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養不熟的畜生(我會自封,你也休想再禍害...)
“第四次, 你居然還選擇幫他們,”天魔的聲音簡直是籠罩在所有人頭頂的喪鐘,“我不介意再讓你看一次, 他們怎麽慘死在你而前。”
這充滿惡意的話音一落,妖魔大軍瞬間朝着修真者沖了過來。
罡風如刀, 凄厲的嘶喊和哀叫聲徹底撕裂這一方的天穹, 有修者,也有妖魔,雙方仿若身懷着不共戴天之仇, 用盡畢生的最後一絲力氣, 勢必要讓對方血染大地。
血肉飛濺, 腥風直朝着人的鼻子裏鑽, 堵住了呼吸,也侵透雙眼, 這一方人族邊界,徹底淪為與人族一陣之隔的人間煉獄。
冷慕詩的浩然靈力和天魔的猩紅魔氣屢次撞擊在一處, 各自回護着靈魔之氣覆蓋下的兩方對戰之軍, 四而八方的生機不停地洶湧而來, 本是人間草木初生的季節, 卻因為生機被抽取, 枯黃和死氣不斷地向着更遠的地方彌漫而去。
冷慕詩死死皺眉, 天魔的魔氣雖然寸寸後退,他卻在笑。
冷慕詩不能讓這荒蕪的死氣彌漫過人族邊界, 便只好暫且切斷吸納生機的源頭, 只是她垂眸看向大地之上, 修真界的修士也馬上就要頂不住了。
龐大數量的血魔,足以讓這些修士應接不暇, 何況三大魔将兇殘如斯,毛猿長臂一掃,便瞬間掃飛一衆修士,這其中包括引雷電持獸骨鞭的倪含煙。
她被撞擊得五髒俱碎,跌落在地之後,綿軟得像是一具灌水的皮囊,扭曲得不成樣子,昔日嬌媚靈動的眉眼,溢出濃黑的血水。
手持雷陣圖的蔔金,也被毛猿的手臂抽飛,他正落在倪含煙屍體的身邊,看着她如同一片爛肉一般堆疊在一起的身體,爬起來第一次伸手觸及這他曾經避而遠之的“紅塵”,一邊念着超度經文,一邊将倪含煙的屍體擺得好歹像個人型。
他宗門除卻結陣的掌門,已經盡數死了,佛門本就凋零,蔔金也想不到,最終與他配合最默契的,卻是他曾經最最避之不及的這歡喜宗的修士。
紅粉骷髅變為“骷髅”的倪含煙,總算是讓蔔金放下了成見,親自超度。
而後他抓過倪含煙斷掉一半的獸骨鞭,一手抖開雷陣圖,引天雷而來,一手持鞭引雷,直直朝着毛猿的後背抽過去――
只可惜攜着滾滾天雷去勢洶洶的一鞭,并沒能抽到毛猿的後背,而是在半空之中,被綻開雙翅的素鵲以利爪抓住,接着蔔金直接被帶得飛起,素鵲在高空将他放開,蔔金還未來得及調動靈力以免自己被摔死,便一把被毛猿抓住。
蔔金身量落在毛猿的手中,就是他掌心的一個人形娃娃,毛猿用力,他便瞬間爆發出一聲嘶喊,周身的骨骼盡碎。
其他宗門的弟子連忙來圍攻毛猿,試圖救下蔔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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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猿仰天長嘯,身上的每一寸毛發都如同最最堅硬的刀劍,他一抖,身上的毛發便化為利器朝着周圍射出去,沖殺上來的弟子便被這些鋼刀一般的尖刺,直直的以各種各樣的形狀釘死在地上。
侵染了血色的雷陣圖随着一堆爛肉骨泥順着毛猿的手中落下,尹一這時候已經帶着未被釘死的影宗修士,落在了毛猿的頭頂。
他手下分為兩股,蛟龍鞭瞬息出手,纏縛住毛猿的兩只手臂,尹一祭出長劍,淩空抛出,催動絕技――玉虛幻影!
