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知道了,別跳腳

要說這事一點影響都沒有那也不可能, 畢竟是真心拿許悠然當朋友的,被騙了那麽久,知道她當初的接近友好都是居心不良, 蘇陌凜到底還是有點難過的。

看着試卷沒一會便走神,想起白天那個女生說的話。

她是真的沒辦法把那個叫林微的女生口中說的許悠然和她看到的許悠然想成一個人。

差距太大了,總有種強烈的割裂感。

長時間沒聽到旁邊傳來筆尖觸碰紙張的聲音, 顧承晏停下手上的動作偏頭看過去。

小姑娘正發呆呢,看着一臉低沉。

頓了幾秒,顧承晏合上筆電放到茶幾上,看着小姑娘問道:“遇到不會的題目了?”

蘇陌凜走神的思緒這才被拉回來, 看了眼試卷擡眸搖頭,“沒有。”

“心情不好?”顧承晏知道她不是因為題目不會才低落,不至于,應該是學校裏發生了什麽事。

這個時候的小女孩, 頭疼的無非是學習戀愛友情。

蘇陌凜的情況可以排除前兩者, 那心情不好的原因也就顯而易見了。

蘇陌凜抿了抿唇, 點點頭,放下手裏的筆趴在試卷上看着顧承晏。

“承晏哥哥, 你說人是不是很複雜的動物?”蘇陌凜手指無意識地按着筆,咔噠咔噠的聲音有點好聽。白嫩的小臉由于趴在桌子上被壓的有點變形。

“別人或許是, ”顧承晏看着她,眼眸裏含着溫柔的笑意, “但某個小姑娘應該不是, 她單純到近乎有點呆。很難和複雜這個詞扯上關系。”

“……”

蘇陌凜鼓了鼓腮幫子,有些氣悶,好好的又拉踩她,“我在很認真的問你, 承晏哥哥你能不能好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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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都很複雜。環境越複雜,人就越複雜。”顧承晏大概猜到小姑娘心情不好的原因了,收起開玩笑的語氣,開始很認真地回答她的問題,“學校也并不是一個完全的單純體,某種意義上來說,那是個濃縮的小社會。有合得來的,也有合不來的。合則聚,不合則散。”

“道理都很簡單,但是實行起來可能會很難。是在學校跟朋友鬧矛盾了?”顧承晏問道。

“今天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蠢,我以為她是真心想跟我交朋友的,誰知道卻……”

蘇陌凜頓了頓,還是沒把背後捅刀子幾個字說出來。

她不說,顧承晏也懂了。

男生的友情和女生的截然不同,顧承晏從小就跟蘇靖塵和陸修衍他們交好,沒鬧紅過臉,關系一如既往的鐵。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他或許不能感同身受,但不管那個人是誰,讓蘇陌凜難過了,顧承晏就不想讓那人再靠近她。

真正的朋友可以吵架,但是吵過後不會影響感情。

蘇陌凜跟顧染涵也吵過架,每回吵完兩人都發誓不再主動找對方,還揚言要找新朋友。

豪言壯語一套一套,結果沒過多久兩人又歡歡喜喜黏在一起了。

顧承晏有幸見過一次,那次的蘇陌凜不像今天這樣,情緒低落。

“你很在意她?”顧承晏問道。

“也沒有吧,”蘇陌凜下巴抵在握起的拳頭上,說在意真不至于,沒到那份上,就是被欺騙了有點郁悶,“就是有點想不到,原來主動熱情的人,并不一定是想跟你做朋友。”

顧承晏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跟她讨論這件不開心的事,“既然不是很在意,那我們就不要在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好不好?把時間浪費在喜歡的人……和事身上。帶你去吃火鍋?這次可以點鴛鴦鍋。”

一聽有好吃的,蘇陌凜杏眸晶晶亮,剛還低沉呢,轉瞬間就開心地要跳起來,“真的?我能要變态辣嗎?”

