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哭郎(只是交付,不是托付...)

這如散落靈絲般發光的毛絨, 是日暮草的種子,白天吸取了些許陽光,夜裏便會幽幽地散發亮光, 很輕很細的如同發絲般,可随風而浮動。

這是為了吸引趨光的昆蟲和動物, 好散播種子, 到很遠的地方。

不過它只有被風帶起來,才會亮,且亮的時間很短, 畢竟這小小的絨毛一般的種子裏面, 能儲存的光亮十分有限。

所以蕭勉在後院巡視的時候, 發現了這房檐下成群的日暮草, 就開始計劃着時間,打算帶冷慕詩來看看。

“這是什麽?”冷慕詩伸手去接, 卻因為這種子實在是太輕了,總是偏離掌心。

“是日暮草, 好看吧, ”蕭勉說, “我上一次下山驅邪, 那個地方的山裏面, 全都是這樣的草, 日頭一落,山風吹過林中, 整片林子都幽幽地發亮。”

冷慕詩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頓時心中升起一種柔軟來, 像吸進了這細細軟軟的日暮草種子,癢癢懶懶的。

“你要我夜裏出來, 就是看這個啊。”冷慕詩看了一會,日暮草亮光開始變弱,她也放下了手,“蕭勉,你還是小孩子嗎?”

冷慕詩話雖然是這麽說,卻語氣十分輕快,還帶着笑意。

蕭勉聞言也笑起來,“這院子真的有柿子樹,走,我帶你去摘!”

冷慕詩被蕭勉拉着朝着院子裏面跑去,沒一會,兩個人當真來到了一顆不算高的柿子樹下面。

“你能看見吧,樹尖上的柿子很大個的,”蕭勉說着,半躬身單膝跪地,雙手交叉形成如同馬匹的腳蹬一樣的窩,對冷慕詩示意,“你踩着我的手,我托着你上去摘。”

冷慕詩如今的修為也有星重中品,雖然她沒有學禦劍乘風,但她最擅長輕靈的跳躍扭轉,用于逃跑,這是在蒼生院中練出來的。

哪裏用得着蕭勉給她當凳子踩,冷慕詩在這将黑的夜幕之下,對上了蕭勉堪稱寵溺的神情,微微晃神,“你做什麽,我又不是夠不到。”

冷慕詩說着,足尖一點,身體便輕靈地越上了樹梢,準确地抓了兩個最大的柿子下來,就落在蕭勉半跪的面前,對着他揚眉擡下颚,一副“你看,我多厲害”的模樣。

蕭勉還半跪着,他單膝跪地對着冷慕詩,看着她驕傲得像個小狐貍似的笑意,心口像是塞了滿滿的日暮草,有什麽想要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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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來,他已經成功的讓冷慕詩完全的接受了她,讓她意識到自己不會耽誤她的大道,反而會幫助她,對她有助益。

他會照顧她,也喜歡照顧她,只要她點頭讓自己作為伴侶留在身邊,他可以為她去做很多很多,她希望他做的事情。

蕭勉自認證明自己的時間已經足夠,甚至也無數次的試探過,冷慕詩并非對他全無感情,她不自覺的許多親近之态,也已經超出了朋友的範圍。

蕭勉仔細看着那兩個大柿子,将大一些的遞給冷慕詩,覺得今夜是個非常适合挑明的時機。

一同出行她無法回避自己,且這是在山外,驅邪除祟他有經驗得多,他可以保護她的。

“你還不起來,跪上瘾了?”冷慕詩用大柿子砸了下蕭勉腦門,“黑天了,小二說了黑天不宜外出走動。”

冷慕詩翻轉手腕,将大柿子遞給蕭勉,“走吧,我們回屋吃。”

蕭勉卻沒有起身,也沒有接那個大柿子,而是抓住了冷慕詩抓着柿子的手,“念慈,我有些話語……”

“嗚哇哇……嗚哇哇……娘親娘親你在哪裏啊……”

“嗚哇哇……嗚哇哇……娘親你不要平安了嗎……”

蕭勉百般醞釀千般誠摯的話,就這麽被猶在耳邊的男童啼哭聲給打斷了。

冷慕詩乍然聽到,屬實是被吓了一跳,因為這聲音确确實實是陰森尖銳。

小二說讓他們夜間不要随意開窗,免得被夜哭郎纏上,蕭勉總以為邪祟出沒要夜半三更,畢竟向來如此。

夜半陰煞之氣較重,于邪祟有所裨益,又正是人困倦非常,意識松懈的時候,自然最适合邪祟作亂。

可蕭勉是真沒想到,這天色才将将黑下來,陽間氣息還旺盛着,夜哭郎竟然就出來活動了!

