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個黑暗的夜晚,  季遠溪暗搓搓的偷偷溜進顧厭房間。

人不在,季遠溪守株待兔。等了好久顧厭都沒回來,季遠溪想抽空邊修煉邊等他,  奈何心中一堆事無論如何都靜不下來,他只好作罷,  無聊的觀察起房裏一切。

沒有螞蟻,無聊到數頭發。

數了許久一陣沉重的眠意如狂風驟雨般席卷上整個大腦,  季遠溪困到睜不開眼,索性蜷在顧厭床上睡着了。

感知到心上挂念的人主動來找,  還一直待在他房裏沒走,  出宗一趟的顧厭心懷愉悅,放下手中行到一般的事,披星戴月地趕了回來。

一把把人撈起摟在懷裏,顧厭內心的思念溢滿出來。他俯身徑直吻了下去,在懷中人臉頰綴出一連串細碎的光。

季遠溪被親醒,  泛着水汽的眼中沾些懵懵懂懂的不解,  顧厭帶着蠱惑的笑一路吻了下去,臉、唇、脖頸、鎖骨,  直到肩膀的單薄布料被輕輕拉下感到一絲涼意,季遠溪顫了一下才後知後覺想到要推開眼前的人。

“遠溪,想清楚了,  所以過來找我?”顧厭不惱,  臉上依然帶着那抹蠱惑人心的笑,“我好高興。”

“?”季遠溪懵逼:“……什麽想清楚了!”

“你這段時日,不是在考慮要不要接受我麽?”

季遠溪:“?”

怔了一下慌道:“我沒有在想這個!”

“好,不着急,我等你想好。”顧厭又俯身過去,  在季遠溪脖間輕輕咬了一下,“遠溪,你可以慢慢想,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季遠溪渾身顫栗,他再度推開顧厭,在男人迷惑萬物的笑容裏縮着退到另一邊,“顧、顧貓貓,我、我有事同你說,你、你別這樣……”

眼簾內的人,雪膚黑發,微彎的眸裏盛滿了受到欺負的瑟瑟,微微顫抖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更進一步的靠近……勾的人心神蕩漾。

顧厭從來就不是會忍的人,他很想尊重季遠溪,先聽對方說重要的事情,可他那幾乎快消失殆盡的理智讓唇邊自然而然的溢出了一句:“遠溪,有什麽事等會再說吧。”

被推兩次顧厭依然不怒不惱,貼了過去,墨發墜于呈在微涼空氣中的鎖骨上,臉上的惑人神情無法令人拒絕。

這一對視,季遠溪一下把想好要說的話給忘了:“……”

“遠溪,我許久沒見到你,實在是很想你……很想要你。”顧厭勾了勾唇,湊在季遠溪耳畔吐着柔柔的氣,輕聲提議:“我們做吧?”

季遠溪:“?……!!……???”

大人,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接受您好嗎?

“你、你、怎麽突然……!”

“因為實在是很想啊。”

又來了又來了,因為想,所以就打算直接行動,這個男人的邏輯一向如此。

當下的情形過于暧昧,季遠溪吓得失去了想找顧厭好好談一次的心思,他如今只想逃。

雖然以前閱片無數,但這種事真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從沒做過的季遠溪難免心生退意。

再、再也不能在晚上來找他了!

倏然身體湧上一股強烈的逃跑欲望,季遠溪臉紅透了,奮力爬下床,卻被笑意盎然的男人抓住纖細瑩白的腳腕,輕而易舉地抓住抱了回去。

“遠溪,別鬧。”

低低噙笑的聲音夾雜着幾分誘哄意味。

“……”

究、究竟是誰在鬧啊,難、難道不是大人您嗎!

季遠溪腳陡然一軟,他下意識逃的更厲害了,把全身力氣都用上,腦中只有飛速逃離一個想法。

好不容易掙脫來到門口,季遠溪臉紅腿軟的丢下一句:“我最近都不想看見你了!”

随後人影消失,留下極響的一道關門聲。

季遠溪一心只想趕緊回去,連被拉開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整理,秦微淵見到他的時候,便是看見那人帶着若幹吻痕衣衫不整滿臉通紅的模樣。

心中微微一沉,秦微淵想裝作沒看見,卻仍然叫出了聲:“遠溪。”

聽見聲音季遠溪下意識一愣,心中駭然,旋即裝作沒聽見走的更快了,快步走了一會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他為什麽不直接瞬移回去呢?

