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屏風山,坐落在小五洲的邊緣,早在五代的時候,小五洲的先驅者,為了防止外來人誤入小五洲,便把各種毒草、毒花、毒樹種植在這裏,千年時間飛逝,毒花染毒花,花粉授花粉,毒花、毒草、毒樹一直随着時間在竄種,現在就連家傳毒門的人都不敢随意進入,只敢在外圍找一些材料。
屏風山将軍盤下約一千米深處,有一天然石洞,洞內迂曲不便,七拐八彎,洞洞相環,入洞之後,便有一條天然的山澗,那裏面烏漆墨黑,一望不見底端,丢塊石頭下去,大約要明年才能聽到石頭落地的聲音。
自山澗開始,有條鐵索懸于岩壁,鐵索下,是一塊不足一米寬的木板,那木板最多兩厘米厚度,單足點上便會有随時斷裂的木板纖維折斷的聲音入耳,聽上去實在吓人。
沿着木板入洞,走約有二十裏,便有一個天然的大溶洞。
這處大溶洞可放千人不覺得擁擠,如今,被瓊和他們掠奪來的丹門的倒黴蛋們就安置在這裏。
這些人被封了丹田氣脈,如今也就是跟外面的普通人沒有半分區別,那條木板橋就在他們随時可以看到的地方,只要他們願意出去,并無人看守,也無人阻擋。
岩洞內,溫度适宜,有百餘小石洞,可以居住人類,現在那些修士按照家族就寄居在洞內。瓊和他們并不虐待修士,甚至還從俗世采購了大量的生活用品堆積在洞角,像超市那般,随修士去取。
便是如此,也很少見到修士們主動地去生活區去取用那些用品,他們寧願忍饑挨餓,也舍不得拿手裏的工分換了俗世用品去使用。
工分,沒錯的,就是學大寨時期,吃大鍋飯家家要賺取的工分。這個并不高深的主意,就是那個倒黴蛋,來自俗世的才哥發明的。
想當日,才哥來到囚禁修士的岩洞,十分受氣。作為俗世來的小混混,一個誤入內核修士聚集地的小騙子,他就像粘了一身孔雀羽毛的公雞一般地手足無措。他被管理修士的瓊歡分配到了家具組。
沒錯的,就是家具組。
這群不知道從那裏來的高手們似乎在建造一處地下宮殿,那些被抓來的修士,每天被分配了各種手工的活計,像是燒陶瓷、做家具、做縫紉等等之類。修士當中不乏能工巧匠,有的年長的修士歷經千年,看過多少朝代的複興起落,他們喝過最美味的酒,在時代中一直高高在上,享受過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奢侈生活。
鑒于此,由年份累積起來的美學鑒賞能力自然不同凡響。
那些人最初到此的時候,有勇猛的、烈性的,不願意受囚禁的侮辱,有過自殺的舉動,後來,瓊和他們便想出來一個方法,他們在外層修真歲月當中,沒少幹壞事,手裏自然是存了不少東西,有些東西,他們是看不上眼,但是對于地球修士們,随意取出一樣,都夠他們打破頭的。
瓊和他們在岩洞中央修建了一處小商店一般的地方,将那些物品擺放整齊,叫修士們去幹活,幹得好,自然就有好玩意獎勵。
許是從未做過這樣的生意,面對那些修士的瘋狂,瓊和他們不知道該做怎麽樣的應付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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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掠奪來的修士們瘋了,看到擺在櫃臺裏成堆的靈石,随便一顆都是一二品,純度上等不說,屬性還稀少。看那些法器、靈物,甚至還有成排的,就如擺在超市副食櫃臺雞蛋架子上的各種珍獸蛋,便是常年閉關的丹門修士,都将矜持丢到了一邊,只是想着法子整一些好處。
才哥自從到了內核修士堆,就是只風箱裏的老鼠,哪邊都不靠,當他看到瓊和他們疲于應付各種撒嬌打滾、死皮賴臉的內核修士的時候,才哥覺得人生第二次飛躍的時間終于就到了。他自動請纓,還寫了個可行性報告書,将學大寨,吃大鍋飯那套拿到了這邊。
想要東西?沒問題,拿工分換!想吃飯?沒問題,拿工分換!總之,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拿工分換。
