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抱他

冷慕詩早早睡了,蕭勉卻徹夜未眠,整整坐在床上嚴肅地皺着眉修煉了一個晚上。

清早上易圖和星洲兩個師兄看到小師弟這麽努力,紛紛心中産生了罪惡和危機感。

小師弟這麽有天賦,還這麽努力,他們再不能這麽堕落了,晚上睡什麽覺!修煉啊!

不過今天要回太初門,要趕路。他們要帶着兩位冷姑娘去向師尊複命,再看師尊怎麽安排她們拜入宗門。

這裏是太初宗山腳下,自然是最太平的地方,易圖路上騎馬和冷慕詩他們的馬車并行,兩個愛說話的人經歷了一遭生死與共,話匣子打開了,自然收不住。

冷慕詩是個十分好的聽衆,無論聽到什麽,都露出稀奇和震驚的表情,大大地緩解了易圖這個話痨素日對着星洲像對着一根死木頭自言自語的悲傷。

于是兩個人一個扒着馬車車窗向外,一個索性把馬缰繩拴在馬車側面,叽叽喳喳地聊了一整個上午,到中午在城鎮中落腳,在酒家吃飯的時候,還在說說笑笑。

“夜不閉戶?”冷慕詩驚奇道,“那太初門山下,算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了。”

“可不是,這裏家家戶戶基本都有靈力長明燈,妖邪不入的,”易圖說,“都是太初門弟子做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些許自豪的神情,這時候這酒家的老板親自端了一盤小涼菜過來,邊放在桌上邊說:“仙君仙子們慢用,這是本店贈送!确實這些年,這一帶的太平都仰仗太初門,尤其我們這些酒肆客棧。正巧我這後院有兩盞長明燈靈力即将耗盡,不知能不能麻煩哪位仙子仙君幫忙再引些靈力續上?”

那老板說這話,看向了這一行人裏面唯二的兩個女子。

相比于仙君,仙子自然更招人喜歡,但老板的視線在冷慕詩身上轉了一圈,落在了最好看,哪怕不穿太初門弟子服,卻依舊最仙氣飄飄的冷天音身上。

不愧是女主角,到哪裏都受歡迎。

冷慕詩帶着頭巾,斜着遮蓋住一小半的臉,正好擋住那個難看的結痂,可縱使如此,她也确實和冷天音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

她生一雙狐貍眼,嫣紅唇,秀挺鼻,垂目冷顏時看着很冷很陰沉,但上挑看人時,又透着股子不正經,和冷天音清靈貌美,又自帶距離感的模樣一對比起來,确實冷天音更像仙子,而冷慕詩偏狐媚的長相就不太入眼。

說起來冷慕詩自己也不喜歡自己的長相,她沒有像她眉目柔順溫婉的母親,反倒像極了她輕佻下賤的父親。

但冷慕詩就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相貌有什麽自卑心,畢竟她的手指和身量都像她的母親,下人曾說她和她母親一同身着同色衣裙站着,都瞧不出誰是誰呢。

這就是對她來說最好的傳承。

因此冷慕詩也看熱鬧地看向冷天音,這沒什麽意外,畢竟冷天音是天道的寵兒,并且冷慕詩她還發現對面男主角蕭勉因為掌櫃的視線停留在冷天音的身上,微微皺眉。

嚯,看看都不行?好強的占有欲。

冷天音意識到老板跟她說話,下意識搖頭,放下筷子正要說自己不是仙子還未入仙門,對面坐着的蕭勉起身,接話道:“掌櫃的,我吃好了,我來吧。”

蕭勉說話,自然老板也不好開口勞煩仙子,于是溫和笑着說:“好,那真是勞煩了。”