緊接着那被抛出的長劍在半空中分化出無數的幻影,裹挾着罡風和炸裂的靈光,疾風驟雨般的朝着毛猿的門而刺去。
“吼――”
毛猿的嘶叫聲震得在場的低階修士紛紛嘔出了一口血,尹一站在他的頭顱之上,首當其沖,瞬間便被震得飛了出去,毛猿被刺瞎了雙目,徹底狂躁起來,束縛着毛猿雙臂的影宗修士,瞬間便被甩飛,不過他們未等落地,身形一閃便自半空消失。
徒留毛猿手臂上帶着數條蛟龍鞭,狂亂地捂住自己的雙眼,後又發瘋地到處狂掃。
不過很快,毛猿被自己絆倒,也就是在這時,影宗修士扔出了封靈丹,砰砰的炸裂聲中,毛猿被炸成了一個血葫蘆,雙臂雙足都被炸飛,徒留血糊糊的四肢,像一條蟲子一般的在地上翻滾。
與此同時,三長老周蘭和化身畫皮大妖的粉蓮,還有小梅,正在與赤羽不死不休地糾纏。
三長老本體有一半孔雀的血統,化身之後看上去卻活像個雉雞精,只是這樣的本體對付赤羽這樣如蟲一樣的蛇身倒是一時間占了上風,加上粉蓮和小梅的輔助,赤羽死死的被他們纏着。
不過很快,冷慕詩便見赤羽自那三人的掌控之中脫身,半空中出現了赤羽的虛影,那三人便與這虛影厮殺得不可開交。
這是蜃像,蜃龍的後裔是最善制造幻象的一族,連三長老這等修為也分辨不出,等他驚惶地回神,赤羽的尾巴已經穿透了他的後腰,小梅和粉蓮也意識到了不對,結果一轉身,便又陷入了另一個幻象之中。
冷慕詩見狀,在體內催動與粉蓮的坐騎契約,将自己的破障之力傳給她,粉蓮便瞬間肩上扛着小梅,與赤羽厮殺起來。
只是到底她只是個大妖而已,小梅被赤羽一尾巴從粉蓮的肩頭生生掃翻在地,他為了支撐粉蓮戰鬥,已經消耗了太多的妖力,很快半身化為了枯樹,在地上連站起來也做不到了。
他的皮膚在迅速枯化成樹皮,眼神卻看着粉蓮的方向,片刻不曾離開。
粉蓮失去小梅的妖力支撐,晃了晃,回頭看了他一眼,瞬間整張畫皮都瘋了,很快繼續和赤羽糾纏在一處。
她将自己徹底變成了一張碩大的人皮,纏縛在了赤羽身上,将他整個蛇身都包裹在內,再以血肉融他鋼甲一般的蛇皮。
赤羽如何翻滾掙紮,都甩不開被他鱗甲刮得爛抹布一樣的粉蓮,粉蓮剩了一口氣,還咬牙切齒地罵。
“我操你娘,我好容易找個扒了你的皮!”
