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交叉

第七章交叉

“尚恩,要逃,拼命的逃。我們家只剩你了。”巨雷星,邦托裏斯城一個小星際服務站,一個女人跟一個孩子拉拉扯扯的。

“不要,貝利亞大嬸,你不要離開我,我只想跟着你走。”小孩子哭泣着搖晃可憐的中年婦女的手臂,他還不夠高,只能抓着大嬸的袖子,緊緊的,好像松了一點,這個人就再也找不見了。

貝利亞驚恐的看着他,焦急的勸說到:“不不不,孩子,你不能跟着我,跟着我你會死的,給你們可憐的沃德家留條根吧。聽話,跟着這個叔叔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面容猥瑣,還瞎了一只眼睛的男人一邊摸着口袋裏剛做了一筆劃算的生意,貝利亞作為交易給他的一小袋金屬,那可不是一般的金屬,而是各種星際中罕有的珍貴金屬,一點點都能換來大價錢。他摩挲着那個絨布袋子,果然是上等人家的東西啊,連袋子的料子都那麽柔軟。

看不下女人和孩子拖拖拉拉的樣子,他不耐煩的扯下尚恩?沃德的手,斥責他:“命都要沒了還哭,你小子就是個沒吃過泥巴的主。不想死就不要浪費時間了。”也不管小孩子願意不願意,拖着就走。

貝利亞看着哭鬧掙紮的小孩子,眼淚也嘩嘩的流下來。她的小主人,家裏慘遭巨變,全家都被仇人陷害、追殺,現在他的父母已經死了,其他親人被流放到荒星采礦,只有跟她在鄉下的尚恩逃過一劫,不過如果再不快點離開,恐怕這個孩子也保不住了。

沒辦法,她只好把他送走,送到遙遠的星球上去。那個男人是她來到港口才遇見的,她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但是他保證了能把男孩帶出去,通過一些秘密的渠道。于是她給了他最後的一點財産,換一個機會。

她不知道,這個獨眼混蛋竟然是一艘海盜船裏面的人。尚恩?沃德走向了他此後命運多舛的一生。

伯蘭星,弗蘭奇家,安德拉的書房。

安德拉看着他的兒子,這小子眨眼竄的好高了,當初還不到自己膝蓋呢。現在他坐着,需要擡頭才能看清楚兒子英俊的臉。他的兒子遺傳就是好啊,瞧瞧這臉,英氣的劍眉,挺直的鼻梁,優美的嘴唇,一頭金色的頭發引人注目,沒幾年大概就能出去禍害小姑娘了。

安德拉有那麽一刻希望蒙特的臉還像以前一樣肉肉的又軟又好捏。看這張輪廓清晰略顯蒼白的臉不太習慣。

“我的寶貝小蒙特,你是來跟爸爸撒嬌的嗎?來吧,爸爸的懷抱這裏,對你敞開着呢。你很久沒跟爸爸說悄悄話啦。”

“爸爸,我長大了。”

“對對,你長大了,還被那小子帶壞了。我的寶貝,爸爸多想跟以前一樣把你扛在肩膀上去看那個胡子一大把的老皇帝呀。”

“你長大了一點都不可愛。”安德拉像個可憐的老婦人一樣抱怨他越來越精明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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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碩和是個很優秀的朋友,你不該這麽說他的。不許叫我寶貝,噢,我都19了。”面對老小孩一樣的安德拉?弗蘭奇,蒙特的思緒總是走不到正确的目的地。他胡亂的争辯了一番,終于想起自己不是來讨論他可不可愛這個問題的。

“爸爸,聽我說,我是來請您允許我進入軍校的,爸爸。我要當将軍,是的,我一定要成為一個偉大的将軍。”蒙特漲紅着臉說着,激動的。

安德拉走出來,手掌撫上蒙特的頭頂,迫使他擡起頭來對視。他仔細的看着那雙年輕卻充滿了理想抱負的眼睛。無知的,無所畏懼的,但是野心勃勃。雛鳥已經展開了他的翅膀,雖然如此稚嫩,但是他搖搖晃晃的嘗試飛翔,不擔心碰壁,不擔心摔倒,只擔心自己飛的不夠高,不夠遠。他們給他搭建的溫暖巢穴,已經滿足不了他向往天空的宏願。

