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蘇陌凜，你要快點長大……
社死是什麽感覺, 就是蘇陌凜五分鐘前的那個感覺。
別問太具體，她只顧着找洞鑽了，沒時間想其他的。
社死事件年年有, 今年特別多。
多到蘇陌凜想穿越回到中午之前，堅決不跟蘇靖塵來這棟公寓。
那樣她的人生還會一片光明，不像現在, 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快被捂到窒息，蘇陌凜喘着粗氣掀開被子，獲得新鮮空氣的感覺真不錯。
就是她現在餓到胃抽着疼，也不想出去吃飯。
但天不遂人願, 敲門聲禮貌響了三聲，傳來顧承晏低沉好聽的聲音，“蘇陌凜，出來吃飯。”
好想咆哮一句說自己不餓, 不吃了, 要抓緊一切時間好好複習。
但是她不能, 因為肚子在抗議。
太不争氣了。
在房間裏磨蹭了五分鐘，去了個洗手間, 慢吞吞搓着洗手液，再慢吞吞沖幹淨手。
一系列動作她都刻意放慢了速度, 卻也僅僅過去兩分鐘。
這期間顧承晏沒再來敲門催促，給了她完全的自由空間。
蘇陌凜知道自己拖不下去了, 只能慢吞吞往餐廳走。
該來的早晚要來, 再磨蹭也一定會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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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蹭只會讓死刑到來前的折磨被拉長，沒啥好處。
坐到餐桌前老老實實認認真真吃飯，全程沒敢擡頭看對面的人。
顧承晏也特別善解人意沒說什麽，更沒怎麽看她。
蘇陌凜以為顧承晏的善解人意會一直持續到讓這件事徹底過去, 誰能想到他收回的措不及防呢。
“會有的。”
蘇陌凜一句“我吃好了”卡在嗓子眼，差一點點就蹦出來了。
就差那麽一點點，結果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別問，問就是一口老血差點嗆死。
蘇陌凜擡頭看了眼顧承晏，意識到這句話是在回答她的問題，片刻後點了點頭，悶悶地應了聲哦。
心裏某一處開始泛着悶痛，以前不知道這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麽意思，現在全懂了。
就像得知顧承晏和林子望傳緋聞那段時間一樣，因為喜歡才覺得難過，所以心會痛。
原來自己從那麽早就喜歡顧承晏了。
她還傻傻愣愣的什麽都不知道。
“蘇陌凜，你要快點長大。”我等不了你太久。
關她屁事，她不長大礙着他談戀愛了？
蘇陌凜驚覺自己的粗魯，雖然沒表現在嘴上，但心裏把那個髒字罵出聲了。
趕緊強制性把一切不好的念頭詞語都打消。
“好，我會趕緊長大的。”蘇陌凜點了點頭，抿着唇像是要哭出來，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承晏哥哥我那麽問不是說害怕你談戀愛就不管我了，本來你也沒必要管我。我就是随口一說的，你別誤會。”
“我沒誤會，是你誤會了。”
蘇陌凜茫然，“我？我誤會什麽了？”
“我說的會有的，不是指現在，總不能一輩子打光棍吧。”顧承晏指尖輕點玻璃杯，神色篤定，“在你高中畢業前不會有的。”
“啊，這種事還有時間規定的？你怎麽能肯定在我高中畢業之前不會遇到喜歡的女生啊？”蘇陌凜覺得喜歡這種情緒毫無道理可講，它來的迅猛猝不及防，不是人為可以幹涉的。
所以看到顧承晏如此肯定的樣子，蘇陌凜有點懷疑。
一個人就算自制力再好，也控制不住情不自禁的喜歡吧。
“其他的事我不敢保證，這件事是必然。”顧承晏說道，“去拿試卷，不要胡思亂想，好好考試。”
蘇陌凜撇了撇嘴，沒跟他繼續探讨這個問題，“我才沒有。”
聽到顧承晏的話，心裏還是有點小雀躍的，他說不會，那她就信。
前一秒還傷心的仿佛天都要塌了，後一秒滿心歡喜跑進房間拿試卷了。