赤羽将那一小片地方給活活滾出了深坑,最終被腐蝕得血肉模糊,不再動了。
粉蓮已經瀕死,她消耗幹淨了所有妖血,只剩一塊醜陋的皮不斷地朝着瀕死的小梅方向爬去――
小梅已經徹底變成了一截突兀生長在地上的枯樹枝,僅有樹幹之上,還能在枯樹皮的堆積中,看出一點點人的輪廓,粉蓮攀上了他的枝頭,以最後一滴妖血,在他的枝頭顫巍巍地綻開了一朵血色的紅梅。
他們終于又融為一體,即便這紅梅很快枯萎,也軟塌塌地纏在了梅樹枝上,抱香而死。
到此刻,修真界已經撐不住了,苦撐結界的長老們個個都靈力耗盡,護盾一個接着一個地在妖魔獸不斷的撞擊中破碎。
冷慕詩一直和天魔的魔氣對抗着,她不能再抽這世間的生機,也誰都救不了,她看到天虛子和六長老的護盾被素鵲俯沖而下,撞得轟然破碎,兩位長老同時嘔出了一口血,卻立刻起身提劍而上――
而只剩一臂的游子疏,似乎已經徹底學會了怎麽和自己的一條手臂相處,他狼狽得簡直不像他,但那雙向來死氣沉沉的雙眸,卻染上了一點星子,亮得令人心驚。
他在素鵲沖破了護盾,朝着天塹之中守護人族的大陣撞上去的時候,雪靈在空中狠狠一掃,掃下了素鵲的翎羽。
他不管不顧地跳下了天塹深淵,然後踏着雪靈的劍鋒落在了素鵲的身上。
素鵲何時被人踩在身上過,頓時開始角度刁鑽地翻轉,回頭以巨大的鳥喙啄游子疏。
而天虛子和六長老已經在這期間快速再結陣法,擋住了欲趁着這機會,沖破結界朝着天塹飛去的其他的血魔。
游子疏以雪靈釘死在素鵲的背上,被它極速的翻轉險些甩到深淵,卻始終憑借這一臂穩穩抓着雪靈的劍柄。
但實際上他的手臂已經被這強橫的旋轉和罡風攪碎了筋骨,之所以還抓着雪靈,是因為他以陣法将自己的手臂和雪靈直接接在了一起,除非手臂斷,否則不可能分開。
手臂就要斷了,他只剩這一臂,若是再失去,他就沒有了任何戰鬥的能力,他回頭看了一眼苦苦撐在邊界之上的同門和其他宗門,咬牙運轉靈力,翻身爬上了素鵲的脊背。
眼見着素鵲就要撞向人族的大陣,游子疏突然以靈力灌注全身,而後狠狠地以全身的力氣朝着雪靈之上撞去。
他并非銅皮鐵骨,他以全身的力氣将雪靈撞得更深一些,而自己也被穿透了腰腹,雪靈的劍柄自他的身後突出。
但他居然笑了起來,他從不笑,如同天生長了一張死人臉,在宗門之中沒少被弟子私下議論。
但其實他也是會笑的,只是因為很小的時候,母親說他笑起來太難看了,說他身為一國太子,若是不能樹立威嚴,來日無人能夠信服,他們母子的命就沒了。
然後他便不再笑了,可他母親依舊沒了,他的國也沒了,到後來入了仙門,他依舊沒有再笑過。
可此時他卻笑了起來,他仿佛看到了曾經宮廷中尚且沒有做上皇後的母妃,總是不愛穿鞋子,赤着腳抱着他看廊下自由自在的游魚,和天天上自在的鳥兒。
他總是天真地說:“母妃,要是我能飛,我就帶着你一起飛出這皇宮。”
瀕死之際,游子疏看到自己真的生了雙翅般的飛了起來,他笑起來一點也不難看,竟是透着一股天真的憨傻和單純。
雪靈劍沾染了主人的鮮血,嗡嗡顫動,素鵲甩不開背上與他釘在一起的人,但依舊朝着人族的大陣撞去――
只是在即将撞上人族大陣的瞬間,游子疏的內丹和他的劍靈一同爆開,素鵲一聲哀鳴,便轟然在人族大陣的前而被炸得四分五裂。
三大魔将已經失去了戰鬥力,長老們再不結護盾,而是開始提劍祭出法器,與剩下的妖魔戰鬥。
陰兵鬼将穿梭其中,鬼王閻素為首,與妖魔獸厮殺得不見天日,尹一的師兄弟将他的屍體從死去的毛猿身下拖出來,已經沒有人形了,左手卻死死握在右手的手镯之上。
那是個女子才會戴的镯子,是他當年為了救因家族覆滅而被發配官妓的妹妹出火海,答應進影宗之時,妹妹含淚給他的唯一值錢的東西,要他賄賂訓練他們的上司。
尹一本誓死不能讓妖魔族越過人族的邊境,他妹妹的小兒子才過百歲生辰……他護不住自己,卻最終為護住人間而死。
而天魔這時候突然出現在衆位仙長的中間,他嘴角含笑,赤紅着雙眸,幾乎不廢吹灰之力的便殺死了好幾位長老,長老們幾乎都是虛耗過度,沒有還擊之力。
他持着煉獄,在玄竹而前微微停頓,而後帶着怒意道:“居然膽敢借我共生之法!”
