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幻境2

楚樂已經記不清是第多少次看着澤秋變老,然後在自己面前跳下去。

在楚樂看來,其實,澤秋除了有些粘人,有些話多,有些愛撒嬌,是個挺單純可愛的姑娘。這八個人裏,也算和自己關系最好的了,總是高高興興的樣子,不論自己反應多冷淡,也會纏着自己說笑。

楚樂對她,就像自己的小妹妹一樣,雖然有時候會煩,但心底裏卻是喜歡得緊,故而平日裏也寵得緊。

而現在,每一次的“澤秋”跳下,都會令楚樂想起自己之前的算計和決絕,以及澤秋當時的眼神和那些話。

楚樂用力搖搖頭,試圖把雜念甩出去,深吸一口氣,不再搭理那個一遍遍重複的幻影。

看了眼無盡的深淵,楚樂再一次在心中默念:不破不滅,不破不滅,不破不滅。

楚樂縱身跳下去的時候,腦海裏還在不斷重複靜心咒,最後倏忽站在了一條路上。

走出老槐樹,楚樂就看到了六個人正站在出口,看到自己出來時,紛紛笑着喊:“師姐!”

“看來這次是我拖後腿了。”楚樂微微一笑:“下一站,往來村。”

往來村是個時空錯亂的圓形世界,每二十四分鐘為一天。

太陽每出現一次,被指示的時空發生錯轉,從裏到外總共六十四個世界,裏面沒有方向和位置。有的人會進入過去,有的人卻會進到未來,也有的人走來走去最終卻回到原點,上一刻還在一起的兩人也許轉眼就錯了幾十甚至幾百年。

楚樂自踏入往來村後,就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再轉眼時,周圍一個人都不見了。

再次踏入一個時空,楚樂終于想起來了——艮七手臂上的傷不見了。

楚樂停下了步子,幹脆盤腿坐在地上,開始從頭絲絲縷縷地分析。

進入木樁時,一切正常,後來他們分開了。再次遇見艮七他們,是在老槐樹的出口,那時候……那時候艮七的傷似乎就沒了。

楚樂一下子躺倒在地,雙手捂着臉,來回滾了兩滾,然後坐起,一臉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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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臉想了想,楚樂先是動了動自己食指與中指,金線的反應還在,也就是說其他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可是,楚樂實在不願意想,是不是只有自己困在了這個高智商幻境裏。

之前還想着不破不滅,不破不滅,還有什麽來着?置之死地而後生,聯想到不破不滅的結局,楚樂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嘗試為好。

“卿卿!卿卿!”

楚樂覺得自己大抵的确無聊,不然為什麽會聽到蛇精病叫自己的聲音呢?

楚樂幹脆躺下了,捂住耳朵一瞬,卻忽然坐了起來,聽那個聲音仿佛在耳邊一般地重複:“卿卿!卿卿!”

楚樂試着喊:“喂!”

那個聲音還在重複:“卿卿!卿卿!”然後楚樂聽到蛇精病笑了,笑得楚樂渾身起雞皮疙瘩:“卿卿!這下可好了,我想怎麽叫就怎麽叫,不會有人來的,哈哈哈哈!”

楚樂一噎,聽蛇精病女繼續:“卿卿!卿卿!咦?我記得好像有句話叫做:‘美人在前,君子安能坐懷不亂’?”

楚樂心裏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先是聽蛇精病女毫無掩飾格外奸詐地笑了一會兒,接着便是:“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卿……”

音調逐漸降低,聲音變得急促,一連叫了整二十個“卿卿”後,楚樂聽蛇精病女猛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陰恻恻道:“哈哈!卿卿,你也有今天!”

楚樂腦子徹底當機了,拿手拍了一下自己額頭回神,面色一肅,大聲喊道:“總共三十個卿卿六十兩!我記住你了!”

剛吼完,兩個人便都愣了。

先回神的楚樂磨磨牙,伸手:“六十兩,加上先前的二百五十兩和十二兩,共計三百二十五兩。”說完,惡聲惡氣補了句:“給!”

蛇精病女又是一愣,直接坐在了地上。

楚樂格外滿意她這個表現,于是學着倍北平日的樣子,揚了揚下巴:“我怎麽會在這裏的?”

蛇精病女眼中忽然一道異紅閃過,仿佛沒聽到楚樂說話一般,慢條斯理地起身,理了理寬大的衣擺,繼而冷冷一笑。

她本來看着就冷,聲音也是冷冷的,這一笑倒是十足十的冷笑,直唬了楚樂一跳,開口:“還未到永夜就直接從木樁上跳下去,我倒不知是哪個老頭子教得這種過關的辦法?”

“從木樁跳下去……”楚樂怔了一怔,喃喃接道:“也就是說我根本沒有進入老槐樹。”

蛇精病女聞言挑眼看向楚樂,聲音也格外冷漠:“你心裏有什麽解不開的我不清楚,不過從接近老槐樹就開始出現幻象來看,這道心結委實結得不淺。”

楚樂不覺低下了頭,雙手死死扶着雙膝,卻忽然注意到蛇精病女的語氣,猛地擡頭:“你是誰?”