游子總渴望着遠游,不想死守着家裏的一畝三分地,是該說他們身在福中不知福呢?還是稱贊他們對前路的無知無懼?他不想看着兒子離開,他喜歡兒子腦袋趴在他的懷裏睡覺,喜歡牽着他的小手在他的辦公室裏不務正業,他希望這個人陪着,那也不要去,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好好的生活。

可是少年的目光還是那麽熾烈,他殷殷期盼着一個肯定的答複,他迫不及待要離開他可憐的孤獨的老父親去臭烘烘的軍校,因為他說他要當個将軍。安德拉想,伯蘭星這麽多人,也不缺你一個将軍,倒是我這個沒人理的父親需要你啊。

“小蒙特,你真傷我這個父親的心。不要去好嗎?”安德拉帶着誇張的哭腔問他。

蒙特搖搖頭,目光堅定,“爸爸,你知道我非去不可。我不像哥哥姐姐們那樣喜歡在充滿勾心鬥角的辦公室裏坐着,我寧願到太陽底下摸爬滾打,摔滿一身泥。政客已經夠多了,你們忙着為了那點權利争鬥,我不行,做不到。”

“好吧好吧,別激動我的孩子。你總是這麽沖動,我怎麽放心。跟你的那個小孩可比你有頭腦多了。”安德拉知道怎麽挽留都留不住雄鷹向往藍天的心。

“爸爸,謝謝您。”蒙特擁抱着他的爸爸,就他小時候經常做的。老安德拉的背還是那麽寬,但是他已經可以完整的圈住了。他的爸爸沒變,弗蘭奇家巨大的財富沒有讓他如同一只守着的老鼠一樣肥碩起來,蒙特才發現這個肩膀其實很瘦。

彭恩?裏夫斯特一臉欣慰的看着他家小少爺離開的背影。這個家,終究還是要靠這幫年輕人撐起來啊。

碩和又在慢跑。他跑了七年,身子骨漸漸好了,身高依然沒趕上蒙特。他在那條熟悉的路上輕輕的跑動,早晨的空氣是那麽清新,很快,他就能感受到伯蘭星橙色的太陽從地平線那照射過來了。明亮的光線會讓他更有活力。幸運如他,擁有了新的身體,有了再次體驗年輕的機會。他很珍惜。

“誰說我沒有死過,出生以前,太陽

已無數次起落。

悠久的時光被悠久的虛無,吞并。

又以我生日的名義,卷土重來——史鐵生。”

他寫在他的日記本上,當然沒有紙質的,伯蘭星對紙制品管理很嚴格。他有一臺電腦,當初他靠着那臺電腦學會了伯蘭的文字,後來他開始用那臺電腦記錄他的生活。沒有什麽比現在的日出和日落更美好了。

巷子裏突然蹿出一只黑色的貓,把碩和吓了一跳。他聽見微弱的呻吟聲,時隐時現。那個男孩就躺在死角處,動彈不得。一雙碧綠的眼睛露出兇狠的光芒,但是他動彈不得。渾身上下都疼,疼的厲害。而任務失敗了,回去一定會受到非常嚴厲的懲罰,想到這男孩的身上仿佛已經被殘酷的刑具蹂躏過,泛出刺骨銘心的痛。

他聽到腳步聲,也看到了那個黑頭發的男孩。陽光反射着他額上的汗水,讓那張稚嫩的臉蒙上一片橙色的光輝。忽然就相信這個人不會害他。

碩和看到地上的人嘴唇在動,他努力辨認,終于看懂他是在喊救命。他聞到濃重的血的味道,這讓他有點反胃。跟着蒙特身邊,他好多年都沒有想起那些血腥的氣味了,可是如今他才知道那味道已經深入他骨髓,随時随地他都能聞的出來。他想躲開,想遠遠的躲開,不想沾染上任何黑暗的東西,為別人的生死擔驚受怕的日子他實在不想嘗第二遍。