蕭勉淡淡點頭,方才他背對着掌櫃坐着不顯,這一站起來,他的身量比看上去四十幾歲的掌櫃的要高足足一個頭,再冷着臉,壓迫感十足。

掌櫃和他正對眼,才發現這仙君竟然比那個仙子還好看,只是再好看終究也是男子,他也欣賞不來。

況且蕭勉對于他這凡人來說氣勢太強,掌櫃的笑意都淡了些,也跟着蕭勉一臉的冷淡嚴肅起來,躬身擡手要引蕭勉去後院。

“那勞煩仙君随我來。”掌櫃的帶着些許讨好的說。

“長明燈引靈袋要有人扶着,一個人引靈有些麻煩,”易圖正吃着,咽下嘴裏的食物開口,“星洲,你吃好了就去幫幫師弟。”

星洲沒吃好,冷天音倒是吃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易圖,小聲問:“我能給蕭哥哥搭把手嗎?扶引靈袋一定要會仙術嗎?”

她在這一路上拖累良多,也是想要幫忙,再者态度十分好,沒人會讨厭這樣的女孩子。

易圖笑了笑:“就扶個引靈袋子,不需要仙術,但若不打算修仙,最好不要碰引靈袋,會反被引靈袋吸了生氣,所以掌櫃的不行,冷姑娘若想看看,自然是可以的。”

畢竟兩位冷姑娘此次就是來拜入仙門的,太初門乃是靈氣極其充裕之處,太初山直接坐落于靈脈,縱使失了些許生機,只要上山,也很快會恢複。

冷慕詩吃着米粥小菜,看着為了冷天音出頭的蕭勉,撇嘴心裏啧啧,這可真是郎情妾意,噎人得慌。

誰料冷天音都已經起身了,原本貼着她老老實實冰涼涼的法則突然熱了。

冷慕詩拿着筷子的手一僵,石頭又熱一分,這是讓她上的意思。

畫皮妖的事情給了冷慕詩可以改變命運的希望,她在某個瞬間,以為自己抓住了自己的命運擺脫了一切,提前覺醒的五靈根就是這一切的佐證。

可這一刻,她又糟心地意識到,還沒完!

她還得再接再厲!

冷慕詩可以為了不踩着他人的命而活去忤逆法則,承受灼魂之痛,卻不會因為這點屁事自己找虐。

上就上!

冷慕詩端起粥碗一口幹了,拿着布巾抹了下嘴,一把抓住了正要跟着蕭勉去的冷天音手腕。

“你坐下吃,我去。”冷慕詩站起來。

易圖點頭:“念慈你去比冷姑娘去好。”畢竟冷慕詩入道了。

蕭勉看了冷慕詩一眼,嘴唇微抿,冷慕詩正好瞧見了他這個小動作,心說對不起了大兄弟,人生就是這樣,該上的時候就得上,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阿彌陀佛她不想疼。

而她繞過桌邊一回頭,呦呵,冷天音因為她突然出頭要去,正雙眸含淚地看着她,一副被搶了心愛東西的小孩子模樣,委屈得要死。

……

痛快啊!

冷慕詩作為棒打鴛鴦的棒子,從身體裏攀升出了一股子名為邪惡的快樂,這種快樂難以形容,就像當着娘親不給買糖葫蘆的小孩子面前猛嗦糖葫蘆還吧唧嘴是一樣的道理。

成年人的快樂就是這麽單純。

于是強迫變成自願,她對着蕭勉眯眼呲牙地笑了笑,學着冷天音嬌聲說:“蕭哥哥,我還沒有見過長明燈,我來幫你。”

蕭勉嘴唇抿得更緊,淡淡地“嗯”了一聲,這一聲在冷慕詩聽來,飽含不甘不願。

冷慕詩颠颠地跟在他身後,和掌櫃的一起朝着後院去了。

冷慕詩走後,冷天音那一雙淚汪汪的眼睛裏面的眼淚,凄美地落了下來,她喊小二又給她盛了一碗米粥,邊大口大口地喝,邊吧嗒吧嗒掉眼淚。

易圖和星洲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眼神交換彼此的猜測,心說這難道就是話本子裏姐妹必定搶一個男人的戲碼?

