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怎麽就走了？”
收到郁芳信息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出距離福利院一半的路程了。
于漾偷偷瞄了一眼認真開車的人，才給郁芳回了一條：“今天是母親節，說好要回季宅吃午飯，怕中午下班高峰期路上會堵車，所以就先走了。”
她可不好意思跟郁芳說，是因為季白跟她生氣鬧小脾氣了，才沒有來得及跟她打一聲招呼就走的。
郁芳收到消息也沒有問什麽，很快回了一句：“哦，那路上注意安全。”
于漾沒有繼續回複了，因為原本一直認真開車的人，借着紅燈的縫隙，這會正通過後視鏡盯着自己看。
被她看得不自在了，于漾有些不滿抱怨道：“又看什麽，都怪你拉着我就走，我都沒來得及去看一下琴姨。”
琴姨是郁芳的媽媽，是二十幾年前撿到她，并且收留她的人，是她一直當做家人的恩人，也是以前向陽福利院的院長。
原本她想着難得今天放假，想借着今天母親節去看看她的，誰知道被季白這樣一頓鬧騰，去了連面都沒有見上。
季白沒有說話，只是左手穩握着方向盤，右手食指和中指不規律的敲着方向盤，很是無辜的回頭看了她一眼。
被她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再加上那無辜的樣子，不知道的人會還以為做錯事的人是自己呢！
于漾眼底劃過一絲無奈，寵溺地白了她一眼，說：“別裝無辜。”
季白別過頭，視線落到馬路對方的高樓大廈上，眼底一絲黯淡一閃而過，語氣中透着一絲傷感，輕聲說道：“可是，我就是不喜歡有人靠你太近啊。”
她怕她的漾漾會被別人吸引了目光，就會忽視了自己，就像剛才在福利院，她見到郁芳後，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卻沒有注意到自己沒有立刻跟上去。
雖然說每次她的漾漾不是有意的，可是自己就是會覺得難過，無意中會覺得有種被抛棄的感覺。
每次聽着她底氣不足說怕別人靠近自己時，于漾心底就軟成了一片，她的小白明明那麽優秀，那麽出彩，可是在她面前卻總是那麽沒有安全感，那麽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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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足她安全感，她願意寵着她，包容她的小脾氣，但是有些話她也還是要說的。
“小白，有些人有些事你可以不喜歡，但是你得允許她的存在，也得允許別人喜歡。”
聽着後排傳來她輕柔的聲音，季白眼底薄薄的悲涼浮漫了出來，道理她都懂，可是每次看見別人靠近于漾，她又控制不住自己。
她讨厭這樣的自己，可是只有這樣，她才能引起于漾的關注，才會被她抱着寵溺着，而她過分貪戀那樣的溫柔。
很快，季白點了點頭，乖巧應道：“嗯，漾漾說得對，我知道了。”
于漾側過身想探究她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奈何剛好前面綠燈亮起，後面傳來不斷地催促的喇叭聲，随着季白啓動車子，她身體由于慣性地往後傾了一下，成功阻斷了她剛才想要探究的心。
過了幾分鐘，于漾刷着微博，試探性地開口：“小白，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嗎？”
季白目視前方，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緊握，開口時語氣卻是平靜如水，“嗯，你說。”
于漾低着頭刷新了一下微博的首頁，內心深處卻是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她接下來說的話，季白會有什麽劇烈的反應，斟酌再三，她還是把早就有了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想給你換個服裝師。”
說完，于漾忐忑不安地看着季白，不料接下來迎接自己的，卻是車子突如其來的急剎，由于慣性，身體自然的往前傾，腦袋一下子磕到主駕駛的椅子，于漾下意識輕呼出聲。
可沒等她反應過來，外面馬路上罵聲一片，對于外面的罵聲，季白不予理會，面無表情的腳踩油門，然後絕塵而去。
車子快速的行駛在沿海公路上，于漾揉着腦袋，卻不敢再說話。
直到季白把車子停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打開主駕駛的車門下車，然後坐進了車子的後排，雙手撐在她身體兩邊，安靜地俯視着她，眼底的戾氣一閃而過。
于漾眼底閃過一絲驚慌失措，她沒有想過，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會讓季白有這麽大的反應。