才哥現在是溶洞大總管,手裏的權利自然是大大的,一件上好的楠木雕花椅子,他說給三個工分就給三個,他說給十個,就給十個。才哥每天都過得很滋潤,像大爺一般地給供起來,每天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泛酸,遇到瓊和他們偶爾來視察,立刻又會擺出一副魯迅小說當中的假洋鬼子的姿态。
瓊和他們幹完活,滴了琥珀,再次失望之後,将新帶來的丹門奴才送到溶洞,早就在此等候的才哥,低頭哈腰地走過去,跟瓊和彙報完工作,又奉上了一些新制作好的雕花白玉柱子。上個月,瓊和下的工單,需要一百二十五根玉蘭花雕花白玉石柱。
“您點點,二十五根,都是手藝上等的活計,我這裏您放心,那不能叫您失望,那些偷懶的、想取巧的,我一概廢了他們的料。現如今,這幫假逼尅子,都乖得很。”才哥跟在瓊和身後,帶着豔慕的眼神盯着那件金甲。
瓊和摸着柱子,心裏十分滿意,一招手,将那些石材收了,扭臉贊許:“幹得不錯。”
才哥頓時得意了,就差屁股後面夾根尾巴了。
“看您說的,不用誇我,您看您客氣的,咱不是外人!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瓊和點點頭,扶着岩洞邊上的扶欄,看着地下忙碌的修士,嘆息道:“你沒跟他們說,來去随意嗎?”
才哥也走了過去,對着底下吐了一口吐沫。瓊和不悅地看了他一眼,他趕緊拿起袖子擦嘴巴,如今他依舊穿着那件錠藍色的假道袍,叫他拿自己的工分換衣裳,那他也是不願意的。
“您看您說的,現在就是拿着鞭子抽他們叫他們走,他們也是不願意的,我要是強行送他們離開,哎!那就跟人家是十八代的仇人冤家了,還是無法調停的那種。”
新來的丹門,一長串的人排成一列,年幼的哭哭啼啼,年長的咬牙切齒。瓊和拍拍欄杆,懶得再跟這些人廢話,他拍拍才哥的肩膀,扭身離開了。
被拍了肩膀的才哥,渾身滋潤得都酥麻,他看着瓊和的背影消失,很快地變了臉色,扭臉對那群人到:“諸位有後臺的,有門道的大爺、大奶、小爺爺、小奶奶們。在下阿才,他們都喊我才哥……”
“呸!”有人吐吐沫,才哥斜眼蔑視地看了那人一眼,決定一份工作都不給這人,叫他小看自己。他是大人不與這些小人計較。才哥冷笑一聲:“這下面,諸位熟人不少,想必都是十八代的祖先都有交情了,哎呀,我阿才就沒這份福氣啊!
好了,那邊有梯子,你們随便找個洞穴蹲了,四下轉悠了,便去北面登記處登記,想走的就打個招呼,只管來找我,沒人攔你們,真的,想走随時可以走……”
“真的?!”有人大聲問。
阿才不與這些人計較,只是指指那邊的樓梯。那些新來的拖家帶口的一臉哀容的沿着樓梯下了岩洞,四下張望,果然看到不少熟人,便走過去打招呼,大約過了幾十分鐘,又是一窩蜂的聚到北面登記處那裏,這時候已經看不到一家人共患難的親厚,已經開始互相推擠,全無矜持。
此刻,才哥臉上的那股子猥瑣勁兒倒是去了,他又朝着下面吐吐沫,這一口吐得大了些,一口黏痰直墜到一位丹門前輩的腦門上。
這老爺子伸手抹去吐沫,仰臉撫須大笑:“小友!你又調皮!老頭子我平生最稀罕你這樣不拘小節的脾氣了!啊哈哈!!!”
楊向子抱着春天,春天有些無理取鬧的亂哼哼。
“看呀,看呀,妹妹來了,你看妹妹都不哭。”楊向子指着的妹妹比劃,春天扭過臉,有些驚訝地看着渾身水淋淋,最少縮小了一圈的妹妹。妹妹很不高興,因為洗澡了。
這是誰?她不認識。春天扭過臉繼續無理取鬧地哭泣。
妹妹很委屈,快速地抖動了一下身上的毛發,頓時毛發幹透了,黑亮黑亮的貓毛發着毫光,這是妹妹新學會的招數,快速烘幹。
“看呀,看呀,認識了吧!”楊向子把春天放回嬰兒護欄床,妹妹跳進去,任由春天蹂躏她的毛發,半點不敢掙紮。
施洋發了幾條短信,随手把手機擱在桌子上,從楊向子手裏接了春天抱她出門,山下小區外,有一些小商人擺蹦床,還有各種兒童小型玩具車,每天施洋都會抱着春天開車下山去參加各種活動。小春天很聰明,如果嘴巴裏少像妹妹一樣喵嗚喵嗚的,那就更加完美了。
這孩子大概是跟妹妹呆久了,有點拎不清自己是貓還是人。着急了她喵喵,不開心了大聲喵喵!
