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15)
王哥的話還沒說完,沒想到衛生間的門被人從外面踹開了。
霍恺就像是瘋了一般,雙眸猩紅,就像是發狂的猛獸,直接怒沖了進來。
他二話不說,直接一把揪住了王哥的頭發,直接用力的朝着牆上撞去,瞬間見血。
白色的瓷磚上滾落那鮮紅的血滴。
一瞬間,其餘人全都驚呆了,甚至都忘記上前阻攔。
那王哥被這一下砸的差點昏闕,已經頭暈目眩,喘不過氣來。
“救……救命啊……”
他的嘴裏氣若游絲的喊出呼救,其餘人才立刻沖上去拉扯。
霍恺一腳将人踹在地上,然後踩在了他的臉上,用力的碾動皮鞋:“你這孫子在背後說什麽?我告訴你霍家是我的,我是霍家的長房長孫,這霍家的家産只能是我的,和那個野種沒有半點關系!”
“霍少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其餘人趕着攔着,但是卻被霍恺咆哮怒吼給鎮住。
“你們是不是都在看我的笑話?竟然把我和霍航那個蠢貨比!我告訴你們,你們今天一個都別想跑,我要把你們的舌頭割下來!”
衆人聞言心頭一顫,更有人暗地裏撥打了110。
最後警察趕了過來,将王哥送到了醫院,順便把肇事的一幹人等全部帶到了警察局。
霍恺因為醉酒不清醒,一直被關在審訊室。
後來趙岚怡出面,和受傷的人溝通,打算私底下解決,成功的将人保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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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兩上了車,趙岚怡才開始教訓:“我說你怎麽回事?竟然在公共場合大打出手,要是這消息傳到你爺爺那兒,你爺爺又要教訓你了!”
“哼,那老不死的從來不喜歡我,他的眼裏只有那個野種和二叔!”
霍恺咆哮的說道。
“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氣,但現在我們處于弱勢,不能再惹事了。現在股權還是你爺爺說了算,要是惹你爺爺不高興,你爸可就難做了!這段時間給我低調點,不要再出事了,不然你爸爸也不會放過你的!”
“媽,我不甘心!爺爺那麽偏心,那個野種那麽嚣張,現在就連霍航那個蠢貨都能爬到我的頭上了。你知道那些人背地裏都怎麽笑話我嗎?我們家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那野種害的,害的爸爸丢了繼承權,還羞辱了我們一家三口,甚至害的我離婚!”
“媽,這口氣你能咽下去,我咽不下去!”霍恺猩紅着眼睛,低沉怒吼着。
趙岚怡聽到這話,心裏也十分辛酸。
她抱着霍恺,不斷安慰道:“兒子,這只是暫時的,你爸已經找到辦法了,我們再等一等,苦日子就要過去了!”
“還要等多久!和顧家合作,那顧商演就不狼子野心了嗎?他也想從中獲利啊!”
“那你說怎麽辦呢?除了和顧家合作,還能怎麽辦?”趙岚怡也十分難過的說道,堂堂的霍家夫人被壓迫成這樣,趙岚怡也在朋友面前擡不起頭。
霍恺聞言,眸色變冷,一張臉都變得猙獰兇惡起來:“我有個辦法,就是不知道媽你敢不敢和我一起!”
“你……你想幹什麽?”趙岚怡看到兒子可怕的面色,心頭一顫,聲音有些顫抖的響起。
霍恺狠狠眯眸,湊上前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一說完趙岚怡面色慘白,差點吓得魂飛魄散。
她震驚不已的看着霍恺,不敢相信這話竟然是從他口裏說出來的,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啊!
“不……不行的,你不能這樣做,他可是你爺爺!”
“是我爺爺又怎麽樣,他有正眼看過我這個孫子嗎?他是如何偏袒二叔、野種的?他是如何分割權力的?媽,我們不能再這樣軟弱了!要是再不動手,等我們的股權全部轉移,那可怎麽辦?”
“你爺爺不會那麽絕情的!”