可是,看着那雙眼。那是一個孩子的眼睛,碧綠的,青澀如初生的青草,即使它淩厲,狠絕,可是一個孩子脆弱的靈魂躲在後面,在向他求助。孩子無比安心的昏倒在他腳邊,他弓着背,彎曲到難以想象的程度。是誰把他的安全感摧毀,讓他在這裏流着血等待着生命的消亡,誰如斯殘忍?!

他蹲下來,背起傷重的少年,他們年紀相仿,他以為會背不起來,可是趴在身上的人兒那麽輕,輕飄飄的好像只剩下一點靈魂的重量。搖晃讓少年清醒片刻,他勉力睜開眼睛,堅決的說到:“不要去醫院。”這話說完,好像全身的力氣耗盡,他徹底昏了過去。

碩和知道他在擔心什麽。跟着劉明的時候,這種事見多了。那些人猶如被黑暗收走了生命,不敢在陽光下生活,總是躲躲藏藏的呆在陰暗的角落裏,不擇手段的謀求他們的糧食。他背着那孩子來到一家小旅館,很偏僻,你幾乎想不到在中央區竟然能有這麽破舊的小樓存在。門口的招牌都快被刷白了,搖搖欲墜。碩和總有本事找到這些地方,因為他喜歡安靜,喜歡尋找。

把人帶到這裏很安全,有時候連附近區民都會忘了這裏有家旅館。旅館的老板是個老人,喜歡詩歌,喜歡創作。雖然他總是寫一些“蚊子叮咬了我的血,養活了他全家”或者“啊,我的老招牌,我的破樓梯”這樣的“詩”,但這不影響他跟碩和的忘年之交。他喜歡這個小男孩跟他讨論的優美詞句,他們在公園裏遇見,或者說是他發現了這個跟他一樣熱愛詩歌的孩子。這個庸庸碌碌的世界能靜下心來讀詩的人不多見了。因此他們經常在他的破旅館裏聊天,聊詩歌,談天說地。

“你帶來了一個麻煩孩子。”老人用一種奇怪的口氣說着,好似無奈,又好似縱容。

“我知道麻煩你了,抱歉,艾梵爺爺。”

作者有話要說:又寫完一章了,嗯,祝自己睡個好覺。考試什麽滴總是在抱佛腳,想當好學生真難啊

蒙特長大了,以後也許會性情大變。

唉,看到有收藏的但不知道是誰很遺憾。不過好在還是有人很認真的評論了,也很滿足了。

發現有個小BUG,偷偷摸摸上來改了,僞更~

☆、生活

他睜開了那雙碧綠的雙眼,警惕的看着四周。多年來的習慣像道鎖鏈束縛着他,讓他總以為自己還在那艘肮髒的星艦上。

橙色的陽光從小小的窗口透過來,給家具着上暖色。雜亂的堆放在牆角的陶罐子,每一個都奇異的破碎着,但是并不顯得破敗,反而讓人覺得就應該這樣,有個缺口,但看上去能用,某種意義上說是完整的。

牆上貼着一副小小的圖畫,裝裱的很用心,但誰都看得出來,制作畫框的人手藝并不高明,因為幾條邊框線條扭曲,也不平滑,一看就是很随意的選的材料。粗糙的畫框裏是一副兒童塗鴉?盡管你能猜得出來那裏面有幾個人形,但是畫者明顯喜歡用簡單的線條概括他的心意,我們只能看到混沌的顏色表示着人的頭和手和腳,雲朵倒是樸素的可愛,太陽膨脹着,被刻意畫上了笑眯眯的眼睛。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房間,處處都透漏着小家庭裏能想得到的溫馨細節。那些人們過着普通的一生,為很小的事情煩惱,或者是一份生日禮物,或者是房間裏一個小小的擺設,丈夫為了一個升遷的機會忙碌回家就扔掉笨重磨腳的皮鞋,妻子在菜市場為了幾根青菜讨價還價計算着成本和開支。