蛇精病女饒有興味地盯着楚樂:“真有意思,你這樣憋着又怎麽樣?以後當作弱點被人抓嗎?”

想到這可能又是一個夢境時,楚樂忽然笑了:“真有意思,我憋着不憋着,與你有—— ”

蛇精病女的招式快準狠,楚樂猝不及防連連後退,退無可退之時忽然發了狠,瘋了一般不管不顧地攻過去。

見楚樂毫不防備,蛇精病女也不手軟,每一招力度把握得剛好,讓人覺得疼,卻又不至于受嚴重的傷。

最終,楚樂被掀翻在地,幹脆直接躺着不動了。蛇精病女走過去,踢了踢她,冷不防被迅速坐起的楚樂一把撈住了腰身。

蛇精病女條件反射要閃,卻在聽到楚樂壓抑的抽泣後直愣愣站住不動了,過了一瞬,嘆了口氣,然後俯身輕輕拍了拍楚樂的背,緊緊回抱。

楚樂壓抑的哭聲于是越來越大,到最後成了嚎啕大哭,好一會才抽噎着停止,擦掉淚水,推開蛇精病女,低聲說了句:“謝謝。”

接着楚樂就聽到頭頂蛇精病女幸災樂禍的聲音:“哈哈哈哈!卿卿你竟然哭鼻子?”

楚樂擦淚的手一頓,猛地擡頭,盯着蛇精病女一動不動。

幾分鐘後,蛇精病女終于被盯得受不住,幹幹笑了幾聲,小心翼翼地問:“那三百二十五兩……”

至此,楚樂确信這不是幻境,卻不禁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精神分裂症?

見楚樂盯着自己不動如山,蛇精病女倏忽湊近,風帶起她的幾縷發絲微微拂動。

蛇精病女壓低聲音威脅道:“看來,我只好殺人滅口了。因為,你要的太多了!”

這種陰暗心理以及動不動就打架殺人什麽的。楚樂想着,轉而盯着她同樣近在咫尺并作出扣抓動作的手,心裏猜測:也許是曾經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或者有個童年陰影什麽的?

發覺楚樂仍舊不為所動,蛇精病女讪讪收手後換上無賴嘴臉:“這樣吧!”話音一落就成了一臉嚴肅,“要不我讓你香一個,頂了,您看成嗎?”

所以這種突然變得嚴肅卻又老道如同黑社會交易的陣勢究竟是要……楚樂終于回神,旋即淡淡一笑:“哪裏敢因為這種小事就麻煩貴嘴香吻,小的要些不值錢的銀兩就成。”

蛇精病女立刻一臉谄媚:“說笑了說笑了,我的嘴很賤的,一點不貴!真得,我的嘴真的很賤的。”

如果一個人在你面前說自己嘴賤并一再強調,那麽她不是蛇精病,就是隐性蛇精病。換句話說,只可能是蛇精病。

想通這個問題的楚樂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打斷蛇精病的讨價還價:“這是哪裏?”

蛇精病女聞言,丹鳳眼倏地一睜,而後立刻換了一副君臨天下的欠揍姿态:“那三百二十五兩……”

那俨然一要賬黑社會頭頭的語氣……楚樂直接繞過她走到洞口,卻立刻止住了。

據她初步觀察,這個洞是在老槐樹樹幹并接近樹頂的存在,要不然等在底下的其他六人為何像指頭大小呢?

此時的楚樂沒有忘記誰才是真正的挂,直接轉身微笑:“帶我下去。”在蛇精病女準備高冷地開口時,補充:“三百二十五兩。”

“成交。”

“師姐!”

“師姐!”

楚樂方一落地,衆人便圍了上來,楚樂着意看了艮七一眼,心裏默默點頭:有傷,這個是真的。

然後就聽到千南崇拜的聲音:“是你?”頓了一頓,問:“哎你叫什麽名字啊?我總不能一直你啊你的叫吧?”

昆女難得沒有拍千南巴掌,楚樂也轉身看了過去,卻見蛇精病女理了理自己的長發,一臉理所當然:“言之有理!只是名字,我不記得了。”

不得不說,那個動作由蛇精病女做來,蒼白修長的手指,配着一頭烏發,一襲黑衣,黑白鮮明,實在好看。

當然,前提是只這一瞬間。其他時間,那就是一徹頭徹尾的蛇精病。楚樂及時收住心思,問:“那你為什麽要跟着我們?”

蛇精病女聞言立刻一臉無辜:“有嗎?”然後看看衆人:“有嗎?”

除了千南認真地點點頭,其他人皆默默別開臉,不忍直視。

楚樂也別開了臉,然後帶着非常強烈的情緒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音調輕輕“哼”了聲。可巧,她恰好知道有句話叫做:秀智商加賣萌就等于……蠢萌可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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