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究竟和他說了什麽?”
季遠溪在裂開中用空洞沒有光的眼神解釋:“那是宗主說錯了!他已經改口了,他要說的是徒弟!”
顧厭微微側頭,半張臉隐于陰影中,神情莫辨,“別把本尊當傻子糊弄。”
季遠溪呱唧一下一個鹹魚躺徑直癱在床上,雙眼沒有焦距地望向一旁,嘴中喃喃自語:“怎麽感覺頭還是有點暈要不還是再躺一會吧……”
對不起,他當逃兵了!!!
宗主見顧厭未答話,輕咳一聲,“莫非小友不願成為衍月宗一員?”
顧厭:“宗主好意鄙人心領了,鄙人目前沒有加入任何宗門的想法。”
宗主:“不着急不着急,目前沒有想法沒關系,反正收徒大典兩年後才舉行。”
顧厭:“?”
寂靜一片。
為了挽救瀕臨死亡的氣氛,季遠溪這個逃兵重新回到戰場。他掐了一把大腿,幾乎是一瞬間就疼到眼淚汪汪,“宗主,我的燒明明已經退了,為什麽頭還是那麽暈,我是不是得了什麽重病?”
這句話成功把兩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宗主面上浮現一絲擔憂,握住季遠溪的手把了下脈,寬慰道:“遠溪你身體健康的很,別想那些有的沒有,啊。”
“嗚嗚,宗主,你別安慰弟子了,我心裏都清楚的,弟子真的好可憐。”季遠溪又掐了一把大腿,眼淚真的流了出來。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着您了,弟子其實腳趾末端有鈣化物增長并且惡化到了晚期……”
“弟子身為一峰之主,要教要養兩個徒弟,要養一大堆不記名弟子,還要給以前那些舊愛一大筆分手的靈石,弟子其實已經窮到揭不開鍋了,更別提去治腳趾末端增長的鈣化物了,誰知放任不管,它竟活生生拖到晚期,已經沒有辦法治療了……”
“弟子已經認命了,以後要是有誰聯系您問到我,您就給我一個傳音符,弟子回您一個全是風聲的傳音符,您也不用跟對方解釋什麽,就再來一張傳音符,就說,遠溪你在哪,你那邊風怎麽那麽大,聽不清,你不會在懸崖邊上吧,千萬別想不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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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厭和宗主:“……”
顧厭在季遠溪腦中冷聲道:“本尊不想聽,你自己一個人慢慢演吧。”
“宗主,鄙人還有事,先走一步。”顧厭颔首,離去了。
宗主沉思道:“遠溪,你說的那什麽……腳趾末端鈣化物增長惡化晚期……本座從未聽過,這是什麽疑難雜症?”
顧厭不在只剩一個好說話的宗主就好辦多了,季遠溪抹掉眼淚,一臉沉痛地緩緩開口:“灰指甲。”
日上西頭。
好不容易哄走宗主,季遠溪恢複的體力所剩無幾,沒有力氣再去找顧厭,索性躺平繼續睡了。
季遠溪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的寫字桌上擺着厚厚一疊試卷,夢裏的他愁眉苦臉,對着試卷不停嘆氣,覺得一輩子都不可能把那些試卷做完。
醒後想起這個夢,不自覺的惆悵了半晌。
就那麽點卷子算什麽,他分分鐘就可以肝完,只要能再給他一次肝的機會的話——
“在想什麽。”
熟悉聲音打斷季遠溪的思索,他擡頭,紅衣入眼,顧厭斜依門框側頭看他,似乎已是在那站立許久了。
季遠溪的心情不是很美好:“說了你也不知道,魔尊大人怎麽會了解我等屁民的煩惱。”
“在想你那到晚期沒法治療的腳趾?”
季遠溪:“……”
“腳伸出來給本尊看看。”
沒給季遠溪拒絕的機會,顧厭上前幾步一掀被子,一雙雪白光滑的赤足赫然展現在眼前。
白白淨淨,足弓彎曲的弧度十分優美,指頭圓潤飽滿,修剪過的指甲泛着健康的紅潤,看上去保養的特別漂亮。
季遠溪下意識把腳往被子裏縮了縮,“腳不都長一個樣嗎,有什麽好看的。”
“何處長了勞什子鈣化物?”
“……我剛剛把它治療好了!”