易圖看着冷天音邊吃邊哭的樣子實在太可憐了,于是清了清嗓子,絞盡腦汁地想要安慰下,開口道:“冷姑娘,其實你姐姐也許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冷天音本來哭得梨花帶雨,聞言陡然激動起來,“她當然是故意的,你們不了解她!”

易圖和星洲頓時一臉騎驢難下的表情。

冷天音繼續道:“她就是怕我被吸取生機,才要去的。”

冷天音簡直像是喝進去的粥都轉化成了眼淚,顆顆飽滿晶瑩地順着她水汪汪的眼睛裏面争先恐後地蹦出來,又掉進她喝的粥裏面,被她哭着喝下去,成了一個死循環。

冷天音聲淚俱下道:“當時在大妖的口中她也是這樣護着我,還有在我家出事那天,要不是她把我叫走,我已經死無全屍了……”

易圖和星洲表情十分的精彩,但是随後又相視一笑,果然他們是被話本子荼毒了,在大妖口中的時候,念慈确實最先救的就是她妹妹,這他們都看在眼裏,人家姐妹情深着呢。

“那你也慢點吃啊,別嗆着,”易圖給冷慕詩遞了布巾,“你姐姐已經入道了,扶引靈袋不會被吸取她生機的……”

确實不會,因為冷慕詩站在掌櫃的拿來的一個馬凳上面,和蕭勉各站一頭。

她扶着個其貌不揚已經有些髒的小布袋,沒有絲毫的感覺,百無聊賴地看着這後院入秋之後初顯敗落的花草,還有在她對面不遠處畫符引靈的蕭勉。

上次在粉蓮的口中,她其實無暇仔細去看三位仙君使的術法,這會兒面對面看着,蕭勉手指在空中快速滑動,他劃過的地方,留下一道道在陽光下也格外晃眼的赤金色符文。

這就是仙門術法啊。

冷慕詩突然間對于這種術法有了真實感,想到以後她也能這樣板着臉,裝着肅穆,然後流暢地劃出這樣的符文唬人,她不由得開始高興。

擺脫了劇情之後,她也會是個仙子呢!

雖然這世界修仙者萬年來并無人真的飛升,可修到極致,幾千年的壽數還是有的。甚至還能在壽盡之時自封魂魄,再慢慢溫養,以期機緣再獲新生,做到真正的天地同壽。

這麽想想,未來一片美好啊。

——抱他。

冷慕詩正想得愉快,法則突然開口。

他一開口,粉蓮也開口:為什麽?

兩個人說話除了冷慕詩沒人能聽見,他們又在叽喳沒完。

冷慕詩忍不住呵斥:“別沒完沒了了!”

正在畫符引靈的蕭勉手指一哆嗦,一股靈力引偏了,直奔着冷慕詩的腦門去了。

這靈力入體本也沒有什麽,就是沒有靈力入體過的、感受過的人,第一次會有一會兒不能動。

蕭勉連忙伸手來截那一股靈力,可他忘了他們站着的是馬凳。

馬凳是兩條腿維持平衡的,一面重量突然沒了,自然要朝着另一面傾倒。

于是冷慕詩朝着後面仰去:“哎哎哎!”

就在她的屁股根要着地的時候,被反應過來的蕭勉敏捷地拉住扯了回來。

但是他一手要拉冷慕詩,還要平衡馬凳的重量,又要捏住引靈袋的袋口,免得剛才引來的靈力流失,所以顧頭顧不得腚。

輕微的“砰”的一聲身體撞擊聲。

渾身失去了感知的冷慕詩,結結實實地撞進了蕭勉的懷中,還是頭都埋他脖頸處的姿勢,方才跌向地上時因為驚慌微張着的嘴,正啃他側頸上。

冷慕詩:……

蕭勉:……

法則:……劇情好了。

粉蓮:哦,他是教你搞仙君的,這招好,我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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