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承晏哥哥,你交過女朋…… (1)
十分鐘前蘇陌凜收到蘇靖塵發過來的微信。
【大魔王:佳人有約, 自己想辦法回去吧。】
蘇陌凜看着這條微信陷入沉思,她已經習慣了蘇靖塵的不靠譜行為,只希望他在跟佳人有約的時候多喝幾杯, 最好把自己灌死在佳人床上,這樣她就解脫了,再也不用訓練了。
“看什麽呢, 還不走,”顧染涵眼眸眯了眯,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背包,好像那裏面真有麻袋一樣, “我們要去堵人的。”
蘇陌凜看了眼她鼓鼓囊囊的背包,不相信裏面會有麻袋,頂多是顧染涵為了做戲逼真塞了幾本書。
“今晚的月色挺亮的,其實不适合......”蘇陌凜頓了頓, 打算做一下最後的掙紮, “堵人。”
“那适合什麽?”顧染涵斜眼睨她, 聽出來了蘇陌凜的弦外之音。
她知道蘇陌凜說堵人不過是玩笑,只是為了讓她不要跟那些人起沖突的敷衍之詞。
顧染涵心情不錯, 決定跟她演演戲,玩一玩。故意裝聽不懂她的意思。
“今晚的月色挺亮的, 你不知道這句話的隐藏含義麽?”蘇陌凜覺得很不可思議,還有人不知道這句家喻戶曉的情話。
顧染涵忍着笑, 裝模作樣地擡頭瞥了眼天上皎潔明亮的小月牙, “我知道什麽,月亮很亮我看得見,那跟我有什麽關系?又不會影響我套麻袋的速度。”
“......”
蘇陌凜一口氣差點被她最後一句話憋出內傷,看不出來您還是個段子手。
“今晚的月色真美。”一道男聲從後面傳來, 打破兩人之間僵持不下的氛圍。
兩個女孩循聲望去,林舟騎着單車從後面穿行而過,堪堪停在兩人身邊。
蘇陌凜和顧染涵一臉迷惑地看着他,林舟擡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想說的應該是今晚的月色真美。這句是情話。”而不是今晚的月色挺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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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死也不過如此。
蘇陌凜不怎麽擅長語文,對文绉绉的詩詞歌賦一向不感興趣。尤其是作文,每次都讓她一個頭兩個大。
數學題她還有興趣鑽研一下,語文真心不感興趣。能把書本上的學好都不錯了。
奇異的是,她不喜歡語文,作文每次都寫得很痛苦,但分數次次還都不低。
或許這就是天賦。
但文學造詣不高,這點毋庸置疑。
“謝謝你的糾正,我知道了。”蘇陌凜僵着一張臉,臉上帶着點虛假的禮貌微笑,看向林舟的眸光閃着某種異樣的微光,刀片反光差不多就是這樣。
或許是她的笑容有點僵硬,林舟看出了點端倪,再一看旁邊笑得直不起腰的初中同學一點解圍的意思都沒有,頓時氣氛更尴尬了,低咳一聲匆忙道別,踩着腳蹬子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顧染涵,你別笑死過去。”蘇陌凜丢下這句話徑直往前走。
“不行了我笑得肚子痛,扶我一下。”顧染涵伸手過來作勢要搭她的肩,被蘇陌凜眼疾手快躲過了。
蘇陌凜:“你笑我我還要扶着你,我是那麽沒脾氣的人麽。”
顧染涵笑夠了,抹了把眼淚星子,終于直起腰杆,上前一步攬着蘇陌凜的脖頸搖了搖,“我不笑了我不笑了,走,堵......”
聲音戛然而止,人字被活生生咽了回去。
“那個小凜今天月色挺亮的,我就不去堵人了,改天吧。”顧染涵邊說邊松開她攬着她的手,貓着腰,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轉變來的太快,蘇陌凜一時有點懵,“你幹嘛呢?”
