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人生中總是有那麽多出其不意,而這些出其不意總是會和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馳。

歐魯邁特同相澤走出校長室,他們在室外躊躇了一會兒,等到裏面的另一個人。歐魯邁特心情有些沉重,或許不是沉重能夠形容的,完全是颠覆了他以往的對學校的認知。最後根津校長的那句話,真的是讓他胸口一陣窒悶。而相澤在想家訪的事情,雄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家訪裏可能還會遇到些困難。

尤其他們還要去傳達有關校方的處分。

他對自己的處分也沒什麽好否認的,監督不到位,讓學生陷入險境本就是他的責任。即便是協會的全行業通報批評,他也沒什麽反對意見。

但,重要的是學生們啊。

他伸手抓了抓頭,尤其是綠谷家,還不知道他本人聽到處分和歐魯邁特被炒掉的消息會有什麽反應呢。

“請問兩位,在這裏做什麽?”

天野關上門,看着校長室門外神情各不相同的兩個人。

相澤消太是苦悶的,歐魯邁特臉上的表情倒是變幻的多,剛剛看到他已經糾結,複雜,欣喜,為難……很精彩,也很複雜。

相澤搖搖頭。“什麽時候去?”對于天野接任歐魯邁特的教學工作他也是挺複雜的,不知道校長是怎麽想,而且會議上說會整改之後的英雄科課程,也不知道上面會有什麽計劃。

他感覺未來會有什麽巨大的變化。

天野看了下腕表。“三十分鐘後出發,怎麽樣?”他看了眼歐魯邁特。“我有話要找他聊一下。”

相澤看了眼身旁的人,抿抿唇,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轉身朝教職員室的方向去。

天野一直看着相澤的身影消失,他才邁開步伐。“去個能說話的地方吧,八木先生。”

歐魯邁特聞言,不由點頭,腳步随之跟上去。他看着前方青年人的背影,試圖和那天去探望他的女性聯系起來,除了那張臉以外。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尋找着什麽,或許什麽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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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那個在記憶裏,那個身影也逐漸模糊起來。

天野随便找了間教室,是學生們平時上化學課做實驗的理科教室,不過英雄科的學生用不到,只有其他三科的學生會使用。歐魯邁特進來,關上門,打開燈。昏暗的房間內,遮光的布簾将自然光完全遮掩在了窗戶外面,天野倚坐在一張實驗桌上,放下手裏新拿到的教材,掏出香煙點上火。

面容在吐出的白色煙圈裏逐漸模糊起來。

“天野君……”該怎麽開口,該怎麽問,該怎麽說。“我見到你妹妹未來了。”

面容,很像。

兩人的臉,都有着某個人的影子。

天野取下煙,白色的煙圈像孩子吹的那種肥皂泡一樣,在面前成串,然後破裂,如同油彩般在空氣中暈染開來。“嗯,那請你以後為她以合适身份的全部的愛情吧。”他扭頭,苦笑一聲。“但那家夥已經結婚了,大概不會再渴望什麽父愛了吧。”

聽到這句話,歐魯邁特覺得自己的心髒,狠狠抽動了下。

心底蔓延起一種無言的痛楚來。

他張了張嘴,聲音從喉嚨裏滾動出來。“未來她說,她的哥哥早已經去世了……”

可,如今這個人就站在眼前。

“但是,你并沒有去世,對嗎?”

那句話是謊言!

完全無法了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那個女孩卻斬釘截鐵地告訴他‘哥哥已經死了。’。可這個和她面容相似的男人就站在他的面前,怎麽可能死了,就連有關她的事情,也是從這種嘴裏吐出來的。

他不會相信的。

天野吐了口白煙出來。“死了額,你和翎子的孩子,全部被那個男人All·For·One殺死了。”

“在你在美國聲名遠揚的時候。”

歐魯邁特瞪大眼睛。

天野離開實驗桌,他一步步走過來,香煙的味道在他鼻尖環繞,手觸碰了上來。如同冰塊一般的冷,撫上他的臉頰,話語在他耳邊響起。“想知道,翎子是怎麽死的嗎?”