蕭勉見到冷慕詩肩膀劇烈抖了下,連忙從地上起身,接過柿子後,自然而然地抓住了冷慕詩的手。

他一邊拉着冷慕詩迅速朝着屋子裏走,一邊安撫着:“念慈別怕,我在呢。”

冷慕詩只是最開始被尖銳凄厲的聲音給驚了下,并不是害怕。

從前她身為凡人畏懼一切妖魔鬼怪,現如今她成了丹修,又飼養了那麽長時間的妖魔獸,這世間的所有妖魔鬼怪……對于她來說早已經變成了她能或者不能入藥的東西。

冷慕詩沒在怕的,蕭勉拉她的時候,她甚至忍不住咬了口柿子。

嚯。

果真又大又甜!

夜哭郎的聲音還在耳邊,察覺到兩個人要朝着明亮的屋子方向跑,他的聲音越發的急迫凄厲。

“嗚哇哇!娘親娘親你不要我了嗎!”

冷慕詩被吵得微微轉頭,試圖去看清身後,蕭勉卻及時地捂住了她的眼睛,幾乎是半抱着将她帶進了明亮的大堂。

而後蕭勉的聲音才自頭頂上傳來,“別看,模樣有些吓人。”

冷慕詩被捂着眼,心說再吓人能有粉蓮那個經常性連臉都瞎亂畫的畫皮吓人嗎?

但她沒有說話,而是又把柿子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還是很甜,這一次嘗出了一點點的澀。

她已經習慣了蕭勉為她剔除一切不必要的東西,習慣了去看他為她精心準備的風景,習慣了他的照顧。

這種習慣,讓冷慕詩進了大堂之後,甚至都沒有去扒開蕭勉捂着她眼睛的手。

不知道為什麽,這樣被遮住了雙眼,本應該是很不舒服的,對于無論任何人來說。

但自從那一次,在太初門問心陣中,蕭勉用他的手遮蓋住了冷慕詩一輩子不敢去窺探的噩夢之後,冷慕詩就開始不自覺地縱容他為她遮擋什麽。

她自己意識到了她對蕭勉是有依賴的,這依賴來自蕭勉的縱容和示好,所以冷慕詩就算是意識到了,也沒有如從前那般梗着脖子去拒絕。

再是內心堅強的人,偶爾也是需要交付的。

無論是自己,還是自己的某些情緒。

但冷慕詩分得很清楚,只是交付,不是托付。

她可以随時抽離,就像她從來都知道,大道是孤路一樣。

一直到蕭勉覺得她進入大堂的時間夠久,已經适應了這裏明亮的光線,不會眼睛發花的時候,才松開了遮蓋着冷慕詩眼睛的雙手,也松開半抱着她的手臂,微微後退。

大堂之中先前用飯的人還在,見冷慕詩和蕭勉慌張地跑進來,坐得距離他們倆最近的星洲轉頭來問:“怎麽了師弟,你去後院做什麽了,這般慌張地回來,是看到了什麽嗎?”

“夜哭郎。”蕭勉除了和冷慕詩之外,基本和任何人都不會拐彎抹角。

他說:“我們碰見了夜哭郎,他天一黑就能出來活動。”

蕭勉一邊拉着冷慕詩朝着大堂裏面走,一邊說道:“他似乎畏光,我們進屋便沒有跟過來,大家今夜最好不要熄燈。”

一衆弟子聞言都緊繃起來,心思各異,有些低階弟子直接就吃不下去了。

他們都圍到蕭勉的身側,聽着他說話,畢竟他是唯一見過夜哭郎的人。

蕭勉說:“如大師兄所說,是怨氣所化,我試圖攻擊他,能夠輕易地以靈力将他打散,但他很快又會恢複。”

