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聰敏兔兔 因為你來了,所以我一點都不……

“香囊?”馮小小一呆, 沒料到他說得竟是這個,京都女兒家多少都會些繡活。她亦不例外。

她略有遲疑的點頭,擡眸瞧見裴衡止唇邊笑意更深, 忙趕在他開口前又補充道,“針線刺繡我做的還行, 只是香囊——”

“馮姑娘但講無妨。”

馮小小深深吸了口氣,有些赧然,“我只看別人做過,自己還不曾動過手。”

因着快到百花節, 街上的鋪子小攤這幾日也擺了不少出來。

她藏了手到背後, 腼腆道,“裴公子若是急需又不方便出面, 我可代公子出去采買些回來。”

“街面上的成品固然手藝精美,只不過我所需的香囊。”那雙似日月之光晃過的桃花眼彎彎, 清朗的聲線含笑而來,“非得出自姑娘之手才行。”

“嗳?”藏在後背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處, 馮小小偏過臉, 避開了他的視線,問得沒什麽底氣, “為什麽呀?”

裴衡止瞥了眼她紅啾啾的耳尖, 心下微蕩, 面上卻極為正色, “三日後的宮宴, 為得便是慶祝百花節,想必馮姑娘也知其來歷。我們既是要去試探皇族之人,所行所為便要慎之又慎。”

“這個香囊便是誘餌。”他說得高深莫測,馮小小聽得一頭霧水。

“.一定要我親手做的?”

“自然。”裴衡止萬分肯定。

雖不知他怎麽用香囊作餌引顧珏上鈎, 不過既是關系到爹的案子,她便不會推辭。

“那香囊上的繡樣?”

“馮姑娘挑自己喜歡的就好。”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馮小小總覺得裴衡止此刻壓抑着什麽,不過這多半也是她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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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用餘光瞅了瞅已然再度垂眸看書,沉聲靜氣的郎君。

唔,果真是錯覺。

馮小小一邊慢慢挪着步,一邊琢磨着香囊,畢竟是要用在大事上,這物件雖小,但絕不可随意糊弄。

她思來想去,玉書繡工俱佳,這事還得尋她多問問才是。

馮小小兀自想得出神,壓根兒沒注意窗裏面,原本淡然的矜貴郎君,唇邊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竈房裏,玉書正揮着鍋鏟翻烙餅。

撲面而來的蔥花香氣,勾得馮小小肚裏很是應景的響了一聲。

“姑娘,您先嘗嘗。”

剛出鍋的餅正熱乎,玉書細心地切成小塊,又放進碟子裏,這才遞了雙筷子給馮小小,“一會奴婢再做個蛋花湯,昨還有半只雞沒有吃完。奴婢打算一會去買些蝦子醬油回來,蘸着吃口感更好些。”

從鍋裏盛出最後一塊餅,玉書坐在竈前的小板凳上,從爐子裏抽出些柴。火光映得婢子面上生紅,見馮小小吃得沒什麽胃口,玉書先是探頭出去往正房瞧了瞧,這才又坐在馮小小身側,壓低了聲,“姑娘,您怎麽了?”

少女搖搖頭,心事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她面色着實凝重,玉書胸口一窒,想起了昨夜。她端了水回房的時候。

夜裏風重,不過水開的功夫,地上就已經有了不少吹落的花瓣。

偏房門口,站着發呆的裴衡止。他一襲黑衣,粉色的花瓣落在肩上極為顯眼,也不知在外站了多久。

玉書向來與他沒怎麽多說過話,正欠了欠身要推門進去,卻意外地被叫住。

那雙看多了容易沉溺其中的桃花眼冷冷清清,聲音更是淡漠,幾句話解釋了延居洞中旖旎的一幕,末了還不忘囑咐她。

“今夜裏.只是意外。”

他說話時落落穆穆,負手而去的背影沒有一絲猶豫。

玉書心裏當即便咯噔一下,如今再看馮小小的神情,婢子也跟着愁苦起來,小心翼翼勸着,“姑娘,其實奴婢覺得,凡事只要盡力即可。您.”

“你也這麽覺得?”馮小小狠狠咬了一口餅,“說得沒錯,盡力就好。”

“姑娘?”玉書欲言又止地看着突然食欲大增的少女,正要再勸勸。就聽馮小小喃喃道,“雖說香囊不大,做起來也是個力氣活。”

“香囊?什麽香囊?”玉書懷疑自己漏聽了什麽,剛剛她們不是在說情意之事麽?

慢慢咽下最後一口餅,馮小小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點頭道,“就是普通的香囊,不——”

她極為慎重地又搖頭否決道,“也不能太普通。”

畢竟要用來作餌,宮中什麽樣的香囊沒有,若要引起顧珏的注意,怎麽也得好好下番心思才行。

玉書聽得一愣一愣的,揣了錢銀出去的時候,手裏便多了一張紙,上面都是馮小小認真思考了許久,羅列出的清單。

滿滿一大張,說是要開個繡線作坊都不為過。

玉書輕輕抿唇一笑,她家姑娘不論做什麽都很認真,總歸香囊是要給裴公子的,說不準這便是所謂的時機。

到底是近中午時分,街上的行人比清晨不知多了多少。

薄薄一張紙,玉書跑了四五家店才全部買齊,正坐在涼茶攤歇腳,斜對面忽得來了幾個面相彪悍的男子。

酸酸甜甜的杏皮茶才咽下一口,再擡眸,那幾人就已經走進了辭海書局。

玉書瞅了瞅那方燙金匾額,低低哼了一聲,方雲寒不是好人,這徐瑩也幹淨不到哪去。還好自家姑娘有福,不然指不定要被這狼狽為奸的兩人算計成什麽樣。

正想着,書局裏忽得慌慌張張跑出幾個小厮,一邊嚷嚷着要報官,一邊哭得涕淚橫飛。他們這麽一鬧,辭海書局門口登時圍過來不少街坊。

匆匆留下個銅板放在桌上當茶錢,玉書挎着籃子也湊了上去。這哭訴不聽還好,一細聽讓婢子登時又出了一身冷汗。

她慌慌忙忙趕回院子,一推開門,急急走向坐在游廊下選繡樣的馮小小,“姑娘!”

