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青福剛搬來的時候, 确實有在小區裏嗅到過鬼的氣息,不過很淡,該是已經離開了。但又遇上沈馔這個意外,青福就琢磨, 有沒有可能不是鬼, 也不是蠱啊。

當然, 肯定還是不正常的,別說性別問題,一般女性懷孕也沒有五天就顯懷的,這胎兒的成長速度太快了,沒半個月沈馔就要被榨幹。

“沒聽說哪種鬼有讓男人懷孕的本事啊,”聶小倩也道,“大家百度一下呢?”

沈馔:“……”

這才有了一點封建迷信的色彩, 突然就科學了。

青福倒是能理解聶小倩的想法, 畢竟來到現代後, 他也見識過了連鬼壓床都不會的酒鬼、志向是投胎成螺蛳粉店老板的廁鬼。

于是大家就真的埋頭苦查了一通, 除了耽美網站, 真就沒有, 不存在什麽新品種的鬼。

孟姜女偷看了酆都大帝一下,大膽提議:“那會不會是賜福呢, 雖然胎位不正。”

神他媽的胎位不正啊,但這也是條思路,聶小倩撓着臉喃喃:“怎麽,神仙也嗑顧沈cp麽?但也不能無中生子啊, 到底是個什麽心理訴求。”

青福這才提點:“送子的也不光是神明。”

“咔嚓……”酆都大帝不知何時在旁邊閑閑地嗑起瓜子仁, 順便從袖中掏出公文書, 那架勢宛如要複習功課又想看熱鬧的司紀。只不過, 司紀看熱鬧就動不了筆了,酆都大帝這邊聽着,那邊吃着,手中還筆耕不辍。

他手握生死簿,自然清楚這胎的來龍去脈,本還想必要時透露一下,青福連卦都沒起就猜中了大半。

不過青福不起卦倒不是因為猜中,而是這也是原劇情的內容,但凡涉及到修改劇情,起卦就沒用了,天機被模糊:“民間也有不少關于求子亂七八糟的傳說吧,比較常說的就是麒麟送子。”

但麒麟都是瑞獸,一般不太會和鬼物同行,這小區裏有鬼氣,如果沈馔懷的胎真是麒麟造成的,那青福就要懷疑,背後是不是另有人在操縱了。

沈馔聽着聽着就已經不太在意這胎是怎麽來的了,他比較在意這胎啥時候走。在旁邊無聊地幹等了好一會,沈馔伸手拽了下許仙,拖長聲音催促:“大夫,還要等多久,我要打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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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也是頭一回給男人打胎,一來是拿不準會給沈馔造成什麽影響,二來,這胎兒有沒有陽壽一說的啊,酆都大帝會不會阻止?

系統查了一下,小小聲道:【原著裏這胎兒也沒生下來,顧封不是抓着沈馔沒日沒夜麽?沒多久就流産了。書裏描述是……便血,人只是虛弱了一兩個月而已,就活蹦亂跳地繼續他追,他逃,他插翅難逃……】

“……”許仙的神色很是糾結了一會,才謹慎地給沈馔配藥。另一邊,聶小倩則和孟姜女湊在一起咬耳朵,眼神時不時掃向青福和酆都大帝:

“妹妹,你剛來,可能還不清楚。想當初咱大哥于厲鬼手下救人性命,曾兩次和大帝對上,那打的叫天崩地裂,晝夜颠倒,怎麽這次,小許說要打胎,大帝一點反應沒有。妹妹,你懂我意思吧?”

“噢噢,嗑到了嗑到了。”

“……”青福太上皇一樣地坐在旁邊喝茶,聞言無語地看了聶小倩一眼,什麽就嗑到了,“這胎若是未上生死簿,他為什麽要管?嫌手裏的公文不夠多?”

沈馔靠坐在床上:“那——”

聶小倩和孟姜女齊齊看向他。

沈馔咽了下口水:“可以讓小紀再煲點鴿子湯嗎,我想了下,或許還沒吃飽。”

……絕了!還以為會問出什麽有建設性的問題,孟姜女木着臉起身去找司紀傳話,聶小倩則黑線地說:“還是我來問吧,什麽叫‘未上生死簿’。我能嗅出這胎兒既不是鬼也不是蠱,身上的人氣兒還挺鮮活,怎麽就簿上無名了呢?”

青福看着聶小倩的目光就像看着成器的子女,慈愛祥和地解釋:“那是你鬼蜮手段見得少了,可知延年益壽還有個陰損法子,叫做奪舍。”

“其中便有一種手段叫做‘借腹生子’,不過都是借女兒家的腹,使邪門歪道的法子讓女人懷孕,腹中的胎兒只是肉身而無魂魄,以極快的速度長成後,便可渡魂其中。至于母體,因為被快速成長的胎兒抽幹養分,最多撐到孩子出世就油盡燈枯而死,最早的‘鬼孕’其實說的就是這個。”

聶小倩聽得直皺眉頭:“那這胎兒打掉,對沈馔下手的那個人會不會有感覺?”

酆都大帝閑閑地翻了一頁文書:“要的就是有感覺吧。”

青福難得沒和酆都對着來:“不然怎麽勾他上門呢?”

…………

許仙給沈馔用了藥,又做了針灸。有醫術精湛技能的加持,打胎過程中并沒有發生什麽意外,沈馔曾經受過的傷痛比這劇烈的多,結束後還能自己扶着牆下床去洗身上的血污,路過廚房時無意間看到許仙對着杯子比中指:“——怎麽了?”