一切普通的幸福的、不幸的元素,看起來都好不真實。這不該是他呆的地方,這裏太明亮,有太多陽光的照射,生命總是無所畏懼的長大。他是屬于黑暗的孩子,光,會讓他無所遁形的。

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好像是那只被他強迫摁在手裏的貓掙脫着逃跑了,拖着沾滿他血液的皮毛。然後,有個男孩路過,撿了他。敢在大街上随随便便撿東西,膽子真不小呢。伯蘭星人冷漠的血液總是用微笑的外表掩蓋着,從來沒有人願意把大街上來路不明的人随随便便的帶回家,更何況他渾身是傷。

奇怪的人。

他不喜歡這個溫暖的房間,住這裏久了內心會有什麽東西被腐蝕掉呢,感覺慢慢被陌生的東西侵入領地,卻無能為力,擋不住他日漸疲憊的心和清醒時越來越微弱的警惕。曾經的他什麽風吹草動都能驚醒,最近卻發現對街那個喜歡半夜玩搖滾的小子制造的噪音越來越容易屏蔽了。危機感被削弱了,很可怕,天長日久他怎麽回到原來的世界生存呢?

“小家夥,爺爺給你洗洗臉,看看這美麗的笑臉快和街角那只貓一樣髒了。”雖然是好意,但是不由分說就往他臉上抹濕毛巾的大手是那麽不容拒絕,掙紮,虛弱,不能動彈,只能感受着那掉了毛的像塊抹布的布激烈的摩擦他的皮膚。噢,天知道他有多久沒用過這麽爛的毛巾了,那東西應該丢到垃圾口處理掉。

艾梵爺爺給他洗完臉,就把他撈起來半躺着放床上。艾梵爺爺也沒問人家願不願意,就動手剝掉他上衣,當他的手往男孩的褲子上移動的時候,男孩漲紅着臉,迅速的抓住那雙不安分的手,幸福是假象麽,這個看起來和藹的老人難道也是一個混蛋。男孩碧綠的眼睛漸漸冰冷,他粗魯的推開艾梵,大喝:“臭老頭,你幹什麽?”

老人愣了一下,又恢複了嬉皮笑臉的樣子,“就幹這個啊,脫了你這小混蛋的衣服。”說的時候憑借着他的力氣優勢輕松的剝下了男孩的褲子,然後,然後男孩噤聲了,因為他嘴裏的臭老頭只是要給他換睡衣……剛剛因為走神,沒注意到老人帶了睡衣過來。

“小倔驢,不要總把人想象的那麽壞。你這個壞東西。不給你吃我的秘制雞蛋粥了。”艾梵像個小孩子一樣別扭道。

“艾梵爺爺,他還躺床上養傷呢。你可憐可憐他吧。”樓梯上傳來腳步聲,人未到,聲先至,碩和好笑的聽着艾梵又做出那種孩子鬧脾氣的樣,這老小孩就沒個正經時候。

看到床上躺着的男孩,碧綠的眼睛灼灼的瞪着他,身上換了新衣服,淡去了那股子血腥的味道,整個人幹淨清爽起來。碧綠的眼睛鑲嵌在他好看的眉眼中,晃動着憂郁的漩渦。看起來是好了不少。搬他剛來到艾梵家的旅館時,他身上嚴重的傷勢讓人觸目驚心,他肯定是不願意去醫院的,碩和只好親自給他找來藥物和繃帶,好在這種事他前世做熟了下手很快。男孩昏迷了好幾天都沒醒來。

