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帶了那麽點……安撫性

自從知道自己對顧承晏存的什麽心思, 蘇陌凜就像是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脈開了竅。

看到顧承晏和林子望一起走進來的酸酸澀澀很不舒服的感受，就叫做吃醋。

嘴裏的橙汁似乎變得非常酸，酸到她牙齒都要倒了。

但沒辦法, 再酸都要強迫自己往肚子裏咽。

咕咚一聲，橙汁順着喉嚨滑進胃裏，蘇陌凜覺得一股酸水湧起來, 弄得她難受。

包廂裏人數衆多，但在踏進來的那刻，顧承晏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蘇靖塵旁邊的女孩。

乖巧文靜地坐在那，捧着杯橙汁慢慢地喝着。

全程沒擡頭看他。

哦, 擡起過，看了眼便垂下頭繼續喝橙汁了。

壓根沒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權當他不存在。

被忽視的感覺不怎麽好受，顧承晏手指輕輕蜷起, 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小姑娘。

林子望不經意地偏頭, 正好看到這一幕。

她握着杯子的手指緊了緊, 導演笑着喊了她一聲，林子望收回視線跟導演碰了杯。

“怎麽那麽沒禮貌, 見到承晏哥哥連招呼都不打？”蘇靖塵看了眼蘇陌凜，又看了看顧承晏, 故意道。

蘇陌凜撇了撇嘴，抿口橙汁, 慢吞吞沒好氣道：“人家在和美女說話, 哪輪得到我去打招呼啊。”

蘇靖塵縱橫情場那麽多年，別的本事沒有，捕捉他人情感這點還是很擅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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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的話裏蘇靖塵聽出點別的味道，意味深長地看着蘇陌凜, 隐隐約約有個大膽的猜測在心裏滋生，“蘇陌凜，你喝的橙汁酸麽？”

“不酸啊，怎麽了？”蘇陌凜為了證明橙汁不酸，又喝了一大口。

蘇靖塵笑了笑，語不驚人死不休，“沒怎麽，我聞着有點酸。你是不是暗戀顧承晏？”

空氣凝滞了大概将近兩分鐘，周遭的碰杯聲歡笑聲都像是被厚重的玻璃隔開，蘇陌凜只能看到他們在笑，嘴張張合合，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腦子裏無限回蕩着蘇靖塵的那句“你是不是喜歡他”。

良久之後，她才找回那麽點意識。

手指緊握着玻璃杯來回磨蹭，心跳像是連環坐了跳樓機和過山車，人在前面飛，魂在後面追。

“你……你有什麽毛病？你胡說八道什麽呢？誰、暗……”後面的話蘇陌凜無路如何都說不下去了。

一句話結結巴巴也沒說個囫囵。

要說問之前蘇靖塵只是單從她的語氣中察覺到那麽點不對勁，那現在看完蘇陌凜的反應，蘇靖塵可以說是完全了解了。

孩子太小，情緒藏不住。

喜歡表現的太明顯了。顧承晏看不出來，只因為身在其中。

他這個局外人可是門清了。

蘇靖塵唇角輕勾，大發慈悲不再追根究底，給蘇陌凜鋪了臺階，“開個玩笑，你看你激動什麽。”

“……”

大哥，有你那麽開玩笑的麽？很吓人好不好。

“有病，”蘇陌凜放下玻璃杯罵了聲，起身說道：“我去洗手間。”

看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身影，蘇靖塵心情大好，轉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顧承晏，笑得像只狐貍。