季白看着她，眼眸裏藏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眼角壓住眼底的潋滟光華，食指抵在她的唇，輕輕地摩挲着，低聲細語問：“為什麽？”
明明季白說的話那麽輕聲細語，可她還是感覺到了強烈的壓迫感，于漾眼神閃躲，手心裏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看着她閃躲的眼神，季白扯了扯嘴角，自己好像吓到她了。
在她唇角啄了一下，季白縮回雙手，在她旁邊坐下，耷拉着腦袋，緊咬着下唇，蜷了蜷手指，在和自己內心做了強烈的鬥争的之後，她把頭靠在于漾的肩膀，神情倦怠地開口：“漾漾，給我一個你認為我會同意的理由。”
于漾有一瞬間的恍惚，心口就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樣，她沒有想到季白會這樣說。
她原本以為，以季白的性格，是會耍着小性子和自己鬧，鬧到最後也怎麽都不會同意的。
原來不只是自己在寵着她，她的小白也在為了她有所改變。
壓下心底翻滾的情緒，于漾正想伸手去抱她，下一秒，季白就往她懷裏湊了過來，雙手緊緊環住她的腰，靠在她胸前，用食指戳着她傲人的事業線，沒有底氣小聲嘟嚷：“你再不說話，我可就要反悔了。”
說話底氣不足洩露了她的不安，于漾鼻子一酸，心裏就像是紮了一根刺一樣。
嘆了一口氣，于漾還是開口了，柔聲細語道：“前幾天頭疼去醫院檢查，程俊跟我說，我這種情況，接下來的幾個月，最好是好好休息，要早睡早起，要注意飲食規律。”
于漾下巴抵在她頭頂，按住她作亂的手，與她十指相扣，眼裏的溫柔幾乎能把人溺斃。
“所以，我親愛的小白，能給我放個長假嗎？”
季白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她有時候都覺得不拍戲，就光坐車去取景地，對于不暈車的她來說，都會時常覺得路途勞累，更何況于漾還暈車，有時候陪着自己熬夜拍戲，還要時不時應對耍小脾氣的自己。
其實，她也覺得有時候于漾比她這個有戲拍的人，更加辛苦，更加累。
季白答應的有點幹脆，這讓于漾有點詫異，不敢相信地問道：“答應了？”
“嗯。”
季白點頭，接着掰着手指頭，撒嬌跟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你白天要來劇組探班，在家要給我發消息，要給我發視頻，要給我做好吃的，要等我回家。”
于漾啞然失笑。
她就說嘛，答應的這麽幹脆利索，原本是有這麽一堆要求在這等着她呢！
看着她的大波浪卷，于漾一時興起，惡趣味的揉着她的頭發，連連說道：“好好好，都聽你的。”
看着她在自己頭頂作亂的雙手，季白冷不丁地開口：“寶貝，你知不知道一句話？”
于漾愣了一下，下意識脫口而出就問：“什麽話？”
季白嘟着嘴有些埋怨的看着她，嘟着嘴說道：“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能亂。”
于漾輕笑一聲，又在她頭頂揉了幾下，結果懷裏的人邪氣一笑，伸手就往她胳肢窩一陣亂撓。
“哈哈哈……不行了……小白……別撓了……”
于漾最怕癢了，左右晃動身體，試圖掙脫她的魔爪，奈何季白玩興大起，沒打算放過她。
過了一會，在于漾以為自己快要笑岔氣的時候，季白突然停手了，然後有些嚴肅的直勾勾地看着她。
被她嚴肅的樣子看得有些心慌，于漾底氣不足問道：“小白，怎麽了，幹嘛突然這樣看着我？”
“程俊只是說讓你好好休息，沒有說別的了嗎？”
看着季白又把雙手撐在自己身體兩側，那種質問的語氣，讓于漾感覺那種壓迫感又來了，甚至比之前還有更強烈一些。
放在背後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于漾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平常一樣鎮定，點頭說道：“嗯，他是這麽說的。”
季白盯着她，又問一遍：“真的嗎？”
對上季白的眼神，于漾生怕自己下一刻就露餡，連忙說道：“你要是不信，可以現在就打電話問程俊。”
程俊是市中心醫院腦瘤科最年輕的醫學生，同樣是她們兩個人的老同學兼好朋友。
而早在那天檢查結束後，程俊就答應了自己，不管最後的檢查結果如何，在沒有自己的允許下，他都會幫自己瞞着季白的。
所以，她才有讓季白去打電話給程俊的底氣。
而為了讓季白更好的深信不疑，于漾低着頭，從一旁座位上拿起手機，當着季白的面，鎮定自若的解鎖，然後打開通訊錄，翻出程俊的手機號，遞到她面前。
季白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那一連串電話號碼，噗嗤一聲笑了，然後抱着她，“我才不打，我相信我的寶貝不會騙我。”
一瞬間，于漾心裏五味雜陳，卻又突然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剛剛季白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時候，她心裏有多慌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