歐魯邁特身體一怔,猛地伸手推開他。

第一反應是不想知道,卻不想被推開的青年突然捧腹大笑起來,手指擦去眼角的生理淚水。他扶着實驗桌,嘴唇不停地蠕動起來。

“翎子被強行賦予了個性,在失去自我的時候服下了自己制造出的毒藥,在我們的面前,忍着被毒藥腐蝕的痛苦,不斷地呼喚你的名字。”

“最後,連遺體都沒有留下來,所有的細胞都被腐蝕了個幹淨。”

他又直起身子,聲音從喉嚨裏一點點擠出來,嘶啞而又充滿了怨憎。“歐魯邁特,你有被人賦予個性的經歷嗎?”

他張了張嘴,聲音堵在喉嚨裏發不出來。

天野冷笑一聲。“我都忘了,One·For·All就是別人給你的,那你還真是luck啊。可我們那個時候真的太痛苦了,每個細胞都試圖在掙紮,撕裂,再融合。”他肩膀顫了顫。“那個孩子啊,名字叫sora,身體本來就不太好,最後就躺在我懷裏,哭着叫喊‘哥哥好痛,好痛啊好痛,爸爸什麽時候來救我們’‘為什麽英雄不來救救我們,為什麽我們要遭遇這種事情’。”

指間的香煙慢慢燒到了煙蒂,天野放進口中狠狠吸了口,就像在平複情緒一樣。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裏,他又恢複到那個少有煩惱的天野老師。他看向他。“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了。這個世界啊,奇跡,希望,正義這種東西,真的,根本不存在。”

随着話語構成的畫面,不斷沖擊着大腦,他整個人猶如堕入了深不見底的冰窟,那是何等的殘酷啊。他想怒吼,卻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任何力氣來支撐着噴發而出的磅礴情緒。想要握拳,但沒有任何力量的□□,就連握起的拳頭上都感覺不到任何力氣。

他明明想成為那個時代的明燈,明明……

可,怎麽會!

怎麽能夠!

教職員室內,相澤拿起住校的資料,待會還要每家每家地送過去,然後認真說明才行。他有些緊張,不斷練習着怎麽說,手裏還有一份剛剛手寫的稿子,可能到時候會遇到一些更加激烈的反應。

必須要以合适的姿态應對下來。

他深吸了口氣,站起來,朝門那邊去。

出來就看見天野趴在窗戶那邊抽煙,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吸煙,還以為只喜歡咖啡,沒想到還真是什麽都沾。不過這種時候,的确很想讓人來根香煙,相澤又長長出了口氣。

他還是去喝酒吧,等所有事情結束的時候。

“結束了嗎?”

他走到天野身旁,發現他的目光有些閃爍,眼眶有些紅,不知道是不是被煙熏得。

天野拿出随身攜帶的煙灰缸碾滅香煙,他直起趴着的身子。“嗯。”

“歐魯邁特呢?”

相澤和他一起朝下面去。

“可能回去了。”

“聊的怎麽樣?”

他也不是很想八卦,只是想了解一下,為什麽根津會安排他做英雄基礎學的教師。不是不贊同,而是意外,拒絕了倫理課,怎麽會想接手的基礎學。前面有個歐魯邁特這樣的存在,恐怕不能服衆。

天野雙手插進兜裏,兩人因為會議的原因都穿的西裝,現在去家訪正好。“大概,很好吧。”

相澤笑了聲。“什麽回答啊。”

“嘛,對我個人而言。”天野看了眼相澤。“合理而又合乎想象。”

之前是收到了見面的消息,之後也能想象得到對方會跑過來,可能是想要确認什麽吧。但都是三十多年前的舊事了,那個人可能連那個女人的臉都記不太清了吧。

天野唇瓣顫了顫,長嘆了口氣。“這次的課就能不用動口,直接動手了,真是期待啊。”

“……你打算這麽上基礎學?”

相澤嘴角微微抽搐起來,這家夥不會是想報複之前的事情吧,所以這次才毫不猶豫地接替了下來。

他在校門處攔了輛出租車,兩人一左一右地鑽進去,天野眉毛挑起,都快挑到天上去了,得瑟勁顯而易見。“你真的要這麽打算上基礎學?”相澤再次确認,如果回答是點頭的話,他就立即回去要求更換小雞肚腸的老師。

天野擺擺手。“不會啦,我可是很溫柔的全能教師天野是也!”

相澤輕呵一聲,還真是得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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