這些天他忙着一些事情,沒有空過來看望,直到今日才空下來。

“你終于醒了,好點了嗎?”碩和很開心他傷勢好轉,關切的問道。

男孩一眨不眨的看着碩和,就是這個溫柔的男孩,第一眼就讓他相信,這人願意幫他。他不懂哪來的自信,只是相信有那麽溫柔的一雙眼睛的人,一定是善良的人吧。

碩和拿起一把舊梳子,坐到床沿給他收拾頭發,艾梵下去給兩人準備吃的去了。男孩的臉,冰冷崩毀,潰散,一抹紅色悄悄的爬上來。碩和年紀不大,手心卻好像帶着一團火,在他頭頂上燃燒着,不是那種焚燒一切的炙熱,只是恰到好處的暖。被他梳理過的地方好像就是服服帖帖的看着無比順眼。

“我叫碩和,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碩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許久,才聽到男孩蚊子般的聲音回答道:“尚恩。”

“什麽?”碩和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

男孩有點焦急的擡起頭來想講清楚一點,但是他動作太快太猛,竟然不小心撞上了碩和的臉。他感覺自己的嘴唇接觸到一片柔軟的唇瓣,青草般清新的氣息吹到了他臉上。尚恩急急忙忙轉過頭,為自己的失誤驚慌失措。他的心髒撲通撲通的直跳,仿佛要跳出胸腔。床內側的手偷偷握成拳頭,緊緊的,手指甲都掐進肌肉裏,卻不覺得疼,此刻的痛讓他稍微找到了點理智。

碩和也驚訝于這個意外,但也僅止于意外。他放下梳子,用雙手把男孩的頭轉過來,看到男孩羞紅的臉,滿不在乎的說到:“只是個意外,尚恩。你不必在意。”

是啊,只是意外,但是有什麽東西在意外裏失去了啊。尚恩痛恨自己的方寸大亂,他漂泊十年,十年都在黑暗中掙紮,他學會了冷酷學會了殺人學會了用陰謀詭計對付敵人,但是沒有人教他,什麽叫做感情,他們總是不屑的對他說:“尚,你活着就是恩賜了,不要想那些愚蠢的情感。你難道還想躲到你媽媽的懷裏哭着說被鄰居家的沒毛小子搶了糖嗎?嘿嘿,你注定不會懂那些東西的,都是狗pi。”

“哈哈哈,孩子們,都來嘗嘗你們艾梵爺爺的好廚藝。“艾梵的聲音非常洪亮,把房間裏的沉默都撕破了。

“艾梵爺爺,你就別在尚恩面前丢人了,你做的東西姆卡家的小貓都不理睬。”碩和一點都不客氣的戳穿他的謊言。

“碩和,你這個壞孩子,從來都不知道老人的面子就是金子,不能随随便便的丢麽?”艾梵瞪大眼睛批判他。

“還有,綠眼睛的小倔驢,不管你現在腦子裏面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趕緊丢掉,吃飯的時候不能想東西,會讓你成為蠢驢的。”艾梵自說自話,也不管別人在沒在聽,大手蓋上尚恩的小腦袋,一下子把他的頭頂揉成了鳥巢。

碩和假裝生氣的拍開他的手。把勺子和飯菜端過來給尚恩。

看尚恩吃的慢,艾梵老人很生氣,“快快,把這個雞腿還有這塊肉都給我吃下去,要不是看你小子路都走不了,我才不讓你吃我的招牌菜。”說着他又夾了一大堆菜到尚恩的碗裏面。

碩和吃飯依舊很慢,他時不時還給尚恩加一點菜。沒有人問他問題,他編了一肚子的話到這裏好像可有可無,那兩個人都不在意。

“你們都不怕麻煩嗎?”他疑惑的問道。

“麻煩,爺爺我跟着我家兒子孫子後面收拾了一大堆,豎起來都能填滿柏羅河了。現在的孩子都沒良心,有了老婆沒了爹,把我扔在這裏就不回來了,逢年過節回來扔幾個錢算什麽事,老子又不是吃不起飯。我就說不能娶太漂亮的女人,都是禍水,那女人一進門兒子就懶得搭理我這個可憐的老頭了,嗚嗚~~~”