“我看到了承晏表哥,我要先溜了,你自己一個人回家注意點。”顧染涵一邊找學生作掩護,一邊小聲跟蘇陌凜說話。
就好像顧承晏有順風耳,能隔着那麽遠的距離聽到她的聲音似的。
蘇陌凜知道染涵怕這個表哥,但沒想到怕成這樣,“他來你溜什麽,萬一是接你的呢?”
“怎麽可能啊,我跟他住的地方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他不會來接我的。而且我家司機就在校門口呢。”
“那你也不用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樣子吧,他還能吃了你。”蘇陌凜看她那個滑稽的樣子覺得好笑,非常沒有同情心地笑出了聲。
“他不能,但我看到他就害怕,骨子裏帶的沒辦法,就是那麽沒出息。”顧染涵偷偷摸摸探頭,越過人潮瞥見他開的一輛純黑色奔馳,小聲嘀咕,“我去他今天竟然開了一輛那麽低調的車,要不是我視力2.0差點就難逃一劫了。走了小凜,明天見。”
蘇陌凜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什麽,搬出她曾經說過的話揶揄道:“不是要去堵人麽,你說過誰不去誰是狗的。”
“這個狗我當了,明天見。”顧染涵揮了揮手,順着人群閃身出了校門。
說完一溜煙,跑沒影了。
蘇陌凜看着她的背影,在心裏給她比了個大拇指,這速度,不參加短跑比賽可惜了。
其實顧承晏早就看到顧染涵了,确切地說,是一搭眼便看到了人群中最想見的那個女孩。
好像不管人有多少,夜晚有多黑,他都能一眼看到她。人群之中,她如此的獨一無二,讓他的眼眸時刻圍繞在她身上。
穿越人海,她一點點靠近,顧承晏多希望她能小跑着奔向自己,投進自己的懷抱。
越渴求,越難忍。
“承晏哥哥,你是來接我的?”不是來接染涵的,那八.九不離十就是來接她的了。
雖然這麽想有點自戀,但顧承晏來華新應該不會有其他事情要辦吧。
據她所知,顧家在華新沒有股份,也沒捐過樓,幹脆就和華新沒半點關系。
總不會是來這開股東會議。
顧承晏點了點頭,輕聲道:“嗯,接你的。”
蘇陌凜在心裏把蘇靖塵大罵一百遍,自己去逍遙快活,把親侄女扔給別人,他怎麽好意思當人家叔叔的。
誰家的叔叔像他一樣不靠譜。
校門口人來人往,顧承晏長相極其引人注目,不少學生一邊走一邊頻繁往他們這看。
蘇陌凜有點不自在,摸了摸鼻尖,只想趕緊離開衆人目光的中心,“承晏哥哥,那我們......”
“陌凜,這就是你小叔叔麽,果真很帥。”許悠然從後面小跑着過來,眉眼含笑看着蘇陌凜,又看了看顧承晏。
趕緊回去吧幾個字卡在喉嚨眼,不上不下。
蘇陌凜:“不是的,他是我......”蘇陌凜不知道怎麽解釋顧承晏的身份。
小叔叔的朋友?太生分。鄰居家的哥哥?但他又和蘇靖塵是好兄弟,這樣一介紹似乎有點亂輩。
但其實蘇陌凜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蘇靖塵和顧承晏确實不是同輩。嚴格來說顧承晏是跟她同輩的。
只是顧承晏和蘇靖塵厮混久了,導致蘇陌凜經常有種顧承晏和蘇靖塵是同輩的錯覺。
顧承晏:“我們可以走了麽?”
