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風的秘密
第八章
人生就像不停在用的鉛筆,開始很尖,但慢慢的就磨得圓滑了。一生太長,誰知道自己是不是浮浮沉沉,最終飄向曾經遙遠的彼岸呢。絡雨雖然忘記了太多事情,可是新的生活,也是想要積極按照自己的意願,好好過的。
淩晨六點的時候,絡雨聽到了清晰的敲門聲,急促有力,她還沒來得及坐起來,敲門的人已經将門大大打開,一個着急的聲音說:"聶醫生,新生兒科打來電話,快去看看禾禾呀!"
睡夢中被吵醒的絡雨還是睡眼惺忪的樣子,她花了兩秒才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聶乘風不在,她的腳已經下床在找些鞋子了,她清了下嗓子,看清楚來人是那天那個小護士,她說:“聶醫生在陪他母親,我去叫他。”
那個小護士也被突然出現在這裏的絡雨吓了一跳,她腦補了一些內容,支支吾吾地說:“我剛剛去了,聶醫生不在。”
絡雨對這醫院的熟悉程度也就這樣了,她出來匆忙,手機沒帶,一時也無法聯系。
還是這個小護士有經驗,她猜測聶乘風去查房了,于是跟絡雨打個招呼便往住院病房跑。
絡雨只知道聶乘風的專業過硬,從他畢業以後,各個科室都呆過,可是剛剛那個護士說新生兒科?剛出生的孩子也需要他檢查的麽?
被吵醒了,絡雨就再也睡不着,她稍微洗了把臉,準備去聶母那邊守着。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到了這裏,看剛才的樣子,這是聶乘風的休息室。她躺過的單身床是聶乘風平時休息的。
這間屋子不大,卻很整潔,桌上擺了一些儀器,雖然枯燥,但絡雨能感受到這些精準的醫用儀器比奢侈品還貴,像他一貫的風格,簡單而不簡約。
打量了一陣,絡雨收回視線,将她蓋過的薄毯折疊好,又關了燈,鎖好門,出發往心髒科走過去。
外面還是猶如黑夜,大樓裏燈火通明,但是每個科室都太像了,絡雨順着路标找路,頗走了許多彎路。她爬的樓梯,因為她害怕,不敢獨自坐電梯,上次來醫院還有很多人一起乘坐,現在這個時間只有她一個人了,于是她一層一層爬樓找上去。
要到心髒科,先得穿過其他科室,絡雨本就是路癡,但憑借着自己認為的東南西北方向,在大樓裏兜兜轉轉。
眼見就要找到心髒科室了,穿梭路上竟然遙遙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聶乘風。那個小護士跟在他後面緊随他的步伐,兩人行色匆匆,絲毫不耽擱。他既沒有特別裝束,又無華麗服飾,只是簡單的襯衫、長褲、白大褂而已,他堅定而急促的步伐讓他整個人籠在忽明忽暗的背景裏,從絡雨這裏的視線看過去,只能看到他大半張臉,他的情緒不易外露,此刻顯露人前的也僅是白大褂與背影之間的一小片間隙,表情肅穆,白大褂随着他的步伐翩翩飛舞。
絡雨站住腳步,她想着叫住他,可是聶乘風已經腳步一轉,往這一層另一邊的新生兒科趕過去。後面的小護士幾乎是跟着他一路小跑着,帶動着絡雨也情不自禁地跟過去。
新生兒科此刻也只有一個房間開着大燈,越臨近,裏面此起彼伏的孩子哭聲充斥着耳膜,絡雨一雙眼睛圓溜溜地四處打量。新生兒科管得十分嚴格,一般人沒有卡是進不去的,雖然哭聲近在身邊,但是絡雨也只能被動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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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乘風他們已經刷卡進去好一會兒了,絡雨站了一會兒,準備離開。“吱呀”一聲,裏面有人将門鎖打開,跑出來兩個值夜班的小護士,白帽白鞋,年紀不大,行色匆匆,邊走邊說,語氣不無可惜:“聶醫生的孩子太小了,這幾個月好不容易長起來胖了點,怎麽突然肺炎了呀!”
另一人說:“是啊,還是早産太小了,這幾個月聶醫生操的心夠多了,沒辦法啊,他的親女兒,他肯定更疼。”
兩人臉上寫滿了惋惜,還帶點花癡,走出來冷不丁看到呆愣在一旁的絡雨,都吓了一大跳,身體一顫,才站穩,她們見絡雨沒什麽反應,不禁說道:“你在這裏幹什麽?新生兒科只能家長按點進。”
絡雨這才回神,她搖搖頭:“我迷路了,走錯了。”絡雨想往回走,剛邁出步伐,見那兩位護士還疑惑地看着她,她嗓子幹澀,聽到自己的聲音起伏不定:“聶醫生……聶醫生在裏面嗎?”
