,她頑固任性,縱使并不多想有關趙子然将君薇視為救命恩人的事情,卻依舊為他的改變而感到心痛。他原本不該是那樣嚴肅正經按照他母親所給的路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令母親滿意的位置。她自以為與他交淺言深,卻在發現他的默然改變後無可奈何。
可是如今,連她自己都發現自己變了,回想當初,又為何要怪趙子然?他們現在走的路,并非有旁人安排好,而是命中注定。他趙子然,不會再有第二條海闊天空的路。而她,也終将要收拾從前的胡作非為,正正經經的,開始為這個家做一些事情。
“秦舜,朝政……其實沒有那麽可怕……是不是?”她的聲音弱弱的,帶着些不自信的自欺欺人。
兩人的步子并未停下來,只聞得他淡淡地說:“即便可怕,你也不是一個人,如此,又有什麽可怕的?”
一路有人相伴,即便窮途末路,身邊依然溫暖如初。
金晚玉笑了起來:“對,你說得對!”
秦舜将金晚玉扶進了屋,安置她午睡,将瑣事都做好了,才輕輕退了出來。剛剛沒走幾步,君蘊和金華就一臉愁容的找了過來。
秦舜心情不錯,還能打趣:“怎麽,你們雞泥巴玩夠了?”
金華不知道是見識到了怎樣的“比雞泥”,一臉得色。君蘊本不是個扭捏作作的姑娘,可現在有大事,這蠢貨還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虎着臉一腳踩下去!金三公子得意洋洋的小臉立馬僵成了一塊“比雞泥”。
君蘊轉過頭,很嚴肅認真的對秦舜說:“妹婿,我們快攔不住了!那趙子然又來了!母親和父親們都不管,二哥看我們就跟看傻子一樣,我們倆能力有限,是你叫我們擋着他不讓他見到玉兒的,可……本宮做不到了!”
秦舜臉色漸漸冷下來:“趙子然又來了?”
金華君蘊小雞啄米般嗯嗯嗯的點頭,金華摳摳鼻子不屑道:“煩都煩死了,以前怎麽沒見他這麽殷勤,讨厭!”
秦舜卻笑了,只是那笑容中的寒意将身邊兩個人生生的凍了一回,他微微擡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袖:“過門便是客。想來是為了答謝上一次玉兒的收留之恩。”
君蘊皺眉:“難道真的讓他答謝玉兒?讓他知道玉兒的手的事情合适嗎?丞相不是說不許外傳嗎?左右不過道個謝,玉兒現在都不稀罕他了,何必再多生羁絆呢!?咱們代表着心領一下就好了嘛!”
秦舜冷冷看他:“怎麽你以為,他只欠一個道謝?”
君蘊怔了怔,有些了然:“你的意思是……”
秦舜笑意更深更寒:“他欠玉兒的,連本帶利,也差不多該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困……還沒有從加起來六個小時的公交的噩夢中醒來,這裏是既将精盡人亡的存稿箱……360度求愛撫……
☆、友達以上尴尬情
趙子然的确是專程為了答謝金晚玉而來,之前兩次都被金華和君蘊以金晚玉身體不适擋了回去,事不過三,終究還是把人放了進來。
小菊上了茶,看了一眼前廳的狀況,悄悄退下去了。
趙子然今日帶來了一只錦盒,放在一邊的四角矮桌上,微一掃前廳:“莫非金小姐仍舊抱恙在身?”
秦舜呷一口茶,淡淡道:“身體已無大礙,只是玉兒喜歡午睡,此刻正在房中休息,近幾日她身子一直不是很好,是以沒有将她叫起來。不知趙大人三番四次造訪,有何要事?”
他的一番話不冷不熱,可趙子然終究還是聽出了幾分疏離的味道,他微微垂首,神色中帶着些歉意:“先前子然失禮于人前,多虧金小姐仗義相助,才免得子然丢人現眼,今日特來拜會,是想要當面謝謝金小姐。”
秦舜面無表情的把玩着一顆玻璃珠子,那是金晚玉盯着看了好久的,小菊說那是她小時候最寶貝的東西,金華為了騙她,說那是一顆仙丹,羨慕的金晚玉用了自己的一年的零花錢換來了那顆仙丹,藏什麽似的藏在床板底下,後來她曉得了那不是什麽仙丹,氣的将金華狠狠揍了一頓,可這顆玻璃珠子卻被她當做護身符,寶貝的很。
“哦,這樣啊。助人為樂是玉兒愛好,玉兒也常帶些貓貓狗狗回來的。”秦舜垂着眼,說的雲淡風輕。身邊撲哧一聲笑了,金華裝不下去了,扭過臉抖肩。原本是好奇想來看看既君傾之後的秦舜要如何繼續打響愛情保衛戰,君蘊屁颠颠的拉了金華過來,以“作陪”為名,看好戲為實。
趙子然的臉色沉了下去,語氣也硬了些:“子然今日是專程前來道謝,既然金小姐午睡未醒,子然可以等。”
等?秦舜笑了,卻帶着大大的諷刺:“只怕趙大人等不到了。哦,是在下沒有說清楚,玉兒身體不适,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她的舊疾犯了。”
趙子然神色一凜:“舊疾?”