“那要是爺爺知道我們和顧家合作,你以為爺爺還會縱容我們嗎?兩個選擇都是與虎謀皮,為什麽不找個一本萬利的?媽,我爸還殘留情分不忍心下手,但是你我不一樣,我對這個爺爺沒有一點感情,不如我們幫爸爸解決這件事吧!”
“可是……可是……”
趙岚怡還是猶猶豫豫,快要被這大膽的想法折磨的崩潰。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霍恺又來了一記強心針。
“如果那野種的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孩怎麽辦?一個霍航就能分走一般的繼承權,現在又來一個,那留給我們的還能有多少?”
“這……”
“媽,你要眼睜睜的看着屬于我們的一切,被一個野種拿走嗎?”霍恺不甘心的說道。
這話明顯刺激到了趙岚怡,她在這個家最無法容忍的就是淩律,這個外來的野種。
她絕不能放任一個野種搶走她的家業,那些原本是屬于她兒子的!
她恨恨咬牙:“好!媽答應你,什麽都答應你,絕不能讓屬于我們的家産落在那個野種手上!”
這話陰毒的在車廂裏散開,像是潮濕生長的毒蔓一般。
228、舊疾複發
228、舊疾複發
時間一天天過去,簡幸現在可是家裏重點保護對象,就算每次去學校淩律都必須尾随的。
五月中旬左右,她懷孕兩個月,肚子還沒有顯現出來,倒是有些孕吐,剛開始并不是很強烈。
畢業已經接近尾聲,作品也收錄給了學校,參加完答辯過後,她一身輕松。
她原本想着畢業以後要開一家畫室,當一個繪畫老師呢,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她竟然提前懷孕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母親的偉大,一個人閑下來的時候總會和肚子裏的孩子說話,也不管她能不能聽見。
答辯過後,就是畢業生晚會。
所有美術學院的學生都會參加,定在了學校的音樂廳。
畢業晚會這樣的慶典,她自然不能錯過。
淩律晚上有事,所以無法陪同,就讓霍家兩兄妹陪伴着她。
霍珊珊和霍航就像是左右護法一般,不讓閑雜人等靠近簡幸。
簡幸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國寶!
也是,老爺子如此在乎這個孫子,每天耳提面命,天天打電話能念叨八百遍,讓她無比保護好這個小孫子。
簡幸想要是蛋糕,被霍珊珊攔了下來:“這個太甜膩了,而且奶油也沒什麽營養,不能吃。”
她想喝一口香槟,還沒端起杯子呢,就被霍航遏制住:“你現在懷孕了,還敢喝酒?”
“我……我就是小小的抿一口,嘗嘗味道而已……”
簡幸心虛無比的說道,縮了縮脖子,覺得自己好可憐啊。
這個不能做,那個也不能做,好辛苦!
“我想問一下,我可以吃什麽?”她弱弱的問道。
霍珊珊拿起了杏仁曲奇餅幹,霍航拿起了礦泉水:“你要是真的嘴饞了,可以吃點餅幹,等晚上回去了再讓廚房做好吃的給你吃。”
“那同學來找我喝酒呢?”
“有我在,我看誰敢?”
霍航拍着胸脯說道。
簡幸咽了咽口水,無奈的說道:“好吧好吧,我就是搪瓷娃娃,我四處看看可以了吧?”
她已經放棄亂吃的想法了,和同學聊聊畢業後的計劃,感謝一下導師。她也意外的看到了席漸,他穿着革履的西裝,游走在人群,手裏端着一杯茶色香槟,緩步朝着她走來。
她有些喜出望外:“你怎麽會在這?”
“別忘了,我可是學校的客座教授,收到邀請就來了。你怎麽樣,這段時間看你好像沒怎麽胖。”
“哎,每天廚房都變着花樣給她做好吃的,偏偏小嬸嬸胃口小,每次都吃不了多少,還孕吐,怎麽可能長得胖,但好在肚子裏的寶寶營養不缺。”一旁的霍珊珊無奈的說道。
席漸聞言,笑着問道:“是淩律親自下廚的嗎?”
“那當然,小叔叔可不敢讓別人做,比任何人都在乎小嬸嬸呢!”