還是上輩子習慣的烙印刻的太深了。

瞬移回房,季遠溪掀起被子鑽進去裝死,連一根頭發絲都沒留在外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丢臉啊啊啊啊啊!!!

居然被人看見了!!!

看到的那個還是秦微淵!!!

季遠溪很想掏出手機訂一張逃往外星球的票,但他沒有手機,所以只能縮在被窩裏一個人獨自尴尬到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沒有臉再見人了!!!

于是“傳說中生死不明”的霁月尊者依然見不到人影,衍月宗弟子們的表情也變得憂心忡忡起來,談論起季遠溪時的前綴也變成了“可能是已經仙去了的霁月尊者”。

那晚被顧厭直接了當的挑白,季遠溪更加不敢見他了,一想到原主舊情人那個拿顧厭身體修煉的提議,他的臉上就止不住的紅到發燒。

不得了不得了,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遲早要憋出點兒什麽大病。

房外有結界不怕有人進來,季遠溪暗戳戳喚來可以無話不談的晏千秋,用求救的眼神緊緊看了過去。

“怎麽了遠溪?”晏千秋不解的回望,“看你的模樣,似乎是有什麽大事?”

“有有有有有!就是大事!”季遠溪用極大的力氣扯住晏千秋衣袂,幾乎要把那脆弱的布料撕爛了,“千秋,我只敢跟你一個人說,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任何一個人!尤其是紀慎,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晏千秋低頭示意:“遠溪,我答應你,可是……你能不能先放開我的衣服,這是前幾日新買的,我暫時還不是很想換掉它。”

“哦、喔。”季遠溪這才意識到,松了手。

“你說吧,遠溪。”

“……”

話到嘴邊季遠溪又不知如何開口了,臉頰飛速染上一抹紅暈,他回身一撲趴倒在床,用枕頭蓋住了他的頭,以為像駱駝那樣把頭藏起來別人就沒辦法看到他了。

“我、我說不出來!”

聲音好似都被羞赧染紅了。

“……究竟是怎麽了?”晏千秋只好憑借兩人多年的默契去猜,“魔尊大人對你動手動腳了嗎?”

!!!

看看,看看!

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根本都不用說!

季遠溪把枕頭一甩,一個轉身死死抱住晏千秋,把臉埋在他懷裏不讓對方看見那紅到快熟了的模樣,“啊啊啊啊啊千秋救命啊就是你說的那樣救救救救救啊啊啊啊啊!!!”

晏千秋輕笑一聲,安慰似的拍了拍季遠溪的頭:“那你們是已經做了嗎?”

“……”

別、別這樣,太、太直接了,孩子的臉要紅爛了……

“不說話的意思是……默認了?”

“沒有!”季遠溪猛然出聲,“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啊啊啊啊沒有啊啊啊啊真的沒有啊啊啊啊啊啊要命!!!”

晏千秋:“……”

反應這麽大的嗎?

“真的沒有啊千秋你相信我!!!”

“遠溪,我沒有說不相信你啊。”晏千秋用染有笑意的聲音道:“素聞以前的霁月尊者見一個愛一個,想來此事定是常見了,況且這不過是人之常事,怎麽遠溪你忽然變的如此害羞了?”

那、那是因為我不是原主啊!

這句話季遠溪只敢在心裏想想,壓根不敢說出來。

“我也不知道,總、總之就是覺得……沒臉見人了,我不敢去見他了,要不、要不找個理由讓他離開衍月宗吧?”

“不太好哦。”晏千秋又拍了下季遠溪的頭,“你這樣做,魔尊大人肯定會不高興的,到時候他一生氣,萬一直接把你拖過去辦了,你說這該如何是好?”

“……”

也、也是。

“可、可是我現在連房門都不敢出去了!我還被那個人看到了!我的臉在那天晚上已經遺落在外面了!我如今是個卑微弱小的無臉男,連臉都沒有怎麽出去見人啊啊啊啊啊!”

季遠溪把那晚遇上秦微淵的事情說了出來。

晏千秋思索一番,提議道:“不如這樣吧,遠溪,你依舊在房裏修煉,我每日把宗裏發生的事情告訴你,讓你不至于連外面發生了什麽事都不知道。等你什麽時候想出去了再出去,可以嗎?”