碩和陪着尚恩,他坐在凳子上給尚恩念了幾段有趣的故事。尚恩津津有味的聽着那些故事,但他不問也不說話,只是安靜的聽着。那個人給他理被角,幫他倒水喝,像照顧家人一樣照顧他。尚恩想到了家人這個詞,他從碩和的眼睛裏看到了這個詞,然後他就信以為真了。

“好好睡一覺,不許熬夜,不要玩游戲太久。知道嗎?”碩和離開前不忘叮囑他。

尚恩看着街角的燈一盞盞亮起來,伯蘭星兩輪紅色的月亮也不知何時爬到了窗臺。對街飄來了食物的香味。夜色裏有孩子的哭鬧聲,有父母的唠叨聲,有男女的吵架聲,有東西摔碎的乒乓聲,有遠處gg牌飄渺的雜音……

他第一次有空仔細聽着那些聲音,沒有一絲不耐,沒有一點怨恨。原來世界上有這麽多聲音,那是——生活的成分。

他打算好好的睡一覺,因為那個胡子長長的老頭強迫他關上了燈,把他塞到被窩裏。并威脅他說如果再不睡覺就打他屁股。

他想今夜也許他能睡個好覺。然後,他要精神抖擻的拒絕老頭再亂剝他的衣服還有保存精力去對付明天難吃的早餐。

作者有話要說:碩和,你可憐的初吻?你讓蒙特怎麽辦。

下面有好多情節想寫,但是糾結怎麽不讓文崩壞....

校選考試開卷什麽滴好幸福。存稿存稿....

後面越來越忙了,但還是止不住想寫啊..........

☆、遠客

“小姐,你這麽做不對。不要老抱着你的小熊坐在地上,一個淑女是不應該這麽粗魯的露出自己的腳丫子的。你要知道有些男人會無恥的盯着那些暴露的地方滿足他們的幻想。”

“小姐,吃飯的時候不要太大聲,你吃得太快了,天,我教你拿叉子的方式你又忘光了嗎?”

“不對。”

“不對。”

“不對。”

自從被父親從鄉下的院子裏抱回來,她總是要聽到那些聲音,随時随地。他們嘲笑她笨拙的動作,譏諷她見不得光的身份,無視她所有的受傷的眼神和卑微的乞憐。他們嚴格照着所謂淑女的标準,把她管教的死死的,沒有一丁點自由的餘地。

她在這群鼻孔朝天的人面前就像個小醜,沒有人覺得她是他們名正言順的伍爾夫家大小姐。

那個名叫葛雷?伍爾夫的男人找到她的時候,她正站在一群羊中間。剛下過雨的天空碧藍如洗,地面上卻是坑坑窪窪泥濘不堪,泥水把她僅剩的一件好衣服也糟蹋了。她死死的抓着一頭羊的脖子,因為如果不抓緊的話,她就擠不到羊奶,就沒有飯吃。刻薄的湯姆大嬸是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吃他們家的白飯的。

因為搏鬥,她的削薄的短發更加淩亂了。雜亂的發絲紮進她的眼眶中,刺激出鹹鹹的淚水,她沒空擦,一只手要制伏這頭暴躁的母羊太困難了。她必須栓緊了母羊的脖子才能幹活。

沒有看到背後那個那個高大沉默的男子和他身後一群目光各異的人。有人伸出手來掐住母羊的脖子,輕而易舉的讓那頭羊乖乖的動不了。那雙手白皙,修長,卻如此有力。她無措的看着,不明白這個人的意圖。