他點頭:“這還差不多,我守着你小嬸嬸吧,你們去玩,有我在沒事的。”
“真的?”
“當然。”
最後席漸守在了簡幸身邊:“懷孕的感覺是不是很辛苦?”
“還好吧,肚子裏有一個小生命,感覺也挺奇妙的。我現在突然理解我媽生了兩個孩子的不容易了。”
“我看你也還只是個小孩子,一轉眼都要為人母親了。”
席漸溫暖的大手揉捏着她的頭發,輕聲說道。
話語裏有些不甘,但最後都煙消雲散,變成滿滿的寵溺。
“所以你也要加把勁啊,最起碼要有個女朋友,是不是?”
“感情的事情急不來,我想不會遇到比她更好地了。”
他淡淡的說道,看向她的眼神帶着壓抑的傷感。
簡幸立刻明白自己戳到他的痛處了,立刻乖乖的閉上嘴巴,不敢再說什麽。
就在兩人聊天的時候,沒想到燈光一閃一閃的,沒幾下竟然直接熄滅了,人群中有膽小的女孩尖叫一聲,随即舊友酒杯落地的碎裂聲。
而席漸反應最快,一把将她拉入懷中,牢牢保護着她。
原本只是以為電路問題,很快就會好的,但是沒想到黑暗竟然持續了好幾分鐘。
人群騷動,甚至發生了踩踏事件。
最後燈光亮起,查看了一下傷員,并不是很嚴重,沒有影響到宴會的繼續。
席漸急忙查看簡幸,擔憂的問道:“你沒被吓到吧?”
“這次停電怎麽這麽久,還沒來電?”
“什麽?”席漸狠狠蹙眉。
簡幸縮在他的懷裏,認真的說道:“你也小心點,黑燈瞎火的別被人撞了。”
就在她的話音落下的時候,眼前慢慢恢複了光明,從一開始的模糊不聚焦,到最後的徹底清洗。
她立刻站直了身子,長舒一口氣道:“這次停電的時間怎麽這麽長?”
她看見席漸拿手在眼前晃悠,忍不住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你幹什麽呢?我又不是看不見。”
“沒什麽,我看錯了。”
而此刻霍航和霍珊珊找上來,擔心的檢查簡幸的身體,見她安然無恙才稍稍放心。
簡幸并沒有堅持到宴會結束,就被霍珊珊送回家了。
席漸看着簡幸離去的背影,眸色深沉翻滾。
晚上的時候下了雨,她都洗洗上床準備睡覺了,沒想到霍航竟然冒雨沖了過來,給她一個刻錄盤,說是要送給邵佳寧的禮物,他沒有臉親自送給她,只能讓簡幸代為轉交。
簡幸打開了光盤,發現竟然是今晚宴會的視頻。
他是想要還給邵佳寧一個完整的畢業典禮吧?
……
翌日,她剛把禮物寄過去,沒想到席漸突然來找自己,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要去醫院做檢查,希望她能陪着自己。
簡幸也想順便孕檢一下,所以欣然答應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席漸竟然給她弄了個全身檢查。
一個檢查浪費了一上午的時間,她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到底怎麽了?我是身體哪兒不對勁嗎?”
“沒什麽,我只是不想這個孩子有任何的閃失,全面檢查保險一點,等結果還要很久,到時候我拿到了再告訴你吧。我先送你回去,免得淩律等急了。”
他溫柔的說道,簡幸乖巧點頭。
席漸将人送回去後,立刻折回了醫院。
眼科醫生拿着拍的片子,面色凝重的說道:“簡小姐的病情很不好,我建議盡快手術,但是偏偏她還懷孕了,藥物上肯定會影響孩子的,我怕出什麽意外……”
“如果不管孩子,她的眼能不能完全好?”席漸面色陰冷的說道。
“不……不管孩子?這……”
“你只需要回答我,快說!”席漸突然怒吼出聲,吓得醫生手一抖,那片子都搖搖晃晃的墜落在地。
229、兩難抉擇
229、兩難抉擇
“如果盡快安排手術,并且藥物治療的話,是有機會康複的。”
醫生哆哆嗦嗦的說道,明顯被吓得不清。
席漸聞言,狠狠眯眸,捏緊了拳頭。
醫生見他陷入沉默,不禁有些心有餘悸的問道:“先生……你還好嗎?”
