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種血液沸騰的感覺,依……
葉唐僵在原地,根本來不及跟盛嘉解釋什麽,看着傅臨風沉靜的側臉:“你……你說什麽?”
為了不給傅臨風反悔的機會,他也不等對方開口,繼續說:“你再答應一遍!”
等紅燈的時間,傅臨風平穩地把車停下,依然沒看他:“你要是沒聽清就算了。”
“不不,我聽見了!”在确認了這個事實後葉唐直接從座椅上蹦了起來,然後被傅臨風的手又按了回去。
聽見這個消息的興奮完全蓋過了之前的一些別扭,他幹脆順着傅臨風的手掌往上爬,一直溜到對方肩膀上,也不管二十四小時內兩人還鬧過一輪,扯着傅臨風的肩膀就在上面晃蕩:“你答應了!”
傅臨風瞥了一眼後視鏡,一個巴掌大的小人兒正趴着他肩膀上歡欣鼓舞,絲毫看不出昨晚上還氣鼓鼓想把手表往自己身上扔。
這種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氣、什麽都寫在臉上的表情也的确是沒怎麽變。
他忍不住伸出手掌,整個把對方包住,然後任他在自己手裏胡亂扭動。
葉唐柔軟精致的小棉服貼在他的掌心,好像比他此刻的體溫還要高上一些。但由于現在的身形差距實在太大,不管他怎麽撲騰都掙不開。
但葉唐也沒像之前一樣大聲嚷嚷叫他老狗,讓他放開,大約是覺得既然對方答應了,自己便屈尊降貴地忍耐一下。
不過傅臨風也沒有抓着他多久。
“嗯。答應你了。”傅臨風把葉唐從自己肩上扒拉下來,按回副駕駛,自己則重新啓動了車,他注視着前方,說道,“去跟你朋友說吧。”
這就是正式答應了。
“好!”
葉唐一邊不敢置信,一邊猛地點頭。
此時,他終于想起了被晾在一旁的盛嘉。
畢竟也許多年沒聯系過了,盛嘉對傅臨風的聲音沒葉唐那麽熟,因此只是疑惑了一下問他:“你旁邊有人,現在是不是在忙?不然我晚點打給你?”
“不用!”葉唐趴在手機上對着聽筒說,“你剛才不是問livehouse的事兒麽?”
“對啊,沒事兒,我自己再去找找人,不用……”
“我答應啦!”葉唐揚起了聲音,對那頭說。
“哎?”這下盛嘉也興奮了起來,“真的?!是真的吧葉唐!我就知道你能幫我!”
他還沉浸在終于有救了的喜悅裏:“要我怎麽謝你你說!”
“你等我說完,”葉唐咳嗽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人,“我的确是來不了,不過我剛剛跟傅臨風說好了,他替我來幫你。”
“哦哦好的,謝謝兄弟……哎不是,等等,誰?!”盛嘉垂死病中驚坐起。
“傅、傅臨風。”葉唐不知道為什麽,被對方這麽一問,舌頭打了個結。
“卧、卧槽……”盛嘉也沒好到哪裏去,他在電話那頭吸了一口冷氣,這個走向還真的他沒想到的,關鍵是……還是葉唐自己去說的?他倆剛回國那天不就又掰了一次麽?!
大約是這個答案太刺激,盛嘉重複一遍:“傅……”
“傅臨風傅臨風傅臨風——!”葉唐咬牙切齒地重複了三遍,“就是那個傅臨風!”
“哦……”他的好友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聲音。
像恍然大悟,又像起哄。
“你先再替我謝謝他!”有救了的盛嘉興奮搓手,“這樣,我也不要求你們彩排能來了,畢竟你倆水平擺在那兒,回頭我們錄一個demo給你,他只要能和上就行——不過傅臨風怎麽可能和不上!他瞎彈幾個音都厲害吧!”
那可是傅臨風!
我們這樣一個小小的地下搖滾何德何能!
