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四舍五入，就是約會……
蘇潮偷笑了許久，終于聽到孟星遲放下盒子的聲音，才轉過頭去，一看，居然都吃完了。
看來是餓慘了。
“現在還餓嗎？”蘇潮說道，“我們車裏還有零食，0脂肪不長胖的，要嗎？”
孟星遲擺擺手，他怕一激動再把所有零食給吃完了，等會晚飯還吃什麽呢？
“到了。”助理将車停在路邊，不遠處就是一家樂器行。
蘇潮又背上他的雙肩包，帶上墨鏡，回頭問：“孟總，你是在車裏等我，還是一起去看看啊？”
孟星遲當然是要陪同一起了，和小偶像一起逛街的機會可不多。
四舍五入，就是約會(/ω＼)
“那我們快點。”蘇潮大步走着，擔心被人偷拍到，拽着他的胳膊往前。
下一刻，孟星遲就小跑了起來，仿佛身後有人在追債，跑得比誰都快。
蘇潮：“......”倒也不必如此，更醒目了好嗎？
好在店鋪距離路邊不遠，路人只感到兩個長腿男人如一陣風卷過，還沒來得及看個背影，就消失在視線裏了。
店員熱情地招呼他們：“請問要選什麽樂器呢？”
這話是對離她最近的孟星遲問的，孟星遲冷漠以對，默不作聲地繞到蘇潮的另一邊去。
店員：“......”懂了，又是害怕我們鐵血銷售的巧嘴呗。
蘇潮正在店裏張望，沒注意到他的行為，回道：“我想找一把适合新手的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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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邊。”店員帶着他們穿過走廊，走進其中一間吉他房，拿起一把吉他正準備介紹，蘇潮就接了過去，婉拒道：“麻煩讓我們自己看看。”
店員愣了一下：“行。”
蘇潮熟練地撥了下弦聽音色，彈奏幾下，就放下了，又接着試了幾把吉他，都不是很滿意，問：“有貴一點的嗎？”
“有的。”店員眼前一亮，馬上指了指最貴的幾把吉他，“那幾個都是貴的，音色特別好。”
蘇潮接連試了試，順手彈了個曲子。
可惜彈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一旁沉默寡言的孟星遲終于忍不住開口了：“挺好聽的，為什麽不繼續？”
“好聽嗎？”蘇潮有些期待地看向他，“你不是在跟我客套吧？”
“還不錯，而且以前我沒聽過這個。”孟星遲道。
“因為這個是我最近新做的，還沒做完，做不下去了。”蘇潮抿了抿嘴，心情都跟着低落了。
孟星遲又問：“為什麽做不下去了？”
“先生，你覺得這把怎麽樣？”店員翹首以盼地望着他。
“還行吧。”蘇潮面帶糾結，“有優惠嗎？”
店員一愣，沒想到這兩個看起來就挺有錢的大款，居然還要來砍價嗎？
店員微笑道：“親愛的，這個價格不能再少了。”
話音剛落，店員就感受到一股怨恨的視線，來自于那個一直沒跟她說過話的男人，正無情地望着她。
“？”怎麽了，她說錯什麽了？
孟星遲：居然喊親愛的，你怎麽敢！
“還是貴了點。”蘇潮沖店員無奈一笑，轉頭用商量的語氣跟孟星遲說，“我覺得還是前面那家的更劃算一點。”
孟星遲：？
剛剛來的路上确實看到還有一家，不過沒有進去過吧？
店員：！！
前面五十米那家店是她們的死敵！
“您稍等，我去幫您申請一下，看有沒有優惠。”店員立馬跑進裏面的辦公室去詢問。
孟星遲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機：“我來吧。”
“別。”蘇潮立馬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一邊，“信我，肯定能搞到優惠的，套路罷了。”
孟星遲盯着他的手，簡直都快牽上了，一時有些腿軟，後退幾步，半靠在後面的桌子上才算站穩。
蘇潮上前幾步，詢問道：“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孟星遲嗫嚅道：“不是......”就是太舒服了！
很快，店員就跑出來，大方道：“老板說可以再給帥哥你一個九五折。”
“九五折啊......”蘇潮思慮良久，就在店員最為緊張的時候，他才又說道，“那你們這送課程嗎？這是給我妹妹買的，她剛上大學，生活費不多。如果她學的不錯的話，可以帶其他同學來買啊。”