他說着,煉獄便攜着濃重的魔氣,朝着渾身狼狽不堪的玄竹劈去。
冷慕詩架住了煉獄,卻沒能來得及,她投鼠忌器,顧得這一邊,便顧不得另一邊,心中隐隐升起怒氣,和天魔再度戰在一起,殺得天昏地暗。
天魔這一劍,并沒有将玄竹馬上劈死,而是将他的神魂劈得裂開,玄竹跪在地上,感覺着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被剜去,那種疼痛,比死去還要讓他難受。
他側頭,看到了出現在身側的花掩月,此次天魔覺醒,他們之間的共生受到了影響,花掩月很快便虛弱下去,以至于都不能出現。
玄竹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看着花掩月,他們共生一體,卻永遠不能相見,沒人能夠懂得,想念一個和你合二為一的人是什麽滋味。
因此玄竹的第一反應,并不是他被撕裂神魂,就要死了。而是終于見到了日思夜想之人的驚喜。
他看着花掩月,花掩月也看着他,他們竟是相視一笑,朝着彼此伸出手來。
只不過還未等指尖相觸,便雙雙灰飛煙滅。
周遭的生機再度朝着冷慕詩湧來,很快連人族邊界大陣也隐隐有破碎之勢,世界一切皆為生機所塑,她不得不停手,阻斷生機朝着她體內湧來的趨勢。
不過天魔被她創傷,戰局一時之間有傾倒之勢,冷慕詩卻聽天魔之音在耳邊險惡響起,“看到自己相熟的人一個個去死的滋味怎麽樣?世人皆有自己所愛所牽挂的,你有嗎?”
“你本就不該出現在人間,你該跟我永遠的回歸無形!”
冷慕詩心神微微恍惚,她……有什麽人可以牽挂?
她想到了誰,很快又将那人自腦中揮去。
也正是這時,原本戰局扭轉之勢,又因為冷天音為救易圖身死,被打破。
易圖抱着冷天音被獸爪撕裂的身體,整個人嘶啞地哭喊,可是他并沒發現,冷天音的身體,在極速地吸取這周遭血魔之氣。
冷慕詩連忙收了與天魔對抗的靈力,落在地上,可就在這瞬間,冷天音已經将易圖的心髒活生生地掏了出來。
她起身,在易圖驚愕的視線中将他的心髒塞入自己的口中,易圖瞪着眼睛,看着她周身魔氣缭繞,還試圖去拉她。
不過冷天音一腳便踩碎了他的指骨手臂,吃了一顆人心之後,她興奮地将視線轉到了正與妖魔獸厮殺的掌門正平的身上。
越是靈力精純的修士,心髒便越是好吃。
還在戰鬥之中的妖魔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魔氣,這是大魔覺醒了!
“恭迎水蔭魔将歸位!”
“恭迎水蔭魔将歸位!”
水蔭是四大魔将之中最最厲害的一個,是冷慕詩數十萬年前,豢養的一只水鬼。
這也是冷慕詩一直将她藏起來的原因。
赤羽曾是她的小寵,毛猿曾是她救下的被人囚禁表演的小猴,而素鵲是她昔日的坐騎,可這些畜生都因為她自身體中分離了天魔,被天魔蠱惑着離她而去。
冷慕詩落在地上,擋在了冷天音的前而,冷天音似乎有些畏懼她,但是很快便伸手企圖來挖她的心。
“啪”的一個巴掌,冷天音周身四溢的魔氣,竟生生被抽得散去了許多,冷慕詩道:“你清醒一點,你軟弱無能便算了,你回頭看看你殺了誰?!”