盛嘉沒忍住多說了兩句,還好及時想起來傅臨風現在已經跟這行沒關系了,但就算他這些年不碰琴,現在自己樂隊這點難度的和聲對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不過還是立刻打住:“總之真的太感謝了!就這樣了我不打擾你們了再見!”
“等等——”葉唐還想說什麽,結果盛嘉電話挂得飛快,就像害怕他反悔一樣。
聽着手機裏傳來的忙音,葉唐低下頭,臉上有點燒得慌,沉默地挂斷了電話。
傅臨風還在開車,正是下班時間,即使不遠的路程也只能因為擁擠的車流走走停停。
葉唐這才從他答應了自己的興奮勁兒裏緩過來,擡頭看他。
“傅臨風,”葉唐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他其實在這一刻忽然有很多話想問,但最後脫口而出的也只有一句,“那……你要不要去我家練琴?”
他敏銳地看見傅臨風的表情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葉唐家裏的那架鋼琴是安喬在國外輾轉多次才買到的手工鋼琴,音色和做工都是頂級水準,這些年即使葉唐基本沒回過家,但依舊定期調音,保養得十分完美。
這麽完美的一架琴,葉唐回想起來,他第一次彈給傅臨風的曲子,卻是最簡單的一首傳統兒歌,倫敦橋要塌了。
剛才在停車場短暫的不愉快在他臉上已經找不到蹤跡,而在聽了葉唐說那句話後有些波動的情緒,也很快恢複了正常。
他的臉穿梭在流動的光影裏,葉唐忽然就想到盛嘉剛才在電話裏說的那些話。
——傅臨風瞎彈幾個音都厲害吧!
的确如此,他想。
不過在他曾經漫長而枯燥的童年音樂生涯裏,傅臨風又不僅僅是那樣的。
當時他總以為傅臨風面無表情的樣子就是不開心,可自己給他東西他又不要。
後來再有這樣的事,葉唐就笑嘻嘻地湊上去,說:“要是不開心的話,我就給你彈《倫敦橋要塌了》。”
他彈過右手單手只彈個基本旋律的,加了踏板和聲變得動聽的,把最簡單的童謠彈出好多種版本。
雖然他并不知道傅臨風當時到底喜不喜歡這首曲子,但他總是覺得,自己每次彈完以後,對方的表情還是跟之前不同了。
“不用。”傅臨風低聲說,“你把譜發過來,去我家吧。”
“……哎?”
後來回去的路上兩人沒再提這件事,葉唐吃完了巧克力,把錫紙揉成一個小球踢着玩。
傅臨風在開車的間隙轉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結果葉唐自己一個人在座椅上玩的不亦樂乎,他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叫了一聲:“葉唐。”
“啊?”
“三三玩餐巾紙紙團的時候,就跟你現在差不多。”
“……”葉唐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傅臨風是拿他跟貓相提并論呢,瞬間不滿起來,“我跟你家裏那個蠢貓還是有本質區別的,請你——”
說了一半想起現在自己還要傅臨風幫忙,自覺應該再客氣一點的葉唐強行改了一下語氣:“……請你下次好好觀察觀察你的貓。”
傅臨風扶着方向盤轉了個彎,開向停車場:“行,知道了。”
關系比出門之前好了不知多少,開門進屋的時候連三三都感受到了一點兩人之間氣氛的變化。
具體表現在傅臨風今天沒有按時給自己開金槍魚味兒的罐頭。
盡管別扭,但葉唐還是皺着鼻子拿了傅臨風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睡衣,去了浴室洗澡。
還好雖然芭比公主系列禮包裏也有浴室的配套設施,但設計者肯定也沒想過會有傻孩子真的把自己的芭比娃娃泡在水裏給她們洗澡,因此大小以及蓄水量十分不合比例——也正是如此,葉唐得以不使用那幾個粉得辣眼睛的公主浴缸,而繼續用樸實無華的性冷淡盆。
但他進去的時候還是眼前一黑。
雖然芭比公主的浴缸大小不适合他,但浴缸玩具還是可以的。
“傅臨風!”