顧承晏笑了笑,拒絕,“不行。”

“……”

她在吃辣這件事情上就沒成功過,要不要拒絕的那麽幹脆,您稍微猶豫下思考兩秒也成啊。

“啊,變态辣才好吃嘛,承晏哥哥,就點一次變态辣呗,我知道這邊有一家火鍋超級好吃,就吃一次,好不好嘛?”蘇陌凜伸出一根手指頭,軟磨硬泡,語氣乖乖軟軟,讓人不忍心拒絕。

顧承晏喉嚨有點發癢,擡手碰了下,也沒緩解多少,只能四兩撥千斤,稍微松了下口,“外套穿上,到地兒了再說。”

蘇陌凜起身一邊穿外套一邊還不忘為自己争取,“承晏哥哥你別想套路我,我們先說好,變态辣。”

“你好像要小高考了吧,還是別把時間浪費在沒意義的事情上了,回去刷題吧。”顧承晏在玄關停了下,拿着車鑰匙的手作勢要放下,哄着人玩。

“啊!承晏哥哥你是魔鬼嗎!”蘇陌凜拉上棉服拉鏈,在原地氣急敗壞跺了兩下腳,以防顧承晏真的反悔,蘇陌凜三兩步跑出門,“吃火鍋怎麽會是無意義的事,明明很有意義。”

世界上還有比吃更有意義的事?

那肯定沒有。

顧承晏順手取下玄關挂着的圍巾,唇角漾着笑,“哪裏有意義?不是才吃過飯沒多久。”

“跟你一起吃就很有意義啊。”蘇陌凜站在明亮的走廊裏,純白色的棉服襯的她小臉瓷白瑩潤,晶亮的杏眸像是一泉清澈的湖水,引人沉淪。

說出口的話于她來說只是順嘴,她或許沒有更深層次的想法,只是實話實說。

但在顧承晏聽來,卻像是在平靜的湖水投擲一枚巨石,心情起伏,無法做到八風不動。

知道她喜歡自己後,顧承晏似乎越來越控制不住內心深處的那股渴望了。

顧承晏漆黑的瞳眸緊鎖着她,語氣輕松自然,卻希冀着肯定的答複,“所以吃火鍋本身沒有意義,是跟我一起才變得有意義了?”

“……”

蘇陌凜愣了愣,着實沒想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她心思不單純,對顧承晏有想法,自然不可能面色坦然,就算表面裝的再淡定,心裏還是有點緊張的,就怕一個說錯,再給自己挖坑。

“哎呀,別糾結字眼了噻,”蘇陌凜眉眼彎了彎,用笑來掩藏真心話,“承晏哥哥快點快點,回來還要做卷子呢。”

“把圍巾戴上,外面冷。”顧承晏擡手把圍巾環在她的脖子上,微微用了點力把人往自己跟前拉。

兩人靠得有點近,蘇陌凜呼吸都屏住了。

顧承晏真的好看,越看越喜歡。睫毛還挺長,薄唇看起來好性感,下巴線條淩厲流暢。

臉好看就算了,關鍵是手也修長勻稱,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每勾一下圍巾,蘇陌凜就心悸一分。

像是勾在她的心尖尖上,又麻又癢。

空闊安靜的走廊,一個表面裝不在意實則偷偷打量,一個以圍巾做掩飾,故意耍心機勾人。

誰的心都不平靜。

時間的進度條慢慢流逝,高二下半學期過得尤其快。

小高考結束後正式進入高三備考中,每一秒都不能耽誤。

蘇陌凜小高考成績不錯,每一科都拿到了A,不枉費她背書背到淩晨一點。

期間許悠然找過蘇陌凜,想跟她談談。

蘇陌凜不認為兩人之間有什麽好聊的,遂拒絕。

那次之後兩人算是默認了不再是朋友,表面上沒撕破臉,但她們都知道,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後來換位置,兩人也從同桌變成了相隔甚遠的同班同學。