“......”店員想了想，大學生可一傳十十傳百，可是好韭菜：“行，你記得一定要讓妹妹帶同學們來看看啊，咱這的東西質量差不了。”
“沒問題。”
蘇潮交錢走人，把吉他和課程券交給助理，讓他給蘇汐送過去。
車子離開後，蘇潮看了眼時間，差不多要到晚飯時間了，再晚可就人多了，提議道：“前面有家飯店，味道還不錯，孟總要不要去試試？”
“嗯。”
去往飯店的路上，孟星遲回想了一遍剛才在店裏的情景，忍不住關心起他的資金狀況：“原來的公司是不是克扣你們薪酬了？”
“沒有啊。”蘇潮笑彎了眉眼，“只是我習慣了，錢要花在重要的地方。”
“重要的地方？”
“對，比如......請你吃飯。”
孟星池：！
真會說話，盡往人家心窩子上戳！
一回歸到粉絲的心态，他就會忘掉自己是老板的身份，支支吾吾不敢直視人家，只能偷偷高興了。
蘇潮走着走着，發現孟星遲不知何時又掉到了他身後，便在前面帶路：“馬上就到了。”
去的是一家古風古樸的私房菜館，一樓大堂設置了假山流水，桌椅屏風都是木質雕花的。
安全性好，包間也多，很方便各種名流私人聚餐。
平時KDL幾人經常來這吃，店經理對他們也很熟悉了，一看見蘇潮就上來招呼，把人帶到二樓最裏面的包間，熟稔道：“今天沒跟隊友們一起來啊？”
“嗯，帶個新朋友，還是先上幾個招牌菜吧。”蘇潮笑道。
孟星遲在對面坐下，看着他和經理寒暄了一會，不禁有些羨慕這種開朗的人，跟誰都能正常社交。
“那位帥哥，你有什麽忌口的嗎？”經理突然問向孟星遲。
孟星遲立即打腹稿：不要蔥花，不要洋蔥，不要太麻太辣，少鹽少油，青菜和雞蛋要嫩一點，肉類要最新鮮的，甜品要甜一點......
經理沒等到回答，繼續問：“ 洋蔥炒牛肉可以嗎？”
孟星遲：“......”不要洋蔥！
“洋蔥炒牛肉是我們大廚的拿手菜，你們別看聽起來很家常，但實際上味道那可大有講究.......”
經理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孟星遲趕緊點頭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好好。”
“好咧。”經理給他們拉上門，“那我就親自去廚房給你們下單了。”
蘇潮倒完兩杯茶，給孟星遲遞了一杯。
孟星遲受寵若驚地接過來，乖巧地喝了幾口，一不注意就喝完了。
孟星遲：“......”好尴尬。
“渴了吧。”蘇潮笑了笑，又給他倒上，然後取下墨鏡，見對方還舍不得取下墨鏡，以為是眼睛腫了之類的問題，禁不住盯着看了幾眼。
孟星遲接受不了這麽毫不加掩飾的視線，接着喝茶的由頭，緩緩低下頭，半天不敢擡起來。
害羞.jpg
直到茶杯又空了。
蘇潮又給他倒滿了一杯：“要不要點飲料？”
“不用了。 ”孟星遲放下杯子，雙手擱在膝上，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才又提了一遍剛才沒聊完的話題：“你彈的那個曲子，為什麽做不下去了？”
無論是出于粉絲還是老板的立場，他都很想了解事情的原委，如果是有人敢阻攔小偶像做歌，哼哼，那他一定要讓那人知道什麽叫鍋兒是鐵造的。
“因為我......”蘇潮遲疑了片刻，對面坐的是新領導，交情也沒深到可以無所不談，而且這事有些不太好說出口，起碼對現階段的他來說，是有點慚愧的。
這時，孟星遲終于取下了墨鏡，直視他的眼睛，輕聲道：“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就不說了，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惜，那個曲子挺好的。”
蘇潮眸光微顫，搓了把臉，臉頰微紅，兩手擱于桌下，緊張地搓了搓，第一次跟別人承認自己的失敗：“我遇到了創作瓶頸，我好像高看自己了，自己還無法獨立完成一個好作品。”
“第一次做？”
“嗯。”蘇潮嘆了口氣，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你有備份嗎？可以給我聽聽嗎？”
“有的。”蘇潮點開手機裏的音頻，放到桌上，旋律響起來。
仔細聽完一遍後，孟星遲又點了遍重放。
蘇潮緊張地看着他，可是對方巋然不動，完全不能發現任何情緒變化嘛。
這時，服務員敲了下門，來送菜了。将飯菜放在桌上，正準備離開，卻聽見一個男人喊住了她：“等等。”