顧承晏本就對除蘇陌凜以外的女生極其冷淡,聽見那句小叔叔已經在生氣了。
別說他壓根懶得跟陌生人介紹自己,就算是有過幾面之緣的,他也不一定會和顏悅色解釋兩人的關系。
路人甲的好奇心他有什麽必要滿足。
蘇陌凜察覺到他有點不耐,趕緊跟許悠然說了聲再見,像個小媳婦似的跟在顧承晏身後走向車子。
許悠然立在原地看着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良久之後邁步離開。
從華新到清圖開車只要十幾分鐘,但這短短的十幾分鐘也足夠蘇陌凜煎熬的了。
不知道說什麽,但不說話又覺得特別尴尬。
歸根結底都怪蘇靖塵,他跟美女約會倒是開心自在,把自己一個人扔給顧承晏獨自承受這份尴尬和局促。
這事沒有個翻倍零花錢過不去了。
蘇陌凜翻出微信,狠狠敲下幾個字給蘇靖塵發過去,發完了才稍微舒服些。
紅綠燈的間隙顧承晏往副駕看了眼,小姑娘眉眼都蓄着狠勁,手指頭恨不得把屏幕戳幾個洞。
這種架勢,不用想都知道對面一定是蘇靖塵。
車子重新啓動,顧承晏低沉的聲音傳來,“在學校怎麽樣,還适應麽?”
他突然這樣問蘇陌凜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會才慢半拍回神,“還不錯,同學們都挺好相處的。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麽老師提問的時候他們都好像很害怕的樣子,恨不得把頭縮進桌洞裏。”
聞言,顧承晏低笑一聲。
中國學生常規操作:提問必低頭。
抛開那些真正不會的,即使學霸也很少有主動型回答問題的,基本上都是老師點名。
蘇陌凜從小在國外上學,國內外的教育方式不同,孩子的性格自然也不相同。
她剛來可能對這點還不太習慣。
“你在笑什麽,這個問題很好笑麽?”蘇陌凜不明白有什麽好笑的,還是說自己提了個很愚蠢的問題。
想到這蘇陌凜臉頰有些微微發燙,挪開視線假裝看風景,腮幫子有些洩氣地鼓了鼓,看起來頗為懊惱。
早知道就不問了。
顧承晏唇角拉直,指尖敲了敲方向盤,餘光掃了眼副駕上的小姑娘,深知自己剛才的笑傷到小姑娘了,趕緊收起笑容。
“不好笑,我的錯。”顧承晏解釋道:“國內學生都這樣,老師提問多多少少會有點緊張。害怕自己回答不上來或者回答錯誤。”
“這不是很正常麽。”蘇陌凜覺得奇怪,又不是人人都是學霸,即使回答錯誤也沒必要那麽害怕吧,再說了學霸也有不會的問題啊。
“就像老鼠害怕貓,學生也害怕老師。”顧承晏唇角輕揚,舉了個非常簡單貼切的例子。
害怕課堂提問,害怕期末考試,害怕開家長會......
當然以上這些僅針對學渣,學霸向來所向披靡,刀槍不入。于他們而言這些不過尋常。
顧承晏其實也不懂為什麽學生們會害怕課堂提問,畢竟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的孩子,被稱為學神的人哪會懂學渣的煩惱。
這個解釋蘇陌凜覺得很直觀,但依然不能理解。不過她也不想繼續糾結,反正以後慢慢就會知道了。
車子在一家超市門口停下,蘇陌凜看着窗外一時納悶,來超市幹什麽。
“晚飯想吃什麽?”顧承晏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問她。
蘇陌凜怔愣數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要親自下廚給她做吃的?