顧厭默了一瞬,輕輕“哼”了一聲。
季遠溪抱住被子:“你都知道我是在演戲了,還較真我的腳幹什麽……”
“你剛才一副天塌下來了的神情。”
“喔……”季遠溪随便扯了件事來說,“其實是在煩惱歷練的事,我跟宗主說帶你去,但是你肯定不會去的對吧?”
“本尊同你去。”
季遠溪一臉受寵若驚,“真的嗎?”
“嗯。本尊有仇要算,正好出去一趟。”
“那月末的禁地……?”
“不急一時,本尊的時間很多。”
季遠溪嘴角瞎幾把瘋狂上揚,“那我去聯系雲妄師兄!”
他又能多茍一段時間了,好耶!
由于季遠溪發燒卧床,歷練一事延遲了,幾日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其實就四人,輕裝簡衣的出發了。
蘇雲洛是首次歷練,雲妄選擇的自然不是什麽妖虐橫行的地方,穩妥起見去了一處有低階妖獸生活的荒野,沒想到那些妖獸給蘇雲洛練手都不夠格,季遠溪三人在遠處看着蘇雲洛一邊嘤嘤一邊毫不留情的把湊上來想吃他的妖獸全部鯊了。
蘇雲洛揉着眼睛泫然欲泣:“師尊,師叔,妖獸好可怕,烏烏!”
腳下踩着一只白眼翻到天上氣若游絲顯然快要嗝屁的妖獸。
妖獸嘎嘣一下,挂了。
蘇雲洛“呀”的一聲跳到旁邊,“師尊,師叔,它居然死了!這裏又多了一具新鮮的屍體,烏烏,我害怕屍體!”
季遠溪和雲妄:“……”
季遠溪倒是沒什麽驚訝的,畢竟這種情況他以第三人稱主角視角看了至少有幾萬字,于是他不着痕跡地偷瞄過去——雲妄面上淡淡,眼裏平靜無波,眼底卻隐隐浮上一分憐愛。
……果然和書裏寫的一樣。
蘇雲洛絲毫不需要人幫助,殺了十幾頭妖獸,其餘打算撿漏的妖獸嗅到同伴的血腥氣息後都夾着尾巴逃走了,那些跑不遠的比如蟲子之類的生物也皆感受到恐懼,匍匐在各種地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子周邊安安靜靜的,落針可聞。
蘇雲洛:“師尊,我好累呀。”
雲妄拿出一方寬大雪白皮毛的軟墊鋪在粗糙的大岩石上,“雲洛,休息一下吧。”
蘇雲洛坐着休息,慢慢地滑了下去,蜷縮在軟墊上安靜地睡着了,像一只乖乖休息的小狗狗。
三人皆在一旁打坐,無人說話,一晃到了夜晚,蘇雲洛被餓醒,他一臉歉意地眨着眼睛,肚子一聲連一聲不停地叫。
雲妄掏出一塊餅遞給他,“雲洛,吃這個。”
蘇雲洛大大的狗狗眼瞬間彎了下去,“師尊,弟子不想吃這個,弟子想吃肉肉。”
荒郊野外的,哪裏有肉,妖獸不能随便吃,兔子跑走了,鳥也飛走了,雲妄很想滿足蘇雲洛的所有要求,但如今所處之地,即便禦劍飛行,也要一兩個時辰才能找到城鎮,一向沉靜的雲妄驟然産生了一瞬間的束手無策。
雲妄正想如何開口,驀然身旁響起季遠溪的聲音:“這個問題可太好辦了!”
季遠溪變戲法般在蘇雲洛瞠目結舌中拿出成堆東西,烤架,肉串,筷子和碗,甚至連擦嘴的手帕都貼心的準備好了。
“……”雲妄,“遠溪師弟,你是來郊游的嗎?”
季遠溪一邊擺東西一邊說,“不是啊。”
蘇雲洛一臉開心,“師叔好棒!你從哪裏拿出來那麽多肉肉呀!”
季遠溪理所當然地說:“儲物戒指。”
蘇雲洛:“師叔考慮的好周全,肯定是早就想到了會這樣!”
雲妄:“師弟,別人的儲物戒指裏都存放着寶物,你就放這些東西?”
季遠溪無辜地眨了下眼,“這些對我來說就是寶物啊。”
一直在旁冷眼旁觀的顧厭道:“踏雪仙尊,那是因為你的儲物戒指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