“他并沒有攻擊,因此不知他的危險程度,今夜大家都不要輕舉妄動。”

蕭勉說完,便準備帶着冷慕詩上樓。

有些新入門弟子,自視甚高,以為自己入了仙門便無人能敵,又急于表現好讓自家師尊長臉,聽蕭勉這樣說,蠢蠢欲動。

畢竟小二說了,這夜哭郎并不傷人,蕭勉遇見了,也并沒有受傷,還說能夠輕易地打散,他們便相互間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躍躍欲試。

蕭勉走後,星洲作為這一行人裏面還算修為高的弟子,又說道:“大家早些回去休息,今夜切記不要開窗熄燈。”

新弟子們都含糊地應聲,但是是否是真心,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星洲也并非是多話的人,很快也上樓去。

當然不聽話的新入門弟子畢竟是少數,大多數都回房去了,準備按照師兄們說的,明天整合了打聽好的信息,再決定怎樣對付這夜哭郎。

但是也有幾個新入門弟子,并沒有回去休息,他們立功心切,聚集在一起叽叽咕咕,久久沒有上樓去。

一入夜,小二和掌櫃的都不見了,客棧之中大堂有些備好的食物供食客取用,各自屋內也早早的備好了沐浴的水桶,用蓋子蓋上能存半宿的溫度。

門上落了鎖,本該是萬籁俱靜全部都休息的時間,但是有幾個新人私自開了鎖,從後門出去,手持太初山弟子劍,溜進了夜色之中。

而帶隊的游子疏并不在客棧之內,他已經先一步去溯根究源,去循着怨氣蹤跡,查夜哭郎的事情。

他雖然為人木讷死板,卻對于弟子們的安危十分上心,在抵達歷練的魔族遺境之前,他必須确保弟子們又能夠見識到真的邪祟,又能夠平安抵達。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這一次新入門弟子并不如歷年那麽聽話,偷偷地跑出了幾個,也笨拙地用學得稀松的符文追溯怨氣之源,妄圖憑借他們幾個斬殺夜哭郎。

而冷慕詩這時間已經洗漱好躺下了。

她有些無奈地背對着蕭勉躺在床幔裏,頭沖着牆壁,而蕭勉就坐在她身後不遠的桌子邊上打坐。

屋子裏燭火幽幽,這客棧的窗扇雖然關着,但也透風,有很輕微的吱軋響。

冷慕詩躺了會說:“蕭勉,我真不怕,你趕緊回去睡吧。”

蕭勉睜開眼,朝着冷慕詩方向的床幔看了一眼,說道:“我沒關系,你睡吧,我修煉。”

冷慕詩扭不過他,就只好由他去。

她閉上眼睛,邊默背着一些上古記載的丹方,一邊迷迷糊糊的開始意識昏沉。

冷慕詩也不知道自己睡着沒睡着,渾渾噩噩間,她察覺到有人看她,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的枕頭上,枕着一個枯瘦到皮膚都包裹在骷髅上的扭曲小臉。

頭發稀疏,禿得不成樣子,嘴唇蓋不住的牙齒都漏出來,褶皺得比陳年老樹的皮還要皺的皮膚,覆蓋着歪斜的口鼻,這一幕,無論是誰猛地見到,都會驚得尖叫出來。

可冷慕詩卻只是張了張嘴,并沒有叫。

粉蓮在她身邊的時候,整天不顧形象地出來,還覺得自己天下第一美,經常性的以把冷慕詩吓得尖叫為樂,以至于這種醜陋的程度,對于冷慕詩來說根本算是邪祟裏面的清麗脫俗。

畢竟這小東西模樣醜得天怒人怨,但卻有一雙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裏面清澈不亞于蕭勉,純良不亞于她自己裝純的時候。

