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九轉煉丹爐被拒絕,又吃了江溪兒一個肘擊,樂離走時神色恹恹。

傍晚,醫館結束營業,江溪兒憂心忡忡地緊跟在江清漪身後,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行人,生怕其中混着一個喬裝打扮的樂離。

無意之間打了反派一下,她實在是害怕,說不準樂離今晚來偷煉丹爐的時候,順手就把她殺了。

現在樂離還未傾心于江清漪,兩人只是陌生人,可不會對她的婢女手下留情。

“溪兒,你怎麽一整天心神不寧的?”江清漪狐疑地看了江溪兒一眼:“雖說你今天誤傷了樂公子,但他也接受了你的道歉,還讓你別放在心上。”

江溪兒弱弱道:“可我總是心懷愧疚呀,小姐。”

樂離要是毫不在意就怪了。

原著裏,他被拒絕後走出醫館時是笑着的,因為早已計劃好騙不來就偷。

今天,他沒笑。

唯一的區別不就是她打了樂離?

假若樂離今晚來騙、來偷襲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婢女,江清漪又沒有察覺,直接存了一個新檔,那她就死得透透的了。

現在,她是一步也不敢離開江清漪。

“溪兒,退下吧,我要睡了。”江清漪坐在梳妝臺前,不緊不慢地擦着指甲。

江溪兒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死皮賴臉地纏着江清漪,至少要等過今晚,樂離偷完煉丹爐離開江家。

看着江清漪的如瀑青絲,她來了主意:“小姐,我最近新學了幾個望花京內流行的編發……”

“我、要、睡、了!”江清漪面色不善,皺着眉頭,一字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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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溪兒也沒有法子,她畢竟只是一個丫鬟,不好違背主人的意願:“那我退下了。”

不能賴在房內,賴在門外也行。

反正她是江清漪的貼身丫鬟,一般下人見了她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敢多說。

輕手輕腳地合上房門,江溪兒索性直接靠在了門廊外的紅木柱子上。

門柱上刻着精細繁密的花紋,巧奪天工,但絕不僅僅是裝飾品,花紋中藏着化神期修士留下的防禦陣法,極有安全感。

而且,江溪兒擡眸看向守在門前的兩位侍衛大哥,江家普通的侍衛也有築基期的修為,現在的樂離也不過築基期修為。

雖然築基與築基也有差距,在樂離劍下這也就是兩位炮灰大哥,但總歸能拖延幾秒時間。

到時候她大聲叫醒江清漪,把檔一存一讀,江溪兒都能單殺樂離。

夜色深沉,小雪斷斷續續地下着。

江溪兒昏昏沉沉地打着呵欠,上下眼皮直打架,她用力掐住手臂上的軟肉,總算清醒了些。

這是什麽時候了?我怎麽這麽困?

她迷迷糊糊地擡頭,想看看月亮在什麽方位。

這一看,她吓得一個激靈,完全清醒了過來。

只見門廊外彌漫着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厚重得令人窒息,清朗的月光不見蹤影。

樂離來了!

江溪兒緊盯着濃霧,屏息運起她那練氣期少得可憐的靈氣,生怕霧裏蹦出個樂離。

兩位侍衛大哥仍然盡職盡責地守在門口,身姿挺拔,像兩尊雕塑,令人安心……個鬼啊!

都這個時候了,還沒有反應?

緊緊靠着柱子,江溪兒膽戰心驚地看着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侍衛,不會已經死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侍衛大哥?”

左側的侍衛“轟——”的一聲倒在地上,全身血肉竟然化為堅硬的岩石,在地上砸出一個坑來。

“啊——”江溪兒忍不住連聲尖叫,這是什麽劇情發展?樂離還會這種邪法?

她渾身冷汗,捏緊拳頭,只盼望着江清漪能快點醒過來。

只是她嗓子都要啞了,房裏還沒有半點動靜,她心中有些絕望。

“小姐莫怕,還有我呢。”右邊的侍衛柔聲安慰。

是啊,還有一個呢。

江溪兒心神稍定,慌亂擦去額頭上的汗水,現在直接進去把江清漪搖醒也來得及。

但是這聲音,笑裏藏刀,聽着有點耳熟啊。

江溪兒僵硬地看過去:“啊——”

那臉,那矯揉造作、故作天真的笑容,不就是樂離嗎?

相貌精致的少年勾起嘴角,笑容中透露出一絲邪氣,輕輕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腿腳發軟的江溪兒倔強地保持着女高音,不叫醒江清漪,她才是真的死定了。

突然,她喉嚨一痛,嘴巴開開合合,發不出半點聲音。

捂住脖子,她視死如歸地看向樂離。

“別叫了,你在我的幻術之中,你家小姐聽不見的。”樂離玩味地看着江溪兒,伸出修長的手指,在虛空中輕輕點了點。

江溪兒頓覺喉嚨一輕,看來是樂離解了禁制。

她清清喉嚨,聲音因剛才的尖叫有些嘶啞,巴結道:“樂公子找我有什麽事?溪兒鞍前馬後,願為公子效勞。”彷佛剛才那個吓得要死的不是她本人。

“确實有事相求,還麻煩溪兒姑娘幫我去江家煉丹房,取來你家小姐的九轉煉丹爐。”樂離也不扭捏,說話極為直白。

欸?江溪兒心中詫異,你這個反派殺我之前居然還想利用我?