話音剛剛落下,沒想到席漸突然暴躁起來,直接一腳踹翻了桌子。
很快醫院報警,人就被送到了警察局,約翰前來保釋,好一會兒才把席漸弄回去。
“你又怎麽了?怎麽突然在醫院發瘋,你要是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拿你都沒折。”
“我想喝酒。”席漸聲音沙啞的響起,帶着濃濃的悲怆。
“到底發生了什麽?”
“簡幸當年出車禍,視神經留下了血塊,但至今都沒有事,而現在突然複發了。動手術固然有風險,但是不動手術她就會變成瞎子。你讓我……該怎麽選擇?”
“可是需要藥物和手術配合啊,她剛剛懷孕,身子本來就有些宮寒,流産幾率大,要是有什麽差錯……”
說到最後,約翰說不下去了,他似乎明白席漸在痛苦什麽了。
就算那孩子不是自己的,他依然疼愛,因為那是簡幸的孩子。
而如今,想要治好簡幸的眼睛,就要放棄孩子,要是選擇孩子就要放棄光明。無論是哪一種選擇,席漸都是痛苦的!
“你打算怎麽辦?”
“我還沒有告訴她,我怕她承受不來。她受了太多的苦,現在才找到幸福,我怎麽能殘忍的剝奪呢?她喜歡那個孩子,我……”
席漸雙手插入頭發,痛苦無比的說道。
約翰也狠狠蹙眉,這确實是一道難題。
但,眼睛失明那是一輩子的事情,要是孩子沒了,以後還有可能懷孕啊。
“這件事你和淩律商量一下吧,你不能擅自做主,因為……你根本沒有權力,你明白嗎?”
他字字加重,就是為了讓席漸明白他的身份地位,已經不能放肆自己插手簡幸的事情了。
既然選擇放手,就不應該沉淪。
這話……比現實還要殘酷,就像是細細密密的網籠罩在心頭,最後将心髒勒的鮮血淋漓。
他緩緩閉上眼睛,聲音沙啞苦澀的響起:“有時候我喜歡你說實話,能夠幫我尋找正确的路。有時候我恨你說實話,因為……你看的比誰都透徹,将我打擊的體無完膚,一絲美夢的機會都不曾留給我!”
“所以,我在你身邊也很惶恐,生怕自己說的話不中聽,而随時沒命。”約翰幽幽的說道。
“在你心中,我就是如此殘忍的人?”他反問。
“你足夠瘋狂,能為她的事付出一切,甚至包括自己,我又算得了什麽?班森,你這麽執着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她愛的不是你,就因為這個,注定你要輸一輩子了!”
“是啊,就算知道自己終究是要輸,但還是會白日做夢,大概是因為……愛得深,卻又得不到吧!”
他狼狽搖頭,苦澀溢出唇瓣,是那麽濃郁,讓人看了心中悲切。
約翰抿了抿唇,沒有在說什麽,這道坎他要慢慢走。
沒人能夠幫他,只能自己救贖。
席漸坐在地上消沉了好一會,才支起身子拿起車鑰匙出門了。
約翰知道,他是去找淩律了。
車子一路狂奔,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了淩氏集團。
他都不問過前臺,直接朝着頂樓走去,吓得保安連忙攔住氣勢洶洶的席漸。
“先生,你不能直接上去,請問你有預約嗎?”
保安好聲好氣的說道,沒想到席漸直接用拳頭征服了所有人,帶着盛怒直接沖上了總裁辦公室。
秘書擋不住,只能給言睿電話。
言睿剛出門就碰見電梯裏的席漸,他不禁微微攏眉,有些疑惑的問道:“席律師?你怎麽來了,是來找先生的嗎?”
“我要見淩律。”
“先生還在辦公,我先去通報……”
言睿的話還沒說完,沒想到席漸二話不說的扭門進去。
淩律正在接電話,看到來勢洶洶的席漸淡淡的掃了一眼,然後結束了對話。
“你怎麽來了?”
