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季少白從醫館回到院子,推開房間門,就看到文世軒坐在書桌旁,手裏拿着本書随意的翻着。自從文世軒從學校退學後,他就沒再看見過他看書。他之前交給他的鑰匙。

聽到聲音,文世軒轉過頭問,“先生去哪了?”注意到他手裏提着的藥,“腿又不舒服了?這幾天天氣寒冷,先生還是少出門的好。”說着,他起身接過季少白手裏的藥放在桌上,拉開凳子讓他坐下,倒了杯水遞到他手裏。“不知道是不是庸醫,老是看不好。”

“腳痛。”季少白坐下,眼睛不眨的盯着文世軒。他去了醫館,沒到後臺,大夫給他把脈的時候,小聲的在他耳旁說了一句,“出事了。”老板沾水的手指在桌上寫下這幾個字,“老鬼死了,大批人被逮捕。”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文世軒反常的舉動。醫館,只有掌櫃、老鬼和他知道。

“先生,你怎麽了,我臉上有花嗎?”

“走的急,腿有點痛。”季少白轉過臉去。

文世軒挪開凳子,在他面前蹲下,将他受傷的腿擡到自己的大腿上。“都怪我這幾天沒來給你按摩。”他輕輕的按壓季少白的小腿。“痛嗎?”

“不會。”

“學校下了課你就回來,要買什麽看什麽大夫你就跟我說,我帶你去。你這樣我不放心。”

“我沒事。”

“你總是這樣說。”

文世軒賭氣似的加重了力度,季少白疼的皺眉。他趕緊放輕力度。

“文世軒。”

“嗯?”文世軒擡頭望他。季少白很少叫他的全名。

季少白伸手去拉他起身,待文世軒起身之後,又拉着他的手腕不放。

“先生今兒怎麽了?”

季少白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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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買了菜,你在這兒歇着,我去煮。”文世軒說着要往外走。

季少白起身手一拉,文世軒撞就進了他的懷裏,他扶着桌角讓自己站穩。

“先生?”

四目相對,文世軒明白季少白眼裏的意思。

“你去把門關了。”

“好!”

這時,季少白才肯放開文世軒。文世軒走到門口把門關上了,折回來橫抱抱起季少白,将他溫柔的放到床上,季少白的腦袋枕在枕頭上。文世軒輕壓在他身上,兩人的下身緊密一起,上身拉開距離。

“你想在上面嗎?”

季少白的話,讓文世軒晃了下神,之前先生可是拼了命的要在上面,他又舍不得弄痛他的腳,他就乖乖的躺在下面了。

“先生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季少白閉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文世軒學着季少白之前的動作,接吻,然後吻他的脖子,他的手下意識的伸進了季少白衣服下的胸膛揉躏着。

季少白那粗重的唿吸聲,讓文世軒精神一振。像是一頭見到紅色布料的公牛。

兩人互相脫去對方的衣服,被子下面赤身相對。

微顫的睫毛,緊閉的眼睛。文世軒讀懂了季少白臉上的害怕。他想起了第一次被進入時候的疼痛,像是捅進了一把刀子,鮮明的呈現出來。但是在當時只有那樣的疼痛才能讓他暫時忘記心裏的痛。他不忍心先生要承受這樣的痛。只要能和他肌膚之親,誰上誰下又有什麽關系。後來,他也得到了飄飄欲仙的快感。

“先生來吧。”文世軒躺在季少白旁邊。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季少白身體的重量。

光亮從窗戶照進來,細小的微塵在窗下飛舞。

室內春光無限。

透進來的光逐漸變弱,傍晚了。各家各戶響起了做飯吵架小孩哭鬧的聲音。

文世軒枕在季少白的胳膊下,玩弄季少白搭在他胸前的手指。

“今晚別走了。”季少白說。

“好,我聽先生的。”

季少白低頭吻了下懷中人的額頭,“再睡一會兒,我去煮飯,好了我叫你。”

“嗯。”

季少白起身,給文世軒蓋好被子。文世軒側身躺着,面朝門口,看着季少白點燃煤油燈放在桌上。季少白擡頭發現文世軒望着他,他走近幾步,在文世軒臉頰上親了一下。

“我出去了。”

文世軒點點頭,注視季少白出去将門帶上。他又轉過身正躺着,視線落在橫梁上。偏紅色的橫木,像血。最近,他的手上沾染了大量的鮮血。忠義人士、叛徒的血。現在他有一個稱號,大漢奸文世軒。他以前的那些同學在街上看到他退避三舍。國民黨的軍統将他列為暗殺的目标。

季少白關上門後,蹲在屋檐下,時間在夜色裏流逝。日方情報的洩露,他們早已懷疑內部隊伍有叛徒,老鬼用自己的命換回山田對文世軒的信任。閉上眼睛,那畫面在他腦海裏呈現。文世軒拿着槍對着老鬼。文世軒的痛苦他能想象的到。對于文世軒,他心疼,但是他無能為力。在這個戰亂年代,我們每個人都身不由己,為國家為社會為自己。

第二天中午。

文世軒離開了,季少白從屋裏搬了張凳子擺在屋檐下坐着發呆,陽光沐浴在身上,全身心都覺得溫暖。這陣子他總喜歡發呆。近來,學校的學生少了,老師也就不需要這麽多,很多比他先進學校的老師被開除了。他能待在學校,完全是因為文世軒的原因。校長礙于文世軒的職務,對季少白百般讨好。

因為隊伍出現叛徒,導致老鬼喪生,地下黨的很多黨員被日本人捕殺。時間過去這麽久,而他們竟然還沒查到這個叛徒是誰。季少白思索着下一步的計劃,突破口在文世軒身上。

聽到腳步聲,季少白睜開眼睛,陽光被文世軒擋住了。

“你怎麽回來了?”他見到去而複返的文世軒出現在面前感到奇怪,而且他的神色不對,蒼白的臉上冒着汗,顯然是跑着回來的。

季少白扶着牆壁起身,“你怎麽了?”

文世軒氣喘籲籲,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用平常的語氣問,“先生起來的時候可在走廊上看到有什麽奇怪的人嗎?”

季少白搖頭,“沒有,怎麽這麽問?”

昨晚上,文世軒太累了睡的很熟。他起來寫了張紙條塞在口袋裏,然後将文世軒的外套拿在屋檐下晾起來了。紙條上面寫着,“我将成為你的上級,代號清風,城東朝向的一間破敗房子,靠門右數第二塊從低往上數第七塊磚塊。”這是他和他傳遞情報的地方。

文世軒指了下旁邊的竹竿,“這衣服一直晾在這兒嗎?”

“是啊。”為了怕文世軒起疑心,他将衣服晾曬外面。早上,他當着文世軒的面将衣服收進來,将事先寫好的紙條暗中塞進外套口袋。

“沒事,錢少了一張,可能是我算錯了。”文世軒故作輕松,“我去上班了。”

“我送你出去。”

兩人并肩走過走廊,穿過種植了花草而如今蕭瑟的院子。兩人一路無言。

到門口,文世軒停下轉過身面對季少白。

“先生,天冷,多注意腳。”

“我知道,路上小心。”

“好。先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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