蘇延欽燒的一手好菜,蘇靖塵卻沒學到一星半點,廚藝堪憂。雖說不是色香味俱全,倒也能吃。
蘇堯幾乎是個廚房白癡,十根手指多複雜的鋼琴曲都能行雲流水完美彈奏,偏偏掌不了勺。
蘇陌凜就更不用說了,不愧是蘇堯的親閨女,繼承了父親的廚藝,完全是個五谷不分的小廢物。
在意大利基本上都是林思淼下廚,偶爾邱愈禮也會露一手。
蘇靖塵做飯的次數寥寥無幾,蘇陌凜也不愛吃他做的飯。
想想蘇靖塵的廚藝,再看看顧承晏的這一身矜貴行頭,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做飯那一挂的。
不是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蘇靖塵的渣渣廚藝,蘇陌凜實在不敢對他的好兄弟抱太大希望。
就是好兄弟本人還挺自信,游走在蔬菜肉類專區,一舉一動頗有點指點江山的從容淡定。
蘇陌凜抿了抿唇,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還是決定稍微努力下打消顧承晏下廚的念頭。
“承晏哥哥,不然我們就在外面吃好了,做飯多麻煩啊,吃完還要洗碗呢,在外面吃完就走不香麽。而且我現在有好多零花錢,可以請你吃飯啊。”蘇陌凜最讨厭洗碗,蘇靖塵破天荒做一次飯她都要負責洗碗,已經對這項廚房工作産生了PTSD。
她寧願打掃廁所,都不想洗碗。
顧承晏低頭打量她幾秒,似是看出她的小心思,又似乎沒有,只問她,“你想吃什麽”
“火鍋,”蘇陌凜杏眸圓溜溜,眸底滿是笑意,“我聽染涵說附近有一家新開的火鍋店特別好吃,我們去吃呗。”
蘇陌凜吃不了辣,吃多了還會胃疼肚子疼,但又特別喜歡吃。
在國外沒有火鍋,難得吃一次沒管住嘴,當晚胃抽疼,疼得她冒虛汗,當晚被送進醫院打點滴。
從那以後邱愈禮和蘇靖塵都明令禁止她碰火鍋,就連辣都不怎麽讓她吃了。
蘇陌凜向來記吃不記疼,胃疼的時候發誓再也不碰辣,疼過了就把發的誓忘到了九霄雲外。
不過這些年胃養的不錯,稍微吃一點辣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不可以。”顧承晏聽到火鍋兩個字想也沒想便拒絕了,“除了火鍋,其他随你。”
除了火鍋,她什麽也不想吃。
蘇陌凜小臉頓時垮下來,有些洩氣地抿了抿唇。
顧承晏看她不開心的小模樣,眉眼微沉,還是讓步了,“太晚了,吃火鍋胃會不舒服。下次帶你去吃,好麽?”
小姑娘到底好安慰,稍微給點甜頭馬上就喜笑顏開了。
“好,一言為定,不可以反悔。”蘇陌凜揚着笑容,歡歡喜喜地放棄了火鍋。
顧承晏笑了笑,點頭承諾,“不反悔。”
半個小時後兩人到清圖,蘇靖塵玩嗨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蘇陌凜本來想回家先寫作業,等顧承晏做好飯再過來吃的。
但顧承晏直接把她書包拎到了3302 ,完全沒給蘇陌凜拒絕的餘地。
沒辦法,蘇陌凜只能硬着頭皮跟進來了。
雖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但畢竟顧承晏是長輩,而且也不算共處一室。
那麽大的房子,有好多房間呢。
顧承晏的公寓裝修風格偏冷淡風,灰白色調,家具用品也都是輕奢風,跟他這個人還挺搭。
人冷,家具也冷。
公寓幹淨到一根頭發絲都找不到,蘇陌凜剛進門有些局促,看着纖塵不染的地面,一時不知道腳往哪放。
一雙粉嫩嫩的女士拖鞋放到她的腳邊,顧承晏叩了叩玄關的鞋櫃,“換鞋,發什麽呆。”
拖鞋太過粉嫩可愛,一看就是給女孩準備的。蘇陌凜可不認為顧承晏一八幾的大高個能穿得下三十六碼的鞋。
看他公寓的裝修風格也不像會喜歡這個顏色的人。單身男士的家裏會随時放着一雙女士拖鞋麽。
肯定不會啊,又不是女裝大佬,怎麽可能。
難道他有女朋友?可蘇靖塵從來沒提過,顧承晏的表現也不像是有女朋友的樣子。
萬一他隐藏的很好呢,萬一女朋友是個沒辦法對外公開的身份呢,比如娛樂圈的。
那自然是要低調點,隐藏戀情的,畢竟娛樂圈的明星都要為事業考慮,即使談戀愛也不好大張旗鼓。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豈不是很綠茶,不行不行,就算房子再大現在留下也不合适了。
百轉千回一通分析,蘇陌凜被吓到後退半步,擡起頭看向顧承晏,眼底閃爍着慌亂,“承......”此時就連“承晏哥哥”四個字她都有點難以啓齒,以前沒發現,現在覺得這個稱呼有點暧昧了。
“我覺得我不太餓,想先回去了。”蘇陌凜說完低下頭想去拿書包,被顧承晏往遠處推了下。
“怎麽突然不餓了?”顧承晏不明白她的情緒轉變怎麽如此之快,進門前還好好,突然就......視線掃到那雙粉嫩的拖鞋,顧承晏恍然明白過來。
看來小姑娘是誤會了,以為他有女朋友?