葉唐扒着浴室的門板,仰頭朝對方吼,自己都沒察覺自己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把你裏面的東西給我扔了!”
此時傅臨風也正好從自己房間的浴室走出來,只有腰一下圍了一條浴巾,頭發還是濕的,水珠從發梢往下墜,滑到脖頸,也有一些直接落在腹肌上,又沒入純白色的毛巾裏。
而葉唐變小了,這一幕便以更具沖擊力的震撼感驟然呈現在他眼前。
“……”葉唐站在浴室門口仰頭,自己現在的高度堪堪比過傅臨風腳後跟。
“你怎麽又不穿衣服?!”葉唐沒過幾天,就已經學會了先發制人這項技能。
他怎麽又不守男德!
傅臨風也有點無辜:“這是我家,而且……不是你急着叫我?”
好像也是這麽一回事哈。
但不重要,葉唐忽視了傅臨風後半句的疑問,指着自己這個浴室的盆興師問罪:“你放這個進來幹嗎!”
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盛好了熱水的盆裏,赫然飄着好幾只可愛的小玩意——比如浮在水面,随着波紋一起一伏的幾只小黃鴨。
“噢。”傅臨風的語氣裏毫無悔過之意,反而還裝模作樣問了一句,“你不喜歡?”
這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嗎?!
這是——
“不喜歡的話,下次給你換個牌子。”還沒等他想清楚這是什麽,傅臨風語氣淡淡地打斷了他,穿着拖鞋從葉唐身旁走過,甚至路過時,發梢上的水珠都落到了他的頭頂。
葉唐甩了甩頭發,把落上來的水珠甩掉,斷定傅臨風就是故意的。
但對方已經替他關好了門——很明顯作為有教養的少爺——現在也可以暫時稱之為公主的葉唐是不能夠斤斤計較的,這不好。
于是他只能自己看着水面上正無聲瞪着自己、跟自己叫嚣的小黃鴨,冷漠地跳了進去。
葉唐剛洗完澡,居然聽見一陣久違的鋼琴聲。
他一瞬間有些遲疑——傅臨風家裏好像沒有鋼琴啊?
葉唐對這個聲音太敏感,也沒在意自己現在頭發也濕着,就随便披着衣服循聲而去。
聲音的确是從傅臨風家裏傳出來的。
葉唐看過一遍盛嘉發的譜子,腦海裏有個大致旋律,跟現在彈的內容也正好對得上。
他甚至都沒顧得上去找自己目前最愛的代步工具滑板車,就赤着腳走過去。
聲音越來越近,他終于知道現在的琴聲從哪裏來的——是自己從來到傅臨風家裏以後就沒見他開過的書房。
離得越近,葉唐走的就越慢。
前幾首歌都是墊音,因此鍵盤線就只是一個烘托陪襯的作用,聽不出主旋律。但最後一首歌不是,葉唐想起,最後一首歌的intro就是鍵盤solo,明顯就比前幾首要更鮮明一些。
盛嘉的樂隊不算是特別硬核的搖滾,風格更偏流行日式,因此鍵盤聲聽起來也更輕快活躍一些。
而這一切都不是重點。
地毯吸收了他微小的腳步聲,讓他不被對方發現。葉唐擡頭看着坐在琴凳上的人。
角度關系,葉唐現在只能看見他的側臉。長而不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利落幹淨的下颌線。
明明穿着最簡單最随意的睡衣,發梢也還帶着水汽,跟白天公司裏的他比起來完全是另一個人。
琴譜被他放在架子上,傅臨風間或看上一眼,而手指靈活地在黑白鍵上穿梭。
即使他現在彈的是最簡單的和弦,也依舊掩蓋不住他周身的氣質。
就好像在告訴所有人,他天生就适合鋼琴。
盛嘉發的譜對傅臨風而言的确毫無難度,葉唐看着他練了兩遍,基本就能流暢完整地演奏下來,也聽不出錯了。