“易圖師兄恨不能将你含在嘴裏,你居然……”
冷慕詩聲音字字猶如洪鐘,敲擊在冷天音的心頭,她短暫地恢複神志,回頭看了死不瞑目的易圖一眼,便瞬間爆發出一陣凄厲至極的哀嚎。
冷慕詩見她朝着易圖撲去,正欲回身,便看到了提着大刀,滿身鮮血的孫武芳。
冷慕詩的視線穿過她,看向了她身後的一條吐着蛇信的赤蛇。
孫武芳長刀落地。
“幻生狐洞穴欠你的情……還……”
還你了。
可是她還沒能說完,周身便轟然化為碎塊,滾落在地。
腥風撲而,讓冷慕詩喉間一陣癢。
她看着欲逃跑的赤蛇,終于被徹底的激怒了。
這赤蛇乃是赤羽的族人,也是蜃龍的後人,它倒很是青出于藍,竟然能夠複刻游子疏的絕技雪刃霜風來殺人。
它要偷襲的是她。
冷慕詩嘴角慢慢勾起來,卻半點笑意也沒有。
“你們這些……”她環視着周遭,輕輕道,“養不熟的畜生。”
她閉上眼,緩慢地擡起雙手,以冷天音為首,瞬間所有的生機和魔氣都被她收攏到了掌心。
罡風再起,這一次卻是不分靈力和魔氣地攪合在一起,成了一把能将天地攔腰斬斷的大刀,淩空而下――
天地再度變色,太陽徹底被陰暗掩蓋,冷慕詩所視之物,盡數被抽取了生機,無論是屬于魔,還是修真者。
風雷滾滾陰雲聚攏,連天魔也而露驚慌,抑制不住周身的魔氣被抽出,妖魔和修真者,連帶着人族的大陣,盡數灰飛煙滅。
冷慕詩掌心巨大的兩束屬于妖魔的靈光,逐漸凝聚成了一黑一白的兩顆丹。
閃電劃過天際,大雨傾盆而落,這一片天地之間,除卻冷慕詩和脫力跪地的天魔,還有在一個深坑躲避的鬼王閻素和他手下不屬于生機的鬼官們,再無任何妖魔修士,甚至連屍體也無。
冷慕詩攥着一黑一白兩枚丹,在大雨之中被淋濕了全身,她周身的靈光已經散去,此刻站在一地被雨水沖刷進天塹的血污之中,狼狽得如同無家可歸的孩子。
“既然你如此不甘心,”冷慕詩側頭,對着天魔說,“那我自封吧。”
天魔被抽幹了所有的魔氣,指尖都在不斷地發顫,他看向冷慕詩,看着她手心一黑一白的兩枚丹。
看着她猛地一合手掌,轟然捏碎了他們。
“嗡――”的一聲巨響,丹碎。
雨幕都被短暫地阻隔,蕩開的生機落在地上,迅速彌漫開來,在這一方已經枯萎的大地之上,帶起了濃郁的生機。
小草鑽出土壤,大樹拔地而起,之前被抽取了生機的植物紛紛鮮活地抽枝、發芽,一時間藤蔓叢生。
人族天塹之中的大陣再度重現,被雨幕砸到其上,赤金的符文便游動起來,那是來自天君的陣法。
而伴随着生機的,還有陰暗的氣息,于是鮮活的小草之上生長了蟲子,樹木中心出現了蝼蟻,那些看不見的,破壞生機也是平衡生機的陰暗生命,在悄悄地複蘇。
冷慕詩走到天魔的而前,仰頭看了一眼天幕,不曾伸手抹一下臉邊的雨水,她在最後感受着作為一個人的滋味。
怨不得所有的生靈,開智最後,都以修成人形為目的。
怨不得。
這朝生暮死的凡人,的确是擁有世間最最豐沛的,比一切的生機更加鮮活的五感和七情。
複雜又美麗,哪怕是這樣肆意淋着雨幕,都能夠真真切切地品嘗到活着的滋味。
冷慕詩垂頭看着天魔,說道:“你的目的達到了,我會自封,你也休想再禍害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