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高三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可能覺得時間還長的時候,高考倒計時就不知不覺只剩兩位數了。

一思的假期不算太長,剛好給司紀做一次突擊輔導, 等他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四月初, 齊繼也算着好日子,将捐的金身送來了。

“嗚嗚, ”齊繼賴在青福的別墅門前哭泣, 死死抱住自己送來的金身,“真……真就是住別墅??我以為你們就是說一虛指, 虛指只要心中有神明, 道觀也和別墅一樣舒服。”

這鐘馗金身還是他特地找了信任的渠道定制的,今天興奮地送來, 結果按照地址找來, 齊繼就傻眼了。

司紀還兀自舉着《小題狂做》在客廳裏狂舞:“哈哈哈!!!可惡的一休終于走啦!”

旋轉, 跳躍,他閉着眼……

齊繼看得更窒息了,就這供養環境?他還不如克服克服心理障礙, 把神像供在家裏呢。

青福也被司機吵得夠嗆:“回你的房間去, 別影響大人談事。”

司紀得意地叉腰:“今天我也有事要和小孟姐談的!雖然因為小聶姐和沈哥的畫展,畫廊已經被盤活了,但生意還是比較冷清,我準備和小孟姐讨論一下宣傳的方案, 到時候委托她幫忙。”

孟姜女拖着一大堆東西下來:“我們講小聲點, 不影響大哥談事, 東西實在太多, 不是客廳放不下。”

齊繼洩露出一聲哽咽。這就放不下了?他都不敢想, 鐘馗的金身會被安置在什麽地方……

青福就把他帶到餐桌邊聊,等鄰近午飯的時候,齊繼才被游說松口,剛起身想離開。

“轟隆——”

“?!”青福敏捷地抓住被震得差點栽倒的齊繼,“地震了?”

沒聽說啊,糟了,今天沈馔還不在家,要趕緊去救沈老爺子。

“司紀,快跑!”青福一手抓着齊繼,足下往外沖,剛踹門而出,就迷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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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在小區的鵝卵石路上,大地穩穩當當的,并無震感,那這不絕于耳的轟隆隆聲……

“……”青福緩緩轉身。

只見他才買了還沒一年的大別墅,自牆根底下先是裂開一條巨大的縫,接着蛛網一般迅速蔓延,不到五秒的功夫,整個轟然坍塌。

沈老爺子看來還不在家,倒是小區其他的一些零散住戶聽到動靜,紛紛出來看了,震驚地瞪着化成廢墟的別墅:

“……啥情況,是不是改造房屋,把承重梁搞塌了。”

“夠倒黴的……诶,這還有個這麽大的金像,嚯,這醜臉……”

“什麽啊,這應該是鐘馗吧?不過少有見到有人給鐘馗塑金身的哦……幸好這像看起來沒怎麽受損。”

齊繼傻登登地坐在地上,看了一會:“——哇!!!”他暴哭,猛地看向青福,“這下連房子都沒了,怎麽辦?該不會是賜福鎮宅聖君不願在這受供奉吧!!”

鐘馗算是民間俗神,雖然屬于地府,但并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地府職位,倒是有賜福鎮宅聖君之稱。

家裏的幾個弟妹咳嗽着陸續從廢墟裏爬出來,聶小倩張望了一下,緊張:“小紀呢?不會吧,我護了他的。”

法海二話不說彎腰就挖,結果才挪開一塊磚頭,就看到司紀仰面半斜躺在牆壁與牆壁制造的空檔間,表情很安詳:“……小司施主!”

咋了這是,難道在看不見的地方還是受傷了嗎?

司紀:“……告……”

“?”法海湊過耳朵聽。

司紀默默流淚:“沒人告訴過我,孟姐的那什麽傩術是被動觸發的啊,哭起來連自己家都咒……我就是談完生意以後,順便給小孟姐推了一部比較虐的劇……小孟姐還信誓旦旦地說,什麽劇都虐不到她的!”

孟姜女也在青福的死亡凝視下,緩緩蹭到法海背後。

青福目光森森地看了會自己的不孝弟妹,已經在考慮是否家暴,旁邊就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帶着驚喜,略有些誇張:“你家怎麽塌了。”

酆都大帝不急不慢地溜達過來,還在廢墟前轉悠了一下,才帶着虛假的同情說:“太可憐了,以後要怎麽住?不如先搬去我家。”

·

雖然青福嚴重懷疑,這會不會某個不孝妹妹勾結外人,舍命嗑cp,但沒地兒住确實不行,他也不想因為這種愚蠢的原因,特地浪費錢跑到外面去住酒店。

巧就巧在沈馔和沈老爺子都不在家,不然他就去隔壁借宿了……

酆都大帝看着房間沉思,青福總有種這人在故作沉吟的感覺:“這麽多人,怎麽分配房間呢?看來有些人要分享房間了。”

青福面無表情:“我可以睡沙發。”