沈馔覺得有點好笑:“這杯子怎麽你了。”

許仙正準備涮神仙水呢,猝不及防被沈馔吓了一跳,差點把杯子打了:“你,你怎麽就起來了。”

之前還沒在意,現在在沈馔的注視下,許仙心虛地收回中指,頗為尴尬地想,讓孕婦喝涮手水會不會有點過分啊,他瞄了一下砧板邊的刀:“……”

許仙沉穩地說:“你洗澡去吧,我就看這杯壁有點髒。”

調開沈馔後,許仙就飛快把手往杯裏一涮,人,要學會珍惜自己,能不自殘盡量不要自殘……

青福也支使着聶小倩把床單換下來了,免得回頭吓到沈老爺子:“待會你們帶沈馔回去,讓他和老爺子在我們那兒住一晚。”

酆都大帝擡首,眼神中帶着一絲戲谑:“你一個人留着?”

“……”青福霎時就喪失了分享計劃的欲望,手臂環抱起來,沖着酆都大帝微擡下巴,“你想幫忙?那小聶把床單鋪回去吧,我們人民的好神仙準備以身做餌,引誘那惡賊上鈎。”

酆都大帝非但不怒,反而若有所思的摸了下下巴:“所以,你原本打算自己扮做沈馔,等那人上門?”

青福不上當:“我自然用的是幻象,如何比得上大帝,願親身赴險。”

聶小倩和孟姜女眼觀鼻,鼻觀心,一起縮着脖子貼牆溜出去,順便把還想回房的沈馔、許仙截獲了,四人一塊回別墅。

青福用腳撥了撥地上換下的血床單:“請吧,人民的好神仙。”

酆都大帝笑了一聲,袖中手掌微擡。

“進了地府,你還敢嚣張,當自己是青傲天啊——嗯?”老熟人白衣無常從地底冒了出來,腳踩上地面時尚且保持着高舉鎖鏈、張牙舞爪的姿勢,和青福恰好對上視線,登時僵在原地。

“……”黑衣無常默默縮回了自己的哭喪棒。

誰能想到呢,作威作福的時候突然被上司傳召。

酆都大帝饒有興趣地看了白衣無常一眼:“人民的好公差,去把地上床單披起來,我們準備抓一個要對孕婦下手的邪道。”

“……”白衣無常看看地上沾滿血污的床單,再看看面色寒沉的青福。

白衣無常失聲痛哭:“我錯了還不行嗎,都是司紀那小子帶的,我也是今天頭次學壞……”

…………

就算再不願,白衣無常還是在強權和強拳的壓迫下,哭哭唧唧地裹上了髒兮兮的床單。

在床上悲憤地裝着孕婦的時候,他那好搭檔還湊過來小聲安慰:“往好了想,青福和大帝都還坐着,你能躺着呢。”

白衣無常幽幽地從被子裏鑽出頭來:“我可以把這個殊榮讓給你。”

黑衣無常一把就将白衣無常的腦袋摁回被子裏了,厲聲說:“不許冒頭!頭伸出來,你就不像他了。”

白衣無常:“@#¥!#@!”

青福耳朵一動:“噓。”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青福将整個別墅的燈都關上了,黑暗之中細小的聲音顯得格外明顯。

只聽後院被鐵絲勉強拴起來的籬笆門吱呀打開了,過了半晌,有人的聲音在靠近:“沒人?什麽情況,我還當落胎是被發現了,看這房子裂的,不會是黑心工程,把那孕婦給摔了吧!嗐,這喪良心的房地産商!”

“……”青福無語,也不知道這人是哪來的立場罵別人沒良心。

青福和酆都大帝都隐匿了身形,黑衣無常也鑽進床底下躲着,此時聽到越發清晰的腳步聲漸漸臨近,青福微微挑了下眉。

除了人的腳步聲,還有另一道蹄聲,聽節奏,該是四個蹄子的。

酆都大帝在黑暗中無聲地湊了過來,在青福的耳畔耳語:“你猜中了。”

青福沒好氣地刮了酆都大帝一眼,不耐地往旁邊挪了幾寸。

酆都大帝就像得了趣兒似的,又跟着擠了過來:“怎麽這麽聰明?自由職業太可惜了,入我地府才能大展鴻圖。”

青福的手指動了幾下,正想着要不要付諸暴力,卧室的房門就被推開了。

“嗯?沒走啊,怎麽就一個人。”來人提了一盞老式的竹燈籠,昏黃的光亮透過紙燈籠灑在他臉上,映照出高額頭鷹鈎鼻,滿臉尖酸刻薄的蒼老面容,在老者的腳邊,潛伏着一團黑影。因為太矮了,都分享不到光亮。

青福和大帝的隐匿能力自然不用多說,那老者完全沒嗅到危險的氣息,看着床上隆起的被子,還搓着手嘿嘿笑了兩聲:“之前太匆忙,都沒來得及看看,我這未來便宜老娘生的什麽樣。”

一邊說,老者一邊伸出雞爪一樣枯瘦的手。

白衣無常早已忍耐不住了,正憋着滿肚子怨氣、火氣,老者剛伸手過來掀他的被子,他就夾着被子一道猛然揉身撲過去:“去你娘的老娘,我是你爹,我是你爹記住了嗎!敢掀你爹的被子!!”

黑衣無常慌忙也鑽出來幫忙,只有青福和大帝反而蹲在原地沉默了一會。

“……”青福發自內心地迷惑,“老娘??”

多大歲數啊大爺!男女都分不清還出來害人?出門時沒找到老花鏡嗎??

他就說呢,為什麽施法的人選了個男的做母體,就連對方天性殘忍,就是準備讓胚胎從沈馔肚中破肚而出都猜過了,萬萬沒想到,就特麽只是因為老眼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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