“拖鞋是上次老太太過來特地買的,她就喜歡這個顏色,跟個小姑娘似的。你不喜歡?那我下次重新買一雙。”
無辜躺槍的顧老太太此時正和蘇老太太一起樂呵呵地聊天喝茶看電視劇,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拖鞋是顧承晏特地給蘇陌凜準備的,想把人拐回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總要時刻準備着這些必需品。
只是讓她誤會,這是顧承晏始料未及的。
只好搬出自家親奶奶擋一擋槍,不然現在坦言會吓到小姑娘。
從誤會到澄清不過短短幾分鐘,蘇陌凜覺得自己的臉像是被放到油鍋上煎了又炸,紅的徹底。
自己為什麽每次在顧承晏面前都能鬧出大笑話。
不過知道他沒女朋友,不知為何,心裏某塊地方異常柔軟,壓在胸口的巨石掉落,前所未有的輕松愉悅。
他沒女朋友,自己為什麽那麽開心呢。
客廳裏安靜到落針可聞,茶幾上鋪滿課本試卷習題冊,而坐在地毯上的女孩心思卻全然不在這些題目上。
廚房不時傳來叮鈴咣當的聲響,不多時香味飄散而出。
蘇陌凜單手托腮看着廚房的方向,顧承晏修長挺拔的背影映入眼簾,專心做某件事的男人有種別樣的魅力。
蘇陌凜一時看得呆了,顧承晏走過來都沒發現,“怎麽又在發呆?”
蘇陌凜慌亂別開視線,低頭看着習題冊,盡量壓制住小鹿亂撞的心髒,手上拿着筆轉來轉去,臉上的表情頗為苦惱,“有道題不會,正在想,但仍然沒有思路。”
這話不假,蘇陌凜确實有道數學題不會做,在學校沒問到林舟,本打算回家問蘇靖塵的,但那人還在外面鬼混。
“先吃飯,吃完飯我幫你看看。”顧承晏拿下蘇陌凜手裏正轉着的筆,放到桌子上起身等着她。
蘇陌凜雙手撐着地板,想要起來,結果盤腿坐的時間太長,雙腿有點發麻,剛起身就踉跄了兩下,眼看就要摔倒,顧承晏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那拽了下。
鼻尖和胸膛只有零點零一毫米,鳶尾雪松的味道萦繞在鼻息。
好奇怪,他在廚房待了那麽久,卻絲毫沒有沾上油煙味,身上依然清冽好聞。
蘇陌凜喜歡這個味道。給她一種特別溫柔沉穩的感覺。
一如顧承晏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可靠沉穩又不失溫柔。
他是溫柔的,蘇陌凜覺得他跟外界傳言的都不一樣。
顧承晏看着身前軟軟小小的腦袋,有種想要伸手摸一摸的沖動。但不是現在,顧承晏忍住全身的沖動,克制地放下雙手,隐忍的指尖都在用力。