他問道。
席漸那菲薄的唇瓣抿成了一條冷線,顯得整張臉寒氣逼人,帶着翻滾的戾氣。
要是簡幸在這兒一定驚詫不已,席漸一向都是溫柔的,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可怕過?
他上前直接就住了淩律的衣領,随後就是用力的一拳,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臉頰上。
嘴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甚至牙齒磕到,流了血。
他狠狠攏眉,眼看席漸還有第二拳,不客氣的擋了下來。
“席漸,你發什麽瘋!”
“這一拳是替簡幸打得,而這一拳是替她肚子裏的孩子打得!”
他沒有掙脫,反手又是一拳。
一瞬間他臉頰兩邊挂彩。
淩律擦了擦嘴角,站立身體。雖然嘴角沁血,但是卻沒有一點狼狽,反而寒氣逼人,就像是覺醒的猛獸一般。
莫名其妙挨了兩拳,淩律的心情很不美妙,要是席漸給不了合理的解釋,他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簡幸不是好好的嗎?”
此話一出,席漸更是盛怒當頭,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将他壓在牆上,怒道:“好好地?要不是你三年前害她出車禍,她的視神經怎麽會殘留血塊!如今舊疾複發,除了動手術沒有別的辦法!你讓她遭罪,你怎麽敢!”
淩律聽到這話徹底愣住,鳳眸狠狠眯起,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麽?”
話一出口,聲音都在微微顫抖。
“混蛋,你一直都在傷害小幸!”
席漸二話不說,拳頭快速落下,但是卻被淩律不費吹灰之力攔了下來。
他反手抓住了席漸的衣領,咆哮的吼道:“到底怎麽回事,你說清楚,簡幸到底怎麽了!”
“她要做手術,否則以後都看不到光明。但是這個時候手術和藥物治療,肚子裏的孩子就保不住。她才剛剛當上母親,你就讓她失去孩子。淩律,你有什麽資格折磨她?我寵她在心尖,當做至寶,可是你呢?你是如何對她的?”
230、簡幸和孩子,必須做出選擇
230、簡幸和孩子,必須做出選擇
“你給我閉嘴!我自己去找簡幸!”
淩律就像是發瘋了一般,一把甩開了席漸,步伐都顯得有些踉跄。
他匆忙趕回家的時候,風塵仆仆,原本一顆心七上八下,急不可耐,但是看到簡幸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卻突然冷卻平靜下來。
她正彎着腰,打理花園裏的花朵,有些事野花,夾縫而生,她就細心地挪到了花盆裏,仔仔細細的養着。
現在天氣稍稍暖和了,她就把花盆抱出來曬曬太陽。
簡幸感受到身後灼熱的目光,仿佛心有靈犀一般,不用回頭都知道來者是誰。
她轉眸看向淩律,微微驚訝:“你怎麽回來了,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公司嗎?”
淩律看着妻子柔軟的面龐,沐浴陽光,身上還系着可愛的圍裙。微風吹過,掀起了她的衣袂,就像是在花園裏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
她忙碌了一小會兒,鼻頭上就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襯得那小臉紅撲撲的,朝氣蓬勃。
她才剛剛兩個月,還沒顯肚子呢,身上都有一股讓人安逸的孕味了,軟融融的感覺。
她正看着自己笑,眼角輕輕勾起,就像是月牙兒一般。雲眸流光溢彩,就連那陽光都比了下去。
淩律小心翼翼的上前,大手輕柔的覆蓋在她的面頰上,掌心微微有些粗糙,和她細膩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就是突然很想你……所以,忍不住來看你。”
他淡淡的說道,聲音流淌在午後的陽光裏,也變得暖融融的。
而走近,簡幸也看到了他臉上的傷口,不禁狠狠蹙眉,急忙追問:“你這臉是怎麽了,你和人打架了?誰敢和你打架啊?是不是老爺子教訓你……”
她關心的話就像是倒豆子一般,噼裏啪啦的落下,淩律聽着都覺得鼻頭一酸,一個大男人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沖動。
