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感興趣 這家夥陰着呢
南臨某家餐廳的包廂內。
“啧,我知道我的手機和我一樣有吸引力,但你也不至于一直霸占着不放吧?”剛從外面推門進來的白景銳,看着片刻失神的人,故意調侃了句。
封煜絲毫不掩嫌棄地丢下手機,淡漠地問:“你最近鬧掰的那個雜志叫什麽?”
“不知道。”他散漫地拉開椅子。
屁股還沒沾到凳面,一個冷眼掃了過來。
像淬着刀子似的。
白景銳心裏一顫,解釋道:“真不知道啊,那種小雜志我怎麽可能記得住名字?”語氣不屑得有些欠打。
說完,氣壓莫名低下幾分。
白景銳偷偷瞄了一眼對方越來越沉的臉色,揉了把短發,給自己找臺階:“不過,既然你這麽感興趣,我可以問一下柯姐。”
“嗯。”
兩三分鐘後,得到結果的白景銳挂斷電話。
“那個雜志叫什麽FAIR來着,柯姐把資料發我了,我傳一份給你,自己去看。”
“嗯。”封煜解鎖屏幕,點開文件。
“也不知道柯姐怎麽想的,給我接這種三流的破雜志,最恐怖的是你知道那些工作人員吧,一點也不專業還愛嚼舌根......”他邊敲着杯壁邊忍不住吐槽起來。
而封煜似乎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往下滑着那些資料,目光未偏分毫。
“哎,不過你怎麽突然對這個雜志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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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封煜打斷他:“這次的專訪,你是不是不接了?”
“對啊,怎麽了?”白景銳懶懶地應了一句,說完又覺得有哪不對勁,“你該不是想接他們的合作吧?”
“嗯。”他聲音平靜,卻又透出幾分難得的認真。
白景銳怔住。
幾秒後,意識到對方剛剛荒唐的決定,他眼底不禁閃過幾分震驚:“封煜,你該不是這次車禍把腦子撞壞了吧?”
封煜:“?”
“你知道他們雜志的定位嗎,就一個三四線的小雜志,吳和成會讓你接這種工作?”
封煜說:“不會。”
白景銳更詫異:“那你還?”
“他說了不算。”封煜唇角微彎,勾出極淡的笑意,“而且,我也沒說我要拍下一刊的封面,樂升那麽多藝人——”
“等等,你什麽意思?”白景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難不成還要當個內頁裏湊數的?”
“不可以嗎,一本時尚雜志也沒有規定只能出現一個藝人吧。”他說得雲淡風輕。
白景銳倏然明白過來。
時尚雜志最吸睛的固然是首封藝人,除了封面、精修內插圖,還有重要版面的個人專訪,可以說是占據了整本雜志的核心。
但除去核心,肯定是還有零散的枝幹部分,分散在不同版頁。
而這些版頁就留給了能體現時尚內容的其他藝人以及廣告資訊。
如果是一線雜志,這些版頁的明星尚且還能叫得上號,而像FAIR這一類雜志,基本上都是名不見經傳,急需宣傳資源的小明星。
封煜,乍一看,的确十分不合适。
然而要是和同公司的後輩一起上的話。
以兩人的人氣來看,封煜可以作為友情提攜同公司藝人的前輩接下合作,說不定還可以借此拉一波對家和路人的好感。
換個角度來說,也不算降身價。
果然,這家夥陰着呢!
白景銳翻了個白眼,說:“你還真是為了在吳和成那說得過去,想盡辦法啊。”
“和他無關。”其實他如果真想拍個三線雜志封,吳和成那邊不同意又能怎樣?
怕得不過是另一個人。
一開始不能下猛藥,得溫和一點,慢慢來。
白景銳全當他在犟嘴,輕嗤了聲:“對了,那這次人你選好了?我可沒見你這麽好心帶過同公司藝人。”
封煜:“選好了。”
白景銳問:“誰啊?”
“保密。”
“切~”白景銳冷哼了聲,故意激他,“既然你對這事這麽上心,那我就不讓了,反正她們現在天天求着我回去,一天不知道打多少騷擾電話,就我沒進來前你接的那個,估計也是——”
“随便你。”封煜不動聲色地蹙了蹙眉,冷聲打斷:“我只是通知你一下而已。”
說完,不等白景銳反駁,他直接推開椅子起身往外走。
白景銳氣得捶了下桌子,沖他背影喊:“喂,點了這麽多菜,你讓我一個人吃?”