後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雪松的味道随着男人的遠離而漸漸淡了下去,蘇陌凜深知自己剛才的失态,低着頭問道:“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顧承晏低聲咳了聲,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在二樓轉角。”
蘇陌凜小跑着來到洗手間,看着鏡子裏的臉已經紅的像是猴子屁股,一邊暗罵自己的不争氣一邊擰開水龍頭,掬水往臉上拍了兩下。
等到臉上的緋紅褪去,才慢吞吞地轉身走出洗手間。
顧承晏的公寓布局和蘇靖塵的很不一樣,整體風格都是輕奢極簡風,唯獨二樓最角落的那個房間,房門緊閉,色調是淡藍色的,上面還印着一副簡筆畫,只有輪廓線,看不出來具體畫的是什麽,像是特別定做的,旁邊綴着一個木質的牌子,寫着英文字母secret。
秘密。
由于在一衆灰白色調裏這間房顯得尤其突兀,蘇陌凜難免多看了兩眼。
倒是看不出來,顧承晏還會有這種少女心,她以為只有小女生才會喜歡呢。
只是這幅輪廓畫看着有點眼熟,蘇陌凜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她想不起來了。
算了,不想了。
蘇陌凜轉身下樓,顧承晏已經坐在餐廳等她了。
桌上擺着一碗熱騰騰的面,翠綠的菜葉點綴,黃澄澄的蛋黃顏色喜人,湯底濃郁卻不讓人起膩,光是看聞就已經能感覺到它的美味。
面條軟而有勁道,入口鮮香美味,絲滑Q彈,一點兒也不比外面的五星級餐廳差。
蘇陌凜萬萬沒想到顧承晏的廚藝那麽好,蘇靖塵何德何能,跟他做朋友。
不配!
“承晏哥哥,你的手藝好棒啊。”蘇陌凜由衷地誇贊,還不忘拉踩一下某人,“蘇靖塵跟你比起來真的太菜了,我還以為你們倆是朋友,廚藝半斤八兩呢。”
顧承晏端過玻璃杯喝了口水,單手撐着下巴看着對面的女孩吃的一臉滿足,心裏也被填的滿滿的。
“他的廚藝是跟我學的,只是沒學幾天嫌太麻煩就不了了之。”顧承晏指尖摩挲着玻璃杯的杯沿,看着蘇陌凜的眼裏滿是溫柔。
“啊,”蘇陌凜沒想到拉踩還能連帶着把人得罪了,趕緊找補,“那他學藝不精,連你的半分都沒學到。”
顧承晏笑着點頭,“嗯,孺子不可教。”
“承晏哥哥,你不吃麽?”蘇陌凜看他只是喝水,沒給自己盛一碗面。
“我不餓,你多吃點。”顧承晏說道。
本來也是特地給她做的。
蘇陌凜拿着筷子的指尖微頓,意識到自己又給人家添麻煩,有點不好意思,“你不餓還特地做給我吃,承晏哥哥下次不用這樣的,太麻煩了。”
“你喜歡吃麽?”
“喜歡啊。”
“喜歡就不麻煩。”興許是覺得這句話太過直白暧昧,怕會吓到她,顧承晏又刻意補了句,“阿塵不在,照顧你是應該的。”
蘇陌凜腦回路有點異于常人,不僅完全沒覺得他的前半句有多暧昧,反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後半句上,欲言又止半天,還是沒忍住,“承晏哥哥,我能問你個問題麽?”