他藏好情緒,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和言睿打拳擊,不小心磕到了,男人受傷是常事,你老公那麽強大,這點傷算不得什麽。”
“原來是打拳擊弄的啊,吓死我了,你一向冷靜睿智,不可能和人打架的啊!以後注意點,等我澆完水回屋給你上藥。
“所以我這就是我回來的目的,來找你上藥的。”
他溫柔的說道。
簡幸無奈的瞪了一眼,小手抓住了他的大手,繼續給花盆澆水。
“我今天跟着視頻學了插花,還畫了一幅,你等會幫我看看。”
“好。”
他尾随在她的身後,看着她無比認真的眉眼,正垂首澆花。
他的腦海深處還回蕩着席漸的話。
三年前的那場車禍,在她腦子裏留下了血塊。
這事他是知道的,但是那個時候血塊很小,要是冒風險去做手術,反而對她身體有所傷害。而且時間久了,那血塊很可能就會自己散了,沒想到三年後又出現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當年舒雅和霍恺聯手,想要對他斬草除根。舒雅為了表達自己的心意,醉酒糊塗之下買兇殺人。
淩律也以為自己逃不過這一劫,但是沒想到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一個小姑娘,奮不顧身的推開了他,而她自己卻沒能幸免,出了車禍。
他本該立刻救人的,但是怕舒雅再次陷害,不得已被言睿拉走了。
即便後來他派人去了,但罪孽感還是深深地埋藏心中。
手術費是他承擔的,說成贊助金,只是為了讓她心裏不生疑。
當時霍恺正在找機會害他,他不能出面,因此……沒能照顧簡幸。
但,這三年她發生了什麽,長成了什麽樣的姑娘,他都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在咖啡店的第一次見面,他就認出了這個女孩。
是當初給他新生的女孩,是他記挂三年,想要回報的女孩,是他不知不覺愛上,深入骨髓的女孩。
他愛她,從未遲疑,也不後悔,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而如今,他痛恨自己,想要給她全部的幸福,但是卻依然給她痛苦。
她當過三個月的瞎子,到現在都懼怕黑暗,要是讓她一輩子都看不見,他怎麽忍心?
他一想到這兒,心都在狠狠顫抖。
簡幸澆完了花,準備回屋但是發現淩律站在原地不動,她有些疑惑的回眸看着他。
“怎麽了?”
那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落在他的身上,帶着光輝,單純的有些可愛。
她的眼睛很美,就像是黑曜石,又像是夜空的星星,耀眼的讓人移不開眼。
他情不自禁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臉頰,溫熱的指腹摩擦着她的眼睑,聲音輕輕響起:“簡幸,你的眼睛很美。”
簡幸聽到這話忍不住臉紅了一瞬:“怎麽突然誇我?”
“我只是實話實說,就像是珍珠永遠不能蒙塵,對不對?”他一字一頓,深沉的問道。
簡幸聽到這話微微奇怪,總感覺這話裏有話。
“你到底怎麽了?是出什麽事了嗎?”她有些擔憂的問道。
他受了傷,心情還那麽沉重,匆匆忙忙的跑回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有,也許是你有了孩子,第一次當父親,擔心自己做不好。”
“哎呀,這有什麽的呀,我也是第一次當媽媽呢。二哥二嫂會幫我們的,不用擔心。”簡幸溫柔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說道:“醫生說還有一個月,就能顯肚子了,不過我那麽瘦,也可能遲一點。希望生個健康的寶寶,最好像你,強壯一點。”
“我希望寶寶像你,最好是個女兒,乖巧可人,和你一樣美麗。”
“那以後我們還要個孩子吧,一個孩子太寂寞了,不夠熱鬧。就像霍航和珊珊,兄妹兩個多好啊!”簡幸幸福的說道。
淩律聽着,心頭哽塞,一句話以說不上來。
他甚至都不敢開口,怕聲音顫抖易碎,出賣了自己的情緒。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情緒,孩子還沒有出生,卻要宣布他的死亡,而且由他這個父親來決定,這種痛心別人又怎麽能體會?
關鍵他要如何告訴簡幸,她那麽脆弱,怎麽能承受得住?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為什麽上天不懲罰他,卻要傷害簡幸?