封煜腳步沒停:“畢竟我們關系不和,被拍到一起吃飯就不好了,到時候又得讓你蹭一波熱度。”
“封煜,我他媽蹭你個錘子的熱度,你走別忘記——”“買單”兩個字來剛到嘴邊,被一道沉重的關門聲隔絕在內。
夜風襲來,吹得人十分清醒。
封煜拉低帽檐,彎腰鑽進不遠處的黑色轎車內。
沒有馬上發動車子離開,他摸出手機,撥通了吳和成的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
他說:“最近聯系一下《FAIR》雜志那邊,安排一個公司的藝人過去。”
那邊不知問了句什麽。
他手搭在方向盤上,不鹹不淡應着:“是,我一起。”
話音剛落,那邊語氣突然急了幾分。
他揉了揉眉心,似乎失了耐心,挂斷電話。
車子飛速消失在寬闊的街道上。
**
這一夜,于知蘊全在光怪陸離的夢境裏度過。
睡得十分不安穩。
鬧鐘響了第二次,她才從被窩裏掙紮着起來。
滲進被窩的冷意慢慢驅散了大腦的混沌。
她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醒來前的那個夢非但沒有模糊,反而愈發清晰。
夢裏,她回到了自己十五歲那年,江雪平出事之後。
她因為被舅舅于興一家收養,要搬去臨市。
整理完自己的東西,她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剛一拉開門。
一個小團子就撲到了自己身上,嫩白的小手緊緊抱住她的腿,可憐巴巴地哭着讓她不要走。
是封煜。
只是當時那個暑假封煜明明被他母親接走了,并不知道自己離開的事,況且他那時也十二三歲了吧,而夢裏的小崽子看起來才四五歲。
果然夢都是虛幻的。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夢,于知蘊突然想起了昨晚那通電話裏的工作人員,聲音莫名的有些耳熟。
但具體在哪聽過,似乎——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于知蘊思緒被打斷,摸過手機接起。
何芷的聲音傳出:“知蘊姐,我聽說趙魔鬼提前回公司了,怎麽辦啊,他肯定要削了我。”那邊很嘈雜,但都沒蓋住她語氣裏的慌亂。
于知蘊想到昨晚那個溝通失敗的電話,頭疼地說了句“知道了”。
挂斷電話後,她也不敢再耽擱,火速整理好出了門。
出租車一路疾馳。
趕到公司時,因為距離上班時間還早,來的人并不多。
于知蘊一眼就看到耷拉個腦袋坐在工位上的何芷,她快步走過去拍拍對方肩膀:“人呢?”
何芷指了指緊閉着門的辦公室:“在裏面。”
于知蘊問:“他找過你了?”
何芷搖搖頭:“沒有,不過他這樣我更害怕。”就好像自己是一個犯了罪等待審判的犯人,明知道遲早會上審判席,然而時間卻遲遲未定。
這個等待的過程更讓人焦心。
看她滿臉寫着愁苦,于知蘊無奈地說:“不至于吧,你有必要怕他怕成這個樣子嗎?”
“當然有必要。”何芷将她的椅子拉近自己身邊,示意她坐下後,皺着眉頭抱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平時就看我不順眼,現在說不定正想着怎麽收拾我呢。”
這個于知蘊倒是有幾分認同。
趙思銘雖然對工作十分苛刻,但向來只看結果,只要完成,平時他絕不會多管,也懶得管。
可以說是給足自由的上級。
然而何芷在他那有點不同。
自進公司以來,她之前也沒出過什麽差錯,趙思銘卻不止一次提過她的問題。
什麽工作态度消極,工作習慣差,工作效率低,人際關系處理不得當......
總之,是有一點瑕疵,都被他放大無數倍,不留情面的給予深刻批評教訓。
這大概就是何芷害怕他的原因了。
想到這,于知蘊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自求多福,這件事暫時還沒解決,要實在不行,你到時候對他撒嬌賣慘抱大腿吧。”
“不是吧,知蘊姐,這可是九樓,要是他把我丢下去的話......”何芷眼神又黯然下去幾分,聲音因為失落越來越低。
于知蘊剛想安慰。
身後傳來一道有些怯懦的聲音:“知蘊姐,趙總監讓你去他辦公室。”
兩人聞聲回頭,說話的正是另一個同事孫曉曉。
她和何芷差不多時間進公司,但兩人性格天差地別,何芷性格大大咧咧,每天像個小喇叭,而她卻安靜地幾乎要失去存在感。
偏偏是這麽個不惹眼的性子,何芷對她卻莫名地不喜歡。
于知蘊也曾問過原因,何芷當時給出的理由很簡單:她和趙思銘關系不一般。
這個,自己倒是沒發現。
但何芷說得信誓旦旦的,她也沒深究,只當對方因為性格腼腆,對上級的話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百依百順去完成的。
畢竟像何芷這麽跳脫且膽大的新人,少有。
看着眉間隐隐透着急色,又不敢再度開口催促的人。
于知蘊平靜應了聲:“知道了,我馬上去。”
“哦,那...好。”孫曉曉低着頭小跑回自己位置上。
何芷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不是,她這,剛剛是從趙變态辦公室出來?”
好家夥,魔鬼這回又成變态了。
于知蘊扯了扯嘴角:“這要問你,我可沒透視眼。”
“我也沒看到她什麽時候進去的啊,奇怪。”何芷喃喃道。
于知蘊也不打算糾結于這事,推開椅子起身:“我先過去一趟。”
走到辦公室門口前停下。
她壓住心裏冒出的幾分忐忑,擡手敲門。
“進來。”裏面傳出趙思銘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
于知蘊推門進去,趙思銘正坐在背着窗的辦公桌前,雙手交握,搭在桌面上。
聽到動靜,他擡了擡眼簾,散漫的目光投過來。
似乎還含着點笑意?
這難道是暴風雨前的迷之微笑?
不安又加劇了幾分。
于知蘊深吸了一口氣,往前走了兩步,猶豫着開口:“總監,這次——”
話沒說完,只聽見對方輕笑了聲:“這次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