而面前這醜陋的小東西,只有眼睛還保持着孩童的純真。

冷慕詩和他面對面看着彼此,蕭勉在外面打坐,并沒有察覺到裏面的動靜。

怨氣與其他的東西不相同,不是鬼氣也不是妖魔氣,因此難以捕捉,這小東西大概是沒有想到冷慕詩竟然不尖叫不怕他,一時忘了開口,也微微地張着嘴看着冷慕詩。

不過很快他小臉一變,五官扭曲悲痛欲絕的準備哭嚎的時候,冷慕詩突然伸手隔空虛虛地抵在他的嘴唇上。

對着他搖了搖頭。

這小東西不對勁,不僅沒有邪祟的鬼煞之氣,冷慕詩距離他這麽近,甚至能夠在他身上察覺到未斷絕的生機。

對于丹道修者來說,哪怕如冷慕詩這般只能算是才入門,也對生機格外的敏銳,她震驚的同時,也阻止了這夜哭郎哭嚎。

小東西本來嘴都裂開了,但是被冷慕詩這樣一放,頓時瞪大了本來就因為消瘦要脫眶的大眼睛。

他眼中極速地積蓄翻滾起了黑氣,看上去就像是人在積蓄眼淚。

“阿娘……”他很輕很輕,貼着冷慕詩的耳邊開口叫。

“找到你了。”他用虛幻的手去抱冷慕詩。

冷慕詩被他這一聲“阿娘”給叫蒙了,倒不是她有什麽母性覺醒,只是因為對她來說,阿娘亦是不可觸碰的柔軟酸澀。

被這小小的童音貼着耳邊叫出,冷慕詩瞬間鼻子一酸,差點和這夜哭郎相擁而泣。

怨氣凝成的小東西,根本不可能觸及到活人,他不斷地嘗試着擁抱冷慕詩,卻最終無法真的擁抱,最後只得如同冷慕詩虛貼他嘴唇一樣,虛虛抱着冷慕詩,呢喃地叫着:“阿娘……阿娘……”

冷慕詩躺着沒有動,手指放入了自己的儲物袋裏面,不斷地翻找着,在她來的時候準備了各種盛裝妖魔獸的袋子,她在裏面找到了一個專門聚魂的小袋子,并用兩指從儲物袋裏面扯出來。

這東西本是聚魂的,冷慕詩并不知道能不能拘住這怨氣。

那夜哭郎還在不斷地蹭着她,叫着阿娘,冷慕詩這才發現,這小東西的雙眸之中,各有一線血色,而他雖然目光澄澈,卻看人空茫,很顯然,他根本看不見。

冷慕詩緩慢地在手上放大那聚魂袋,正要将他兜頭罩起來的時候,突然間床幔被扯開,蕭勉的水雲劍铮然出竅,直指趴在她身上的夜哭郎。

“不要!”

冷慕詩立馬出聲喊道,蕭勉聽了她的聲音,收勢很及時,冷慕詩也同時将袋子扣下,可是還是給夜哭郎跑了――

“嗚嗚哇……嗚嗚哇……娘親你在哪裏啊……”

夜哭郎尖銳的聲音再度響起來,直直地撞上了蕭勉的劍,水雲“嗡”的一聲,怨氣凝成的小東西便瞬間消散。

而下一瞬,他又在窗口凝聚,只是相較于剛才周身滾動的濃黑少了些許。

“扣住他,別讓他跑了蕭勉,他身上有生機!”

冷慕詩翻身而起,拎着聚魂袋靈活無比地撲過去。

蕭勉和冷慕詩在一起這麽久了,不僅與她默契非常,甚至早已經做到了不問因由地聽指揮。

于是在冷慕詩話音一落,撲出去的瞬息,蕭勉已經以水雲劍,在半空中迅速劃下阻隔的符文,“去!”

一聲,便印在了窗扇上!

那怨氣凝聚的夜哭郎,正欲撞擊窗扇逃走,可被蕭勉的符咒一彈,又被彈開,彈了回來。

他迅速朝着門口的方向逃竄。

“他眼睛看不見,只能聽,不要傷他,封住門!”冷慕詩又喊道。

蕭勉瞬間轉開了要去劈砍夜哭郎的劍鋒,迅速又畫了符咒,将門給封上了。

小東西只能聽,不能看,窗子和門這樣有風聲的出口被封住了,他自然就失去了方向。

冷慕詩抓着聚魂袋在屋子裏上蹿下跳,輕靈跳躍着追逐夜哭郎,蕭勉簡直如同她肚子裏的蛔蟲,劍尖跟随着冷慕詩的腳讓她借力,無論她朝着哪個方向扭轉飛躍,他都能遞過劍尖讓她借力。