“勇敢的姑娘,叫什麽名字?”男人微笑着問她,笑容讓他臉上陰郁的色彩淡了一些,更多了幾分親和。

“席琳,先生。”她努力的維持鎮定,因為眼前的男人讓她有種莫名的恐懼,這恐懼讓她的心顫抖了,慌張了。

“很好,跟我回家吧。席琳,我的孩子。”他堅定而有力的手又牽住她的手腕,她像那頭母羊一樣動彈不得。她力氣太小了,陌生男人的味道加劇了她的脆弱。

席琳看着不遠處的少年,他的動作禮儀完美的無可挑剔,少年的面孔卻有着似乎歲月積沉的優雅,不知道他又經過多少次指導糾正,才達到如此境界的呢。席琳嘴角輕抿,默不作聲地回憶她的小時候。

她的父親坐在她旁邊,正在于安德拉?弗蘭奇交談。

“弗蘭奇伯爵,我聽人說您是伯蘭星最風趣的人,此次帶小女來拜訪,實在是久仰盛名,希望早早來見識弗蘭奇先生您。”葛雷?伍爾夫喝着伯蘭星的特産碧茶,還不忘恭維。

安德拉搖搖頭,神神秘秘的湊近他,盯着他的眼睛,:“您也許誤會了什麽。我們陛下說,安德拉,你實在是太無趣了,對着你像對着一堆木頭。我寧願去摸摸一只小諾瑪,你知道,諾瑪總是很喜歡叫。”

“諾瑪有時候的确非常可愛。”葛雷有點尴尬。

安德拉坐回原位,又很正式的跟他交談起來。“那麽,葛雷先生是打算讓席琳侄女在這裏寄住吧?”

“對,伯蘭星的教育條件有目共睹,小女席琳如果有幸能在這裏學習,對她非常有益。您知道,父母總是要擔心孩子們的将來,我這可憐的女兒從小沒了母親,我總想要給她最好的。”

“席琳,你喜歡這裏嗎?”安德拉點頭,又問到席琳。

席琳優雅的欠身,面露微笑的回答他:“是的,親愛的安德拉伯爵,我向往來伯蘭很久了,可是父親總是不喜歡我出遠門,怕我走丢了。我有最先進的導航工具,不可能迷路的,您說對嗎。”她談吐得體,彬彬有禮,措辭得當,可是,無人能看見她一閃而過的譏诮。這些人,不過如此不是嗎。

“可愛的席琳侄女,你太嚴肅啦。瞧瞧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兒子,現在還沒學會對他爸爸說敬語呢。”安德拉大笑着,喊着他兒子,“蒙特,來看看你妹妹,你葛雷叔叔給你帶來了一個漂亮的妹妹,你媽媽要高興死啦。”

“這麽說您答應啦。”葛雷馬上聽出他的意思,有些興奮的搓着手以轉移他的興奮。

“葛雷,你把這麽漂亮的女兒送來給我們兩個老的作伴,我求之不得呢。”

蒙特?弗蘭奇十分不情願來這裏應酬。這些個虛僞的老狐貍總是在算計着交情,現在還有給他帶來一些麻煩,他可以預想到以後的日子不會輕松。他興味索然的對席琳?伍爾夫行了個禮,用對待陌生人的臉孔,冰冷的,高高在上的。

席琳卻被他征服了,這個男人是她見過的最高貴優雅的男人,他還有張好看的臉。她懷着少女的興奮打量着他,甚至忘了自己曾經對弗蘭奇家的不屑一顧。蒙特金色的卷發猶如她們星球上那金色的太陽般耀眼,他的嘴唇像索拉星球(席琳初生在那)最美麗的大神安芬尼亞一樣性感,他的眼睛,是誰造出這樣的眼,天生來魅惑他人。

她忘了自己嚴格遵守的傳統禮儀,忘了要打扮成一個謙虛優雅的淑女,她竟然像所有嬌羞的少女一樣,熱切的呼喚她的心上人:“蒙特哥哥。”