傍晚,施洋帶着玩累的妹妹回來,一進門就誇耀:“春天可厲害了,今兒下午,撓了四個,咬了一個,別人一見她護了孩子就走,整個下午,就咱春天一個人霸占一個蹦床。”
春天有些得意,跟妹妹一起擡蹄子:“喵!”
楊向子郁悶地扶住自己的額頭,走過去一把搶過春天說道:“以後叫你那破貓離春天遠點!”
施洋不服氣,扭臉對妹妹嘆息:“他看不上你,不知道你有多聰明,你告訴他二加二等于幾?”
妹妹舔了一會爪子,擡腦袋:“喵……喵!”
薛潤關了電腦,過來接過孩子晃悠了兩下,一邊做鬼臉一邊問楊向子:“樂成老道這幾天沒來,你去那邊看看。”
楊向子輕輕搖頭:“那邊大門緊閉,怕是不想連累咱們,師傅,蘇姐姐人很好,袁大哥也不錯,咱……真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薛潤想了下,将睡着的春天抱至內室嬰兒床小心地放好,妹妹擺着尾巴跳到一邊,趴卧在春天枕頭邊看着。
樂成道人正在家裏安排後事,他家裏的大大小小,齊齊跪在地上哭泣,樂成道人心裏酸,卻不帶在臉上,只是做着無事的樣子笑罵:“哭什麽,你們有什麽值得別人動手的本錢,說來說去,那些人不就跟以前那些魔門一般,為了丹方來的。你們又懂得什麽丹方,知道什麽是煉藥?便把你們抓去吧,還多費別人米飯,收了淚吧!”
袁平波慢慢站起來,伸手扶起蘇氏也勸道:“你也別哭了,跟孩子們都坐坐,我有些東西放在你床頭,這幾日……我看你跟那邊關系不錯,要不然這樣,你帶着……”
“孽畜閉嘴,你收了你的想頭,薛先生他們對我們頗多照顧,快一年了,對咱們也是仁至義盡,今後再不要做這種小人姿态,別人對你好,那是仁義,你要得寸進尺……”樂成憋了一肚子火,終于爆發了,他站起來四下看看,沒找到趁手的家夥,便一抄手拿起椅子擲過去,袁平波不敢躲,別人不敢攔,大家只能看着那把椅子被投擲得四分五裂,卻沒打到袁平波身上。
袁平波含淚:“父親……”
父子正對着落淚,袁丙打外面跑進來,一邊跑,一邊說:“老爺快去看看,那邊的薛先生在咱家門口擺旗陣。”
樂成道人帶着全家急急跑了出去,看到薛潤手持一堆彩色小旗子正在家門口插插擺擺,楊向子從家裏端了大量的盆景跟着幫忙。每當薛潤站好地方,他就放一個景盆過去,待薛潤插好旗子,他就過去觸發花枝,将旗陣連接起來。施洋抱着春天在一邊看着,嘴巴裏軟生軟語地哄着。
見樂成道人一家出來,薛潤站直,沖他擺擺手:“呦,老家夥!”他見那邊的人都是雙目紅腫又調侃:“這是怎麽着了,看什麽電視劇了,這給感動的,眼睛都成了桃核了。”
“薛先生?”樂成一看自然明白,薛潤這是給他家設護陣,他這一生,見識自然不同,自然可以看明白,薛潤這護陣有多麽精妙。老道這段時間見慣了勢利嘴臉,見這新交的小友做這樣的姿态,不管有無用處,他都感動。
施洋看到蘇氏,連忙誇耀:“姐,咱春天可厲害了,今兒下午去山下蹦床,一氣兒撓了四個,咬了一個,別人一見她護了孩子就走,整個下午,就咱春天一個人霸占一個蹦床。”
蘇氏拭淚,伸手抱住春天,春天樂得喵喵的,引得大家不由破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