見面不再打招呼,蘇陌凜更多的時候是跟秦淮西一起吃飯。班級裏也有幾個聊得來的朋友,經常一起讨論題目一起上廁所,偶爾還能一起吃吃小零食。

更多的時候是一起埋頭刷題看書。

高中生活緊張無趣又不乏溫馨快樂。

很快,許悠然身邊有了新的朋友,兩人看起來關系不錯,女生長得很漂亮,是文科班的班花,成績也名列前茅。

蘇陌凜不知道這次許悠然是真心想跟那個女生交朋友,還會如林微口中所說是她的下一個目标。

不過不管是哪種,蘇陌凜都無暇顧及。

高三太忙了,她每天沉浸在刷題做試卷背書中,沒有精力再分散去關心陌生人。

這一年,邱愈禮不止一次問過蘇陌凜想不想去意大利學習油畫,那邊的學校已經找好了,就差她人過去。

前幾次蘇陌凜支支吾吾躲過去,後來眼看高考在即,蘇陌凜自知躲不過,只能跟邱愈禮坦白,自己還是想在國內上大學。

從小到大她太知道邱愈禮對她的期待值有多高,所以蘇陌凜不敢告訴他,自己不僅想在國內上大學,而且想學臨床醫學,不想學油畫。

這件事她努力了很多次,最終還是沒膽子直接告訴邱愈禮,只能瞞着騙着。

接二連三地欺騙邱愈禮,蘇陌凜愁的幾天沒睡好覺。

随着高三越來越忙,這件事也被她抛到腦後。

時間的指針沒有一刻曾停下,它拖着人往前走,不管願意還是抗拒,都沒法撼動它的腳步。

為期三天的高考在六月份來臨,涼城也進入悶熱的季節。

考完之後的那個下午,撕碎的書本如雪花洋洋灑灑飄到樓下。

汗水淚水浸濕的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看過淩晨的夜空,等過初升的朝陽,終于在這一刻宣告結束。

蘇陌凜考前就想好了,這邊高考結束自己要趕緊跟顧承晏告白,送自己一個最棒的畢業禮物。

但是真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她又犯慫,不敢說了。

蘇陌凜躺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不知道該怎麽開這個口。

要不要把人約出來吃頓飯,然後再不經意的說出來呢?

這樣會不會太不正式了,不好不好。

或者她給顧承晏買個禮物,送禮物的時候問問他願不願意做自己男朋友?

天哪,她是什麽蠢貨,有這樣告白的麽!

再或者她可以學習高中的時候隔壁班男生跟班花告白的方法,在樓下擺一個愛心蠟燭……

算了,太社死了,她幹不出來這種事。

好煩啊!

蘇陌凜煩躁地翻了個身,把自己裹在被子裏。

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實施一個完美的告白計劃。

現在放假了,她假期不會住在清圖,晚上等蘇靖塵回來她就要回老宅。

到時候見顧承晏的機會就更少了,而且等分數出來報好心儀的學校她就要去意大利了。

到了那時,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別說告白了,人都見不到,找誰告去。

這樣不行,絕對不行。

顧承晏說不會在自己高三畢業的時候談戀愛,可她現在已經算是畢業了,那顧承晏萬一談戀愛了怎麽辦。

說起來他年齡也不小了,顧爺爺又催得緊,說不定都已經看中了哪家的千金,要商業聯姻呢。

自己近水樓臺先得月那麽久,如果不好好利用,豈不是浪費了這個大好機會。

越想越害怕,不能坐以待斃,要趕緊行動起來。

蘇陌凜抓起一旁的手機打開房門,直奔顧承晏的公寓。

今天他接自己回來的,這時候肯定在家呢。

一鼓作氣就要敲門,結果手都擡起來了,又慫了。

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蔫了吧唧地垂下手。

還沒完全垂下的時候,門從裏面打開。

一時間,蘇陌凜緊張的不知道手該往哪放,傻傻的保持半舉起的動作。

顧承晏笑了笑,逗她,“我不是老師,進來不用打報告。”