少女手裏拿着好不容易選出的繡樣,正打算從窗子遞給裴衡止瞧瞧,被玉書這麽一嚷嚷,一不留神就往前多送出一截腕子。

本該接住繡樣的裴衡止,亦是毫無防備地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手背,輕輕貼在一處,又極快地散開。

只短短一瞬,便讓捏在手裏的明月青竹繡樣浸上了微微汗意。

她又羞又窘,偏那雙如墨似夜的桃花眼還愣着。

馮小小倏地背過身去,不甚自在地遞給婢子一杯溫茶潤喉,“這是怎麽了?別急,慢慢說。”

玉書小跑了一路,這會上氣不接下氣,将籃子放在地上,氣喘籲籲道,“是,是書.書局!”

“書局?”馮小小不明所以。

回過神來的裴衡止眼眸一沉,“是徐瑩。”

玉書忙不疊的點頭,“是徐掌櫃,奴婢剛剛親眼瞧見有幾個男子進了書局,沒多久,書局的小厮便哭着報了官,說是徐掌櫃身亡。”

她惴惴不安地望着馮小小,“姑娘,這會不會影響老爺的案子啊?”

方雲寒與徐瑩,兩人都與三年前舊案有關。如今一個被送了審,一個忽然沒了命。

馮小小蹙眉。

站在書桌前的裴衡止負手,靜靜看向沉思的少女。

“放心吧,沒事的。”略略安撫了火急火燎的玉書,等她去竈房忙活。

那雙烏黑的水眸擡起,卻不像剛剛那樣躲閃,直直看了過來,“裴公子可是打算将計就計?”

“馮姑娘。”裴衡止勾唇,伸手撿起剛剛落在桌上的玉兔繡樣,“為何這麽問?”

馮小小思忖道,“他們二人若是一起哄騙了我三年,必然有許多共通的秘密。可既是秘密,最忌知曉者衆多,尤其還是起了異心之人,昨夜裏方大.”

到口的稱呼一頓,少女肅容正色,“方雲寒企圖滅口之時,也說會讓徐瑩與我陪葬。”

“是以昨夜,他必然想一石二鳥,借機除去我與徐瑩這兩個心頭大患。只不過,人算始終不如天算。”

“不過,徐瑩應該還不知道他起了殺心,對麽?”

裴衡止笑而不語。

馮小小心下明朗,又猜測道,“甚至于,他們背後之人,也不知方雲寒失手之事。”

到底是極為尊貴之人,便是在京都,也能做到只手遮天。

捏在指尖的玉兔繡樣,憨憨可愛。裴衡止淺淺彎了唇角,遞過。

“明月青竹固然雅致,卻少了些俏皮。”

郎君容顏依舊清俊,只眉眼間有了些苦澀,她如此聰慧,必然已經明白。昨夜裏他不在院中的緣由。

不然也不會在替他上藥之時,說出那番開解之言。

所以,她便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被利用麽?

壓在喉間的詢問變成了不知名的澀然,似是小刀慢慢割在心尖,說不出的難受,停不下來的酸澀。

裴衡止垂首,“馮姑娘,你.”

他頓了頓,不敢再去瞧她,“你可曾想過,昨夜我為何會去的那般及時?”

除去盯着院子的其他侍衛通風報信,除去一切的巧合。

除去所有的算計利用。

若說山洞之中種種,是因為發熱迷糊。

那他在別院中的心不在焉,在斷崖前的驚慌失措。到底是內疚還是旁的情愫。

裴衡止分不出,亦辨不清。

“嗳?”

似是沒料到他會細說起這個,馮小小與他彎彎眉眼,只道,“可你還是來救了我。”

——因為你來了,所以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難過。

可這話實在羞人,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只笑得傻乎乎地。

“.”

裴衡止怔在原地,磨在心尖的澀然,越發難過。

昨夜但凡他晚去一些,跌下斷崖的她會如何,裴衡止不敢多想。那一地的山石,饒是他盡力躲避,都在後背留下不少刮傷。

她卻把這些都說得輕描淡寫。

裴衡止心頭止不住的鈍鈍生疼。

那雙美極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角上挑,淚痣殷紅,憐惜又溫柔,“以後都不會了。”

沒頭沒尾的六字,是他低聲給的承諾。

她聽得懂。

東風輕輕拂過,吹來絲絲縷縷春意,花開明豔。

而他,就站在一片明豔之中,脈脈含笑,眸中潋滟,說不出的勾魂奪魄。

剎那間,腔子裏那顆心便亂了序,似是敲響的小鼓,迫不及待地想要與天下昭告她的動情。

“玉書買了繡線。”馮小小面頰早就染上了淡淡的紅,囫囵收拾好繡樣,“我,香囊.”

她慌得語無倫次,

“你恨方雲寒麽?”裴衡止輕輕問道。

少女手下一停,半晌沒有說話。

裴衡止也不催她。

仇家就在身邊哄騙三年,如何不恨?那雙烏黑的眸子定定看了過來。

郎君颔首,淡淡一笑,“那一會我請你瞧出好戲,如何?”

小侯爺打臉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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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聰敏兔兔 因為你來了,所以我一點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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