“什麽?”顧承晏眉梢輕揚,示意她問。
“你有交過女朋友麽?”蘇陌凜特地強調了女字。
不怪她多想,顧承晏和蘇靖塵的關系就連涼城其他人都暗傳兩人有點什麽,再加上顧承晏因着蘇靖塵的關系對自己特別照顧,這不妥妥的是代替喜歡的人照顧自己侄女既視感麽。
她先前還以為顧承晏有女朋友,現在想想真是太蠢了。顧承晏怎麽可能會有女朋友呢。
顧承晏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問出這個問題,定定注視着她的的眼眸,認真且誠摯,“從來沒有。”
“這樣啊。”蘇陌凜眼眸微彎,了然地笑了笑。
蘇靖塵這個大渣男,放着那麽好的一個男人不要,偏要去浪,去找各種貪圖他錢財美貌的妖豔女子。
難怪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真是世風日下,沒救了。
窗外微風拂過樹梢帶起一片輕響,不知名的小飛蟲繞着路燈的微光飛來飛去。室內燈光明亮,鋪灑在兩人身上。
完全不在同個頻道竟也能相談甚歡。
吃完飯蘇陌凜自告奮勇主動攬下洗碗的活,畢竟飯是自己吃的,就算她一萬個抗拒,也不得不主動提出要洗碗。
“不用,放在那裏就好。”顧承晏說道,“你去把不會的題目找出來,等我幾分鐘。”
作勢起身端過碗,蘇陌凜擡手阻止,“承晏哥哥還是我來吧,都是我吃的,你做飯那麽辛苦再讓你洗碗,顯得我很沒禮貌的。”
“一定要洗?”
“嗯。不然我下次該不好意思過來吃飯了。”話一出口蘇陌凜就後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話說的好像她巴不得有下次,其實她完全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想阻止顧承晏洗碗,僅此而已。
顧承晏看她白皙的脖頸漫上一層緋色,唇角輕勾,不再跟她争。
蘇陌凜把水龍頭打開,按了幾下洗碗液,開始有條不紊地沖刷洗碗。
她雖洗的不多,但看的多,洗起碗來幹淨利索,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的嫌棄。
顧承晏靠在洗碗池的一邊,看着她認真的側臉失神良久。
其實家裏有洗碗機,只是這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讓他貪戀。
像是生活了多年的默契伴侶,讓他向往,不想出聲打斷。
“好了,放在哪裏?”蘇陌凜把水漬擦幹,雙手轉着亮白幹淨的瓷碗舉到顧承晏眼前。
顧承晏拿過碗揚手放到了壁櫥裏。
放下手的同時從旁邊拽出一張抽紙,貼着蘇陌凜的手背把紙按在她的手上,只一瞬便收回手,“水擦幹。”
說完轉身率先走出廚房。
蘇陌凜低頭看着手背,那裏的觸感一觸即離,明明是冰涼的指尖,卻好像被燙出了一個圓點,那裏的皮膚癢癢的。
指尖輕蹭,片刻後胡亂擦好手走出廚房。
蘇陌凜把數學練習冊攤平在桌面上,筆尖輕勾,把絞盡腦汁也沒有任何思路的那道題圈出來,推到顧承晏面前,“就是這題,讀了十幾遍,但是絲毫沒想法。”
十幾遍可能有點誇張,但蘇陌凜确實審題三遍都沒任何思路,索性放棄。
她不是個會跟題目死磕的性格,如果一道題目讀了三遍都還沒有解決思路,她會毅然決然地放棄。
知道自己不會,也就不難為自己了。
顧承晏伸手在茶幾下面摸出眼鏡戴上。
“承晏哥哥你近視啊?”蘇陌凜單手拖着側臉,有點好奇。
顧承晏從沒在她面前戴過眼鏡,蘇陌凜以為他的視力極好呢。
“一點點,平時不戴。”顧承晏近視度數很淺,一般不會戴眼鏡,除非是工作看郵件或者文件才會戴上。
金絲邊的無框眼鏡戴在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遮掩住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倒是給本就清冷的面容平添了一份儒雅斯文感。
蘇陌凜腦海率先擠進一個詞語:斯文敗類。
其實顧承晏的長相和這個詞語相去甚遠,雖然看着冷,但是冷中帶着典雅的疏離感,矜貴又清隽。
蘇靖塵戴上眼鏡才是真正的斯文敗類,桀骜又混不吝。
但詞彙貧乏如蘇陌凜,實在不能在短時間內想出貼合的詞語。
“不要看我,看題。”顧承晏拿着筆在紙張上點了點,拉回女孩的注意力。
蘇陌凜堂而皇之地偷看被發現,有些羞惱地低下頭,咕哝了一句,“誰看你了。”
人和人的差距往往是無限大的,離開校園許久的人題目還沒看完就已經想到了解題思路,三兩下把題目要考的知識點羅列在演算紙上,需要用到的公式也一一寫下來。
把題幹上的重要信息圈圈勾勾,“看這些條件就可以,其他的可以忽略。題目雖長,但考的知識點是單一的。函數學的好麽?”