說完把門打開一點,側身讓她進去。

“我才沒有要喊報告。”蘇陌凜放下手,小聲咕哝一句走進去。

顧承晏應該正在工作,客廳的茶幾上擺着電腦,文件打開堆在一邊。

蘇陌凜回頭,擔心自己突然過來會打擾到顧承晏工作。

以前她刷題顧承晏在一邊工作的時候也沒覺得打擾,這會倒是矯情起來了。

主要是這次來是有目的的,蘇陌凜做不到像以前那樣自然。

心裏小鹿亂撞,一直也沒消停。

“承晏哥哥不然我晚點再過來吧,你先工作,我就先回去了。”臨門一腳,她又退縮了。

告白怎麽就那麽難呢,自己怎麽慫成這樣。

蘇陌凜在心裏懊惱的罵自己不争氣。

“馬上結束,待着吧。”顧承晏拉着她走過去坐下,自己起身去給她倒了杯橙汁,“不然過會吃飯還要跑過來,跑來跑去不累?”

蘇陌凜接過橙汁喝了一口,特別單純地回道:“不累啊,幾步路而已。”

“……”

“我看着累,看會電視,我很快就好。”顧承晏坐在電腦前,打開文件看了眼,随口問她:“晚上想吃什麽,随便點菜。”

蘇陌凜知道這個随便裏包含了一些不能點的東西,比如辣。

這麽長時間她也摸清顧承晏的套路了,說是随便她點,其實局限性還是有的。

“都好,你做什麽都好吃。我都喜歡。”開玩笑,連你這個人我都喜歡,那可不愛屋及烏,什麽都喜歡哦。

蘇陌凜沒看電視,還是怕打擾到顧承晏,她坐在沙發上刷着手機,匿名發了條帖子問問怎麽向喜歡的人告白。

——直接說啊,這種事有什麽好糾結的。

蘇陌凜抿了抿唇,手指一邊繼續往下滑一邊在心裏吐槽:我要是有那勇氣還來發帖子問啊,說的簡單。

——過來人經驗,千萬千萬千萬不要冒冒失失的表白,一定要明确對方的心意,不然對方不喜歡你你告白,百分百拒絕,太尴尬了!

顧承晏對她的心意……蘇陌凜拿不準,他對自己是很好,只是蘇陌凜不确定這個很好裏面包含的是哪種感情。

是對好兄弟妹妹的愛屋及烏呢,還是有那麽點男女之間的感情。

手指繼續下滑。

——可以在吃飯的時候表白,準備一些驚喜之類的。而且這樣也不會尴尬,拒絕了你就幹飯,多好的法子。

蘇陌凜眼眸亮了亮,這個不錯嗳。而且她可以很快實施。可是要準備什麽驚喜啊?現在準備好像有點晚了吧。

——樓主這就不懂了吧,往往很多真心話都是在不經意的玩笑裏表達出來的。要是被拒絕,就笑笑說自己開玩笑的,兩人都不會尴尬,整挺好。

……

看了一大圈,蘇陌凜越看越苦惱。

怎麽每個建議都好像是一條死胡同。

“冰箱裏沒食材,我去趟超市,”顧承晏處理完文件,把電腦合上,跟蘇陌凜說:“想吃什麽?列個菜單,我照着買。”

“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一個人拎不完的吧。”蘇陌凜把手機息屏,作勢要站起來。

顧承晏笑了笑,故意揶揄道:“看來要吃的不少,我是養了頭小豬麽?”

蘇陌凜:“你不說随便點嗎!那我不就想着每一樣都吃一點,又沒有要全都吃完。”

“知道了,別跳腳。”顧承晏唇角輕勾,擡手揉了揉她的長發,“在這等着,我很快回來。”

顧承晏走後蘇陌凜把電視打開,随便找了個綜藝節目聽聲音。

過了會想去洗手間,蘇陌凜放下手機起身去二樓。

解決完三急之一後出來,角落裏的那間房一直緊閉,今天卻悄悄開了條縫。

蘇陌凜無意窺探別人隐私的,但是門上的畫她越看越覺得眼熟,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立在門口了。

明知道這樣不好,但是好奇心此刻爆棚,她沒忍住,手按在門把手上輕輕一推,映入眼簾的是一整面玻璃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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