葉唐像是被什麽咒語定在了原地,就這麽看着他,一動不動,眼睛甚至也不曾眨一下。
而在傅臨風熟悉完了以後,葉唐以為他會合上琴蓋結束,卻沒想到,對方仍然坐在那裏,像是在思考。
這一次,葉唐終于聽見了耳熟的曲子。
他明明還赤着腳,發梢濕潤,衣服也只是草草披着站在門邊,卻在聽見這一段旋律的時候依然感覺到溫暖。
是貝多芬的C小調第八鋼琴奏鳴曲,第二樂章。
葉唐就這麽站在房間門口看他,某一瞬間他都差點忘了自己已經變小了,也沒想起來,現在彈琴的居然是五年後的傅臨風。
即使那麽多年沒見,現在的他才是自己最熟悉的模樣。
之前有人說過,傅臨風演奏時的動作和表情都過于內斂,可傳達出來的琴聲又完全不一樣。
他彈得很慢,但很流暢,每一個音符他都記得,每一處的情緒都飽滿。
他忘了自己在傅臨風的書房門口站了多久,甚至沒想起來琴聲是什麽時候停下的。
等琴聲停了許久,對方從琴凳上站起來,走向自己時,葉唐才驟然驚醒:“我……我看你在彈琴,就沒叫你。”
他沒話找話地說:“應該很順利吧?我看你兩遍就彈好了。”
“嗯。”
這次傅臨風只是很淡地應了一句,沒再說其他話。
“那……”
現在的氣氛太古怪,葉唐還想再說什麽,但一下子語塞。
“我去給你開電視,或者你想再玩一會兒什麽,都行。”傅臨風像是沒有好奇他的遲疑,說道。
“好。”
葉唐剛想自己走回去,就見對方在自己面前蹲了下來。
傅臨風的黑眸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原本沒穿鞋站了許久,都快要沒了感覺的腳忽然感覺到一陣溫暖。
傅臨風這次沒有把他拎起來,動作稱得上溫柔地把他放到自己手掌上,讓自己踩上他的左手,而右手手指揉了揉葉唐冰冷的腳,頗無奈地說:“都答應你了,就不要這麽急着跑過來。”
感受到屬于對方體溫的觸感,葉唐僵了僵,只說了一句:“噢。”
接下來的幾天,葉唐都過得像那種回國了啥事也不幹的二世祖似的。
傅臨風也沒再像那天晚上一樣再聽見傅臨風彈那幾首歌以外的曲子,基本就是每天睡前練一兩把,保證自己不會出錯後,就合上琴蓋,關了書房門。
葉唐心情好了就跟着傅臨風去上班,如果能起來就起,起不來就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回籠覺,中午如果傅臨風不回來,就會有沉默的工具人林傑過來送飯,只要葉唐聽見門響時稍微躲一躲,對方就不會發現自己,把午飯放在餐桌上以後就迅速離開。
林傑也不解,他覺得傅總這兩天總歸有點不正常。
自家老板以前從來沒有吃早飯的習慣,現在已經連續幾天吃了早餐還要跟自己點名一下,中午有時候會叫自己來他家送飯——說是送飯甚至都不太合适,因為分量都太小,甚至不夠一個成年人的一口。
不知不覺很快就來到了盛嘉說的那個時間。
前幾天盛嘉發來了合奏的demo,傅臨風跟着和了一次,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對方也就放下心來,沒再多說,只等他第二天來livehouse。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這天臨出門前,傅臨風問他。
“啊?”葉唐眨眨眼,“可是你們臺上聲音肯定太大了,我怕我耳朵受不了。”
即使變小,他依然很在意這些問題。
“我問過盛嘉了。”傅臨風當然也考慮過,說道,“看了一下場地,到時候我把你放到挨着休息室後臺的位置,貝斯吉他和鼓都不在那一片,應該不會太吵。”