“一般般吧。”蘇陌凜聲音壓低,顯得底氣不足。
這話多少沾點謙虛,橫向對比,跟絕大多數學生比起來她的數學其實算是出類拔萃的,但若跟自己對比,她的函數确實沒有幾何學得好。
偏偏數學函數題很多還都是占大頭,導致她有點排斥。
人就是這樣,越怕什麽越想逃避。
顧承晏看出她的小心思,沒拆穿,只說道:“嗯,那以後多練習。”
“......”
蘇陌凜頭腦聰慧,幾乎是顧承晏稍加提點就茅塞頓開。
順利解決煩惱了一天的題目,蘇陌凜現在全身舒暢,覺得再來幾套卷子都沒問題。
她在解題的時候顧承晏坐在一旁,看着電腦上的郵件。
也沒盯着她好在卡殼的時候适時提點,這一點讓蘇陌凜很放松。
做試卷就怕老師走到她跟前看着,這樣會做的題目因為緊張也變得不會做了。
顧承晏講解完便忙工作去了,給了蘇陌凜最大的自由空間。
寫完題目,蘇陌凜擡頭看了眼他的電腦屏幕,清一色的外文,她一個單詞都不認識。
應該不是英文,不然她好歹能認識幾個單詞。
“寫完了?”顧承晏沒看她,卻偏偏知曉她的一舉一動,手指敲着鍵盤給合作方回郵件。
“嗯。”蘇陌凜合上練習冊墊在手臂下,視線下移,看着顧承晏骨節分明的手指靈活的在鍵盤上移動,心中好奇,問道:“承晏哥哥,你讀的是哪所大學?”
顧承晏手指稍停,頓了片刻點擊enter鍵把郵件發送過去,“蘇靖塵沒跟你說過?”
“沒有。”蘇陌凜搖了搖頭,“他只說你跟他一樣,都是常春藤聯盟的,但具體哪所大學,他沒說過。”
顧承晏合上電腦,看了蘇陌凜一會,才緩慢說道:“MIT。”
“......”
蘇靖塵那個王八蛋,又騙她。
蘇陌凜咬了咬牙,在心裏把蘇靖塵鞭打一百遍,再看向顧承晏的眼神中滿是欽羨,“好厲害,MIT很難考的。我要是能考上就好了,這樣我就是你隔了好幾級的學妹。”
聽到她的話顧承晏指尖僵了僵,很快便恢複原狀,問道:“你想去國外讀大學?”
在哪裏讀大學是蘇陌凜的自由,顧承晏肯定不會橫加幹涉。
且不說現在的自己壓根就沒立場幹涉,就算以後兩人真的在一起,他也不會試圖左右她的想法。
一切全憑她做主,她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總要提前做點準備,若蘇陌凜真的去國外讀大學,自己也好提前把公司的業務往國外發展。
“哦,不是啦,就随便一說。”蘇陌凜搖了搖頭,沒給肯定的回答。
她的确是随便一說,去哪上大學她還沒考慮過。
她總覺得時間還早,但也就兩年而已,一晃就過去了。自己是不是應該現在開始考慮呢。
免得到那一天來臨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不知道去哪裏。
兩人正說着話,門口傳來指紋解鎖的聲音。
蘇陌凜一驚,下意識看向門口。能有顧承晏家的指紋密碼的人寥寥無幾,而在涼城的,只有顧爺爺顧奶奶來這邊的可能性最大。
完了,這要是被兩個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