封鎖門窗之後,兩個人沒用多久,就将夜哭郎罩在了聚魂袋裏面。

“嗚哇哇――嗚哇哇――娘親娘親――”

冷慕詩提着被不斷沖擊成各種形狀的袋子,落在地上,下一瞬,死死地把聚魂袋抱在了身前。

夜哭郎是怨氣凝成,看不見,也不能真的觸碰到人,只能哭着追在人的身邊,挨着個的辨認哪一個是他娘親。

可是隔着聚魂袋,他這個被困住的邪物,就能夠感受到人的擁抱了。

于是他凄厲的聲音頓時停下,又開始低低地,可憐巴巴地叫着,問着:“娘親是你嗎,娘親是你嗎?!”

冷慕詩微微籲了口氣,抱着夜哭郎看向蕭勉,說道:“我不是你娘親。”

“嗚哇哇――嗚哇哇――”

夜哭郎再度掙紮尖叫起來,冷慕詩抓着袋口連忙抱緊他又說:“但是我能幫你找到你娘親!”

“只要你跟我說你叫什麽,家住哪裏,是否……”冷慕詩咽了口口水,問道,“你是否還活着?”

這太荒謬了,怎麽可能活着呢。

活人只有一種方式能夠變成邪祟,那便是入魔。

可這夜哭郎,分明不是入魔,他是怨氣凝成的,他的怨氣裏面,還摻雜着未絕的,只有冷慕詩能夠感知,連蕭勉都感知不出的生機。

如果他被其他人抓住,一個高階弟子釋放的符火,就能燒盡他的怨氣,令這夜哭郎從此消失。

可是冷慕詩卻對還提着劍的蕭勉搖頭,蕭勉就放下了佩劍。

“你跟我仔細說,”冷慕詩隔着聚魂袋,抱着夜哭郎說,“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夜哭郎安靜下來,好一會才問:“你真的能幫我找娘親嗎?真的會幫我找娘親嗎?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他的聲音凄厲又無助,最後變得尖銳到幾乎能劃破人的耳膜,若不是蕭勉在門窗上都罩上了符文,這符文能夠隔絕聲音,他們這麽大的動靜,一定要把其他弟子給召來的。

冷慕詩等着他尖叫完了,這才忍着去掏耳朵的沖動,柔聲道:“我一定幫你找,你一定能夠找到你母親的,但是現在,你要跟我說,什麽都跟我說,好不好?”

冷慕詩拿出了畢生除煉丹之外的所有耐心,“首先,你要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平安。”夜哭郎用很低的聲音說。

冷慕詩抱着夜哭郎坐到床邊,輕輕拍了下他以示鼓勵。

“好平安……這名字是你娘親取的吧,真好聽……”

一直到天快亮,冷慕詩反反複複的,哄着夜哭郎說了許多,但是他的意識混沌,知道的也十分有限。

但是根據他的描述,根據他的生機來看,确實如冷慕詩想的那樣,他沒有死,而是還活在一個黑漆漆的,不見天日的地方。

他不知道那是哪裏,冷慕詩現在必須要去找大家,和蕭勉一起将這個消息告訴衆人。

他們的任務目的,本是清除夜哭郎,還這城鎮一個太平,這便算是完成任務,再去當初求助人的手中取回委托牌,待來日回到太初門,交給門派任務發放處領功勞便好。

可是現如今夜哭郎不是個害人的東西,甚至有可能是被害的那個,他們必須找到未死的夜哭郎在何處,救出他。

還有他口中的娘親。

另外這客棧掌櫃和店小二也不對勁,夜哭郎根本不像他們說的那樣,只要不開窗就好,根本不論是否開窗,他們都會被夜哭郎找到。

只是冷慕詩收起聚魂袋,和蕭勉才解開門上的符文,欲要去找大家,就見冷天音站在門口。

她一見到兩個人便慌張地說:“快!有新入門弟子出事了,求救的地方在城外荒山,大師兄帶人已經趕去,你們也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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