兩位護士警惕起來,看她的眼神帶了點別的意味,別說眼前這位了,平時來這醫院看上聶醫生想要接近他的人早就數不勝數,這位一定也是跟着聶醫生跑過來的“愛慕者”。
一位小護士看着絡雨——她細長烏黑的眉下是一雙勾人心弦的黑眼睛,黑眸流轉着異常的光澤,兩條黛眉微微一蹙,似乎在想什麽事情。雖然眼前這位人兒很美,可是小護士們極有原則,幫市立醫院的聶醫生擋住這些不必要的騷擾,各個科室積極動員起來,義不容辭。
這麽想着,說話間便帶了些故意:“你找聶醫生有什麽事?”說話的護士繼續打量着絡雨,她接着說:“聶醫生在裏面照顧自己的孩子。”
絡雨的嬌小身體又難以抑制地輕微顫動,她問:“聶醫生的親生孩子嗎?”
“那是自然。都出生好幾個月了,可愛得很。”
兩個護士見絡雨臉色在白熾燈光下顯得蒼白如紙,她們知道這話起了作用。可是又怎麽樣呢,她們句句屬實,好無虛言。
絡雨深一腳淺一腳往心髒科室走了。天空放亮,初升的陽光通過玻璃窗照進來,這次絡雨沒有迷路了,準确無誤的找到了聶母的病房。裏面已經有了些親戚,聶乘風的父親在外地考察沒能及時趕回來,病房裏有姑姑,小姨都在,聶乘風的姑父和姨父在沙發上坐着聊天。
聶母半睡半醒躺在病床上,臉色比昨天恢複了些紅潤。看來這裏也不需要絡雨了。
絡雨原路返回,走到樓梯口,一步一步往下走,這麽高的樓,她竟然沒覺得遠,也沒覺得累。出了病房大樓,陽光已經刺眼,夏天的空氣太過悶熱,灼熱空氣炙烤着大地,幾乎是立刻絡雨就被曬得頭疼。
這幾個月以來,第一回,她真正懷疑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什麽都不記得,親情,愛情一塌糊塗,沒有太多主觀選擇,只剩下被動接受。絡雨往中心地帶的噴泉和草坪走過去,噴泉旁邊有椅子,她慢慢坐下來,思考自己的生活。
長這麽大,絡雨再從這醫院醒來的時候,忘了自己這二十多年經歷的一切事情,人們常常問,從何而來,去往何處,可這個問題對于她,更加殘忍,沒有答案。
鐘溪過來得時候就看到了這樣的她。她精美若人工精心雕琢而成的五官,柔和中帶着不容忽視的美麗,自從和聶乘風在一起,她身上多了些媚,脫了不少少女氣息,一夜長大的樣子,讓他心痛不已。
他将自動輪椅往她那邊滑動,走得近了,看到她那翻卷的睫毛挂着水氣,像挂着晨露的小草,晶瑩剔透。她一直很美,他比誰都清楚的。
“小雨,你在這裏幹什麽?”鐘溪喊着她。
絡雨這才回過神,她看着離她不遠的鐘溪,她記得他,聶乘風的外甥,她的嘴唇微微地揚起,算是跟他打過招呼:“你好,鐘溪。”
鐘溪剛從樓上看望聶乘風的母親下來,還在聶母病房的窗口就看到樓下花園裏那抹亮麗的身影,在朝陽的映襯下,美麗動人。幾乎是第一時間,他坐了電梯下來尋她,可是真的見到她,發現她這樣大的變化,他竟然一時無語。
他仍舊鼓起勇氣,自己解釋:“我來看小姥姥,看你在這裏,一起吃個早飯吧。”
絡雨輕輕搖頭,她面對這個鐘溪,也如同別人一樣,不太熟,很難跨出第一步:“謝謝你,不用了。我一會兒要回家。”
鐘溪不容她拒絕:“就半個小時吃個飯,你……真的忘了我嗎?”
這句話讓絡雨微微坐直,正視起他的樣子:“我們是高中同學?”
鐘溪表現出驚喜的樣子:“你沒忘!我們初中就是同學了,一直到大學,你不會忘了我的,對不對?”
自從上一次見過鐘溪,絡雨總感覺他表現出總是和她很熟絡的樣子,可是她真的完全不記得他們之間的事情了。或許從鐘溪身上,她能了解到過去的自己。
她主動說:“附近哪裏的早餐方便?正好我一會兒給媽媽帶點上去。”
絡雨對聶母的稱呼讓鐘溪的眼神微微黯淡,但是很快他調整情緒,畢竟他在早餐期間可以好好告訴絡雨他們之間的關系。鐘溪想要自動輪椅轉個彎,可是他停的地方凹凸不平,價值不菲的輪椅一時還是轉不過來,絡雨見了,繞到後面去幫他把輪椅推下來,往醫院門外走。
聶乘風過來的時候,絡雨正幫着鐘溪又下了一個臺階,她注意力都在這輪椅上面,因為低着頭,一邊的劉海垂下來,柔和了臉部線條,顯得溫柔可人。聶乘風微微眯着眼欣賞了一會兒,可是輪椅上的人讓他再也不能安靜站在一旁。
他三步兩步走上臺階,離絡雨他們近了太多,他冷冰冰的聲音從絡雨身後傳來:“小雨,過來。”
幾乎是立刻,絡雨和鐘溪都轉過頭看他。他的雙手插在白大褂裏,他的兩條胳膊像藤蔓一般,修長有力,屬于外科醫生的獨特氣息不容忽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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