顧承晏擡眸看過來，兩人視線碰到一起的時候，蘇靖塵唇角的弧度更大，笑着沖他舉了舉杯。

兄弟，你的好日子要來了。但我偏不說，就是玩。

洗手間裏蘇陌凜一邊洗手一邊大罵蘇靖塵王八蛋，暗自擔心蘇靖塵不會是看出來自己對顧承晏的心思了吧。

剛剛自己表現的很明顯麽。好像沒有吧，就是說話的時候語氣不自覺就帶着點酸。

那也不能怪她啊，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和緋聞女友在一起，誰都會吃醋的好麽。

蘇陌凜一邊琢磨一邊沖水，嫩白的雙手被凍得冰涼，指尖也微微發紅。

她趕緊關上水龍頭縮回手，抽了張紙擦了擦，轉身想出去的時候，林子望正好走進來。

蘇陌凜和她不熟，本不想打招呼直接出去的，但是林子望卻喊住了她。

蘇陌凜腳步微頓，回身看着林子望。

“你跟他在一起了？”這個他是指誰，不用言明，蘇陌凜也知道。

她神色稍怔，沒想到林子望會問的如此直接。

看着蘇陌凜的表情，林子望點了點頭，“看來沒有。”

蘇陌凜一臉的茫然，不明白她問這個幹什麽，還自問自答，莫名其妙。

“不好意思，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去了。”蘇陌凜不欲與她多說，她心裏還吃着醋呢，略煩。

蘇陌凜轉身離開，林子望笑了下，再度開口：“我跟他很久之前就認識了，我們一起工作，我能有今天是他一手捧起來的。我們……”

林子望頓了頓，似是在故意吊人胃口。

片刻後，話語裏含着暧昧，“不止是藝人和老板的關系，或許可以說比朋友關系更親密一點。”

比朋友更親密？這什麽意思？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原諒自己才疏學淺，她只能從林子望的話裏讀出這一層含義。

蘇陌凜拇指蹭着食指關節處，唇線抿直，半天都沒開口接茬。

但也沒離開。

就在林子望以為她不會說什麽，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之際，蘇陌凜才慢吞吞轉身，杏眸裏坦蕩清亮，只一句話就把以上那些全部推翻。

“他喜歡你麽？你們在一起了？”

蘇陌凜把林子望問她的話原封不動還給她，還加了句更猛的。

這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有點壞，到底是跟蘇靖塵在一起待久了，說話也變得犀利很多。

一句話就能把人堵死，看着林子望的臉色瞬間蒼白，蘇陌凜确定了，這些話都是林子望故意說給她聽的。

想讓她知難而退吧，原來自己的喜歡真的藏不住，不止蘇靖塵可能知道了，連沒見過幾次面的林子望都察覺到了自己對顧承晏的心思。

所以說啊，喜歡這種情緒怎麽可能藏得住啊。

藏得住的都不是很深的喜歡。

此時包廂裏一片熱火朝天，不知道哪路來的神仙麥霸，正在互相飙高音。

包廂內的燈也被關掉了，只餘下投屏上的微弱光亮。

蘇陌凜按着記憶走回原來的位置，坐下後也沒說話，悶頭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就猛灌一口。