“還有什麽事嗎？”服務員問。
蘇潮也疑惑地看向孟星遲。
孟星遲這時卻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問服務員：“你聽聽這個。”
“啊？”服務員一頭霧水，緊接着就聽到一分多鐘的旋律，還沒聽出個什麽來，就結束了，“怎麽沒了？是不是要付費充會員了？”
孟星遲問：“好聽嗎？”
“好聽啊。”
“謝謝你。”
服務員糊裏糊塗地離開，孟星遲才将手機還回去：“聽到了嗎？大家都覺得好聽。”
“大家？”
“嗯......還有我。”
蘇潮臉有點燙了，拿起空調遙控器降了下溫，才問：“真的嗎？”
孟星遲點點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垂眸看着桌面，突然說：“我剛接手公司的時候，還沒畢業。”
蘇潮不知他為何提起這事，安靜地傾聽了起來。
“父親突然腦溢血，走得很突然，股東們蠢蠢欲動，對手虎視眈眈。我很擔心沒有把控好局面，想要面面俱到，照顧到各方利益，希望每個人都能滿意。”
孟星遲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後面有幾個股東出走，也有投資撤走，技術員被挖走的多發狀況。我才發現，無論我付出多大的努力，都不可能讓每個人都對我的工作滿意。 ”
蘇潮見他雲淡風輕地說起往事，可是能想象到當時局面有多難控制，不由多了幾分敬佩之意。
“沒有人，能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我們能做的，只能是争取更多人的支持。”孟星遲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說，“音樂也是一樣。”
蘇潮瞳孔微顫，似乎明白了他的深意。
“音樂是有受衆的。”孟星遲道，“我在你這段旋律裏，聽到了好幾種樂器的轉換，不僅有鄉村音樂的既視感，還有古典樂結合......我明白你想做好這個作品的決心，但你不妨重新考慮一下你的受衆和真正想要創作的音樂？”
蘇潮猶如醍醐灌頂，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他不是同老師說的對世界認知的太少，相反，他只是想要的太多了。
因為從出道開始，就被隊友和粉絲們看做天賦型歌手，可這看似無上榮譽的稱號背後也有潛藏不小的壓力。
第一次嘗試創作，他既想做到可以滿足團隊唱跳的需求，滿足粉絲們的期待，又想拉高立意，讓其他聽衆感受到音樂的深度。
他一直在尋找一種更合适的樂器，去搜索異常冷門的，也想過用拟聲代替。
但這些說到底，都是為了制造一種高深的錯覺。好讓聽衆們聽到這首歌時，就覺得歌手真厲害。
他想讓所有聽衆都滿意，還想不辜負那些對“天才”抱以厚望的人。
可是這樣，反而失去了創作的初衷，才會在最重要的副歌部分停滞不前。
“我明白了，謝謝孟總！晚上回去我就重做！”蘇潮豁然開朗，一直被堵着的心終于見到了光，他感激地給孟星遲碗裏直夾菜，“孟總快吃菜，涼了就不好吃了......不過，你會不會覺得我還挺沒用的？”
“不會，很真實。”
脫離了聚光燈的光芒，會苦惱會失落的小偶像，才更加真實鮮活，孟星遲感覺自己離他又進了一步呢！
不一會，碗裏就堆起了小山，孟星遲說：“你的粉絲們還在等你的新歌呢。”包括我。
“嗯嗯，我這次一定會好好做的！”
孟星遲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又綻放出自信的笑容，不自覺也跟着彎了彎嘴角。
蘇潮愣了一下，旋即笑得更開心了：“孟總，你剛剛一口氣說了好多話哦。”
孟星遲：是哦！
難道以老板的身份面對蘇潮，就會更坦然一點嗎？
蘇潮一只胳膊撐在桌上，支着下巴，往前傾一點，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睛，在心裏感嘆了一句真好看啊真好看，笑問：“孟總，你為什麽會收購我們公司啊？”
這麽真誠炙熱的視線，孟星遲有點遭不住，又摸出墨鏡戴上了。
蘇潮：.....？
“因為你......”
蘇潮倏地一怔，忘記了作何反應，心跳聲有點錯拍了。
“......們很值得。”孟星遲艱難補充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