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疑慮重重(小修) 有這青蓮色的披風,……

“不是?”王夫人捏着帕子的手一頓,挑眉看了過去。

不遠處。

碎石子鋪成的路上又多了腳步聲,聽方向,是打前院來的。

聚起的人,越來越多。

馮小小看得清楚,心下更加明白。

她伸手扯了扯裴衡止的衣袖,烏黑的眸子使勁與他眨了眨,示意自己了解當下的處境,不會再驚呼亂動。

近在咫尺的氣息,讓捂着她唇角的掌心一抖。

溫軟觸感複來,猶如蜻蜓點水,蕩起無數漣漪。一圈又一圈,直叫人心尖生癢。

就連桃花眼下那一處殷紅的淚痣,也好似是暈染開的朱砂,如玉的清俊容顏登時便上染了一層極淡極薄的粉。

郎君點頭輕應,收回的手半握成拳,掌心猶如燒了一把怎麽也滅不了的火,唬得人心都亂了序。

裴衡止皺眉,這感覺極怪。就算是迷香中還有其他成分,也不該到現在,還有效力。

明明廂房前才是大戲,他的餘光卻總是忍不住,偷偷看向身側的少女。

她緊張時抿起的唇,攥着樹葉的手指,還有随風清揚的鬓間碎發。

每一樣都讓裴衡止好奇,既想要碰一碰,又想再靠近點,好瞧得更仔細些。

偏一旁的馮小小無知無覺,還在目不轉睛地透過樹影往外瞧去。

聞訊而來的貴婦人,都是王夫人的手帕交。乍見廂房這亂成一團,到底心生好奇,七嘴八舌之下,倒是沒人在意玉書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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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是方大夫救了馮姑娘。”陳夫人性子急躁,聽了囫囵,閑閑一瞥眼,看向還抱着人的方雲寒,“倒也算真心實意。”

“哼。”孫夫人撇嘴,壓低聲,與旁邊的劉夫人咬起了耳朵,“你瞧瞧,抱得那般緊,指不定早就有了私情。”

“可不是,今這場走水來得突兀,瞧着煙大,可你仔細看看,廂房可有燒毀?要我說啊。”劉夫人輕蔑地發笑,“多半是無媒茍合,怕被人發現,才做了這出戲。”

“不然——”她刻意停頓,做足了篤定的氣勢,“好端端的怎麽會多出一個外男來。”

“要不是想攀上西嶺沈氏。”孫夫人往王夫人那看了幾眼,意味深長道,“想必燕清也不會費心費力幫她們做這出戲。”

“咱們既是好姐妹,哪裏能在此刻拆臺。”

孫夫人挽着劉夫人,與其他幾人一唱一和。言語間,都說要做個見證,将方雲寒與馮小小兩人的婚事定下來,免得人多口雜,壞了女子清譽。

“王夫人!”

玉書急得滿頭是汗,來得都是些官夫人。她自是不敢壞了規矩,落下話柄。可方雲寒救出的根本就不是馮小小,眼下她家姑娘下落不明,哪裏是訂下親事的時機。

“各位夫人,恕奴婢多嘴。方大夫救出的根本不是我家姑娘。”

玉書揚聲,懇切地看向早就換上笑臉的王夫人,“還請您派人再尋一尋我家姑娘。”

她話音一落,抱着女子緩步前來的方雲寒,面上風輕雲淡,可那雙狹長的眼眸,早就沉了一片。

“聽聞你跟了馮姑娘許久。”

王夫人拿帕子捋了捋鬓間碎發,示意春杏扶住玉書,溫和道,“現下一看,的确是個忠仆。放心吧,有這青蓮色的披風,又是從這房裏救出的,不是你家姑娘,還會有誰。”

“再者,方大夫與你家姑娘本就是舊識,哪裏有認錯的說法。”王夫人含笑,看向一直抱着人不放的方雲寒,“你說是吧,方大夫?”

她的話點醒了六神無主的玉書。婢子轉頭,看向沉穩的青衫郎君。

從廂房出來後,那雙狹長的眼眸自始至終,并未瞧過懷裏的女子。他只是一步緩着一步,抱着人慢慢走出。

周圍短暫的沉默,衆人問詢的目光,以及玉書希冀的眼神。

四面八方,都是一把把利劍。

懷裏的女子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認為她是誰。

“方某與小小的确相識。”青衫挺拔,站在人群之中,緩緩道,“不過人既是受了煙霧,須得盡快施針喂藥,耽擱不得。還請各位夫人見諒。”

“方大夫!”

玉書驚愕,他這句說得模棱兩可。明明那女子就在他懷裏,撥開覆面的青絲一瞧便可解的事。

他卻不肯。

王夫人心下了然。

更何況他懷裏的人整個兒裹在青蓮色的披風之中,除了一頭青絲與半露的側顏,也着實看不出什麽。

“我瞧你啊,定是剛剛吓壞了,這會子跟着春杏先去歇歇吧。”王夫人面上含笑,示意春杏拉走還要多話的玉書,“此處有方大夫照顧你家姑娘,定然妥妥當當。”

劉夫人也跟着搭腔道,“不過麽,馮姑娘到底是個姑娘家,這事明白人自是不會說什麽,可嘴長在旁人身上,保不齊就有些碎嘴亂說。”

話已遞在嘴邊,王夫人點頭,“依我看,穩妥起見,還是訂下親事,既能堵住悠悠衆口,也能成全了這救人出火海的一番情意。”

她眉眼一轉,笑得輕快,“總歸我們都在,幾句話做個見證也不難,就是不知方大夫意下如何?”