女孩子的心情真的好奇怪，喜怒交加她都怕自己哪天得失心瘋。
三天的緊張考試終于結束，蘇陌凜重重松了口氣。不管成績如何，考完了就很開心。
競賽成績大概一周後就能出來，到時候學校會把結果給到各個班級的班主任，取得優異成績的學生照片也會被張貼在公告欄，以此鼓勵學生們積極報名競賽。
競賽結束後學校放一天假，周三正式開始上課。
蘇陌凜沒來過潼市，想在這邊玩一玩。
本來是想跟顧染涵一起的，但是談戀愛的人眼裏沒朋友，只有男朋友，競賽結束就跟男朋友雙宿雙飛了。
蘇陌凜慘遭抛棄，怨言都發在微信裏，奈何人家和男朋友你侬我侬甜甜蜜蜜，壓根不care。
對于重色輕友這個指控，顧染涵欣然接受。
蘇陌凜盯着手機屏幕恨恨看了眼，最後沒轍，嘆氣鎖屏。
“嘆什麽氣，考完試不開心麽？”顧承晏坐在沙發上正看着文件，聽到來自旁邊小姑娘重重的嘆氣聲，擡起頭看過來，“誰惹蘇家小美女生氣了？”
蘇陌凜聽到這個稱呼臉頰漲紅，脖子也沒能幸免。
倒不是說她不是美女，就是這個稱呼是她自封的，還是她纏着蘇靖塵逼着他改的微信備注。
蘇靖塵被她煩得要死，最後也還是妥協了。
顧承晏知道這個稱呼，肯定是蘇靖塵那厮狗嘴裏吐出來的。
她現在尴尬的腳趾都能摳出一座海景房。
“承晏哥哥，你別叫這個。”
顧承晏笑了笑，逗她，“怎麽？不是挺貼合。”
“反正就是別叫，要臉。”蘇陌凜悶悶說了句，臉上緋紅，壓根不敢看顧承晏。
“好，不叫了。”顧承晏停止逗小姑娘，問她：“剛剛在跟誰聊天，看你一副要把對面的人拽出來打一頓的樣子。”
“一個重色輕友為了男朋友抛棄我的人，顧染涵。有男朋友了不起哦。”顧染涵談戀愛沒瞞着家裏人，所以顧承晏肯定也知道，蘇陌凜就沒藏着掖着了。
論開明，顧家和蘇家真是不相上下。
倆年齡是老古董級別的人比小輩可開明太多了。
蘇延欽還張羅着要給蘇陌凜先找好未婚夫人選，蘇靖塵卻屢次三番阻止蘇陌凜戀愛。
蘇陌凜覺得蘇靖塵以後會是她談戀愛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顧承晏沒說有男朋友了不了得起，他也沒資格評價，畢竟二十五了初戀還在這件事他覺得也沒多少人，“抛棄你？你們約好要出去玩麽？”
“也沒有，本來打算跟她一起在潼市逛逛的，但現在她跟男朋友去逛了，沒人陪我，我就懶得出去。”蘇陌凜揪過來身後的抱枕抱在懷裏，下巴抵着抱枕邊緣看顧承晏的電腦屏幕。
“沒人？”顧承晏眉梢輕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意思再明顯不過。
蘇陌凜是個機靈的，瞬間領悟到顧承晏話裏的意思，“啊，承晏哥哥你不是在忙麽，讓你陪我出去玩太耽誤工作了。”
“就是想陪你出去，所以現在才工作的。”顧承晏說，“等我十分鐘，看完這份文件我們就出去逛一逛。”
“承晏哥哥你不用特地為了陪我這樣的，工作要緊。而且外面也好冷，在這裏看看電視打打游戲也很好啊。”蘇陌凜是真的覺得這樣就很好，能跟他待在一起哪裏都好。
“沒有特意為了陪你趕進度，效率高，沒辦法。”顧承晏點了下鍵盤，調出一封郵件看了眼。
蘇陌凜眼眸彎了彎，言笑晏晏地看着他，“承晏哥哥，我突然發現你有時候也很凡爾賽嗳。”
“實事求是也是凡爾賽？”顧承晏一本正經問道。
“……”
“好吧，不是，你最厲害了，能力強，做什麽都很快。”說着還對顧承晏比了個大拇指。
“……”
有時候快用來誇人确實聽着不怎麽合适，尤其還是誇男人的時候。
“後面那句……可以省略。”
蘇陌凜顯然沒懂顧承晏話裏的意思，一臉的迷茫，“嗯？我在誇你效率高啊。”
“……”
看着小姑娘單純嬌憨的模樣，顧承晏也沒辦法跟她詳細表達自己的意思。
主要是不能教壞小姑娘。
前街蘇陌凜沒去成，不過在潼市吃了一家還不錯的甜品，味道不輸前街，也算是競賽後的甜品獎勵了。
涼城的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下過一場小雨後溫度驟降。蘇陌凜時時刻刻裹在被子躲在空調房裏，一刻也不想離開她的寶貝床。