入口的味道不太對，這不是橙汁。

蘇陌凜借着微弱的燈光看清了杯子裏的液體，像是冰紅茶的顏色，只是味道不是冰紅茶的味道，但口感還不錯。

蘇陌凜又喝了幾口，一大杯都被她悶不吭聲喝完了。

其實她不是生顧承晏的氣，即使林子望把話說的那麽暧昧，她也是無條件相信顧承晏的。

因為他說過，他跟林子望只是員工跟老板的關系，他不喜歡她。

蘇陌凜相信顧承晏不會騙她。

但她就是有點生氣了，看見他跟林子望一起走進來，她就是不高興，吃醋了。

林子望說兩人認識很久的話不是假的，那是蘇陌凜不曾參與的顧承晏的人生。

她有點耿耿于懷。自己要是再大一點就好了，要是跟顧承晏同齡就好了。

這樣以兩家人的關系，他們興許就是大家最羨慕的青梅竹馬，提起來就是天生一對。

不像現在，自己比他小那麽多歲，別人只會覺得自己是他妹妹。

誰要當他妹妹啊。

放下玻璃杯的時候才後知後覺覺得不對，坐在身邊的人身上有股好聞的鳶尾雪松的味道。

要命，她不會坐錯位置了吧。

其實蘇陌凜位置沒坐錯，只是旁邊的人換了。

顧承晏正在跟旁邊的制片人說話，察覺到身邊的小姑娘回來了，側頭看過去的時候，一只雪白纖細的手握着玻璃杯放到桌面上。

顧承晏愣了下，那杯長島冰茶是他的，但還沒來得及喝，結果全被小姑娘喝光了。

長島冰茶後勁有多沖，顧承晏知道，小姑娘估計是當飲料喝了。

這種酒太具迷惑性，不經常喝酒的人光憑口感很難分辨出。

更何況蘇陌凜從沒喝過酒，哪會知道這種酒後頸又大又猛。

顧承晏跟衆人打了聲招呼，帶着小姑娘先行離開。

後勁還沒上來，但蘇陌凜腦袋也暈暈乎乎的，什麽也沒說跟着顧承晏走了。

坐到車裏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有點太聽他的話了，她還生着氣呢。

顧承晏開着車，紅燈的時候偏頭看了眼小姑娘，看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一言不發，以為是酒精後勁上來了。

“是不是不舒服？想不想吐？”顧承晏抽了張濕紙巾給她，讓她擦擦臉，降降酒意帶來的不舒服。

蘇陌凜接過來在臉上蹭了下，一臉的茫然，她不暈車的，“沒有，我為什麽想吐？”

“你剛剛喝的是酒，一種……後勁很足的酒。”顧承晏解釋道。

“啊？我當時覺得還挺好喝的，就把那杯全都喝了。”蘇陌凜擦臉的動作一頓，驚恐地看向顧承晏，擔憂道：“承晏哥哥，我不會醉吧？”

自己喝醉是什麽樣蘇陌凜也不知道，畢竟從來沒喝過酒。萬一撒酒瘋怎麽辦啊，那豈不是很丢人。

在顧承晏面前撒酒瘋？蘇陌凜光是想想就覺得自己要死了。

尴尬死的。

綠燈亮起，顧承晏啓動車子跟上車流，“會醉的，回去給你煮碗醒酒湯，喝了之後好好睡一覺，不然明天要頭疼了。”

“好的好的，那承晏哥哥你稍微開快點。”趕在酒勁上來我撒酒瘋的時候回去。

天公不作美，涼城的交通一向讓人很絕望，更別說是周五的晚上。

塞車塞到懷疑人生。

蘇陌凜靠在椅背上腦袋昏沉，眼皮灼熱，胃裏也燒的難受。

渾身發熱，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團火球，稍微一碰就會着。

等到了清圖，蘇陌凜徹底暈頭轉向，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白皙的臉頰被姍姍來遲的酒意熏得兩頰酡紅，四肢綿軟無力。

淡粉色的唇瓣也被酒精染成了薔薇色，眼角綴着點點紅意，鴉羽似的睫毛垂落，像是把精巧的小扇子鋪開在臉上。

顧承晏看着她良久，喉結不受控制地滾了滾。

實在叫不醒，顧承晏打開車門來到副駕，幫小姑娘把安全帶解開，彎下腰打橫抱起往電梯走。

到了三十三樓，顧承晏原本想把人抱回自己那，想了想還是作罷。

指紋解開3301的房門，小姑娘快要掉下去，顧承晏輕輕颠了下胳膊，把人往懷裏帶帶。

蘇陌凜頭疼難受，被輕微颠一下就想吐，不舒服的哼唧了聲，往顧承晏懷裏鑽。

這一聲差點讓顧承晏平地踉跄。

好不容易來到卧室，不知道是酒精作用開始成倍疊加，還是蘇陌凜的酒瘋半道迷路現在才姍姍來遲。

在顧承晏把她放到床上的時候，蘇陌凜雙手毫無預兆緊緊樓主顧承晏的脖子，說什麽都不松手。

顧承晏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愣在原地好久。

擡起手想把脖子上的手拿下來，但是他稍微一動，躺在床上的女孩就更緊的摟着他。

“你別動，我好難受。”蘇陌凜咕哝一聲，頭在枕頭上蹭了蹭，眉頭蹙起，看起來真的挺不好受。

顧承晏沒辦法，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頭，“乖，我不動，你睡，我去給你煮醒酒湯，嗯？”

蘇陌凜搖了搖頭，“不要，我難受，橙汁好酸，我想吐。”