“我錯了大哥,”司紀一個滑跪,痛哭流涕,“我睡沙發,我……”

青福:“滾。”

孟姜女還試圖用金錢買得她大哥的原諒:“我真沒想到……”她借着系統解釋,【最近戰鬥比較多,我給把技能調成自動觸發了。】

孟姜女:“這別墅的重建我會負責,另外再賠給大哥全部房錢。”

可笑,難道大哥是那種拘泥于金錢的人嗎,青福神色稍霁:“你轉賬搞快點。”

他出門去,看着許仙和法海把鐘馗金身擡進門,聶小倩還在勸說齊繼快走,這會兒大哥心情不好,指不定二次收費:“有什麽好擔心的,我跟你說,鐘馗像這次搬家,是真的到家了。”

可不麽,直接送進酆都大帝的府邸裏了,這回死也不可能有任何意見。

齊繼:“我懷疑你們是想诓騙我金身……”

他沖着金身的方向使勁伸長脖子,還想再看幾眼,之前就和他照過一面的黑白無常便從那處別墅中提着鐐铐飄出來,黑衣無常還是那麽寡言,白衣無常就聒噪多了:“嘿嘿,什麽意思?想上我們府來?歡迎歡迎……”

齊繼當場蹬蹬倒退,誰家歡迎是往人脖子上套鐐铐啊??

他要哭了,顫聲說:“二、二位住這兒啊?在陽間也買房呢?”

白衣無常信口胡扯:“對啊,現代社會,會逢年過節老老實實燒紙錢的人也少了,不得搞點投資,自己置辦一些産業,等着升值以後賣掉,換多多的紙錢下去花。”

齊繼:“……”

他信了,恭敬地給兩位無常作揖——他也不太懂這個,反正就是憑感覺胡亂抱拳:“佩服佩服,二位資産縱橫兩界。也難怪小聶姑娘剛剛說,鐘馗像這次搬家,是真的到家了……”

·

青福積威甚重,雖然說了睡沙發,沒人敢真答應的,最後還是白衣無常把自己的房間讓出來,反正一般來說晚上是他們無常最繁忙的時候,房間絕大多數情況根本就是擺設。

大約真是很少住的原因,房間裏沒有任何多餘的點綴,就是最基礎的家具,床還很陰間地正對着大門,右側是用鏡子做門的大衣櫃。

青福在床上躺了一會,就毫無睡意地起來了。

月明星稀,青福推開窗戶,料峭的夜風便侵入室內,高大的廣玉蘭在地板上投下浮動的闌影,花香熏得一室幽然。

“噠。”

有什麽細碎的東西突然敲在窗臺上,青福眉心一跳,繃緊身體随時準備去提床邊的劍,往下一看:“……”

雪白的花樹下,酆都大帝坐在院內石凳上,手肘撐着桌面,懶散地拖着腮,另一只空閑的手就在那兒拿桌上碼好的小石子,噠噠地砸窗臺。

青福的目光往桌面上的石子掃了一眼,都快有一小堆了,保證酆都大帝能坐在那兒動都不帶動地砸到大早晨。

青福有一瞬間的窒息,扶着窗臺思量封閉聽覺回去睡覺能不能行,但他估計酆都大帝應該會采取新的措施。

安靜的庭院,唯有夜風與噠噠石子聲在低和,一道瘦削淩厲的人影悄無聲息地踩上窗,衣袂翻飛間落至石凳邊。

“嗚——不要做卷子。”一樓司紀的房間突然傳出一聲哭泣,是司紀在做噩夢,緊接着像是引起連鎖反應一樣,許仙和法海也接連發聲:

“娘子……”

“這菜裏有沒有毒?”

青福無語:“…………”

他收回眼神,看向酆都大帝,對方面前擺着兩只銀酒杯,還有把樣式古樸的銀酒壺,看到他投來目光,饒有興致地撥弄了一下酒壺:“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此處只有美酒,沒有琵琶——”

“噼啪——!”

一道橫亘天際的閃電驟然劃破夜空,映照得院落仿佛有一瞬亮如白晝。

青福幾乎和酆都大帝同時仰首,只見夜空之中,雲霭低垂,厚厚的雲層後依稀好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對視了一眼,兩人幾乎同時馮虛禦風,直沖雲海,可是方才還有物劃過的雲層空無一物。

“什麽東西……”青福喃喃了一下,頭往旁邊的雲層中探了探,動作一頓,“來看這個。”

酆都大帝往他這邊來,順着手指的方向一看,就見被遮掩住的雲層之下,還有數片散雲,那東西滑過時留洞穿的痕跡,是個圓滾滾的大洞。

酆都大帝還想再看,被青福突然反手拽住,往側方急躲,一下紮進更厚的雲層裏:“怎麽?”他戒備起來,往四處打量,難道有什麽青福發現、他卻沒發現的蹊跷嗎?

青福面無表情:“沒有,飛機來了,我怕機毀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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