但她是高中生，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才是高中生的日常生活。
就算她再不情願，也只能每天拖着疲憊困乏的身體拽着半夢半醒的意識早早起床上學。
十二月份似乎過得特別慢，時間晃一晃，才堪堪到二十四號，蘇陌凜覺得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了。
日歷一撕，一月份的元旦假期還要好幾天。
學生們也懂苦中作樂，一邊投身于緊鑼密鼓的複習中，一邊還不忘過聖誕節平安夜。
西方國家的節日不知道他們那麽起勁幹嘛。蘇陌凜在意大利的時候對這個節日也沒什麽多大感覺。
別人狂歡通宵，她只想窩在床上睡覺。
意大利那邊的冬天經常下雨，蘇陌凜最讨厭下雨天，所以每次這個時候都只想窩在床上。
學校超市的蘋果都賣脫銷了，一個蘋果賣到天價也不乏絡繹不絕的學生擠破腦袋去搶。
在這個特殊的節日，男生女生們買巧克力買蘋果送給喜歡的人。
蘇陌凜其實也有點微微心動，想買個蘋果送給顧承晏。
但是這樣做是不是忒明顯了點，顧承晏不會看出她的心思吧。
其實平安夜送蘋果能看出什麽心思，要說送巧克力才是司馬昭之心。
但蘇陌凜自己心虛，覺得送個蘋果也會露餡。
“肯定會。”顧染涵一句話吓得蘇陌凜心跳漏了個節拍，慌亂擡眸看向她。
顧染涵放下手機看過來，一臉莫名，“怎麽這麽看着我？我臉上有東西？”
蘇陌凜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她在發微信語音。怦怦亂跳的心又跳回原位，就是久久不能平靜。
被吓得不輕。
“有戀愛的酸臭味。”蘇陌凜佯裝鎮定吐槽一句，放下手裏的紅蘋果。
“……”
“女孩子談戀愛就會這樣噠，你以後交男朋友就知道了。”顧染涵拿着個蘋果颠了颠，真誠發問，“要買蘋果麽？你有人可以送？”
“……”
或許顧染涵就是單純地好奇，沒別的意思。但在蘇陌凜聽來，這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和嘲笑！
笑她沒有男朋友，沒有能送的人。
“怎麽沒有。誰規定平安夜的蘋果一定要送給喜歡的人了，我買來送蘇靖塵不行麽？”蘇陌凜剜了她一眼，拿過蘋果讓老板裝起來。
“得了吧，他那缺你這一個蘋果啊。送他蘋果的估計能從華新排到大院門口。”
“我才懶得送他，”蘇陌凜低聲說了句，“我買給自己吃行不行。”
“行行行，買吧，就當是暗戀你的人送的。渝川的那個陳肯威是不是在追你啊，你離他遠點，那就是個渣男，別被他把心騙走了。”顧染涵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渝川和華新誰不認識那號人物，蘇陌凜這種小白兔一看就不是他的對手，為了小姐妹的幸福着想，顧染涵得先給蘇陌凜打打預防針，別哪天被甜言蜜語攻陷了。
“我才不會，我又不喜歡他那樣的。”蘇陌凜嘀咕了句，接過老板遞來的蘋果道了聲謝。
“那你喜歡哪樣的呀？”顧染涵狡黠地笑了笑，攬着蘇陌凜的脖子低聲打趣。
蘇陌凜掃碼付錢，把顧染涵的胳膊拿開，“你管我。”
“小凜妹妹，最近你脾氣見漲哦，說話總是夾槍帶棍的，每天吃炸.藥出門的？”
“被你怼臉秀恩愛煩的，收斂點。”
“……”
“這你就沒良心了，平安夜人家都跟男朋友去過了，我犧牲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時間來陪你，你竟然這樣說我，我好傷心。”說着還作勢一副被傷到了的模樣捂着心口演起戲來了。
蘇陌凜毫不給面子地拆穿她，“你是因為男朋友在零班上晚自習才退而求其次來陪我的，少裝我在你眼裏是第一重要，姐姐不信。”
“……”
顧染涵收起演戲的姿态，擡手揉了揉蘇陌凜的後腦勺，“哈哈哈，還是你了解我。不愧是一起長大的好姐妹。”
最後一節晚自習學生們顯然壓不住躁動的心，都想盼着早點放學。
蘇陌凜看着面前包裝精致的蘋果發呆，心裏覺得煩。