為什麽!
231、你踩了我的逆鱗
231、你踩了我的逆鱗
“簡幸,如果有一天,傷害你的人是我,你會怎麽辦?”
“你今天怎麽奇奇怪怪的啊?”簡幸眨着雲眸,不解的看着他。
這些奇怪的話,到底是怎麽了?
“你就回答我好啦。”
“如果你傷害了我,我會酌情原諒你,要是無法原諒,我會離開你。”
淩律聞言,将她用力的抱在懷中,那力道仿佛生怕她會逃跑一般。
他不怕她恨自己,就怕她會倔強的離開自己!
簡幸任由他抱着,有些稀裏糊塗,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席漸。
“我來找淩律的,有些生意上的事情。”
“那……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去給你們準備水果。”
簡幸松開了淩律的身子,乖巧的轉身離去。
淩律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目送她遠去。
“痛苦嗎?這就是你帶給她的一切!這就是我不願你們在一起的原因,因為我知道你給她帶來的只有無盡的傷害!”
“我會好好守護她的。”淩律一字一頓,铿锵有力的說道。
他再次轉身看向席漸,一雙鳳眸已經變得猩紅一片,就像是暴躁的獅子一般。
“那你打算怎麽弄掉這孩子,才讓她不會懷疑?”
“這是我的家務事,席先生管的未免太寬了吧?”
“我是她的哥哥,自然能管!”
“哥哥?據我所知簡幸的哥哥早在二十年前就死掉了,你莫非就是當年的簡希?”
席漸聞言,黝黑的眸深深地眯了起來,帶有冷意的看向淩律。
一時間,空氣都瞬間凝固,氣氛變得沉悶壓抑起來。
兩人僵持不下,一言不發。
要不是簡幸來了,恐怕都無法打破僵局。
兩人回到客廳坐下,簡幸詢問席漸:“我的檢查報告好了嗎?怎麽說?”
席漸聞言抿了抿冷寒的薄唇,似乎欲言又止,最終他還是狠下心腸說道:“醫生說你的身體不是很好,可能會影響孩子,讓你要多多注意。”
“沒事的,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一定不會讓這個孩子有事的。”
簡幸信誓旦旦的說道。
“簡幸,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和席律師還有些生意要談。”
“那我去找珊珊咯,她下午有訓練,我去陪陪她。”
“我讓言睿送你。”
他起身幫她穿好大衣,怕她凍着。将錢包證件什麽的都檢查妥當,放在了她的包裏,備好圍巾、餐巾紙、手套,讓她有什麽事就給自己打電話。
出玄關換鞋的時候,都是淩律親自蹲下身子,幫她換上小白鞋,系上了鞋帶。
簡幸已經習慣了淩律這樣的對待。
她在他臉頰上吧唧了一口:“晚上我想吃好吃的。”
“晚上給你做芝麻醬的火鍋,這樣可以了吧?”
“老公最好啦,那我出門啦!”
簡幸歡呼一聲,然後蹦蹦跳跳的出門了。
淩律目送車子遠去,才開腔道:“席漸,我現在不想和你處理個人恩怨。我會告訴她實情,勸服她先打掉孩子。她還很年輕,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孩子!”
“淩律,你犯的錯,為什麽讓她承擔後果?”
“閉嘴!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淩律壓抑的情緒終于爆發,一把揪住了席漸的衣領,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推到了牆上,随即就是一拳頭。
這一拳頭,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臉頰上,那輪廓分明的俊臉瞬間紅腫起來。
“你可以替孩子打我,但是你沒有資格替我的妻子打我,我會接受她給我的懲罰,你還不配,不配插手我的家裏事!之前多謝你多我妻子的照顧,現在……到此為止吧!”
他的聲音陰森駭人,就像是從寒冰裏撈出來的一樣,戾氣環繞。
席漸聽言狠狠蹙眉,眯眸看向眼前盛怒壓抑的男人。
他差點忘了淩律可是枭雄,手段過人,睿智精明,是自己強勁的敵人。
“如果我不答應呢?她的事我就要插手……”
席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淩律不善的打斷:“席漸,這兒可不是希尼,不是你的蘭開斯特家族,我要是在帝都讓一個人消失,可是易如反掌的!你辛苦打下的家業,也不希望離自己遠去吧!”