“可以可以可以!”季遠溪點頭如小雞啄米。

晏千秋就很懂他,每日帶回來的消息都有輕有重,有宗門裏發生的好玩事情,有流傳在弟子們間的小道消息,有大家都在談論津津樂道的八卦……每次季遠溪都一臉興趣缺缺的聽着,直到這時,晏千秋才會神秘地笑了起來,說出對方最想聽到的、有關魔尊大人的事情。

魔尊大人今日在你房門站了好幾個時辰,魔尊大人陪阿焰待了許久還抓了蟲子給它吃,魔尊大人和秦家主遇上了相處的不太好所幸沒打起來……

這一件一件的事,季遠溪總是用認真無比的表情靜靜聆聽着。

直到有一日,晏千秋說,魔尊大人似乎是離開衍月宗了。

……真的嗎?

魔尊大人離開三天了,魔尊大人離開一周了,魔尊大人離開十天了,魔尊大人離開半個月了。

他……不回來了嗎?

季遠溪确定這一回識海中沒有漏掉未聽見的話,他也确信顧厭走之前沒有告訴他離開的原因。

也沒有說要去多久,究竟什麽時候回來。

什麽意思,一聲不響的就走了?

他去哪裏了他去做什麽了他到底還回不回來?

季遠溪按捺不住了。

終于,在又一次聽到沒有顧厭消息的時候,季遠溪對晏千秋說:“千秋,我遺失在外面的臉找回來了,我覺得我可以出門了。”

“好啊。”晏千秋微微一笑,“遠溪,你終于願意出去了。”

“對了千秋。”季遠溪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你該不會是和他聯合起來騙我的吧?”

“什麽騙你?”

“就……就……說不定我一推門出去,他就站在門外……其實根本沒走……”

“沒有哦遠溪。”晏千秋微嘆口氣,“魔尊大人真的不在這裏了。”

季遠溪無意識緊張地抓住晏千秋的手:“那……他那出去這麽久,就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嗎?”

“遠溪,沒有消息反而是好事。”晏千秋反手握住那只手,安慰道:“這代表他安然無恙,沒有出什麽意外。”

“你說的有道理,可、可是……”

“可是什麽?”晏千秋神神秘秘的湊近,扯開一個“我懂我懂”的笑容,道:“想他了?”

“……”

季遠溪驟然往後一退,抽回手連連擺道:“沒有沒有沒有!不是不是不是!”

晏千秋頓了下,臉上浮現認真的神情:“遠溪,想他的話就直接說出來,我可以精準的猜到你的想法,但魔尊大人不一定,他萬一當真了呢……說起來,那晚你是不是對他說了什麽很過分的話?”

季遠溪輕輕咬住下唇,低頭道:“我、我好像是說了。”

“說了什麽?”

“我說……我說……我說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想看見他了。”

“那他可能是真的信了。”

“……”

“不過遠溪,你沒說‘再也不想看見’或者‘永遠不想看見’這種無期限的話,說不準魔尊大人過幾日就會回來找你了。”

“真、真的嗎?”

“你還記得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你做了什麽其他事情嗎?”

季遠溪露出困惑的表情,他在記憶裏反反複複找了一會。

那晚發生的事過于害羞和丢臉,他早就把那些事情丢到腦中一個很難找的角落去了,所以當下想了好一會,困惑的神情才從他臉上逐漸褪去。

“想到了?”晏千秋問。

“嗯、嗯。”季遠溪說:“那天晚上我過去找他的時候,他也不在,我等了他好久都睡着了,後來好晚他才過來……說起來他似乎不會在宗內随便亂逛,千秋,你說那晚他是不是也出了衍月宗,趕了很久才趕回來的?”

“很有這種可能。”晏千秋道:“魔尊大人住的地方他定留有氣息或者其他東西,有人進去他會知曉,或許正是因為你在他房裏等他,所以他才連夜趕回來的。”

“那我……”

“你今晚就住他房裏吧。”

“我、我試試。”

季遠溪當晚在顧厭房裏住下了。

那個男人獨有的好聞氣息還留在房裏沒有消失,季遠溪忽然想到曾經和蘇雲洛他們一起外出歷練的那次,顧厭也是不見了很長一段時日。

那回他也是一直睡在顧厭房裏的,可對方明明能感知到,卻依然過了好多天才回來。

那一次,顧厭是被追殺,受傷了。

……這一次呢?

季遠溪心中驀然沒了底。

不過,如同晏千秋那般所說,沒有消息應該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吧。

季遠溪懷有耐心的等待着。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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