蒙特覺得背後一寒,雞皮疙瘩跟落葉一樣毫不猶豫的往地上掉。

碩和,該死的你跑去哪了。最近總是神出鬼沒的,主人我好無聊……

碩和正在艾梵爺爺的旅館裏頭給尚恩上課,當然是以純聊天的方式講課的。蒙特長大以後自己懂的已經很難滿足他了,而碩和當了許多年老師骨子裏其實是很喜歡教書的。眼下有了新的對象,他每天都跑的很勤快。尚恩那孩子話不多,心事總憋着,很少看到他笑,碩和希望能幫助這個孩子走出陰影,而且,每天都和蒙特在一起,這麽多年,他連朋友都沒交到多少,其實他也很寂寞。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碩和看着不遠處花園裏面的一男一女,忽然想起這句話。他帶着一絲不舍看着小孩蒙特跟那個新來的嬌客深情對視,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他一直照顧的小孩要有女朋友了,他現在的心情就像艾梵爺爺一樣,覺得自己即将要被辛苦養大的孩子抛棄了。

再怎麽一心一意,他們畢竟只是朋友,夥伴,甚至名義上他們是主仆,一個聽上去泾渭分明的說法。他無權幹涉蒙特的任何事,他只是,心情有那麽點難過罷了。

唉……嘆息聲在角落裏響起,無人聽見。

席琳最近一直纏着蒙特,她總有辦法堵到他,事實上她是一個相當聰明的女人,但是她高估了蒙特的忍耐力。她費盡心思的接近,準備着各種話題,跟下人們打聽蒙特少爺的喜好,準備工作可是相當充分,甚至她用巧妙的方式收買了仆人們為她通風報信使她總能準确的找到蒙特的位置。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蒙特雖然十九歲,偏偏是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他智商如果有180,那麽情商估計就只開了那麽0.008的竅。周圍的少年忙着捧鮮花追求美人的時候,周圍人看着某種書刊進行着一系列的幻想時,他還什麽都不清楚。

他很忙,腳不着地。他要訓練,要跟碩和學中文,要跟他下棋、吃飯,還要忙着帶碩和去游山玩水。碩和自然早過了對那些東西感興趣的年紀,以至于竟然沒有人告訴蒙特,青春還有談戀愛這回事。

不過再怎麽不明白,在席琳瘋狂的粘着他數天後,他還是被迫知道,何謂暗戀,何謂追求,何謂死纏爛打。他該佩服席琳的大膽嗎?現在這個女孩子,眼淚汪汪的拉扯着他的袖子,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翹着,她大聲宣告着:“我喜歡你,蒙特,我們在一起吧。”

可是蒙特沒有反應,他的教養讓他不能把一個女士像沙包一樣推開,他耐心的等着她說完以便離開。席琳的喋喋不休在他耳朵裏都像是一陣風漏了出去,什麽都沒聽進去。他看到了碩和在走廊那裏,一聲不吭的看着好戲。惱怒和一種急切想要證明什麽的心情讓他一時忘記身邊還有位女性。

這次他甩開了席琳的爪子,用了些力,因為他沒想到看上去很纖弱的女孩子力氣會那麽大。席琳踉跄的跌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喜歡的男子,大步奔向了一個陌生的男孩。那人一頭黑色的長發,長發下面是一張精致的臉,他站在走廊,看着天,眼神寂寥。

蒙特一走近碩和,就開始抱怨他的各種失蹤。然後他讪讪的指着院子裏的女孩說:“別誤會,我跟她只是在講雪萊,她太喜歡那只貓了,可惜媽媽不可能把自己的心肝送人,所以她哭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謊,蒙特只是直覺的想要碩和不要誤會。

誤會什麽?他不懂。總之如果誤會了那會非常糟糕,他很确定。

碩和笑眼盈盈,雲淡風輕的說到:“怎麽會誤會呢,就該是這樣子。”蒙特不确定他有沒有相信自己的謊言,感覺,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新人打滾求評論,5555~~~

很努力在寫,不過好像後面越來越沒人看的樣子,難道寫的很差?

都沒發現,被河蟹的地方,傷不起,來改了

☆、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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