秦舜點點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是聽丞相提及,是八年前的一個晚上受了傷。”他聲音沉緩,“八年前”三個字咬的格外清晰。而聽了這話的趙子然明顯一怔,他的反應令秦舜十分滿意,于是他更加唯恐天下不不亂的加了一句:“唔,似乎是在燕回山受的傷。傷得挺重,八年時間都未曾緩過來。前幾日……因着趙大人的緣故晚歸,被二哥責罰,不慎牽動舊傷……”為了配合語氣,他連神色都黯然了幾分。
趙子然望向一邊作陪的君蘊和金華,誰料兩人極有默契,一個朝左看,一個朝右看,就是不給他一個眼神。
安靜地前廳裏,秦舜嘆了一口氣:“丞相擔心玉兒,擔心的連自己的身子都不好了,多虧了趙丞相在朝輔助陛下,否則,大周江山真是堪憂了。”
趙子然的神色極為複雜,聽到秦舜夾槍帶棒的贊美,竟沒有作回應,半晌,才起身抱拳:“金相與家母同為大洲江山社稷,不應分你我。還望金小姐早日康複,丞相也能早日回到朝堂。另外,若金小姐身子康複能夠接見外客,還望秦大人告知一聲。這謝,還是當面道好一些。”他放下手,将放在一邊的那個錦盒拿了起來,收入袖中。
秦舜看在眼裏,不做聲,點點頭算作回應。
趙子然這一趟,依然算是無功而返,待人一走,君蘊立馬跳起來:“你是想讓他知道八年前的事情?”
金華一頭霧水:“什麽事情?”
秦舜看金華一眼,笑得淡然:“讓他知道,玉兒的手,八年前是為了救他一命才受的傷。”
金華瞪大了眼睛,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下一刻,風流帥氣的金三少爺已經撸起袖子就要往外沖:“他還沒走遠吧!把他叫回來我們當面對質!”
君蘊急了,一把扯住他:“你瘋了,玉兒之所以不說就是因為有口難言!再說了,雖然事實是,可過了那麽多年,說出來誰信?趙金兩家向來勢同水火,你忽然這麽一爆料,又不得安寧了!你還想不想讓玉兒安寧了!”
君蘊一通急罵,好歹讓金華冷靜下來,金華雖然冷靜了,可是想着這樣的真相,君蘊似乎是知道的,就他被瞞着,他又有些不高興了!
秦舜手裏握着茶杯,低聲沉吟:“數月前,相府有馬匹瘋癫,市集亂行,中毒而死。
而後,瓊花山莊,君蘊遇襲。玉兒君傾夜訪,被刺客偷襲……”
秦舜猛地提及這些事,君蘊和金華都是一愣。君蘊畢竟思維轉得快:“你是說,這些都是一個主謀做的?”
秦舜不置可否,緩緩放下茶杯:“你說,君蘊……就是你!你當日……是因為收到了玉兒請你小聚的紙條,所以才會只身前往那個宮殿?”
君蘊猛點頭,雖然真正的君蘊已經不在了,可她的記憶都還在:“對,當時君……我也很害怕,可是因為的确是玉兒的字跡,所以根本就沒有懷疑……後來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醒來的時候……我就這樣了……”
君蘊也陷入從沉思:“你不是說,那個宮女是被毒死的嗎?”
秦舜默了默,擡眼看她:“也許,不只是這麽簡單。宮女為何而死尚且未知,她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宮女,遭到殺身之禍,也許是因為她知道了些什麽。暫且不論真相是什麽,可是之後,你和玉兒分別遭到襲擊,我不得不懷疑,會不會……是因為你們也知道一些,不應該被別人,或者某個人知道的……秘密。”
這回連金華都清醒了,他一拍腦門:“難道就是不想讓被人知道,八年前救了趙子然的,是玉兒!?”
午睡起來那一會,金晚玉一般都是半離魂狀态,可以任人擺布。小菊自從有了提前離休的擔心後,幹起活而來都格外賣力。為小姐穿起衣裳連一道褶子都要褶的格外講究。又是一日虛度,金晚玉覺得有些悶,看着小菊為自己穿衣裳,她随口問了句:“秦舜呢?”然後忽然就覺得面前的小菊好像僵了僵,語氣怪怪的:“不知道……”
又是姑爺……小菊覺得自己的存在感越來越弱了……
穿戴完畢,秦舜已經過來了。金晚玉習以為常的就要靠過去,秦舜伸手将她攬進懷裏,他的手冰冰涼涼的,金晚玉喜歡他把手放在她臉上,十分舒服。所以,她像一只小懶貓一樣把臉湊過去,秦舜只覺得心裏暖暖的,伸手在她睡醒後帶着紅暈的小臉上敷了敷,她立即心滿意足的哼唧起來。秦舜看的心動,捧着她的臉,忍不住慢慢靠過去。
“今日去書房看書吧。”捧在手心的少女眨着眼睛,心無雜念的提出了建議。剛剛還沉浸在柔情中的男人此刻背脊一僵,向來都是百依百順的他忽然有些煩躁,捧着她的臉就是不肯放開。
金晚玉皺起了眉頭,兩手垂在身邊,她便一個勁朝後靠,企圖掙開他的雙手。秦舜看在眼裏,不爽在心裏。不動聲色的放開她:“既然要去書房,我先去将書房整理一番。你許久不曾去過了,待書房整理好了再去吧。”
金晚玉聞言,也覺得有理,點點頭,轉向小菊:“你去,在二哥那裏給我尋幾本書來!唔……要有深度的!”
小菊領命點頭。金晚玉又朝秦舜說:“對了,書房裏的書櫃第二層放了我在君傾那裏要來的宣紙,據說是極好的東西!左右我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