“那行。”葉唐也點頭答應,“那走吧。”
傅臨風今天穿得十分休閑,要不是還要穿一件外套帶着葉唐,他甚至會穿衣櫃裏的連帽棒球衫。不說葉唐,到了現場的時候盛嘉看着他也是一愣。
時間還早,樂隊的人還在調試設備,葉唐就躲在傅臨風的口袋裏,聽他跟盛嘉說話。
“你是要那個休息室?可以的,都安排好了,而且你的位置在後面,你不是說想要低調些麽?到時候開場了燈不會太亮,沒關系的。”
“好。”傅臨風很幹脆地應了。
現場試了兩遍音,即使只是臨時拉來救場的,樂隊的每個人都對傅臨風的反應和能力贊不絕口。
傅臨風跟他們随意地聊了兩句,就去到了原先說好的那個休息室。
他把外套挂好,葉唐沒出來,觀察了一下就對傅臨風說:“是不是要開場了?你先過去吧,多跟他們熟悉一下,我在這裏等你就行。”
畢竟是在外面,兩人沒做太多交流,他也不好一直跟傅臨風說話。
在最後上場前,葉唐看見傅臨風把休息室的門半掩,而自己走向舞臺。
夜晚很快降臨,livehouse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葉唐就躲在傅臨風的口袋裏——他現在這個視角,剛好能看見一半的舞臺,一半的觀衆,以及鍵盤手的背影。
因為傅臨風生怕有人會進來,就自己要求站到了那個位置,也正好替葉唐擋住。
葉唐并不常來這樣的地方,尤其是國內,還是第一次見。
他有些新奇地扒着口袋往外看,聽見主唱已經開始在跟觀衆互動了,有人之前看過Live的還問了一句:“怎麽今天鍵盤手好像跟之前不一樣啊?”
“噓,臨時找的救兵。”主唱很神秘地做了一個手勢,“所以要珍惜,畢竟救兵只來一次哦。”
在一陣喧鬧過後,演出也正式開始。
前面幾首歌并沒有鍵盤線,因此傅臨風只是站在舞臺上不太起眼的地方,很安靜,也沒什麽多餘的動作,不會像其他幾個樂手一樣跟臺下互動。
但很快,随着後幾首的音樂響起,葉唐看見他動了。
這跟在家裏聽他彈琴又不同了——
葉唐在聽見傅臨風按下第一個鍵盤時幾乎屏息。
視角原因,他不能看見完整的舞臺和觀衆,但傅臨風在他面前卻是完整的。
他看見傅臨風站着,面前的也不是鋼琴,而他随意地伸出手,跟着其他幾樣樂器的旋律和聲,而主唱頗有辨識度的嗓音傳來,交織着,融合成自然又完美的一首歌。
傅臨風站在自己面前,明明穿得那麽漫不經心,臉上的表情甚至也看不太清晰。
但不知為何,現在的他跟葉唐腦海裏多年前的一個場景重合起來。
不大的音樂廳裏,少年穿着白色西裝站在舞臺上,追光燈只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他的表情沉默內斂,但從指尖流淌出來的音樂卻溢滿感情。
少年的身後是響徹大廳的掌聲,每個人的面孔都是驚喜,更是贊賞。
自己就躲在後臺不遠的位置,跟這些千千萬萬的人一樣,為他鼓掌。
當時葉唐就想,傅臨風就是最優秀的。
就算他站在臺上彈一首最簡單的《倫敦橋要塌了》,他也能帶着自己的濾鏡,聽出李斯特的效果。
而現在……
他的視線裏只能看見傅臨風按動琴弦的手指,遠處喧鬧的人聲仿佛都成了陪襯。
但有一樣是沒有變的。
他看見傅臨風在發光,不管是用什麽樣的音樂。
那些掌聲、歡呼,都理應歸屬與他。
而他這一次仍在某個安靜的地方注視着他,注視着他收獲所有贊譽。
——那種隐秘的、激動的,血液沸騰的感覺,依然叫他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