這顆蘋果是課間的時候陳肯威送給她的，蘇陌凜第一反應當然是不收。
但沒等她拒絕，陳肯威直接把蘋果塞她手裏潇灑轉身走了。
蘇陌凜拿着蘋果想追過去還給他，奈何走廊人太多，她都擠不出去。
最後這顆蘋果被迫收下了。
現在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
蘇陌凜嘆了口氣，從桌洞裏拿出一顆又紅又大的蘋果，這個是她買的。
買來想送給某人的。
現在的問題就是不知道怎麽措辭才不會顯得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心思不單純是真的，所以做不到大大方方自然随性地把蘋果送給顧承晏。
主要是這個節日不對，若是平時蘇陌凜也不會如此糾結。
但不送吧，她又隐隐約約有點不甘心。
一年一度的聖誕節嗳，多好的節日，用來表明心意可再好不過了。
真是糾結他媽給糾結開門，糾結到家了。
蘇陌凜又嘆了口氣趴在桌子上，手裏拿着紅蘋果反複摩挲把玩。
“小凜，你怎麽了？不舒服啊？”許悠然停下手裏的筆，壓低聲音問道。
蘇陌凜把手裏的蘋果放回桌洞，起身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有點困了。”
說完還煞有介事地打了個呵欠，看起來真像是困了。
許悠然笑了笑，“還有十分鐘，再堅持一下。”
“嗯。”蘇陌凜應了聲，把生物試卷拿出來打算做兩道基因題冷靜下。
這段時間蘇陌凜都是放學直奔顧承晏的公寓，她刷題顧承晏做飯，兩人一起吃完飯蘇陌凜再把不會的題目圈出來，顧承晏給她答疑解惑。
蘇陌凜把陳肯威送的蘋果帶回來了，原本是想放在教室等第二天給秦淮西讓他幫忙還給陳肯威的。
誰知道放學收到顧承晏的微信消息，腦子一抽，直接手忙腳亂把蘋果一起塞進了書包。
拎着書包就飛奔到了校門口。
這會她看着茶幾上的蘋果發呆。
顧承晏把碗放進洗碗機走過來，看到蘇陌凜雙手托腮一臉愁緒地看着面前的蘋果，漆黑的瞳眸沉了沉，面上的表情冷了一點。
一看包裝那麽精美就是別人送的，而且不難猜測對方是個愛慕她的男生。
顧承晏當然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就因為知道所以看見這個蘋果臉色才不好看的。
不過也正常，她漂亮性格好，學習成績優異，學校裏偷偷暗戀明着喜歡她的男生不會少。
“染涵送的平安果麽？”明知道不是，顧承晏還是明知故問，故意試探。
蘇陌凜搖了搖頭，“不是。”
如果是染涵送的就好了，她也不會那麽苦惱怎麽拒絕，早就被拆開大快朵頤了。
似乎她怎麽拒絕，對方都聽不進去，依然我行我素。
有男孩子喜歡，蘇陌凜不覺得開心，只覺得非常煩躁。
那個人是任何人她都無感，要是眼前的這個人就好了。
“那就是學校裏喜歡你的男孩子送的？”顧承晏拿過她的試卷，佯裝不在意地随口問了句。
甚至于視線都沒往蘇陌凜那看，專注于手上的試卷。
思緒卻全然沒在題目上。
“不是！”蘇陌凜下意識就脫口而出，否認太快，自己都覺得有點心虛，頓了頓垂下頭坦誠道：“是的，但我拒絕過他很多次了，我不喜歡他的。這個蘋果也拒絕了，但是沒拒絕得了，我明天就會還給他的……我不會要的。”
最後幾個字蘇陌凜的聲音放得極輕，帶着些微的保證意味。
過于急迫的解釋讓顧承晏神色稍怔，撩起眼皮看了眼一旁的小姑娘，唇角輕勾，心情頓時放晴，漆黑的眼眸也像撥開黑霧重見陽光。
仔細看似乎有星光閃動，熠熠生輝。
“嗯，不喜歡就要拒絕，不要怕傷到別人。拖泥帶水才會傷人。”顧承晏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筆，在手上轉了一圈，即将掉落到桌面的時候手指一勾，把筆勾了回來。
蘇陌凜揚起頭看着他，眼裏的神色認真，“我知道的，不喜歡我會很明确的拒絕的。”
甚至連給別人靠近的機會都不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