外人都以為江清漪的煉丹爐內有玄機,被江家嚴加看管。

然而,江清漪的煉丹爐就是江家量産的标配煉丹爐,唯一的區別就是上面刻了清漪兩個字。

原著中,樂離親自偷得煉丹爐,雖然心中也奇怪這爐子怎麽看上去和別的一樣,但不疑有他,直接帶了回去。

這一次,即便江溪兒拿來煉丹爐,樂離恐怕也不會覺得是真的。

而且不管是真是假,她江溪兒橫豎都是一死,區別就是樂離過河拆橋還是江家清理門戶。

不過,只要樂離現在不殺她,她等會兒就能找到江清漪坦白,傻白甜女主一定不會對她見死不救。

因此,江溪兒滿口答應:“自然可以,公子敬候佳音就行了,明晚此時,我定将九轉煉丹爐雙手奉上。”

“哦?”樂離輕笑一聲,逼近江溪兒:“你這婢女倒挺忘恩負義,不暇思索就背叛了主家。”

“或者說,還想着江清漪來救你?就算她體質特殊,免疫我的幻術,也沒本事保全你。”

江溪兒心頭一梗,悔不當初,要早能想起樂離是反派,她就不會對上樂離的眼睛,哪裏會中幻術。

她小心解釋道:“其實,我家小姐煉丹靠的不是九轉煉丹爐,靠的是天賦,溪兒這也不算背叛了江家。”

早知道樂離喜歡玩這種欲迎還拒的把戲,她就該先裝作寧死不屈,但誰知道樂離會不會直接一劍把她殺了。

反派心,海底針。

“是嗎?”樂離斜睨她一眼,長長的鴉睫微顫,一雙霧瞳閃爍着危險的紅光,奪人心魄。

江溪兒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看樂離的眼睛。

少年擡起右手,在空中虛虛一旋,一張寫滿符文的黃紙泛着白光,出現在他手中:“你的生死契。”

“事情辦成後,我可以還你自由。只要你願意,我還能帶你回萬清宗。”

“所以,你可千萬別弄些假玩意兒來糊弄我。”

“否則——”

呵呵,真是有被威脅到。

江溪兒一時不知道該感嘆自己躲過一劫還是樂離心太壞了。

所有生死契都被保存在江家生死堂中,由江家修士嚴加看管。它的位置不是秘密,家仆們都清清楚楚。

這樣的光明正大,正是想引誘膽大包天、存有二心的家仆去偷。

因為沒有高于結契者的修為,就算偷到了也無濟于事,燒了生死契,其中所蘊含的法術也不會消失。

每月清點,少了誰的生死契,誰便去死,樂離這是故意在害她。

她裝作不知道內情,欣喜行禮:“多謝公子,溪兒定當竭盡全力。”

“你真這麽高興?”

“……是啊”

“你高興什麽呢?”

“我自由了,當然高興。”

樂離嗤笑一聲:“裝什麽裝,你以為我不知道江家的生死契就是一張廢紙,厲害的是其中參雜了天地因果的法術。”

手中妖異的火焰燃盡黃紙,黑紅的餘燼在空中飄飄揚揚,灑落到地上。

門廊外的霧氣蔓延到江溪兒腳下,一點一點吞噬地上的灰燼。

狂風突然而至,以摧枯拉朽之勢吹散濃霧,灰燼漫天飛揚,旋轉間漸漸組成一張新的生死契。

風停了,生死契緩緩落入樂離手中:“現在,我是你的主人了,溪兒姑娘。”

“結契者,樂離。”

江溪兒死死地盯着那張生死契,有些目眩神迷,要論裝,還是你樂離更能裝。

恍惚間,樂離整個人如霧氣般消散,皎潔月光撒在江溪兒身上。

“溪兒姑娘!溪兒姑娘!”

似乎有人在推她。

江溪兒強睜開眼睛,走廊裏的靈石燈莫名刺眼,她伸手半遮住眼睛:“怎麽了?”

“剛才你突然暈倒了,怎麽也叫不醒,小莫已經去叫大夫了。”小莫就是剛才幻術中變成石像的那個侍衛。

看來小命保住了,江溪兒松了一口氣。

她借着侍衛的攙扶站起身,深呼吸幾口,準備去搖醒江清漪。

生死契?她不信樂離點亮了在不驚動江家家主的情況下轉移生死契的技能。

要知道,樂離是一個倒黴反派,怎麽會有這種機緣,必須賭一把。

手才扶上門把手,江溪兒心髒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渾身直冒冷汗,跌坐在地上。

賭輸了,她咬牙。

“現在就去拿九轉煉丹爐。”樂離傳音道。

江溪兒虛弱地點點頭,面色蒼白,扭頭對身旁一臉關切的侍衛說道:“溪兒身體不适,就先回房休息了。”

“等小姐醒了,麻煩侍衛大哥告訴小姐一聲,溪兒明早恐怕不能及時來伺候小姐。”

侍衛連聲稱是,伸手要拉江溪兒起來。

“不必,男女授受不親,我自己來。”江溪兒斬釘截鐵地拒絕。

侍衛有些奇怪,上三千界中男女之間并無大防,剛才的攙扶江溪兒也沒有拒絕,但他也沒多說什麽,老實地退到了一旁。

江溪兒先是在地上坐着,緩了幾分鐘。

這時,小莫帶着大夫也來了,她又和大夫寒暄了半個時辰,接下來才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

剛才心口痛,還沒緩過來,走路一晃一搖,走得慢。

路上遇見守夜的家仆,兩人相熟,自然要聊上幾句。

至于這遇見的數量太多,江家家大業大,仆人多,沒辦法嘛。

如此一番操作,一個半時辰後,江溪兒總算磨磨蹭蹭地走到了煉丹房前。

寒風陣陣,樂離那個死變态肯定不知道躲在哪顆樹上監視她。

她捏緊拳頭為自己鼓氣,黑燈瞎火的,找一個爐子找一個時辰不過分吧?

江清漪每天起床時,都會習慣性地存檔,要賭就賭江清漪存檔時,樂離還沒來得及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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