“此事涉及姑娘清譽,方某自是責無旁貸。”方雲寒颔首,并未推辭。

“既然方大夫有心,這事就好辦許多。”

順手指了剛剛出來的那方幽院,王夫人眉開眼笑,耳邊全是徐瑩送來的那一箱銀子清脆落地的聲響,“那裏的小院清淨,方大夫要是需要什麽,盡管吩咐婢子就是。”

眼下事成,想來徐瑩預備好的另一箱銀子,也差不多該送進府中。

一堆柴火換兩箱白銀,還能與沈氏攀上交情,簡直一舉兩得。

王夫人越想越開懷,正要招呼另外幾位官夫人一同回前院看戲聽曲。

“且慢。”

人群之外,一道男聲威嚴,冷斥肅然。驚得在場之人皆愣在原處。

王夫人眼中笑意一僵,手中的帕子登時便絞成了麻花。

這冤家不在府衙,怎得跑來了別院?可別是她偷偷收下的那箱銀子有什麽問題。

她心中忐忑,拗出個溫婉模樣,迎了上去,“老爺。”

王子鳴身上還穿着官服,額間急汗不斷,顯然是匆匆趕路而來。拂開王夫人的虛禮,緩了口氣道,“此事既然涉及女子清譽,便不得馬虎。”

衆人面面相觑。

“老爺這是何意?”王夫人低眉,“廂房裏坐着的是馮姑娘,救出的自然是她。更何況那青蓮披風,也是馮姑娘婢子親手系上。”

“再說,方大夫與馮姑娘相熟,他都.”

——認了人。

王夫人瞥了眼他鐵青的臉色,默默吞下後半句,忽得回過味來。

“是與不是,看看便知。”

王子鳴擺手,讓衙役帶了玉書回來,當着衆人面吩咐道,“你既是馮姑娘貼身婢子,自是不會認錯,你且去瞧瞧究竟。”

顧不上膝上跪出的痛,得了令的玉書快步上前,還未靠近,抱着女子的方雲寒下意識便後退了半步。

剎那間,周圍更靜。

察覺到不妥,那雙狹長的眼眸泛着冷意,将人緩緩放在地上。

青蓮色的披風,系的嚴實。玉書小心翼翼撥開女子覆面的青絲,眼熟的容顏,卻絕非馮小小。

“大人!”玉書轉身一跪,揚聲道,“此人并非我家姑娘。”

“那你可認得此人?”

玉書點頭道,“奴婢認得,她是書局的徐瑩徐掌櫃。”

“徐瑩?”

今日來客,并無徐姓,周圍衆人神色各異,王夫人更是一臉難以置信,“怎麽可能。”

“大人,奴婢不會認錯。”玉書俯身,篤定道。

王子鳴暗暗松了口氣,側臉看向自家夫人,“燕清,你也去瞧瞧。”

十年夫妻,自是默契,王夫人稍一細想剛剛方雲寒的說辭,便知自己着了道,當即拉了幾位手帕交上前,“此事關乎女子清譽,諸位也是識得馮姑娘的,人多瞧得也仔細些。”

青蓮披風下,裹着的衣裙華麗,并非馮小小早前的素色衣衫。

圍上去的幾位,俱是玲珑心思,三言兩語便把這樁烏龍全部推到了方雲寒身上。

“大人。學生絕非有意為之。”

青衫郎君也不慌,躬身行禮道,“救人乃醫者天職,此番情形學生必然不能見死不救。”

“且不說房中煙霧濃密,學生讀過聖賢書,也知男女有別,自是不會随意觸碰。”

他說得言之鑿鑿,眉目間更是正氣凜然。

王子鳴颔首,“本官知你難處。只不過,徐掌櫃亦是女子。”

方雲寒眉間幾跳,壓住心頭恨意,低首道,“學生明白。”

三年來往,徐瑩在他懷裏的時日也不少。他又怎麽會真的認不出抱着的是誰。

不然也不會故意用青蓮色的披風将人裹得嚴嚴實實,又用發絲遮了面,企圖蒙混過關。

王子鳴颔首,微微向四周望了望,“你明白就好,眼下救治要緊,便由本官先替你做個見證,訂下婚事。”

這熱鬧一波三折,着實比臺上那些咿咿呀呀的戲曲要精彩十分。

只不過,好戲終需散場。

王夫人心中有數,先讓婢子送了其他夫人回前院。

廂房前,立時清淨不少。

王子鳴這才沉下臉,吩咐衙役去廂房後押人。柴火堆旁,安生被捆得結實,還暈着。

“老爺。”王夫人蹙眉,這火怎麽來得,她自是清清楚楚,眼下王子鳴拿了人,問來詢去,抖露出銀子的事小,要是被沈氏知曉,那可就不得了了。

她顫巍巍壓低了聲,“此事可審不得。”

“婦人之見!”王子鳴氣她不知輕重,又不便直說,只道,“別院出了這樣的事,你身為主家,還杵在這作甚!”

王夫人面上一白,心下更虛。就算她想去與馮小小解釋一番,也得先尋着人不是?

小侯爺打臉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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