“不要再刻意接近我的妻子,你對我來說也是很不安全的定時炸彈,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什麽瘋狂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我可以對任何事情做出讓步,但是唯獨簡幸的事情不可以。兄弟,你踩到我的逆鱗了!”
兄弟……
你踩到我的逆鱗了……
最後一句話,低沉沙啞,帶着陰冷潮濕的氣息,就像是毒蛇突出了芯子,讓人聽着頭皮發麻。
淩律,他從不是弱者,而是淩駕于高權之上的掌權者。
席漸聞言,一張深邃立體的臉看不出情緒,只是那黑眸綻放出幽藍的光彩,仿佛是磷火在跳動。
明滅暗沉,帶着死亡的氣息。
此刻,是兩個男人的較量,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那我們沒有任何退路了?”
“不要妄想和我争女人,會讓我生氣的。我雖然不知道你和簡幸的關系,但是想來匪淺。你三年前在醫院照顧了那麽久,卻沒有告訴她,還催眠了她的記憶,你應該也有很多難言之隐吧!我的秘密說不出口,你的嘴巴也無法坦誠,都是以欺騙為代價,不要把自己想的那麽偉大!”
“我确實傷害了簡幸,但我會用自己一生去彌補,哪怕是我的性命。”
此話一出,客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不得不說淩律是聰明的,雖然不清楚他的身份,卻能猜測出他也有難言之隐。
都無法說明真相,所以他的地位與他相等。
“好,我倒要看看小幸失去了孩子,知道真相會不會原諒你。愛情從來不是公平競争,我也不是正人君子,以後……拭目以待吧。”
席漸扯開了他的手,修長如玉的手指優雅的整理了衣領。
眸光幽暗的對上他的視線,毫無畏懼。
他的身份地位,手段本領根本不弱于淩律。
他倒要看看,窗戶紙捅破的時候,他還能如此穩若泰山!
席漸沒有多言,轉身離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淩律咬牙,一拳重重的砸在了牆上,咚的一聲,讓人心驚。
232、驚豔的紅妝
232、驚豔的紅妝
簡幸前去找霍珊珊,在一旁聽着她練習小提琴曲。
她今天談的是夢中的婚禮。
曲調悠揚,像是純白的愛情一般,沒有任何瑕疵,美好的讓人向往。
一曲結束,霍珊珊高興地放下小提琴,和教練撒嬌兩句,就偷閑可以出去玩了。
“小嬸嬸,我們走吧,去吃好吃的!”
“珊珊,你陪我去看看婚紗吧,我想舉辦一場婚禮,不然等肚子大了,那些漂亮的禮服都穿不下了。我總不能寶寶都有了,結婚照都沒有吧?”
“說的很有道理啊,我就說我小叔叔缺根筋吧?這孩子都有了,還沒舉辦一場像樣的婚禮,簡直就是可惡!你現在是打算給小叔叔一個驚喜嗎?”
簡幸聞言腼腆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霍珊珊古靈精怪,一下子明白她的心思,也不點破。
原本簡幸以為挑選婚紗很簡單,但是沒想到霍珊珊要求那麽多。
布料多了不行,布料少了也不行,價格不能便宜,要求純手工,實在不行就讓設計師趕緊設計打版,務必要最好的!
聽到霍珊珊的要求,簡幸吓了一跳:“等設計師重新設計好,我寶寶都要生出來了好不好!”
“額……你說的也對哦!那總不能就這樣随便對付吧?”珊珊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我挑我最喜歡的,也就不随便了呀。淩律是個衣服架子,穿什麽都好看。”
簡幸走向那些婚紗,純白的顏色,穿在模特身上,頭紗遮面。
她忍不住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戴了很久已經形成了痕跡,這戒指估計要戴一輩子吧!
她和淩律之間一波三折,順其自然,仿佛已經站在幸福的頂端了。
但是她知道人生無常,老天爺遲早會和她開玩笑,她可不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