“哪裏難受，肚子麽還是胃裏？我抱你去洗手間好不好？”顧承晏嗓音極其溫柔，又輕又低啞，耐心哄着。

小姑娘很久都沒說話，似乎是在思考接下來的話該怎麽措辭，又似乎只是喝醉了頭暈暈的不知道說些什麽。

良久之後，蘇陌凜悶悶的聲音傳來，被酒染紅的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委屈又難過，“我看到承晏哥哥跟別人一起進來就覺得好煩，我不想讓他跟別的女生在一起，我就生氣……”

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語無倫次，不過中心主旨很清晰：看到顧承晏和林子望在一起，她很生氣。

顧承晏被她攬着脖頸，實在不是多舒服的姿勢，雙手撐在蘇陌凜兩側，慢慢彎下腰坐到床上。

想起在離開一粒沙的時候，蘇靖塵略有深意的眼神和半遮半掩的語氣，某個猜測在腦海中盤旋彙聚，趁着小姑娘喝醉了腦袋不清楚，開始一點點誘哄。

“為什麽生氣呢？看到承晏哥哥跟其他女生一起為什麽會生氣？”

“沒有為什麽啊，就是不想，不想，一點都不想。”蘇陌凜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一直在強調不想兩個字。

顧承晏笑了笑，手指把她額前的碎發理了理，循循善誘道：“任何事情都有原因的，你看到承晏哥哥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會生氣，是不是……”

“是啊，你不要告訴別人，噓，小聲一點，不要被別人聽到哦。”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姑娘打斷，後者伸出食指在唇邊比了比，看起來像是在隐藏什麽大秘密。

“好，我不告訴別人，”顧承晏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點開錄音界面按了下，湊近蘇陌凜的唇邊，溫柔誘哄道：“你偷偷告訴我好不好，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的。這是你和我之間的小秘密。”

心機就心機吧，他就是想親口聽她說。

即使現在已經知道了，但顧承晏總覺得不真實，像是一場夢，亦或是小姑娘的醉話。

醒來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蘇陌凜被哄得暈頭轉向，喪失了思考能力，只會傻乎乎地笑，“你好笨，這都不知道。因為我喜歡他啊，所以看到他和別的女生走得近就會很生氣，因為我吃醋了，醋很酸的，跟今晚的橙汁一樣酸……嗯？橙汁怎麽會酸？不應該是甜的嗎？”

到底是喝醉了，胡言亂語一通，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但好在是把顧承晏最想聽的說出來了。

顧承晏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好像再深刻的詞語都無法貼切形容他的心境。

拿着手機的手指緊了緊，猶覺得不滿足，繼續哄騙醉酒的小姑娘，“凜凜乖，再說一遍好不好？再說一遍你喜歡誰？”

“我喜歡……嗯？承晏哥哥？你怎麽在這裏？”蘇陌凜此時像是突然清醒過來，終于認出了眼前的人，但還沒徹底清醒，否則該是窘澀的松開攬着人家脖頸的胳膊，找地洞鑽進去。

“你不是說有應酬不來接我麽？我跟秦淮西的車回老宅的，你怎麽騙我……”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還帶着明顯的委屈和控訴。

顧承晏一手拿着手機，一邊哄着眼尾通紅的小姑娘，心疼的要命。

蘇陌凜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無論顧承晏怎麽哄，都不願意再說一遍那四個字。

顧承晏無奈嘆息，收起手機，蹲在床前，手指輕柔蹭了蹭蘇陌凜的眼角。

夠了，知道她的心意就已經很足夠了。

以後他們會有很多時間慢慢來，不急于這一時。

顧承晏拍了拍蘇陌凜的頭，想起身去給她煮醒酒湯，小姑娘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擡起上半身湊近他。

下巴傳來柔軟的觸感，蘇陌凜軟軟的唇瓣貼在上面，一股溫熱瞬間傾襲而來。

顧承晏愣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下巴傳來鈍痛。

蘇陌凜尖利的牙齒磨了磨他的下巴，似是覺得咬重了，最後還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咬過的地方。

帶了那麽點……安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